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禦書
“車子突然停住了。他睜開眼一看,上來了一個同學,言教授的女兒言丹朱。他皺了一皺眉毛,他頂恨在公共汽車碰見熟人,因為車子轟隆轟隆開着,他實在沒法聽見他們說話。他的耳朵有點聾,是給他父親打壞的。”
當我看到這一段文字的時候,令我觸目驚心的是,“他的耳朵是被父親打壞的”。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
但是父親再怎麼教育子女,也不至于将孩子的耳朵殘忍地打壞吧?
于是我的内心有了初步結論:主人公聶傳慶,過得是不幸福的,最起碼在家裡,是享受不到家庭的溫暖的。
往下讀,果不其然。
“他父親在煙炕上翻過身來,捏着一卷報紙,在他頸子上刷地敲了一下,喝道:“一雙手,閑着沒事幹,就會糟蹋東西!去,去,去罷!到那邊去燒幾個煙泡。”
看明白了吧,家裡有一群“瘾君子”。
就如同今天在麻将桌上的父母一樣,照顧不及孩子,其實,小孩的内心很悲涼。
不幸的是,聶傳慶的母親馮碧落早早就去世了,因為她不快樂,因為她郁郁寡歡。
因為在她的心裡,始終住着一個人,一個此生無法在一起的初戀。
“她在那裡等候一個人,一個消息。她明知道這消息是不會來的。”
一直等不來消息,一直等不到一個不歸人,知道此生再也無望,于是,馮碧落最終香消玉殒。
“她是繡在屏風上的鳥——悒郁的紫色緞子屏風上,織金雲朵裡的一隻白鳥。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黴了,給蟲蛀了,死也還死在屏風上。”
可是,她的丈夫恨她,恨她心裡住着其他人。
于是,他将對她的恨意發洩在了她的兒子身上了,其實,也就是他自己的兒子——聶傳慶。
于是父親打自己的兒子,虐待自己的兒子。不僅身體上的,而且造成了精神上的殘廢。
這一切的一切,導緻聶傳慶沒有陽剛之氣,十分陰柔,甚至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于是,他恨他的父親,而且他更恨他的母親,恨她不和她的初戀在一起!如果他們當年在一起了,自己現在該有多幸福呢?
可是他又了解自己的母親,畢竟當年的婚姻需要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也恨自己的同學言丹朱,因為她是那麼的幸福快樂,因為她有一個溫暖的家庭,或者說她有一個十分疼愛她的好爸爸。
聶傳慶真的希望自己的爸爸就是言丹朱的爸爸!
因為言丹朱的爸爸言子夜,正是聶傳慶母親的初戀!
言子夜,是那麼的有風度,是那麼的儒雅,是那麼的有才學,比起自己的“瘾君子”父親,簡直好了一萬倍。
如果……
原文:吃了一個“如果”,再剝一個“如果”
如果當年,他的媽媽馮碧落勇敢一點,自私一點,和言子夜私奔了,該有多好呢?
如果當年,言子夜不那麼書生意氣,不那麼在意面子,争取第二次向馮家提親的話,是不是我就是他的孩子了呢?
如果當年,他們在沖動下,在一起,或許就沒有現在的言丹朱了……
可是,聶傳慶自己也隐隐約約地知道,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好像也未必就是幸福的。
因為兩個人,一個敏感無比,一個脾氣耿直,也很容易雞飛狗跳,一地雞毛吧。
比如,我們對自己的夫妻,對自己的家人更容易發脾氣;對同僚,對陌生人,反而可以做到彬彬有禮。
是以,雖然悲劇更容易引發人們的無奈,更引發人們的憾惜,更容易觸動人們的心弦,令人回味無窮。
可是,如果梁山伯與祝英台真的在一起了,如果羅密歐與朱麗葉真的結合了,他們的婚姻生活,就一定如同我們所期盼的那麼美滿嗎?
未必吧。
比如《金粉世家》裡,金燕西苦苦追求到了冷清秋,他們确實是自由的愛情,而且有了一個兒子,最終還不是離婚了嗎?
那我究竟想說些什麼呢?
如同标題:即使有“如果”,你也未必會過得更好。
那有人可能反駁,你這難道是悲觀宿命論?
當然不是。
我隻是想要表達,我們不要過分地把對現實的不如意,潑灑在對求而不得上面,不要過分地在“如果”裡迷失了自己。
因為,就算真的有“如果”,你的處境真的未必更優質,你也未必會做得更好。
比如,我們有拖延症,我們浪費了一個周末,你發奮下個周末要好好學習等。
可是,實際上呢,大多數人到了下個周末,乃至未來的十個周末,依然還是故我。
這可是相當于擁有很多“如果”,擁有很多機會了,可是你把握住了嗎?
是以,“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處在什麼環境下,就過什麼樣的生活。
如果不喜歡當下處境,就努力去改變,然後換個圈子。而不是一直戚戚然地在自己的“如果”裡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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