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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在硝煙戰火中——寫在“北京人”頭蓋骨失蹤八十年之際

作者:李樹喜

自1929年,裴文中在北京周口店發現第一個“北京人”頭蓋骨,已經92年;

從賈蘭坡1936年發現三個“北京人”頭蓋骨,已是95年;

1941年12月7日,日本發動太平洋戰争,美國随即對日宣戰。當時“北京人”頭蓋骨正緊急轉移,在從北平去天津的列車上。準備赴秦皇島登船。由于日本軍隊俘獲整個列車,“北京人”随即在天津和秦港一帶神秘失蹤,至今已經整整80年。

有些事件,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為人淡忘;有些事,不僅沒有随時間淡化湮滅,反而愈加清晰,受人關注。“北京人”頭蓋骨的遺失,非但沒有因為時間流逝而被人淡忘,而是更加為世人矚目了。

這是一個久遠而沉重的話題,是世界性的文化文物曆史謎案。

北京人,你在哪裡?

多年來,本文作者邁開雙腳,跑到天涯海角,大洋彼岸;又走向曆史深處,查訪曆史檔案……走進茫茫迷霧,又才謎團之中走出——

戰陰雲密布 北京人在北平不安全

“七七事變”的炮聲打破了北平和華北的沉寂,但收獲頗豐的周口店考古挖掘依然倔強地向前推進。

進入四十年代, 日本和美國開戰在即。氣氛空前緊張,在協和醫學院辦公的魏敦瑞(美籍德國人,中國新生代研究室名譽主任),擔心“北京人”這樣珍貴的标本留在日本占領區很不安全。他向重慶的國民黨政府提出請求,允許他将标本帶到美國,暫存和研究。

魏敦瑞遲遲沒有得到重慶的首肯。

當他再以同樣的理由向美國的駐中國大使提出請求時,美國詹森(Dr.Nelson F.Johson)大使以洛克菲勒基金會當年曾經同中國有關方面約定“不将化石攜出中國境外”為理由,拒絕了他的請求。

于是,魏敦瑞在1941年的4月離開中國時,帶走的隻是一套完整的“北京人”模型——在“北京人”實物丢失後,魏敦瑞幾可亂真的頭蓋骨模型就極具價值,彌足珍貴,此是後話。

曆史如煙。關于當年“北京人”轉運保管和遺失問題,多少年來有許多傳說和版本。其實,隻要以曆史唯物的嚴肅态度,認真梳理一下曆史檔案和資料,而非道聽途說,就可以把握事件的主幹,事情的脈絡就會清楚了然。

走進古都南京,中山東路309号。中國第二曆史檔案館。

這裡館藏着民國時期的文書檔案。中央地質調查所的檔案,尤其是“北京人”化石失蹤及追查經過的文字紀錄即原始檔案,皆在其中。

本文作者尋找到相關檔案材料--二八(16)号全宗134号卷及三七五全宗846号卷。它們同作者獲得的其它大批材料互相佐證,述說“北京人”遺失的基本脈絡。

中國科學家呼籲轉移

1940年12月26日,日軍已經占領了古都北平。日本和美國之間劍拔弩張,美國已經通知在北平的僑民撤離。美日戰事一觸即發。

“北京人”在北平不安全。身在重慶的中央地質調查所副所長尹贊勳緻信給中央地質調查所研究員,時在北平的新生代研究室副主任裴文中,述說險惡形勢和對北京人頭蓋骨化石儲存的擔憂,并且提出了兩個方案:

方案一:現存在協和醫學的猿人标本以及重要石器、書籍,運至西南安全地帶即國民黨中央政府所在的陪都重慶,中國地質調查所所長也在那裡辦公。因陸路坎坷,還設計了運作路線,即由賈蘭坡乘輪船押運至緬甸仰光,登陸之後,再取道昆明運到重慶。

方案二:托美國友人運往美國紐約的學術機關暫存。

該信要求争取時間,速決速辦。可見戰亂時局,緊迫心情。

緊接着,12月30日翁文灏(時任國民黨政府經濟部長,地質所老所長)、尹贊勳又緻函給協和醫學院院長胡頓:

尊敬的胡頓博士:

因國際形勢近來日益惡化,我們迫切想了解北平諸位朋友一旦遇到緊急情況時如何應付。魏敦瑞教授也許會依北平協和醫學校的計劃行事,而葛利普博士最好去西南,在地質調查所旁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如果葛利普博士同意這個建議,手頭又沒有足夠旅費的話,請你先給他墊上。我們一經得知準确的費用将立即負責歸還。

找個安全地方存放中國猿人遺骨等珍貴實物看來非常必要。能否将這些實物送到西南或美國?我們請求你留意此事,并速與新生代研究室兩位令人尊敬的博士——魏敦瑞主任和裴文中副主任作出相應的安排。

您忠誠的 翁文灏 尹贊勳

到了1941年,翁文灏、尹贊勳兩位所長的求助呼籲更是緊鑼密鼓,急如星火。1月10日, 翁文灏、尹贊勳一口氣給魏敦瑞、胡頓和美國駐華大使詹森發出内容相近的三封信函。

尊敬的詹森博士:

鑒于美日關系日趨緊張,很快會危及北平協和醫學校的處境,我們非常急于找到一個安全地方來轉移目前存放在校新生代研究室的實物。這批實物包括北京人遺骨、标本模型和各種化石,它們均極具科學價值,必須盡一切手段妥為儲存。我寫這封信的同時也給北平新生代研究室的裴文中博士去函,并通過他分别向北平協和醫學校校長胡頓博士、魏敦瑞教授、葛利普博士以及德日進轉交我緻以上諸位的信。為躲避日方的檢查,我請求大使先生用保險的外交郵件方式幫助我們将此信件包送到北平,若正好有外交官即将去北平,由他捎去也行。如蒙回複,将不勝感激。先謝謝先生。

您忠誠的 翁文灏

兩信内容相同,心情急迫。不過,二位所長清楚:根據先前達成的協定,得到洛克菲勒基金會資助的周口店發掘工作,其發掘出的實物必須留在中國,不得出口。是以,化石轉移美國儲存,是中方建議請美方變通接受,壓根兒就不存在美國或英國帝國主義分子掠奪的問題。

美國方面婉言拒絕

1941年1月13日,即翁文灏緻詹森後的第三天,這位美國大使就回複翁文灏:

尊敬的翁博士:

用我們的外交郵件管道去寄您送來的這些封口信件包是非常不正規的,不符合我們的規定。不過,我信賴您,相信這件郵包内隻有與北京人和新生代遺骸之安全有關的東西。我決定接受您1月10日信中夾寄來的待投信件包,準備以個人名義寄給史密斯先生,由他轉交裴文中博士。我們也沒有什麼十分保險的郵寄方法,但願這個信件包能夠安全抵達目的地。緻以最親切的問候。

您忠誠的 詹森

詹森以老朋友身份的回信,直截了當地指出要美國大使轉寄信件給北平的方式“很不正規。”但還是願意以變通方式從中幫忙。從中看出,重慶和北平之間通訊聯絡已不正常和沒有安全保障,因為中國的半壁江山已操在日本人手中了。

得知重慶方面的資訊,北平的美國人士明确拒絕把北京人轉運美國。胡頓回答是:“不切實際,”“不可能,”“無法安全轉移”,“ 勿庸擔心這批寶物的安全保管問題”……從實而論,仔細分析,胡頓校長的意見不無道理:

第一,轉移必然有風險;

第二,日本控制的地方當局和海關會幹預檢查以至沒收;

第三,标本屬于中國,美國機構不便插手,駐華大使館也不敢承擔責任;

結論是,不要轉移和無法轉移。最好放在保險櫃再将保險櫃放入學校地下室的保險庫。而且,由于這些标本的極大知名度,難以私藏,“它們沒有出售價值”, 是以,“勿庸擔心這批寶物的安全保管問題”。

曆史常常和人們的願望開玩笑---後來,在人們精選安排和小心轉移中,頭蓋骨實實在在地丢失了。

雙方達成轉移協定

中方人員一再申請,美方官員和科學家一再婉拒。往來切磋數月時間。 然而,随着局勢迅速惡化,日本軍閥貪暴和無信的面目暴露無遺。

鑒于日軍控制下的北平風聲日緊,誰也無法預料日本的戰争狂人會幹出什麼。陪都重慶的國民黨要員的注意力當然不在文化和文物方面,對于“北京人”的問題難以關注。同年11月,經國民黨中央行政院秘書長翁文灏的一再協調,最後又經過蔣介石點頭,重慶國民黨政府才明确表态,允諾“北京人”的标本出境。

在翁文灏的一再懇請和調停下,美國方面終于同意了頭蓋骨由領事館安排、由美國人帶出中國,暫存紐約的美國自然曆史博物館--翁文灏還為此出具了書面文書。

如此往來交割,如此慎重安排,所謂沒有帶出或随便掩埋在領事館地下的等等說法和猜測,自然是天方夜譚,荒誕不經了。

“北京人”離奇失蹤

根據中美雙方約定和協定,協和醫學院方面和美國公使館就轉移事項作了周密安排。1941年11月初,魏敦瑞的助手、模型專家胡承志和解剖科技術人員,将包括山頂洞人在内的“北京人”标本裝進了兩個木箱--這木箱并非臨時定做,原本就是存放頭蓋骨等文物的包箱。

我們的胡承志老人生于1917年,退休時為中國地質博物館研究員。

胡承志回憶說——

包裝使用的還是那兩隻木箱,因為有鋼琴那樣大小,頗有份量,一人搬動困難,胡承志就請解剖科的吉延卿幫忙,搬到下面。

兩個白茬木箱,一大一小。胡承志小心翼翼,非常細緻,箱子用棉花、棉紙鋪墊,繼而大盒小盒相套。包裹得很是嚴密,外面分别标有“A”、“B”字母。

由此,在協和醫院新生代研究室作技士(相當助理研究員)的胡承志,成為最後一個見到和摸到“北京人”頭蓋骨化石的中國人。

按照中美之間的交涉和達成的默契,“北京人”的行動計劃是——

由美國海軍陸戰隊護衛,乘北平到秦皇島的專列運到秦皇島港,在那裡登上美國經由菲律賓、上海到秦皇島的海運航班,船名“哈德遜總統号”,該船預定12月8号抵秦皇島,主要任務就是接運撤退的美海軍陸戰隊到菲律賓參加保衛馬尼拉的戰鬥,然後傳回美國。

為了保密,兩件“北京人”的箱子托名為美國軍醫威廉.弗利的行李。至于弗利本人是否随車押運,有兩種說法;一是弗利自己說他來到北平,安排好押運;一說他在天津等待,有朋友代他接貨。總之,對于這樣重要的文物,美國人安排細密、環環相扣,而決不會粗枝大葉、随随便便的。

那麼,北京人是怎樣在轉移中失蹤的呢?

12月5日清晨,由海軍陸戰隊兩名士兵專門護送,“北京人”跟随美海軍陸戰隊登上專列開赴秦皇島。列車緩緩駛出,天空雪花飄灑,道路壅雪不暢,列車中間幾度停靠,踽踽而行,其中在天津滞留較長,亦有人員和物資上下。但計劃中的“北京人”不應下車。8日凜冽的清晨,列車抵達秦皇島。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12月8日,震驚世界的珍珠港事件爆發。日本對美國全面開戰。幾乎同時,駐在秦皇島山海關一帶的日軍突然襲擊,美海軍陸戰隊的列車和軍事人員,以及在秦皇島的霍爾姆斯兵營的人員頃刻成為日軍的俘虜,包括“北京人”在在内的物資和行李成為日軍的戰利品。

接着,在天津的美軍軍醫弗利也成為日軍的俘虜。不久,經過輾轉,弗利得到當初托運的私人行李。但已經七零八落。尤其是裝有北京人頭蓋骨的箱子已杳無蹤影。

千裡之外,原定負有運送責任的“哈德遜總統号”郵輪呢?剛剛到達上海海域就被日艦圍追堵截,郵輪觸礁擱淺,被日軍俘獲,根本無法抵達秦皇島了。此後,日本将繳獲的“哈德遜總統号”改為運輸船使用了三年,1944年在戰争中被美軍擊沉。

胡承志和裴文中的書面報告

幾十年後的今天,我們得到了胡承志當年寫的遺失報告,那是兩位老人家的親筆所寫--一份連當事人都已忘懷的珍貴檔案。為了忘卻的紀念,我們第一次将這份檔案公之于衆:

北京人失蹤經過

胡承志

1941年4月,魏敦瑞教授(Dr.Jrang Weidenreich)在美國撤退華北僑民之際返美。彼行前配置設定工作,曾囑餘在時局緊張時将北京人及上洞之史前人骨骼一并裝箱,交胡恒德校長(Dr.Houghton,協和醫學校校長,亦稱胡頓)或交總務長博文(Mr.Bowen),以便交美大使館運美。餘于此頗為懷疑。據餘所知者,北京人永遠為中國所有,不能出國一步,當即以此為詢,魏答,已商得翁先生同意。

魏敦瑞教授所配置設定之工作,非短期内可完成。同時,美大使詹森(Embasstor Johnson)尚未有所訓示應裝箱之日期,餘隻有繼續工作而已。将所做成之模型照彼吩咐,源源寄美(時魏在紐約美國自然曆史博物院),并準備随時可停止工作,将北京人裝箱運出。博文先生在魏教授走後,曾來觀看數次,但未言裝箱日期,餘也隻好繼續工作。

在珍珠港事變前,十八日至廿一日之間(餘已忘其确期,此日期為十二月八日協和醫學院被日人占據時,推憶者,不緻錯誤),博文先生匆匆至餘處,囑速将北京人裝好,要在極秘密之下送至彼辦公室。餘當時将早經備妥之木箱二隻拿出應用,并将房門鎖住後裝箱。該二木箱均為白木箱,一為四十八寸長、十一寸高、廿二寸寬,一為四十五寸長、十一寸高、二十寸寬。至裝箱之情形,頗為華貴。先将骨骼用擦顯微鏡頭用之細綿紙包好,再用軟紙包着,然後再裹以潔白醫用吸水棉花後,用粉蓮紙包上,然後再用醫用細紗布多層包在外面,裝入小箱,再用吸水棉花填滿,小木箱内周圍六面有具有彈性之黃色瓦垅紙數層包好,一一裝入大箱内,用木絲填裝。至于牙齒之類之小骨骼,具有相似裝手飾之小紙匣,上面有玻璃,内填棉花,于玻璃上有紅邊的标志号碼,以及牙齒屬何部位,皆詳明。兩木箱好後,即書CadⅠ和CadⅡ。大箱為一号,小箱為二号。旋即派工友用車親自押送至博文先生辦公室,當面交彼。彼即立刻将兩箱送到"F"樓下四号之保險室,過夜後即送至美大使館。

在珍珠港事變前,知道北京人裝出的有胡恒德校長、博文先生及息式白小姐(Miss Clair Heirschberg,彼為新生代研究室工作不久之秘書)。

原裝北京人骨之保險鐵櫃,即以各式照相機及小型電影機及放映機等等,填滿鎖上,餘即匆匆南下。此其當時梗概。

兩箱内骨骼之數目:

北京人頭骨五個,頭骨片五片,牙齒約一百卅枚,下颚骨約十個,上颚骨一個,及其餘零星碎塊之肢體骨等,均數十塊。

上洞史前人頭骨三個,未成年頭蓋骨一個,肢體骨十餘個,牙齒數十枚及零星小骨多件。

……最近,胡承志老人再次重複以下說法:12月5日淩晨5時,裝有“北京人”标本的箱子,被海軍陸戰隊的專用列車運載,離開了北平,沿着當時的“北滿鐵路”開往秦皇島港。

“北京人”由于太平洋戰争的突然暴發而不知所終……

裴文中報告遺失經過

起初,裴文中先生是不主張轉移“北京人”的。當中美雙方達成一緻後,裴文中也認同這一方案。作為北京人的發現者和保管、丢失事件的重要知情人,裴文中先生當時也寫有一份詳細報告,--這件報告為列印稿,但字裡行間有幾處所長毛筆修改的痕迹。

北京人化石标本被劫及失蹤經過報告

北京人第一完整頭骨始發現于民國十八年。當時曾引起全球學術界之注意。前所長翁文灏鑒于此事之重要,因于所中設新生代研究室,開掘平西周口店中國猿人遺迹,并采集研究中國境内之脊椎動物及古人類化石。當時以需費浩繁,所中經費支绌,複與羅氏基金董事會洽商,訂立合同,商得其經濟上及人力上之援助。

民國三十年春,美日關系緊張,美大使勸告僑民撤退,魏氏亦決于四月返美,赴紐約自然博物館繼續研究。當時希将該項全部标本攜至美國,以免在淪陷區有遺失之虞。在魏氏未離平前,曾與本所裴文中技正兩度赴美大使館交涉啟運事宜,但以限于合同條約"所采标本均歸地質調查所所有,為中國國有财産,并永為中國所有,不得攜出國外"所載,在未得中國政府允許前,美方不願單獨負此重責。于是魏、裴兩氏聯名電請重慶翁文灏先生,請準魏氏将該項标本運美交紐約自然博物院保管,俟戰事結束後再行送回。當以日人監視嚴密,直至魏氏離華,迄未得翁先生複電,其時,該項全部标本仍存協和醫學校解剖系辦公室鐵櫃中。

三十年八月,翁文灏先生代表中國向美駐華大使詹森交涉,請其設法由協和醫學校取出全部标本,負責運美交學術機關儲存,俟戰事終了再行運返。

十一月初,裴氏得翁先生來書,即赴美大使館詢問,當時使館尚未接到大使指令,裴氏請使館中人電詹森大使請示。

十一月中旬,使館得詹森大使複電,令其遵辦。協和醫院院長胡頓(Dr.Houghton)及總務長博文(Mr.Bowen)兩氏即親手将标本裝箱,并由博文氏親送使館(該兩氏以當時日人壓迫華人甚力,一切裝運手續均未通知華人參加)。①

在三十年十二月八日珍珠港事件前,日本東大教授長谷部言人及其助教高井冬二來平,高井并請求到該所中新生代研究室工作兩周。

十二月中旬,日本在協和醫院占領負責人田岡大尉,約裴氏小酌,并說明保險櫃中所存全系石膏模型,追問标本儲存地點。三十一年八月下旬,長谷部言人及高井冬二複來平組織周口店調查所,繼續開掘,迫裴氏參加,并追問标本下落。裴氏以迄未經手為答。長谷部等在平居留約月餘,以無結果返日。同時,北平日文報紙及"朝日"、"大阪新聞"均發表新聞一則,即長谷部言人發見協和鐵櫃所存标本全系模型,依合同所載,該項标本不得攜出國外,有美人不顧信義,全部竊去之語。

三十二年四月,日憲兵密探錠者繁晴來訪裴氏,追問标本下落,未得結果。錠者遂于三日内分别質詢全體有關人員,博文氏緻被囚禁五日。其後錠者繁晴調查結果,迄無所知。自此而後,日方軍政及學術界人士永未再來質詢尋覓……

細讀可見,裴文中先生的報告可視為新生代研究室和地質研究員所的正式報告。裴文中執筆,所長做了個别文字别修改,并钤有“地質調查所北平分所”的印記。此件是在很不甯靜的氣氛中草成的。内容有親身經曆,有分析判斷,還有媒體新聞介紹……

一直到彌留之際,裴文中老人都懷疑“北京人”在日本隐藏。

不容置疑的是,不管“北京人”頭蓋骨化石是否掩藏在日本,日本軍國主義對“北京人”的遺失,負有無可推卸的責任。

“北京人”去向分析

60 多年來,全世界都在呼籲和尋找“北京人”。

作為轉運“北京人”的美方第一當事人,弗利後來成為美國著名的心髒專家。北京人失蹤讓弗利夢繞萦懷。七十年代,垂暮之年的弗利曾和賈蘭坡院士聯系,希望有生之年來中國協助尋找。由于年事已高等原因,弗利始終沒有成行。

人們,應該循着事件發生、發展的主幹思考和尋找。是以,任何遊離于主幹之外的孤立線索或某人自稱祖傳保藏的說法都荒誕不經,隻能使尋找工作陷入迷途……

綜合二十年的調查和檔案分析,我們認為北京人有如下去向和可能:

1在秦皇島至天津一帶散落遺失;可能少量被美國軍人私自帶到美國。

2藏在日本天皇皇宮。日本天皇有收藏頭蓋骨的愛好,曾經儲存過日軍搶奪的“爪哇人”頭蓋骨,在戰敗後歸還印尼。二戰争結束時,盟軍沒有進入和搜查過日本皇宮;但是,日本方面60多年來始終否認;

3裝載于1945年沉沒的“阿波丸”号,沉在中國福建平潭海域70米水下,這見之于曆史檔案,是至今唯一有文字記載的可以查證的線索;

……

中國人從來沒有放棄尋找“北京人”的努力,有關官方機構和民間人士的策劃和行動一直沒有停止。人們期待,終歸有一天,“北京人”,這牽動世界目光的無價之寶能重見天日,回歸故鄉龍骨山。正如著名詩人劉征《題北京人塑像》詩所說:

不信歸來無好音,遍搜大海不遺針。

北京人返龍山日,更鑄黃金百丈身。

李樹喜關于條例的談話:

1各界要從法規角度重視北京人的曆史文化價值,重視和參與北京人的尋找。

2北京人失蹤的曆史脈絡是清楚的。日本帝國主義難辭其咎,美國亦是主要當事者,希望日美政府和有關方面繼續努力,幫助中國人民尋找,将功補過。

3鑒于遺失的脈絡清楚,就應當理性地按照曆史線索調查尋找,這是“線找”;有的道聽途說,毫無曆史根據,就盲目出動,這是“亂找”,隻能是徒費精力,對尋找幹擾、添亂。

4有檔案資料記載,失蹤的北京人頭蓋骨很可能在沉沒的“阿波丸”上。有關人士的打撈“阿波丸”的工作始終沒有間斷。希望政府給予支援。

來源: 光明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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