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故事：清代刺殺官僚案三則

第一則故事裡被刺的是個知府，故事出自《庸庵筆記》。同治八年，青州知府王汝讷被刺而亡，兇犯是青州營裡的一個步兵。當時軍營裡規定，武藝超群的步兵可以補為騎兵。這個步兵在校閱的時候表現出色，武藝絕倫。但是參将看他不順眼，沒有更新。

此人懷恨在心，想刺殺參将。每年州裡都要舉行一次祭拜孔子的儀式，步兵提前在官學裡的青磚下藏了一把利刃。

那天晚上，文官和武官都聚集到此，步兵取出尖刀，靠近官員們的宴席。燭光搖曳，看不太分明，他對着坐首位的官員猛地刺去，對方應手而倒，卻是王知府。步兵喊了一聲：“錯了！”又揮刀猛刺參将，參将受了重傷，逃到後院。兵丁們倉促迎敵，被這個步兵殺死幾人。

他右手拿刀，左胳膊下夾着弓箭，沖出門去。追來的士卒被他射倒幾個，其餘的不敢靠近，遠遠跟随。步兵到了城門，殺掉守門士卒，到了城外。又殺死一個牽驢的樵夫，騎驢出逃。到了岸邊，無法過河，一直徘徊到中午。

追來的兵丁越聚越多，步兵終于被捉住。審訊他的時候，瞪着眼睛毫無懼色，直言就是想殺掉參将，最後被處以極刑。

據說王知府父親在山東做知縣的時候，就差點被誤刺。當天他剛剛上任，熄滅蠟燭就寝。窗外月亮很亮，他看到一個影子從屋檐上跳下，不由大駭，躲到床下。黑影破窗而入，對着床上的被褥一頓猛砍。感覺到沒人，刺客跳窗逃走。

第二天，他得知這裡是上任知縣的寝室，應該是仇家不知道舊知縣已經離任。王知府的父親差點成了替死鬼。兩代人都被誤刺，真是很少有的事。

下面的故事也出自《庸庵筆記》，被害的是一個知縣。浙江嵊縣的知縣叫嚴思忠，本是鎮江人，在這做知縣後很有政績。同治九年三月，當地有個理發匠的兒子去外地學手藝，清明節由新昌回家，在半路得了瘋病。

瘋子回家後，父親到鄉下掃墓，他和一個學徒住在一起。到了半夜，瘋子把房子點燃，然後跑出家門不知去向。

當時，縣衙維修，嚴縣令住在一所民宅裡，共有七間房子，都沒安房門，隻是挂着簾子。瘋子懷揣菜刀從後牆跳入，沒人發覺。

瘋子先遇到一個夜間上廁所的仆婦，揮刀把對方砍倒。進入一間屋裡，裡面住着縣令的女兒，二十多歲。縣令女兒被砍成重傷。瘋子來到縣令的卧室，把嚴縣令和小妾全部砍傷。他看到床後有條女人的花裙子，拿起綁在腰上，走出房間。縣令女兒匍匐着來救父親，正碰上瘋子，被砍了幾十刀死去。瘋子又傳回屋裡，把縣令和小妾殺死。然後拿走了官印和一枚元寶。

早晨，附近豆腐店的一個老翁剛開門，就看到一個人滿身血污，腰束花裙，手拿菜刀撲過來。老翁猛地一推門扇，瘋子的刀被撞落，轉身逃走，官印也掉到地上。後來，在一個水塘裡把瘋子抓獲，他當時蹲在水裡，隻露出腦袋。到案後，對自己做過的血案茫然不知。最後也被處以死刑。

有人說嚴縣令年少時燒死一窩狐精，瘋子也許是被狐精迷惑。

同治九年七月二十七日，一品大員馬端敏被刺，當時他任兩江總督，那天親臨校場檢閱騎射。校場在衙門右側，有條甬路可通後門。馬端敏閱完兵，步行回衙門，快到門口的時候，有個武生跪在路旁求他資助。馬端敏看了看對方，原來是自己的一個同鄉，于是說道：“我已經資助過你兩次，怎麼又來？”

武生還沒回答，旁邊又來一人大呼冤枉，邊喊邊靠近馬端敏，左手拉住他的衣服，右手揮舞小刀。馬公喊了一聲：“快捉兇手！”被刺氣絕。

校場的人跑過來抓住了兇手和那個武生，審訊後，武生的确不知情，隻是湊巧，于是放掉。一時謠言四起，案子震動了朝廷，半年後，并沒審出什麼黑幕，于是作罷。曾國藩重新回到兩江做了總督。

（這就是清代四奇案的刺馬案，有文章分析，案子和打壓湘軍，以及追查太平軍留下的财寶有關。）

上面的記載裡，隻是記錄了馬端敏遇刺的情形。而在清代野記裡，發展成了一個因為桃色事件引發的兇案。真相如何，已經淹沒在曆史之中。

《清代野記》裡寫道：馬端敏是山東人，在安徽即用做縣令。鹹豐年間和撚軍交戰被俘，俘虜他的人就是張文祥。張文祥本來就有歸順朝廷的想法，于是對馬端敏禮遇有加，又引薦了撚軍将領曹二虎、石錦标，四人結拜為兄弟。

馬端敏被放回後，張文祥三人随即招安投誠，做了營裡的副将。後來馬端敏升任安徽布政使，兼職管理營兵。張、曹、石都跟随他去了省城。他們所在的兵營解散後，三人就在布政使衙門做小吏。

不久，曹二虎的家眷到了，也住在衙門裡。當時，張文祥看到馬端敏對他們日漸疏遠，已經不屑和他們為伍，就勸曹二虎不要把家眷接來，曹二虎不聽。曹二虎妻子拜見布政使夫人的時候被馬端敏看到，竟然私通起來。于是，頻繁派遣曹二虎出差。

時間長了，這件事傳播開去，張文祥就告訴了曹二虎。曹二虎大怒，想要殺妻。張文祥說：“你又沒拿到把柄，殺人是要償命的。不如把妻子送給布政使吧。”

曹二虎聽了張的建議，某次對馬端敏說起，馬端敏大怒，說曹二虎污蔑朝廷大員，嚴詞訓斥。張文祥知道後說：“大禍已經不遠了，不如早點想辦法離開。”曹二虎猶豫不決。

不久後，馬端敏派曹二虎去往壽春鎮領軍火。駐紮在壽春的總兵叫徐心泉，是懷甯人。張文祥怕曹二虎在路上遇害，就和石錦标一起跟随保護。一路平安，石錦标笑張文祥多疑，張文祥也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壽春，徐總兵穿着盔甲出迎，命人把曹二虎拿下，并說道：“馬大人提前派人通知，說你私通撚軍，這次來提軍火就是送給撚軍。”曹二虎大喊冤枉，卻仍被斬首。

張文祥非常悲憤，約石錦标給曹二虎報仇。石錦标不願意，隻是和他給曹二虎收屍後離去。後來，石錦标做了參将，某天被傳去作證，這才知道馬端敏被張文祥刺死。

據說刺殺的當天，馬端敏已經做了兩江總督，他在公署旁的甬路上檢閱士卒，忽然有人喊冤，張文祥趁機拔刀刺中他的左肋。刀沒有拔出，傷口的血還沒流出來。馬端敏看到行刺的是張文祥，對左右人說：“不要難為他！”說完倒地，擡進公署就死了。

張文祥站着沒動，大喊道：“行兇的是我，不要冤枉别人。”并沒有反抗，于是被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