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采桑子》:明月多情應笑我

作者:松柳堂

采桑子

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辜負春心,獨自閑行獨自吟。

近來怕說當時事,結遍蘭襟。月淺燈深,夢裡雲歸何處尋?

關于這首詞的寫作背景,有兩種說法,一種認為是納蘭容若為紀念友情所作;另一種認為是納蘭容若紀念沈宛而作。

《采桑子》:明月多情應笑我

“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前句出自蘇轼《念奴嬌·赤壁懷古》“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這裡的“多情應笑我”是倒裝句,正常順序應為“應笑我多情”,是以“明月多情應笑我”的正常順序也應該是“明月應笑我多情”。東坡先生由赤壁戰場想到了周瑜當時的英氣勃發,不禁感歎起來,自嘲又自解。納蘭容若有一方閑章,刻為“自傷多情”,這也是容若攬鏡自照之語。後句出自晏幾道《采桑子》“莺花見盡當時事,應笑如今。”(當年的情事,黃莺、花兒都可以見證,可如今,卻隻有它們來笑我了)

“辜負春心,獨自閑行獨自吟。”春心,指春日景色引發出的意興和情懷。《楚辭·招魂》“目極千裡兮傷春心。魂兮歸來哀江南!” 王逸注:“言湖澤博平,春時草短,望見千裡,令人愁思而傷心也。”

《采桑子》:明月多情應笑我

“近來怕說當時事,結遍蘭襟。”蘭襟,稱贊女性之衣衫,也指情人之間的濃密情意。晏幾道《采桑子》“别來長記西樓事,結遍蘭襟。遺恨重尋,弦斷相如綠绮琴。”(追尋逝去的愛情,舊情難忘,長記在心)。也喻知己之友,如盧照鄰《哭明堂裴主簿》詩“遽痛蘭襟斷,徒令寶劍懸。”

“月淺燈深,夢裡雲歸何處尋?”,月淺燈深,晏幾道《清平樂》“猶恨那回庭院,依前月淺燈深。”(感懷悲秋之作)

趙秀亭《飲水詞箋校》認為“此阙多用晏幾道語意,當為寫情之作。” 張草紉《納蘭詞箋注》認為“玩此詞意是為懷友之作。”

在我看來,雖然此詞借用了晏幾道詞,但也可能是“借詞不借意”,此詞應是懷友之作。

納蘭容若重視友情,黃天骥先生在其作品《納蘭性德和他的詞》中有一章節為“納蘭性德交遊考”,與納蘭容若交往的士子有朱彜尊、顧貞觀、梁佩蘭和陳維崧等人,其中梁佩蘭年長容若二十七歲。容若老師徐乾學之弟徐元文在《挽詩》中贊美“子之親師,服善不倦。子之求友,照古有爛。寒暑則移,金石無變。非俗是循,繄義是戀。” 姜宸英撰寫的《祭文》也稱贊他“在貴不驕,處富不貧。”也許正是因為納蘭容若對朋友十分真誠,才會心生煩惱,認為明月也在嘲笑他的“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