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iPhone 使用者和 Android 使用者坐在一起，兩者的缺點都會呈幾何倍數放大，就比如 iPhone 至今仍然算不上好用的側滑傳回功能。
比如 iPhone 部分應用的搜尋界面，側滑傳回是沒法用的，無論滑動多少次都是一樣的，必須騰出另外一隻手，點選界面頂部的傳回按鈕。
又比如浏覽圖檔界面，側滑傳回也無法觸發，滑到第一張圖仍然無法傳回，如果恰好這張圖檔比例較大，占據了大量螢幕空間，那麼點選螢幕邊緣傳回也可能會失效，失敗多次之後隻能退出重進。
作為一家以體驗和設計聞名的公司，蘋果到今天都還沒有解決側滑傳回不好用的問題，這多多少少有些讓人意外。
細究之下，往往能發現原因是一個積重難返的曆史包袱。
iPhone「沒有」傳回鍵
為什麼不好用，我們還得先回到初代 iPhone 釋出前，看看這款重新定義手機的産品，是如何定義互動與按鍵布局的。
▲ 圓形 Home 鍵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是 iPhone 的标志性設計
我們在之前的文章中提到過 iPhone Home 鍵的由來，最初喬布斯是想過為 iPhone 加上一顆傳回按鍵的，不過設計師伊姆蘭·喬德裡（Imran Chaudhri）說服了他。
我的早期構想，是設計一個類似于 Mac 上 Exposé 功能的按鍵，隻要你按下去，就能看到全部的應用程式，然後你再點開其中某一個就能打開它，就像是你在 Exposé 中選擇了其中一個視窗。
正面僅保留一顆 Home 不僅是為了簡約美觀，更是為了降低互動複雜度。
喬布斯在釋出會上以「永遠會帶你回到最初的地方」介紹 Home 鍵，Windows 的開始按鍵一樣，在複雜的功能海中找到一處燈塔，引導着人們使用 iPhone，按下就能回到主界面。
▲ 在任意界面按下 Home 鍵都能傳回首頁
唯一的 Home 鍵不僅友善人們記住它的互動功能，更提供了一種極強的确定性，按下就回到最初的地方。
當然，這樣做也弱化了退出應用的意義，甚至傳回鍵的存在感也被降低。作為重新定義手機的産品，iPhone 和功能機最大的差别之一就是觸控和手勢互動成為了最主要的人機互動方式。
數字鍵盤和功能一比一對應的方式雖然友善記憶和使用，但不利于展示内容，換成觸控互動後螢幕内容排列更靈活了，比如輸入鍵盤完全可以虛拟化，在需要的時候開啟，不需要的時候展示其他内容，即便是多級頁面也可以采用虛拟傳回按鍵代替。
一顆 Home 鍵加上優秀的觸控互動，早期 iPhone 的易用性體驗并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對于單鍵設計的堅持，也可以在另外一款争議頗多的産品——蘋果滑鼠中看到。很長一段時間以來，Mac 的官方滑鼠配件都不提供右鍵功能，整個滑鼠就是一顆按鍵。
是以很多 Windows 使用者切換到 Mac 很不習慣，要使用右鍵要同時按鍵蘋果滑鼠按鍵和鍵盤上的 Ctrl 鍵。
▲很長一段時間内，蘋果官方滑鼠都隻有一個按鍵. 圖檔來自：wiki
顯然，蘋果之前認為滑鼠右鍵和 iPhone 的傳回按鍵一樣，都屬于靈活功能一類，使用率并不會特别高，可以以虛拟按鍵形式的代替，而增加實體按鍵隻會增加互動複雜度。
可以說在 3.5 英寸的 iPhone 時代，這樣設計完全是合情合理的，直到 iPhone 螢幕越來越大，想要單手操控越來越難，位于頂部的虛拟傳回按鍵也越來越單手點選。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蘋果在 iOS 7 系統中增加了一個手勢功能，即我們現在熟悉的側滑傳回。
隻是，将按鍵替換為手勢就萬事大吉了麼。
從按鍵到手勢，不止是替換
從 iPhone X 之後，蘋果就全面轉向了全面屏，原本的 Home 鍵也被小橫條和手勢代替。
其實對比一下小橫條手勢和側滑傳回，就能發現 iPhone 的傳回手勢為什麼不好用，手勢替換按鍵并非隻是功能的替換，作為最主要的人機互動方式，必須要解決一個問題——可發現性。
對比實體按鍵，手勢并不容易被發現，尤其是對普通使用者而言，例如至今仍然有部分 iPhone 使用者不知道點選螢幕頂部就能回到内容頁最開始的地方，比如看完微信推文後，點選螢幕頂部可以快速回到标題部分。
為了讓所有人都能看懂、學會使用手勢，蘋果在替換 Home 鍵的小橫條設計上下足了功夫，首先小橫條位置屬于系統固定區域，iPhone 上所有的應用都不能遮擋小橫條。
作為一個固定的顯示元素，引導使用者這是 Home 鍵的替代者，可以實作和之前一樣的功能，同時小橫條也具備系統最高互動層級，不會被其他操作影響，上滑就能和之前的 Home 鍵一樣傳回桌面。
▲ 所有互動按鈕都不能遮掩小橫條
iPhone X 之後的手機，打開後的激活過程必然會包含一項手勢教學，正是為了強化記憶，告訴人們滑動小橫條就能回到主界面，和 Home 一樣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手勢和按鍵一樣，都是一個手勢對應一個功能，減低互動複雜度，上滑是回到主界面，而上滑懸停則是多任務界面。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區分這兩個手勢，iPhone 内部的震動馬達發揮作用了，當你懸停時手機會輕微震動，告訴你這是多任務操作手勢。左滑和右滑小橫條則是快捷切換左右的應用。
所有的手勢配有相應的操作動畫，且可撤回，訓示使用者這代表一個操作。
再回過頭來看側滑傳回，雖然也有開機教程和可撤回的操作動畫，但更多的是靠使用者多次操作的肌肉記憶解決手勢不易發現的問題。
更重要的是和小橫條對比，側滑傳回沒有專屬互動區也沒有系統最高互動等級，容易和其他互動方式沖突，文首提到的圖檔浏覽場景就是其中之一，部分應用在多級内容頁中也可能會設定虛拟傳回按鈕而不支援側滑傳回手勢，導緻一直側滑也無法傳回。
▲ Android 側滑傳回會有相應的箭頭訓示
反觀 Android 系統就好多了，Google 從一開始就設定了專用的傳回按鍵，側滑傳回作為手勢順其自然地替換了傳回按鍵，且是系統最進階的互動方式，哪怕應用在多級頁面沒有設定傳回互動功能，側滑也可以強制傳回。
沒有傳回鍵的曆史包袱，造成了如今 iPhone 側滑傳回不好用的後果。
大屏改變互動體驗
iPhone X 釋出後，著名使用者體驗研究機構尼爾森·諾曼集團釋出了一篇研究報告，提出了一個觀點，更大的螢幕能克服手勢操作所帶來的互動問題，因為大螢幕能容納内容與互動元素，在長期使用後，人們會逐漸習慣。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尼爾森報告中所提到的觀點已經成為了事實，越來越多應用開始使用各式視覺符号引導使用者操作。
第三方微網誌應用 VVebo 就曾因其互動方式對大屏裝置友善而廣受贊譽，為大螢幕優化的互動主要展現在兩方面：
互動按鈕下移
更全面的互動符号引導使用者操作
打開 VVebo 就能發現主要的互動按鈕基本都在下方，包括通知、首頁、搜尋等等，點選展開一條微網誌，會發現點贊、評論、轉發同樣在下方，這樣可以很輕松的單手操作。
▲ 左為 VVebo 首頁内容界面，右為展開單條微網誌内容界面
同時 VVebo 的微網誌基本是以展開界面而非原微部落格戶端的二級頁面，展開界面也同時包含傳回按鈕和下拉縮放按鈕，訓示使用者側滑和下滑都可以折疊微網誌，傳回上一界面。
近兩年來，蘋果和 Android 手機廠商們同樣也在針對大螢幕優化互動設計，iOS 15 上 Safari 的網頁欄同樣也被移到了下方，支援和小橫條類似的左滑右滑切換視窗的手勢操作。Google 則是将設定界面整個下移，友善人們點選。
▲ 互動按鈕等元素在下移。左為 Safari 界面，右為一加設定界面
更豐富的互動引導，确實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手勢操作學習成本、不易發現的問題，但對于 iPhone 側滑傳回功能而言，也隻能是緩解了。
高頻率的傳回，已經讓使用者形成了肌肉記憶，但不同開發商對于互動體驗的關注程度是不一樣的，總會有應用在二級乃至多級頁面中僅設定傳回按鈕而不支援手勢傳回。
一旦側滑無效，就隻能多伸出一隻手點選螢幕頂部的傳回按鈕或是多次嘗試後退出重進。
當初蘋果解決滑鼠沒有右鍵的方法是引入觸控互動，讓觸控闆或者妙控滑鼠可以輕松觸發右鍵。能解決 iPhone 側滑傳回不好用的，可能也是一個新的互動方式，更适合大螢幕裝置的互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