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推文《近水樓台先甜你》完結短篇小說

作者:執着的暖陽younger

第一章 等價交換

“有沒有在雲城商圈有房的,求出租,環境裝修要好,價格好商量。”

寫文靈感有些許枯竭的随禾突發奇想,想換一個不一樣的環境,便發了這條朋友圈。

好巧不巧,在雲城斐翠居有一套小别墅的季北辰學長馬上要出國進修。

季北辰高中的時候比她高一級,是當時的學生會會長,随禾則是副會長,季北辰畢業前倆人進行了不少工作上的交接,雖然大學後倆人聯系不多,但也還算相熟。

“我發小住在一樓,你要是想租隻有二樓了。不過你不用擔心,裴之宴他雖然性子冷,但很好相處的。”季北辰打包票。

随禾已經看過了房子照片,無論是裝修風格還是周邊環境她都很滿意。

季北辰這人是圈子裡公認的實誠人,既然他說發小人不錯那應該就還不錯。反正一個人住兩百多平也浪費,不在一層也不會互相打擾,合租倒也沒什麼。

“短租可以嗎?大概三個月的樣子。”

一般租房都是一年起租,再短些也是半年,短租對房東來說太麻煩,随禾也知道,是以價格高随禾也可以接受。

“當然沒問題。”

季北辰本來也不是缺錢的主,租房子給随禾純粹是賣一個人情,順便為了給裴之宴無趣的生活帶來一點生機。

随禾二話不說便拍闆轉賬給了季北辰,“那我先租租看。”

收到錢以後,季北辰當天把自己的備用鑰匙寄給了随禾。

随禾把東西收拾好後,就開車去了斐翠居,路過超市時,随禾去買了點生活用品和零食。

随禾漫不經心地推着推車到了冷藏牛奶區,就在她把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間,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抽走了貨架上唯一一瓶核桃酸奶。

随禾眼睛都直了,眼神順着他的手看過去——這男人有一雙動人心魂的狹長鳳眼,鼻梁高挺,唇色很淺,他的左手懶懶散散地插在煙灰色的衛衣口袋裡,看起來像中世紀故事裡不見天日的吸血鬼。

累了一天,馬上還要搬行李,随禾實在不想失去她唯一的快樂源泉——核桃酸奶。

随禾呼了一口氣平複心情,然後露出了一個親和力十足的微笑,“請問您能把這一瓶賣給我嗎?我可以付兩倍的錢給你。”

裴之宴閑閑地瞥了她一眼,彎月眉、杏眼,鵝蛋臉的輪廓自然飽滿,既耐看又沒有攻擊性,要是季北辰那個“熱心路人”在這,恐怕二話不說就讓給她了。

可惜,裴之宴自認為自己并不是個顔控,也不差那十塊錢——對随禾這種想用錢買來一切的人,裴之宴視若罔聞,面不改色地邁開自己的大長腿走向收銀台。

就算不想讓給她完全可以禮貌地拒絕,把她當成空氣是什麼毛病?長得帥就可以這麼任性嗎?眼睜睜地看着酸奶離自己越來越遠,随禾悲怆地歎了口氣。

等着吧,下次見面,她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随禾暗暗發誓。

出了超市把車開到小别墅門口,随禾拿鑰匙開了門,手上一個購物袋,身後還有兩個大行李箱。

“你是裴之宴?”把行李拖進了房子裡,随禾看着那張貌美又欠揍的臉,頓時懵了。

剛剛還說下一次見面要好好收拾他,沒想到下一次見面來得這麼快。

淡淡地瞥了随禾一眼,裴之宴百無聊賴地點了點頭,算是預設。

随禾的視線穿過裴之宴,落在茶幾上,她心心念念的那瓶核桃酸奶正置于其上,已經被擰開瓶蓋。

家門突然被從外面打開,領地意識強烈的裴之宴微微皺了皺眉頭,再看見随禾的那張臉,他立刻摸出手機想向季北辰問明情況,季北辰便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我剛下飛機,之前忘了和你說,我把二樓租給我學妹随禾了,你們見了沒?她人挺好的,記得和人家好好相處,别一張死人臉對着人家。”

回想起兩人在超市的“友好交流”,嘴炮小能手裴之宴突然難得的沉默了。

什麼時候有空得去買套房了,不然他難得的清淨生活要沒了。

眼看随禾已經把行李拖到了樓梯口,裴之宴按了按眉心,房子也不是他的,他也沒道理趕随禾走,隻不過她既然來了,就要守規矩。

裴之宴緩緩開口,“既然季北辰把房子租給了你,我們就是室友了。”

“是以?”随禾不明是以地挑了挑眉,以為他要說之前在超市的事情既往不咎。

“我們要約法三章。”裴之宴清了清嗓子,淡淡地開口。

人很好相處就是見面劈頭蓋臉一頓規矩?也不等自己先把行李送回房間?随禾可不敢苟同。

也不等随禾回答,裴之宴繼續道:“第一,我希望你不要深更半夜回來或者夜不歸宿。”

“第二,晚上十一點後不要發出噪音。”

“第三,二樓的衛生你自己打掃。”

“第四,一樓是我的,二樓是你的,書房餐廳公用,洗手間卧室裡都有,我希望生活中我們互不幹涉。”

“第五,最好不要把你的什麼朋友帶回來。”

意思是一樓的客廳沒有自己的份?不過,随禾又不看電視,又不喜歡在家招待朋友,客廳對她來說也是多餘的,二樓還多一個放映廳,幕布比電視螢幕還大些,她也不虧。

聞言,随禾不假思索地點點頭,“那就這樣吧。”

裴之宴似乎是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微微愣了一下。

裴之宴看起來就是個锱铢必較的主,随禾也不指望他紳士上身幫自己搬行李了,說完話就自顧自地提着兩個行李箱上了樓。

花了快一個半小時,随禾才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随禾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姐,聽說你搬家了?”表妹随星的聲音清亮。

“是啊,在老宅限制太多了,想換個環境看看有沒有新思路。”

随宅雖美,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但随禾到底已經住了二十多年,沒有什麼新鮮感了。

随禾正在寫新書《弑殺》,現在有點卡文,想換個環境看看能不能多一點靈感。

“那你周末也不回去?爺爺怕是要氣死了。”随星在那頭笑眯眯地說。

随家是雲城聞名的書香世家,随老爺子則是全國都赫赫有名的書畫家,随老爺子有三個兒子,卻沒有一個閨女。

因為随禾是孫子輩第一個女孩,她在書畫上又頗有天賦,随老爺子一向疼愛她。

“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你過年不也沒回國。”随禾懶洋洋地把玩着手裡的鑰匙。

“法國又不過春節,那我總不能翹課吧。”随星比随禾小三歲,現在在法國念大三,“诶呀,現在都是五月份了,反正過一個多月暑假了我會回去的,馬上我要去學校接一批新的留學生,就先挂了啊。”

随禾挂了電話,慢悠悠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把身上精緻優雅的套裙換了下來,改穿了一件鵝黃色的松軟舒适的海馬毛毛衣,随手盤了一個飽滿的丸子頭。

随禾掃了一圈自己的房間,大概三四十平米,除了洗手間,就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大衣櫃,雖然整潔,卻不免有些空蕩蕩的。

不管怎麼說,這裡就是接下來三個月的住處了,該添的東西還是要添。

随禾像貓咪一樣慵懶地眯了眯眼,看着晃晃悠悠的落霞,決定明早再去家具店。

至于那個裴之宴,雖然冷冷淡淡的,倒也不像是會主動惹事的人,和平相處應該不難。随禾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作風。

眼看差不多是晚飯時間了,剛好才從超市買了新鮮食材,随禾打算去廚房做點吃的。

雖然裴之宴好像不用廚房,但廚房裡的餐具倒挺齊全,想來是季北辰留學之前買的。

看着在沸騰的油鍋裡逐漸變得金黃的薯片裹雞翅,随禾眉開眼笑地一個個撈了出來。

在随家老宅,菜品都是營養師葷素搭配好的,随禾也幾乎不進廚房,很少吃炸雞翅這種熱量高又不健康的食物。

難得自己有興緻,随禾做完炸雞翅以後又做了兩個三明治,從蕃茄片到羅勒到生菜到熏肉,顔色鮮亮,層次豐富。

廚房是開放式的,是以在餐廳的裴之宴不但可以看見她忙碌的背影,還可以聞到空氣中氤氲的香氣,正在吃着蛋炒飯外賣的裴之宴吞了吞口水。

作為一個沒有感情的死宅,裴之宴每天除了程式設計就是晨跑,幾乎沒有任何社交活動。

哪怕是漫遊公司的總裁,裴之宴也堅持在家上班,隔着螢幕開會,一周隻去公司一次,但他有一個緻命弱點——他的本質是一個看見美食就走不動路的究極無敵吃貨。

如果有熟人在,他可以勉強僞裝一下高冷的人設,但眼下——

随禾把兩個盤子端到了桌子上,在裴之宴對面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薯片裹雞翅鮮嫩香酥,咬下一口卡蹦脆,怎麼看怎麼誘人。

随禾當然不會感覺不到裴之宴盯着自己的灼熱目光,也當然知道裴之宴在觊觎自己的食物,随禾低聲歎道,“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

随禾的吃相優雅,嘴裡吐出的話卻堪比鶴頂紅,居然讓裴之宴有了一種棋逢對手的錯覺。

裴之宴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僵了一下,不過在美食面前,裴之宴決定先放下面子,委曲求全一下,不和她互怼,“一百塊錢,給我一半。”

随禾不為所動地聳了聳肩,“你覺得這合适嗎?”

“等價交換怎麼不合适了?”裴之宴脫口而出。

就算他近年來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太清楚時下的物價,也知道五個雞翅不超過二十塊錢吧?

随禾露出了迷之微笑,“哦?那之前我用雙倍的價格買你的酸奶,你為什麼不賣?我看起來很像是以德報怨的人嗎?你之前不是要和我約法三章、劃清界限嗎?”

裴之宴無語凝噎,他磨了磨牙,天人交戰了一番,終于恨恨地離開了椅子。

随禾以為成功氣到他了,得意地眯了眯眼,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誰知半分鐘後,裴之宴重新回到了餐桌旁,手上還拿着那瓶開了蓋的核桃酸奶。

裴之宴在随禾疑惑的眼神中把酸奶推到了她面前,“我還沒喝。”

随禾詫異地眨了眨眼,似乎是沒想到高冷得讓人覺得他性冷淡的裴之宴在美食面前居然可以這麼慫,簡直有點反差萌。

不過既然裴之宴服了軟,随禾也不是不講道理,很大方地把三明治和雞翅分了他一半。

裴之宴雖然心心念念着美食,但還是不忘把錢付給随禾,“我微信,你加一下,我把錢轉給你。”

還真準備給錢啊?随禾被他的較真折服了。

不過好歹也是個室友,聯系方式還是要有的——萬一她一不小心把鑰匙忘在家裡了,也不至于進不了門。

随禾添加了好友,然後惬意地一邊吃雞翅一邊喝着她最愛的核桃酸奶,心滿意足地笑了。

“我聽季北辰說你是程式員?你下午怎麼沒上班的?”随禾随口問。

因為我是老闆呗,裴之宴避而不答,反問道,“你呢?你不也沒上班。”

随禾閑閑地掀了掀眼皮,“我也是敲鍵盤的,不用上班。”

當然了,随禾不靠這個賺錢,除了賣版權,寫文的錢還不夠她一年買包的。

遇到錢包窮困潦倒的時候,随禾就拾起書畫這個傳統藝能,一副作品也值好幾萬。

不過這段時間她的《淺眠》改編的電視劇正在熱播,到手的錢大概夠她在雲城買兩套房子了。

不過她并沒有動買房子的念頭,裝修可太麻煩了,随禾想,起碼要等《弑殺》寫完了。

裴之宴見她回答得模糊也懶得深究,反正各人有各人的隐私,一個普普通通的室友也沒必要知道的那麼清楚,有這個閑空不如多吃兩個雞翅。

随禾低着頭一邊喝酸奶,一邊刷手機,唇邊蹭上了一點酸奶,她卻渾然不覺。

裴之晏懶懶地收回目光,看在雞翅的面子上,他勉強可以把對随禾的印象從一個搶酸奶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做雞翅好吃的室友。

再多,就不可能了。

第二章 以身相許

第二天清早,随禾懶洋洋地睜開眼,盯着天花闆看了三秒鐘,然後按掉了枕邊的鬧鐘。

周圍的環境有些陌生,但不管怎麼樣,昨晚睡得還算舒适。

雖然她是個寫手,卻沒有熬夜的習慣,是以也不會賴床。

究其原因,還是打小的習慣——初高中的時候,她也沒少熬夜看閑書看到兩三點。終于有一次被奶奶揪住了,罰她抄了一本醫書。

若是鋼筆字倒也罷了,偏偏是毛筆字,随禾足足寫了一個寒假,害她錯過了一堆活動。

自此,随禾就不敢冒險熬夜看小說了,過起了早睡早起的健康養老生活。

随禾坐直了身子,緩了緩神,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拿起手機登上微網誌。

随禾:新作《弑殺》今晚更新第一章,敬請期待

不過短短一句話,評論區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晚晚:啊啊啊啊,終于等到你,《弑殺》這名字一聽就很霸氣

任總的小嬌妻:期待很久了,随随的坑品有保障,坐等精神食糧

月亮不睡我不睡:剛剛追完《淺眠》的最新一集,太甜啦,随随的新文就算熬夜也要追(雖然本來就熬夜,嘻嘻)

喜歡嗑瓜子的小張:《淺眠》電視劇馬上大結局了,随随這無縫連接配接我愛了

當然,評論區也有不少不那麼和諧的言論。

打醬油的大灰狼:有一說一,雖然是個路人粉,但這本我不太看好,《弑殺》這名字聽起來就和随禾以前的風格迥然不同,她怕不是要轉型?

423568217:上面的,我看不是轉型,是江郎才盡了吧

呼啦圈:随禾半年都沒更新了,是不是《淺眠》火了就飄了?

褒貶不一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随禾随便看了兩眼,便毫不在意地把手機丢在了被子上,起床去洗漱了。

出了卧室,随禾擡眼,意外發現裴之宴居然也起床了。

現在才七點,随禾原以為程式員的生活作息不太規律,沒想到他比自己起的還早。

“早。”随禾眉眼彎彎地打招呼。

裴之宴微微颔首,算是回應了。

“你不是不上班嗎?怎麼也起這麼早?”随禾随口問道。

“從小的習慣。”裴之宴自然不可能自己拆自己的台,畢竟熬夜打遊戲被老爸揪去軍區和新兵一起訓練,淩晨四五點鐘出去負重跑的事情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你也這麼早起來?”鍋裡的白粥還沒有熟,裴之宴閑閑地開口。

随禾聳了聳肩,“我這不是昨天才搬過來嗎?準備去添置一點家具和生活用品。”

裴之宴也沒再在多問,靜靜地看着她從冰箱裡拿出一袋挂面鋪進沸水中煮,與此同時,她在平底鍋上敲開一個雞蛋,七分熟的時候翻面,再加熱了三片熏肉和一片青菜。

随禾用筷子輕松地把挂面撈出,淋上兩滴香油,在把金黃的煎雞蛋、熏肉和青菜鋪在面上,最後澆上一點清澈的湯底。

随禾轉過身來,看見裴之宴目不轉睛的樣子,勾了勾唇,用筷子在裴之宴面前虛晃了一下,“裴之宴,你的粥熟了。”

裴之宴錯愕地看向電鍋,果然原本紅色的标志已經變成了綠色,發出清脆的提示音。

裴之宴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你倒是挺會折騰,建議你去米其林餐廳當大廚。”

随禾懷疑這廚房除了碗筷和電鍋,裴之宴一件都沒動過。

随禾低低地笑了一聲,“廚房給你遲早得落十層灰,我這叫享受生活。”

裴之宴盛好白粥安安靜靜地吃了起來,看着對面的随禾愉快地吸溜着面條,裴之宴突然心生不悅——明明自己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總裁,怎麼感覺在她面前自己這麼寒酸呢?

熱乎乎的白粥,平常也挺香甜,現在裴之宴卻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這随禾一定是季北辰派來折磨他的吧?顔面盡失的裴總悲哀地想。

随禾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飯,把鍋碗洗幹淨後,她就背着包開車去了家具城。

從台燈到防塵袋,從毛巾到水杯,東西雖然小,但因為數量巨多,多到差點連汽車的後備箱都塞不下。

逛了一整天,随禾累得渾身酸軟,想着自己回家後肯定沒勁做飯,随禾隻好在路邊随便買了一個雜糧煎餅。

回了家,随禾換了拖鞋,癱軟在餐廳的椅子上,開始默默地啃雜糧煎餅。

同坐在餐桌旁的裴之宴掀了掀眼皮,看見她手裡的餅似乎有點詫異。

剛準備說什麼,外賣小哥突然打來了電話,三分鐘之後裴之宴坐回了餐桌。

随禾默默地看着他拆開了外賣,把一盒小龍蝦倒進了瓷碗裡,一瞬間紅油飄香。

裴之宴先看了一眼随禾平平無奇的雜糧煎餅,又看了一眼他面前紅紅火火的小龍蝦,眉眼間隐隐約約露出嘚瑟的神情。

裴之宴對上随禾的目光,悠哉悠哉地拿起小龍蝦剝了起來,一個個小龍蝦肉質鮮嫩,麻辣鮮香,十分誘人。

随禾嘴角微微抽搐,這裴之宴真的不是幼稚園剛畢業吧?

難道他覺得自己會像他一樣以物易物換得吃小龍蝦的機會嗎?

這必然不可能,随禾吃完最後一口雜糧煎餅,決定明天做酸菜魚。

晚上八點半,随禾洗完澡後,慢悠悠地去書房打開筆記本,準備發《弑殺》的第一章。

誰知自己新買了一個月的筆記本突然黑屏了,随禾眉頭一皺。

因為才寫了幾萬字,她的文稿隻在u盤上有一個備份,偏偏u盤被她放在老宅了,老宅不在商圈,現在自己去拿,恐怕來不及了。

随禾深吸了一口氣,隻能打電話給表弟随澤——随星和他是龍鳳胎,現在在雲城大學念書,因為老宅和雲城大學相近,是以他不住宿舍。

随澤恰巧在回老宅的路上,可是即使如此,找到了再趕過來也起碼要一個多小時。

好在自己隻說了晚上更新,沒有說是幾點鐘。

随禾搗鼓了十幾分鐘,發現毫無作用,隻能百無聊賴地下了樓,以便第一時間給随澤開門。

随禾看着早上發的微網誌評論區,裡面又多了不少評論。

423568217:這都九點多了,你們家随随怎麼還不發第一章呢?

芳芳的兜:幾點更新啊,随随,等不及啦,以前都是八九點更新的,現在是改了嗎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還可以等,離十二點還有三個多小時呢,你們急什麼,本來随随也沒說九點鐘更新啊

往常面對網友因為各種原因掐架,随禾都面不改色,但這次确實是她的失誤。

随禾平常喜歡聽風清月朗的純音樂,但她有個奇葩的愛好,她心情一不好就聽電音,聽着耳機裡節奏感強烈的音樂,随禾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開始走動。

在一樓客廳裡看電視的裴之宴看着随禾在門口走來走去,晃來晃去。

看随禾在面前晃了十幾分鐘,晃得他腦殼疼,裴之宴終于沉不住氣開口,“你到底在幹什麼?白天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壓馬路還不夠累嗎?你是永動機嗎?晚上還要加練?”

随禾摘下耳機,心情低落地把手機塞進口袋裡,“我電腦壞了,東西發不出,馬上u盤送過來,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你的電腦?”

裴之宴詫異地挑了挑眉,“電腦壞了?”

“對啊。”随禾雖然在和裴之宴說話,眼神卻不由自主地一直瞟着大門,好像下一秒随澤就會腳踏七彩祥雲把她的u盤送過來。

看着随禾無精打采的樣子,裴之宴垂着眼眸低低地笑了一聲。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幸災樂禍?”随禾眉間微蹙。

“我說你也是沒腦子,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在這,你就不能屈尊找我幫忙?”裴之宴嘴角噙着笑。

随禾這才想起來這人好像是程式員啊,這點小毛病,對他來說應該很容易解決吧,随禾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

“建議就建議吧,人身攻擊是什麼道理?”随禾小聲嘟囔一句。

裴之宴撇了她一眼,對她的吐槽置之不理,“你電腦在哪?”

“書房裡。”随禾忙不疊地回話。

裴之宴把手上的一盒核桃酸奶塞進随禾手裡,“你先在沙發上冷靜冷靜吧,十分鐘後再上樓。”

随禾看着手裡的核桃酸奶,眉開眼笑,有了兩手準備,心情好像也舒緩了許多。

随禾坐在沙發上,想起昨天裴之宴還警告自己要劃清界限,客廳是他的,不禁啞然失笑。

随禾喝了一口核桃酸奶,看向電視螢幕——财經頻道,裴之宴一個搞技術的居然還對金融感興趣嗎?

可惜随禾不感興趣,看了兩分鐘覺得無聊,她拿起遙控器,換了一個台。

青芒電視台正在播一個真人秀,随禾很欣賞的女演員溫晴也在裡面,随禾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聽到裴之宴下樓的聲音。

随禾詫異地擡頭,“十分鐘好像還沒到?你修好了?”

裴之宴的雙手随意地插在口袋裡,微微颔首,“上來試試。”

裴之宴看了一眼電視,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喜歡溫晴?”

随禾點了點頭,“是啊,又漂亮演技又好。怎麼,你也喜歡?”

裴之宴思索了一番,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她溫晴是他親嫂子好了。

萬一随禾叫他找溫晴要簽名,那可太麻煩了,他最怕麻煩。

随禾上了旋轉樓梯,“可惜溫晴英年早婚,也不知道是誰娶了她,媒體居然挖不到一點消息,應該挺有背景。”

裴之宴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跟在随禾身後,不予置評。

随禾到了書房,果然發現電腦已經修好了,果然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啊。

“你怎麼整的?這麼厲害。”随禾此刻不吝惜地贊美道。

裴之宴愉悅地勾了勾唇,“我教了你——你交學費嗎?”

随禾白了他一眼,“算了吧,隻要你别嫌我老是找你修電腦,我對學技術不感興趣。”

沒有避諱裴之宴,随禾登上網站,把文檔裡的《弑殺》第一章複制粘貼。

看見随禾的筆名“随随”,裴之宴斂了斂眼眸,“《淺眠》是你寫的?”

确定文章已經放上去了,随禾關掉了電腦,“是啊,你也看了?”

裴之宴搖了搖頭,“沒有,和朋友吃飯時聽他們聊過。”

季北辰出國之前的散夥飯上,大學一個宿舍的兄弟四個都去了,任唯遠和管休兩個人都是有對象的,林音和楊素娟兩個女生在飯桌上聊到過熱播劇《淺眠》,裴之宴隐隐約約記得她們說作者叫随随,難怪之前她說自己也是敲鍵盤的。

“我覺得你也不會看,這一本閱聽人主要是女性觀衆。”随禾莞爾一笑。

“今天謝謝你了。”随禾真心誠意地說。

“隻是口頭上的感謝?”裴之宴的食指毫無節制地敲擊着桌面。

想怎樣?修個電腦不至于要她以身相許吧?還是他和金牌律師一樣按分鐘計價?随禾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裴之宴稍微猶豫了一下,“請我吃一頓飯。”

“不,兩頓。”裴之宴神色認真地說道。

随禾一時間難以言喻,嘴角抽搐了一下,她還以為他要獅子大開口呢,這少爺還真是個實打實的吃貨。

“行吧。”随禾點頭,正說着,樓下突然傳來敲門聲,“我下去開個門。”雖然現在不需要u盤了,但随澤大老晚的跑過來,不讓他坐下來歇歇也太不像話了。

随澤進了房子,一眼就看見了随禾身後的裴之宴。

“你是随禾男朋友嗎?”

裴之宴和随澤互相打量了一眼,同時問。

空氣中氤氲着若有若無的敵意,被夾在中間的随禾莫名一陣頭疼。

小劇場:

随澤:我不是

裴之宴:我暫時不是

第三章 共同占有

事态的發展顯然超出了随禾的想象,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八點檔連續劇看多了,還是腦袋裡都裝的是芝麻糊。

随禾有氣無力地瞥了兩人一眼,然後把矛頭對準了随澤。

“随澤你趁早閉嘴吧,這是我室友,才認識兩天。”

“這是我表弟随澤。”随禾對裴之宴解釋道。

“姐,你不愛我了,我為了給你送u盤,可是連晚飯都沒吃。你為什麼隻說我,不說他!”随澤憤憤不平地争辯。

這不是廢話嗎,她和裴之宴認識還沒有超過四十八個小時,她又不是母雞孵小鴨,哪有那個閑工夫多管别人的閑事。

從姐弟倆的三言兩語中,裴之宴已經整理出了事情的經過——随禾電腦壞了,稿子發不出去,于是叫随澤送有備份的u盤過來,結果被自己半路截胡修好了?

“你好,我叫裴之宴。”裴之宴朝随澤笑了一下,一臉看兒子的慈祥目光,好像剛剛面無表情的人不是他。

“……”随澤一時間居然啞口無言。

随禾敲了随澤一個爆栗子,“好了,既然沒吃飯我去給你做,你先歇會吧。今天我去你傾姐家了,沒買什麼菜,你将就着吃。”

随禾去了二樓,徒留下随澤和裴之宴兩個男人面面相觑。

随澤好以整暇地眨了眨眼,“你為什麼會和我姐住在一起?”

裴之宴聳了聳肩,“為什麼你的語氣搞得像我和随禾非法同居一樣,她都說過了,我和她才認識兩天,我們隻是普普通通的室友關系。”

聞言,随澤放下心來,“是普通室友就好,不然你就慘了。”

“你是姐控?她找不找對象和你有什麼關系?”裴之宴反唇相譏。

“我雖然不是姐控,但我們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他們是妹控。”随澤微微一笑,“既然你對我們家阿禾沒有意思就好,省得我還要擔心你的生命安危。”

“……”裴之宴沉默了一下,舌尖不自在地頂了頂上颚,“放心,我就算銀行卡歸零我也不會去自找麻煩。”

不過,好歹他也是個練家子,硬抗也不是扛不住吧?

不是,他在想什麼,随禾除了做飯好吃、長的有點好看,還有什麼别的優點嗎?第一次見面就不美好,兩看相厭的人擦出什麼火花恐怕是火星撞地球的機率。

随澤聞言微微颔首,表示滿意。

随禾熱完飯菜,随澤被喊道二樓吃飯。

“你樓下那個普普通通的室友我怎麼覺着有點眼熟?是雲城上層圈子裡的嗎?”随澤見裴之宴沒有跟上來,壓低了聲音問随禾。

随澤雖然熱衷于參加各種亂七八糟的社交場合,但上學多多少少限制了他的自由。

随禾錯愕地看了随澤一眼,“雲城哪個圈子裡的權貴會淪落到在本地租房子的地步?還是合租?”

“這倒也是。”随澤認同地點頭,又突然頓住,“不對啊——你不就是嗎?”

“我不是為了找點靈感嗎?”随禾瞥了他一眼,“吃你的飯吧,人家就是一個程式員,要真是圈子裡的,我不認識也就罷了,你這個社交達人還能叫不出名字?”

萬一這個裴之宴和随禾一樣深居簡出呢?

萬一這個裴之宴扮豬吃老虎呢?

不過看着他姐眼眸中的不勝其煩,随澤撇了撇嘴沒再反駁。

“行了行了,我不查戶口了,我就是好奇一下。”随澤立馬賣乖。

“對了,我出門時老爺子讓我帶個話。”随澤喝了一口番茄蛋湯。

“說。”随禾嗓音沉靜,沒有絲毫驚慌。

“老爺子說你不聲不響搬出來這件事就先算了,但是——”

“但是什麼?”随禾挑了挑眉,早料到随老爺子不會這麼容易放她出來。

“老爺子說,要不領個孫女婿給他瞧瞧,要不今年拍賣行那邊你要接手。”

這是逼着她接手拍賣行了——這不是老爺子第一次提這件事了,往年随禾以各種學業事業上的理由推脫了。

她這一輩随家有五個孩子,除了她、随澤、随星,上頭還有兩個表哥,哪知老爺子不依不饒,一定要讓她接手拍賣行。

“你覺得我去租個男友演戲騙過老爺子的機率有多大?”随禾一本正經地問。

“……,姐,别浪費錢。”随澤艱難地咽下一口飯。

“或者把你的那些朋友借我使使?你不是一天到晚吹噓他們嗎?”随禾懶懶散散地把玩着餐桌上新買的鮮花。

“不行,别荼毒我朋友幼小脆弱的心靈。”随澤猛地收回放到嘴邊的飯。

“那明裡我來管,暗裡給你管。”随禾抽出一朵嬌豔欲滴的紅山茶放到鼻尖。

“别,老爺子知道了非得打斷我的腿。”随澤慫的一批。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幾個,就你和二哥藝術天賦最高,二哥現在人在國外,你是唯一的人選。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裡面不知道多少藏品和人脈,給我們那是生生糟蹋了。”

就是因為是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才她不能輕易染指啊,老爺子年紀大了,倘使她在管理時出了什麼差錯,怎麼向老爺子交代呢。

随禾垂眸看着手中嬌柔卻充滿生命力的山茶花,半晌才緩緩擡起,“行了,我知道了,六月份的拍賣行我會親自去打理的。

随澤終于露出了笑容,“爺爺說的對,你是咱們家最明事理的。這事要是落到我身上,我怎麼也要再浪兩年。”

随禾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一個準備當外交官的,馬上要大四了,你專八過了沒?”

随澤噎了一下,低下頭飛快地吃了兩口飯。

“我吃完了,我走了,阿姊再見。”說着随澤像風雲席卷而過,二樓再沒有他的身影。

随禾無奈地搖了搖頭,把碗筷放到水池裡泡着,然後躺回床上休息。閨蜜葉傾鯉突然打電話過來,說自家的貓生了兩個小崽子,問随禾要不要帶一隻回去。

随禾是很喜歡貓的,小時候最喜歡去葉傾鯉家撸貓,可惜随禾媽媽貓毛過敏,是以随禾沒有養過,現在搬出老宅了,自然是不想錯過那個機會,隻是不知道裴之宴能不能接受。

第二天一早,随禾都沒來得及看《弑殺》第一章的回報,就下樓找裴之宴了。

裴之宴看着随禾圍繞着自己若有似無的視線,“有事說事。”

“那個——我能養貓嗎?”随禾小心翼翼地試探。

裴之宴擡了擡眼,不置可否。

随禾看他的樣子大概是不同意了,這就是合租不好的地方了,凡事都不能完全自己決定,随禾神色恹恹地低着頭。

裴之宴看着随禾可憐巴巴的樣子,好像自己怎麼欺負她了,舌尖不自在地頂了頂下颚。

“也不是一定不可以。”裴之宴生硬地開口,語氣卻不自覺得軟下來。

随禾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好像如星河彌漫,她激動地握住了裴之宴的手,飛快晃了兩下就松開,“多謝了,我現在就把貓帶回來。”

手上的餘溫驟失,耳畔傳來清脆的關門聲,裴之宴垂了垂眸,扯了扯嘴角。

這女人還真是不客氣——用完就扔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

葉傾鯉家裡,随禾接過葉傾鯉白白軟軟的小奶貓,頓時眉開眼笑。

“我這有不少貓糧、玩具,還有貓爬架什麼的,你一塊帶回去吧,省得麻煩。”

“布偶貓三到七個月就可以絕育了,它現在二個月大了,你之後有空了記得帶它去寵物醫院。”平時走女王路線的葉傾鯉像一個軟妹,耐心地囑咐道。

“别看了,你的眼睛都要粘在它身上。”葉傾鯉沒好氣地吐槽道,“要不是我要忙着籌辦下一張專輯,我才不會送給你呢。”

“不是,我養隻貓你還嫌棄我,什麼塑膠姐妹情?”

“我是怕你到時候碼字碼上瘾了不給它吃飯,你不吃沒關系,它可不能餓。”葉傾鯉一本正經地聳了聳肩。

“知道了,重貓輕友的大歌星,别浪費你的一把好嗓子怼我了。”随禾也不生氣,自顧自得勾着貓貓的小爪子。

“行了行了,趁早跪安吧,我助理又催我回公司了。”

“公司不是你哥開的嗎?你工作行程排這麼滿?”随禾都一個月沒見葉傾鯉了,好不容易見上一面還沒聊到兩個小時就要走了。

“就是葉尋開的,我才不能松懈,省得公司那群小妖精天天編排我。”葉傾鯉慢悠悠地抱着胳膊走到了試衣間。

葉傾鯉的試衣間像商場一樣琳琅滿目,珠寶首飾放在玻璃展示櫃中,裙裝從常服到半裙到晚禮服一應俱全,按顔色排得整整齊齊,還有一整面櫃子用來放各式各樣的包。

要是普通人早就驚歎連連了,但随禾早就習以為常。

畢竟葉傾鯉是個一線女歌手,單單是贊助商送來的pr禮包就不知道有多少,何況葉家本來就是娛樂圈大亨,不在乎這些奢侈品。

一天換三件衣服也穿不過來,反正也是免費的,是以以前大學的時候随禾和随星來她這玩,葉傾鯉每次都要逼着她們帶些東西回去。

随家家裡有專門的裁縫繡娘給她們量身定做,也不缺這些衣服,随老爺子要是見兩姐妹白拎一堆奢侈品回去非得說道說道她們。

是以别的不要,每次葉傾鯉出遠門之前,随禾和随星都會把她冰箱裡空運來的新鮮食材席卷一空。

“看來下次約你我要拿着愛的号碼牌。”随禾戲言道。

“哼,你就貧吧,姐姐先走了,記得鎖門,我這個兩個月除了錄節目,還要籌備新專輯,不是未婚先孕這種大事不要打擾你葉姐姐。”

換完衣服,葉傾鯉飛快地塗了一個正宮紅的口紅,在高挺的鼻梁上架上一副墨鏡,瞬間就變成了一個霸氣側漏的妖豔美女。

“好嘞,那就祝你萬事如意、日進鬥金、平步青雲、碾壓四方、勇奪歌後,包養小鮮肉,走上人生巅峰。”随禾笑眯眯地噼裡啪啦說了一堆。

葉傾鯉蹬上七厘米的紅色綁帶高跟鞋,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覺得你表哥他們一定是瞎了才會覺得你是個溫室小白花,你他媽就是從福爾馬林裡跑出來的千年女妖。”

随禾無辜地眨了眨眼,“就像傾傾你的傾國傾城,我随禾人如其名,儒雅随和,如假包換。”

葉傾鯉隔着墨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姐走了,别太想姐。”

“慢走不送。”随禾悠閑地歪在葉傾鯉的意式輕奢真皮沙發上舒适地撸貓。

“總有人來收了你,你這個虛僞的女人。”葉傾鯉嘟囔了一聲,關上了門。

知道這兩個月葉傾鯉都不會回來了,吃完午飯後,随禾熟練地把葉傾鯉的冰箱洗劫一空,先把便利袋和貓爬架丢進了瑪莎拉蒂的後備箱,然後小心翼翼地貓放在了副駕駛上。

“帶你回家啦。”随禾捏了一下貓貓肉乎乎的臉蛋。

随禾回到了别墅,把貓和貓爬架這些零零散散的東西收拾妥帖,就開始碼字。

之前有點卡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養了貓神清氣爽,随禾的靈感一下子就來了,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一下午,足足寫了三萬字。

門突然被敲響,一道怨念滿滿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随禾,你家的貓要被你餓死了。”

随禾猛地回過神,好像早上在傾鯉家喂過貓以後,自己沉迷于碼字就把喂貓這件事抛之腦後了。

“成年貓每天至少喂食三次,最好是四次;小貓每天則需要保持至少四次喂食。你既然決定養了它,就好好照顧它。”門口抱着貓的裴之宴,依然是灰色的帽衫,一成不變的慵懶。

裴之宴看着不羁,沒想到還挺有責任心,随禾乖順地點頭,“我還沒習慣,以後不會了。不過既然咱們在一個房子裡,四舍五入你也是貓貓的主人。”

“嗯?”裴之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随禾露出一個飽滿的笑容,想起自己雖然平時挺閑,但老媽貓毛過敏,去老宅不可能也帶着它,要是有個人偶爾幫忙照看一下就好了。

“我看你好像養過貓的樣子,這麼熟練。要不我把貓貓的東西收拾到陽台上,我們一起喂?貓糧什麼的都歸我買。”

裴之宴耷拉着的鳳眼微微一挑,“我幫你養貓有什麼好處?”

果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男人,布偶貓奶萌奶萌的,免費給他撸不香嗎?

但八面玲珑的随禾話鋒一轉,“這樣,我還沒有給貓咪起名字,讓它跟你姓好了。”四舍五入就是你家的貓了,你要對它負責。

裴之宴微微勾了勾唇,“你打算叫它什麼?”

随禾見他預設了,于是笑眯眯地說:“绯绯,看它白裡透紅,又是個小姑娘,叫绯绯再好不過了。”

“是不是呀,裴绯绯。”随禾柔聲細語地摸了摸貓貓的皮毛。

裴之宴的目光微微閃爍,輕輕擰了一下绯绯的耳朵,“既然以後是一家人了,記得乖一點,不要去書房亂翻東西,知道嗎?”

“你和貓也要約法三章啊?”随禾輕笑了一聲。

裴之宴淡淡掃了她一眼,“绯绯可比你乖多了。”

“我怎麼不乖了?”随禾反駁道。

儒雅随和、乖巧溫柔,她敢說第二就沒有人敢說第一。

“那昨天為什麼帶人來,客廳不是我的嗎?為什麼在床上玩六個小時的電腦?晚飯按時吃了嗎?”裴之宴漫不經心地開始素質三連問。

随禾心虛地吞了吞口水,“那個——我餓了,想必你也是,我先去做飯了,今天做酸菜魚,一起吃吧。”

裴之宴看着随禾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不經意地翹起。

随和?随心所欲還差不多。

裴之宴敲了敲吞咽着貓糧的裴绯绯,“别學你媽媽,知道嗎?”

绯绯配合地喵嗚了一聲,還把自己的前爪搭到了裴之宴的手上,把裴之宴逗樂了。

吃完飯,存稿足夠,随禾上微網誌表示自己要今天雙更,配圖是绯绯的照片。

評論區相較于發文前的腥風血雨簡直和諧了十倍不止。

晚晚:《弑殺》開頭就很帶勁,愛了愛了,沒想到随随武俠也寫得這麼好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這更新速度杠杠的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又來了,前排前排,貓貓也太可愛了吧,想rua

喜歡吃西瓜的小王:跟着歪樓,有一說一,這布偶貓也太可愛了,圓圓的藍色大眼睛像水晶一樣

随禾在評論區随便挑了幾個回複,突然看見了一條私信。

任總的小嬌妻:随随你好,我是《遮月》的副導演林音,想知道你有沒有意願把《弑殺》影視化

随禾眨了眨眼,回複道:《遮月》我看過,我還挺喜歡的,不過我的《弑殺》才更新了二萬字,我的存稿也才三分之一,怎麼會有這個想法

任總的小嬌妻:是這樣,不知道随随熟不熟悉我的id,我也是随随的老粉了,相信你對故事的把控能力,即使沒有完稿,大綱肯定是有的吧

任總的小嬌妻:之前一直是副手,這一部戲我準備自己操刀當總導演了,自然要挑選我信得過的劇本

任總的小嬌妻:如果我沒猜錯,随随應該也在雲城,如果随随感興趣,我們可以面基一下,時間地點都你來定

随禾勾了勾唇,覺得這人挺爽快,給她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随随:好,明天中午十二點,宴雅居

任總的小嬌妻:行,這是我手機号碼,不打擾你了

小劇場:一.

幾個月後——

裴裴:可以醬醬釀釀嗎

随随:對不起,我們隻是普普通通的室友關系

裴裴:是時候把合法同居提上日程了

二.

之前——

裴裴:我就算銀行卡歸零也不會和她在一起

之後——

裴裴:你真的不考慮幫我花點錢嗎?

裴裴:女朋友有錢不任性怎麼辦,線上等

第四章 明目張膽

因為昨天碼字過多比較費神,第二天随禾把鬧鐘關了,饒是如此,沒到八點她就自然醒了。

麥片加純牛奶,簡簡單單一杯早餐就做好了,吃完早飯,給绯绯喂了貓糧,随禾推開書房,準備再碼幾千字——畢竟下午要出門見林音導演沒空寫文,而一天至少寫三個小時是随禾的基本準則。

随禾煮了咖啡,知道裴之宴在書房,随禾給他也帶了一杯。

正在開視訊會議的裴之宴看見随禾進來,神色微愣。

“你怎麼進來了?”裴之宴摘下耳麥,壓低聲音說。

“不是你讓我别在床上玩電腦的嗎?”随禾不明是以地看着他。

當初不是說好了書房是公共的?也沒有規定上午歸他,下午歸自己吧。

見裴之宴沉默了,随禾自顧自地走到裴之宴旁邊,把咖啡杯遞給了他,“中午想吃什麼?我中午要出去,提前做給你。”

随禾說完微微擡頭,猝不及防地和螢幕中的幾個西裝革履的大佬視線相撞,眼裡無一例外都是意味深長的探究——裴總可真夠明目張膽的,連開視訊會議都要把小嬌妻放在旁邊。

佳人在側,紅袖添香,怪不得裴總不喜歡來公司上班。

“……”随禾咽了咽口水,對着螢幕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過了兩分鐘,裴之宴聽完彙報退出了視訊會議。

在旁邊罰站的随禾眨巴着自己無辜的杏眼,“剛剛那些是你同僚嗎?你的上司不會也在吧?我是不是出現的不是時候?”

裴之宴喝了一口随禾做的阿華田摩卡,阿華田醇厚濃郁的口感中和了摩卡的微苦,仿佛童年時代最愛的可可巧克力。

“上司是不在,同僚倒是不少。”裴之宴垂着眼簾,看不出任何神色。

“咳咳,總之,你中午要吃什麼?之前答應你欠你兩頓飯的,我過會兒去超市。”

裴之宴沉默了一下,“你之前說中午不在家吃?你去幹什麼?”

“出去談事情啊,我還能幹什麼?”随禾莫名其妙。

裴之宴不是一向不喜歡多管閑事嗎?這是幹什麼?難道是覺得沒有飯友吃飯不香?

裴之宴避而不談,“沒什麼,過會我和你一起去超市吧。”

“也行。”省的自己不知道他的口味亂買,還要一個人大包小包拎回車上。

随禾坐回對面自己的位置上,打開筆記本開始寫文,不消半刻就陷入腥風血雨的江湖紛争和蕩氣回腸的愛恨情仇之中。

而對面的裴之宴卻沒有立刻回到工作狀态,他在微信群裡瘋狂被@。

管休:剛剛那個是哪位,裴總你不是不近女色嗎

任唯遠:我們裴二少終于落入凡塵了

季北辰:什麼什麼什麼,才走了三天我就錯過了裴裴什麼花邊新聞嗎

裴之宴:……

裴之宴:季北辰,我沒算錯法國現在應該是淩晨三點吧,你不用睡覺的嗎?

季北辰:爺還在倒時差呢,你别岔開話題

裴之宴:哪有,我就是随便提醒你一下,熬夜容易腎虛

季北辰:……這他媽,你這個母胎單身二十五年的老處男有什麼資格說我

任唯遠:這可說不定呢

管休:難不成剛剛鏡頭裡的那個是你準女朋友?

女朋友就女朋友,還準女朋友。

裴之宴:管休你是不是訂婚了以後就想當媒婆拉紅線?是你飄了,還是你的工作不夠多?需要我分你一點嗎?

管休:行行行,我八卦,我多嘴,我不問了,她就是你人生中的過客,沒有任何關系的那種

裴之宴盯着“沒有關系”那四個字,神色不明,裴之宴瞟了一眼對面的随禾,她的長發松散地垂在胸前,其中一縷發絲貼在她的面頰,隔空無故撓得裴之宴心癢。

也不能說完全沒關系,總之,看在她馬上要請吃飯的份上,勉勉強強可以算是普通朋友吧。

裴之宴正想着,任唯遠小窗突然私聊他。

任唯遠:晚上有個重要的應酬,你有空嗎?

“漫遊”這家公司是當初他們宿舍四個兄弟一起建立的,但由于管休自家還有公司繼承,季北辰迷上了藝術,是以兩人雖是副總裁,但股份占比并不高。

真正負責漫遊的是任唯遠和裴之宴兩個人,因為裴之宴不喜歡形式主義和朝九晚五,是以任唯遠是公司明面上的總裁,裴之宴隻負責專業技術研發和大項目的把關,這也是為什麼他不需要去公司上班。

至于應酬,任唯遠和裴之宴倆人都不喜歡應酬,但是沒辦法,任唯遠和林音小嫂子的婚禮才過去一個星期,讓任唯遠三更半夜應酬不回去,裴之宴想想也覺得不合适。

裴之宴:有空,時間地點發給我吧

十點的時候,看着随禾認真秀氣的側臉,裴之宴敲了敲桌面,“去超市?”

随禾回過神來,“再等我五分鐘。”然後噼裡啪啦地繼續打字。

“你開車還是我開車?”下了樓随禾問。

“我來。”裴之宴拉開黑色卡宴副駕駛的門,示意随禾進去。

這是他的車?她還以為是季北辰的。

現在程式員這麼賺錢?都買得起卡宴了?興許裴之宴水準高,現在已經是中層管理了?随禾尋思自己現在轉行還來得及嗎?

随禾重新瞟了一眼自己的白色瑪莎拉蒂,覺得還是自己的車更好看。

蔬果區在最裡面,路過的貨架上琳琅滿目,随禾随手拿了幾袋零食。

裴之宴表面波瀾不驚,内心卻在暗暗咂舌,為什麼他倆的口味如此一緻?要不是他從進超市起就沒有開口說過話,單看小推車裡的東西,他都要以為是買給他的了。

裴之宴居然有了一種詭異的惺惺相惜的感覺。

“水産品你吃嗎?”随禾停下腳步,側目而視。

“為什麼不吃?”裴之宴從小就覺得海鮮河鮮人間一絕。

随禾點點頭,心道這吃貨果然不挑食。

不像她葉傾鯉那個磨人的小妖精——本來對身材要求高的女明星就不能吃什麼高熱量的葷腥,魚算是肉類中脂肪含量低的了。

偏偏葉傾鯉這厮還挑食不吃魚,每次約飯時自己是無肉不歡,見她吃清湯寡水的全素宴也是蠻凄慘。

“那我們買一條帶魚煎着吃。”

挑挑撿撿十多分鐘,兩個人終于買完了菜。

已經不早了,随禾給裴之宴做好了菜就開車去了宴雅居。

宴雅居雖然在商圈,但環境清雅,格調頗高,随禾算是這裡的常客。

随禾選擇宴雅居不僅僅是因為環境和菜品,更重要的是這裡的包廂非常私密,服務員上菜之前會有提示,适合談事情,之前和葉傾鯉來這裡吃飯從來沒有照片流露出去。

随禾已經提前五分鐘到了,沒想到林導來的比自己還早——她一身小香風套裝,馬尾幹練束起。

“久等了,林導。”随禾放下手提包笑着說。

林音笑着搖了搖頭,“别這麼客氣,叫我名字就好,何況我也剛來。”

“先點菜吧。”林音把菜單遞給随禾,“他們家的招牌菜是松鼠鳜魚,做起來比較麻煩,我預約時提前點好了,你看看别的。”

随禾問了林音的忌口,叫來服務員點了幾個自己試過覺得不錯的菜品。

菜還沒有上,随禾要了兩杯鮮榨的玉米汁,和林音一邊喝一邊聊。

“是這樣,其實我看你的小說也有些年頭了。”林音開口。

随禾了然地點點頭,“我記得你的id。”

微網誌評論區經常出現的“任總的小嬌妻”,還有自己鐵粉的牌子,若非如此,随禾沒這麼容易答應林音面基的。

林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先生姓任,這是個小号,是以起名字的時候鬧着玩的。”

随禾母胎單身至今,雖說不急着脫單吧,倒也很羨慕他們的感情,于是莞爾一笑。

“我這次來就是想和你商議一下《弑殺》電影改編的事情。這個是我來之前草拟的合同,你可以看一下。”

随禾也不是第一次接觸改編事宜,目前來看這份合同給的分成完全稱得上是誠意十足。

“因為這也是我第一次當總導演,而且是我喜歡的作品,我一定盡全力演繹好。”林音誠懇地說。

随禾把合同合上,笑了笑,“我相信你的水準。之前你導的《遮月》和《風向》我都很喜歡,這個合同我帶回家看看,如果沒什麼問題,我簽好了寄給你。”

“當然沒問題,我還有一點想讨論一下。”

随禾用眼神示意她往下說,“不知道随随你對做跟組編劇感不感興趣?像《弑殺》這種有龐大讀者的ip來說,本身故事已經很好了,就怕拍出來的和原著相差太大,觀衆有落差。”

“你作為作者,應該最了解自己筆下的人物,如果有你現場指導,進行一些調整,成片效果應該會更好,還可以避免電影粉絲和原著粉之間一些不必要的争執。”

“我之前沒有幹過這一行,還挺感興趣的,但是不知道電影要拍多久?我要看看時間。”

“一般的電影周期大概在三個月左右,前期和後期你不需要參與。”

随禾原計劃暑假出國一趟采采風,現在是四月底,如果前期選角加拍攝三個月,那就是暑假拍完,留給自己旅遊的時間倒是縮短了。

“可以是可以,《弑殺》這一本我盡量在半個月内把完稿拿給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選角其實我已經有些想法了,我也盡量在半個月内敲定,如果你覺得有什麼适合的人選盡管告訴我。”

甘甜濃郁的鮮榨玉米汁不知不覺中很快見底,好在菜陸陸續續地上來了。

談完了工作,兩個人圍繞着小說、娛樂圈、雲城的美食開始讨論,因為是同齡人話題多,即使是初次見面也不覺得隔膜,一頓飯可謂是賓主盡歡。

随禾聽說林音才辦過婚禮十分驚訝,“那你這還是蜜月期吧?怎麼就出來工作了?”

林音俏皮地眨了眨眼,“我這人就是閑不下來。”

随禾噗嗤一笑,“你先生沒有怨念嗎?”

“從高中開始,我們的家規就是我說了算,況且他公司也挺忙的。”季北辰和管休兩人都是甩手掌櫃,裴之宴又在家工作,要是任唯遠再不工作,“漫遊”遲早得涼了。

原來還是青梅竹馬,不知道為什麼随禾總覺得自己和林音挺有緣分,相處起來挺舒服,兩個人吃完午飯後還一起逛了個街,美其名曰工作之前最後的狂歡。

随禾回家後,發現裴之宴居然不在,而外面風雨交加,雨聲嘩嘩啦啦。

在一起之後的某一天

随禾去裴之宴的公司溜達

衆人:這不是那一天開視訊會議出現在裴總家的小嬌妻嗎

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