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興安嶺森林野獸故事——親曆狼趕豬

在這裡講述一個我小時候親身經曆的故事。

勤勞的媽媽養了兩頭大肥豬,在搬家到林場那年秋天,随車也把兩頭大肥豬運來了,為了第二年還有年豬可殺,媽媽又在山下買了一頭五六十斤重的小豬，打算着養一年，第二年過年殺。

搬家時已是深秋時分,開始落雪了,但還沒到封大凍的時候，隻有封大凍時豬肉才能凍住，這兩頭二百多斤重的大肥豬就等着封大凍時殺掉。

剛搬到林場時住房緊張，屯子裡沒有空閑的住房。爸爸的機關（學校）把閑置的一棟空房子清理出來，給我家臨時居住。這棟房子位于屯子最北頭，在屯子的最邊緣，遠離其它住房。往北就是茂密的樹林，林場的人們和爸爸的同僚提醒爸爸媽媽，山裡野獸很多，冬天山裡食物少了，野獸為了找食兒有時夜裡進屯子裡禍害家禽家畜。爸爸媽媽聽到了人們的忠告後警惕起來，每晚早早鎖上院門，真的擔心辛苦養了一年的大肥豬被野獸掠去。

早起的爸爸媽媽經常有驚奇地發現，有時在院外不遠處看到幾隻狍子在野地裡啃食幹草，或是幾隻野兔飛奔而過；有時在杖子外還會看到很大的像狗爪子的爪印，密密麻麻的。爸爸說這是狼的腳印，還不是一隻呢，狼有可能奔大肥豬來的，爸爸媽媽格外加了小心。

總算熬到了封大凍的時候，豬肉能凍住了，爸爸請來了林場殺豬的好手，還有幾個爸爸的同僚幫忙，幾個人忙乎了一小天。

傍晚時,爸爸請來了機關的同僚，因為搬到林場第一次請同僚們吃飯，媽媽準備的飯菜格外豐盛，血腸不用說了，那是殺豬師傅拿手好菜，香嫩可口，血腸切下來自然形成一個泛着油光的碗兒。燴酸菜的火候和時間掌握得恰當好處，五花肉肥而不膩，酸菜湯酸而不澀，撩人食欲。豬身上最好的肉，什麼裡脊肉，後鞧肉都上桌了，媽媽還做了拿手的肉腸。由于做菜用火多，屋内太熱，敞開的房門冒出熱氣騰騰的氣來，老遠就能聞到豬肉的香味，可是誰也不會想到這随風四處飄散的豬肉香味帶來了隐患。

大人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開懷暢飲。早就盼着殺年豬的我們幾個孩子當然也飽餐了一頓。

那天正趕上林場俱樂部放映電影，兩個姐姐想去看電影，家裡客人還沒散，幾個孩子在屋裡跑來跑去反而鬧得慌，媽媽自然同意姐姐帶着我去看電影了。

那年我八歲，我的兩個雙胞胎姐姐大我四歲。

電影是《孫悟空大鬧天宮》，電影倒是精彩，可是那些年林場自己發電，還沒接上國電，那天不知什麼原因，總是停電，電影斷斷續續放到半夜時分才結束。

已是半夜時分，朦胧的夜色裡，姐仨個跟着散場的人們往家走，越往屯子後邊走人越少，因為我家附近沒有人家，走到最後隻剩下了我們姐三個了。大姐在前，二姐在後，我在中間。寒冷的冬夜裡，我們三個孩子在雪地上快步唰唰地走着，過了前面的一塊空地就到家了。

突然，走在前面的大姐好像看到了什麼猛地蹲在了地上，一把拉住了我，跟在身後的二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和我們蹲擠在了一起，三個孩子蹲擠在雪地上。

朦胧的月色下，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就是我家大門的方向，兩條大狗在跑動，不，是三條，還有一條小的也在雪地上跑動着。

我們睜大眼睛仔細看着，那兩條哪是狗啊！分明是狼啊！

我們從沒見過狼，但聽爸爸說過狼的尾巴是耷拉着，耳朵是直立的。這兩個家夥的尾巴耷拉着,粗粗的，脊背上的毛直立着，一種說不出的瘆人感覺。

這半夜時分别人家的狗不會跑出來，肯定是狼，“狼！狼來了”！我小聲顫抖地說。

早已認出是狼的大姐捂住了我的嘴，不讓我出聲，我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身體不停地哆嗦着，狼離我們的距離近了些，我看明白了，那隻小的不是狼，是頭小豬，是我家的那頭小豬，是我家準備來年過年的年豬啊！而且我還隐約看到小豬身上還耷拉一根繩頭，小豬是拴在豬圈裡邊的，豬圈門子是插着的，狼是怎麼把拴在豬圈裡的豬弄出來的呢？

兩狼一前一後，小豬夾在中間，一隻狼咬住豬的耳朵，往前拽着，另一隻在後邊不停地咬着豬的屁股，小豬發出不情願的吱吱叫聲，有時小豬掙脫了狼口，回頭往家跑，可狼到口的食物哪能輕易放手，又把豬圈了回來。

雪地上，狼撕扯着驅趕着小豬。

狼趕豬行走的速度并不快，這時我在想，如果我們三個沖上去，一定能把豬救下來，可是我這個小男子漢，已經哆嗦成了一團，頭皮發麻，可能頭發都豎起來了，兩個姐姐也不敢出聲。

我們三個眼睜睜地看着自家的豬被狼趕走了，漸漸遠去。

還好，幸虧我們沒有沖上去，那樣做太危險了，後來林場的人們說，狼嘴裡奪食非常危險，平時在山裡遇到狼，吆喝一聲狼就跑了，與狼争食，何況是三個小孩，就是大人都不敢做的事。是以爸爸媽媽雖然損失了一頭豬還是很慶幸的。

狼驅趕着豬，不時回頭窺望着，好像發現了我們似的，狼眼忽隐忽現的綠光在夜色裡異常恐怖。

狼趕着豬消失在夜色中，我們三個趕緊跑回家，爸爸媽媽忙活了一天早睡下了，聽到這個消息趕緊起來，爸爸拎着大斧順着我們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茫茫的夜色中哪有狼和豬的影子。

第二天爸爸早早起來，捋着狼和豬的腳印一直找到西北的林子裡，在林子深處發現了一個血窩子，看到了一些豬毛和零碎骨頭，四周是雜亂的狼的腳印。

這是我家搬到林場後第一次重大經濟損失，也是我記憶中第一次恐怖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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