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作者:薩蘇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你說,這個就是列甯?”

沒錯,這個就是列甯小時候的照片。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仔細看,依稀可以辨認出那個與衆不同的額頭。

對于今天的俄羅斯人來說,他們和中國同志打交道時有一件事比較困惑——提起列甯或者斯大林,似乎中國人對他們的了解更多,而很多俄羅斯和原來蘇聯加盟共和國的年輕人,幾乎已經把這些名字遺忘了。大多數年輕人認為他們屬于另一個時代,無論偉大或相反,俄羅斯都需要新的領袖,比如普京。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痕迹,比如新西伯利亞的列甯廣場。

或許因為斯大林屬于格魯吉亞人,而且收拾過不少俄羅斯人,是以今天的俄羅斯人對弗拉基米爾·烏裡揚諾夫(列甯的原名)的态度更溫和,老薩到新西伯利亞,住的便是一家“列甯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其他俄羅斯城市中如列甯路之類的地名,也沒有更換,克裡姆林宮旁邊的列甯墓依然有很多人排隊參觀。

給我講述列甯被搶劫經過的蕾娜算是個例外,她本來就是研究曆史的嘛,加之她家祖上還是紅軍,對列甯的了解自然超過我們這些外國人。但是,當她說列甯曾遭到過搶劫,還是挺讓人吃驚的,我馬上自動腦補出了一系列的畫面:

列甯遭到搶劫 -》是以認識到沙俄國家的黑暗 -》努力學習馬克思主義 -》發動同志推翻帝國的反動統治……

“不,列甯遭到搶劫是在蘇聯的時代,在莫斯科。”

這下子輪到老薩發懵了。蘇聯時代?蘇聯時代列甯已經是全世界勞工階級的領袖,蘇維埃的頭号上司人,可謂德高望重,需要仰望的存在。要知道當初那個隻會左轉彎的張國焘到鄂豫皖迅速奪權,一個重要原因便是他見過列甯,這在當時是雄厚的政治資本。這種情況下,誰敢,誰又能搶劫列甯呢?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講出這段往事的還是權威人士——列甯的保镖斯捷潘·基爾,他也是《列甯在1918》中衛士瓦西裡的原型。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在革命時代,面對兇猛的敵人列甯身邊從來不缺乏勇敢的保衛者,特别是在他身邊擔任警衛的中國團,從團長任輔臣以下幾乎隻認得列甯,那份忠誠是沒人能夠替代的。

然而在莫斯科工作的大多數時候,列甯身邊幾乎不帶警衛,通常隻有斯捷潘一個保镖,還要兼任司機的角色。

斯捷潘說作為保衛對象,列甯是個十分麻煩的上司。他對于人民群衆有一種近乎偏執的信賴,是以在和平狀态下根本不允許内務部門給他派警衛力量,他認為每一個人都應該勞動,配“20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在我身邊閑逛”純屬浪費。

甚至,他覺得斯捷潘帶手槍都是多餘——列甯自己有一支勃朗甯袖珍手槍,但他從來沒開過槍。有一次他看到了斯捷潘的左輪手槍,便意味深長地問他:“你為什麼需要這個東西,基爾同志?”

那以後斯捷潘還是帶着左輪,隻是藏起來不讓列甯看見。

事實上,斯捷潘自己也承認,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面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保镖。1917年,有一次他跑出去喝茶(伏特加),回來才發現列甯的車被偷了……

“是反革命分子幹的?”我問。

“不!”蕾娜說,“是強盜,他們想把這輛車賣到國外去,在邊境被抓住了。”

當然列甯遇到的更多危險的确來自于“反革命分子”。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1918年8月30日,列甯遭到刺殺中彈負傷,據說是女刺客卡普蘭幹的,這可以有疑問,但曆史上這次刺殺肯定和《列甯在1918》裡面的布哈林沒關系。

發生這件事,斯捷潘并沒有受到過度的指責,一來是列甯表達了對他的充分信任,二來革命委員會也認識到斯捷潘不是八爪魚,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靠他一個人保護列甯是不可能的。

于是,列甯的保衛部門就此建立起來,但列甯的固執仍然讓警衛們無可奈何,大多數情況下他還是頂多再帶一名衛士——搶劫就是這樣的情況下發生的。

斯捷潘回憶,事件發生在1919年1月6日,那一天他送列甯和他的妹妹烏裡揚諾娃到醫院去看望列甯的妻子克魯普斯卡娅,車上還有另一名衛士伊萬·奇巴諾夫。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列甯的妹妹烏裡揚諾娃,《真理報》的編輯主任。

按照斯捷潘的回憶,這位似乎也是有拉仇恨值屬性的——1918年新年那天,列甯也是和她一起出門,乘坐的汽車遭到刺客的槍擊,子彈僅僅錯之毫厘,此時,車上一位列甯的瑞士朋友反應很快,一把将列甯按在座位下面,才讓他逃過了此劫。

這一次,搶劫同樣在列甯和這位女士在一起的時候發生了,根據已經解密的克格勃檔案,作案的是莫斯科著名的劫匪雅科夫·科舍爾科夫(Yakov Koşelkov),他和他的同夥們那幾天缺錢花,是以帶着槍在街上遊蕩,想找個有錢人搶一下,列甯的勞斯萊斯轎車讓他們認定了目标,科舍爾科夫便乘汽車等紅燈的時候上去敲了敲車窗。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看來烏裡揚諾娃未必拉仇恨,倒是列甯勞斯萊斯控的愛好帶來了麻煩——那時能在莫斯科開勞斯萊斯的可沒幾個。

斯捷潘在克格勃檔案中如是記錄當時的情形:

我們以每小時40-45公裡的速度行駛。在啤酒廠附近,三名武裝人員突然擋住了我們的路,讓我們停下來。我試圖從他們身邊駛過,但列甯猛擊視窗:“基爾同志,你停下來,讓我們問問他們想要什麼......也許是巡邏的警察……”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繼續行駛,因為我覺得他們像是土匪而不是巡邏隊員,但土匪立刻在車旁邊追着我們跑,喊着說要開槍。 “你看到了,我們必須停下來。”列甯說。 我無奈的停下了車。土匪拽開車門,要我們出來。 一個高大的強盜拉着列甯的手,把他帶下了車。他們還帶下來了列甯的妹妹和保镖伊萬·奇巴諾夫。 我看着列甯,沒做反抗。 “拿出你的身份證來。”那個強盜站在列甯面前,手裡拿着毛瑟手槍喊道。旁邊的兩個打手對我們喊:“别動!” “你在做什麼?我是列甯,這是我的檔案。”列甯說。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都快要停止了。我暗想,這回列甯同志要死了! 不知道是因為發動機噪音,還是他就沒聽清,強盜認為列甯說的是“列文”。這個錯誤救了我們。 匪徒從列甯手中接過身份證,說:“列文,好吧,我是科舍爾科夫,這個莫斯科到了晚上都得聽我的。”然後他從列甯的外套口袋裡拿出檔案、槍和别的東西,把它們放在自己口袋裡。 襲擊者随後丢下我們,開着列甯的車逃走了。 我對列甯說:“我本可以向他們開槍,但你可能會在戰鬥中喪生。” “是的,基爾同志,你做對了。我們不會通過射擊他們得到任何好處,我們現在還活着,因為我們沒有反抗……”列甯說。

搶劫就這樣……結束了。

老實說,了解到這個事件老薩有些啼笑皆非。

首先,列甯這個遇到攔車就停的做法,符合他的一貫作風。在我們的國文課本中,有列甯遇到一個不認識他的哨兵的故事,那一次,對于一定要他出示證件的哨兵,列甯表現了對于規則的充分尊重。但在面對強盜的時候,他這個習慣明顯把事情弄大條了。

其次,列甯對強盜的配合與保镖們的表現令人瞠目結舌——難道斯捷潘們可是蘇聯版的“中南海保镖”,他們難道不應該和強盜拼一個你死我活嗎?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從斯捷潘時代列甯的連續遇險看來,他們的保镖還沒有“我可以死,但不可以錯”的水準。

好吧,這實際是影視的誤導,真實的世界裡,列甯的做法是危險性最低的,因為他明白當時的莫斯科應該已經沒有太多的階級敵人,要錢不要命的強盜才比較多,這個時候不要硬拼才是正确的做法——何況,保镖身上的武器沒有被搜走,逼急了魚死網破随時都有機會。

至少,列甯知道自己是人,而不是神。

也不是說列甯純粹佛系,最危險的實際上正是列甯自報姓名的那一段——弗拉基米爾同志或許有“虎軀一震,對手納頭便拜”的想法?然而,搶了這樣的大人物,對于強盜來說,如果不肯納頭便拜,估計便隻有殺人滅口一途了。

從後來的發展來看,幸好科舍爾科夫認錯了人,否則真存在這種可能……事實上,科舍爾科夫不愧是戰鬥民族的強盜,他準備做的事情更有想象力。

克格勃的檔案描述了後來的情況。

這些匪徒們走了大約200後,科舍爾科夫停下車,決定看看贓物。其中有一個強盜仔細看了看列甯的身份證,驚道:“該死!這不是列文,這是列甯!”

“哪個列甯?和那個列甯同姓嗎?”科舍爾科夫問。

另一個強盜也湊過來:“怎麼回事?!上面寫着——人民委員會主席!”

科舍爾科夫立刻停車:“不可能!原來我們抓到了列甯,我們多蠢啊!抓到了我們就可以狠狠賺一票啦。這樣的人質還不是我們要什麼,他們就得給什麼?我們趕緊回去,不要錯過我們的機會。”

看來科舍爾科夫真的相信“莫斯科到了晚上我說了算”,好家夥,居然還真想綁列甯的票!

好在這一次斯捷潘沒有再犯錯誤,他已經聯系上了内務部,迅速把列甯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列甯掌權後在莫斯科街頭遭人搶劫,他為啥反過來替劫匪開脫?

對大家來說,這簡直是一出充滿戲劇性的卡通片。

隻有對強盜來說不是這樣。内務部發了瘋一般地追擊科舍爾科夫一夥,這家夥也真經折騰,從莫斯科一直打到高加索,差點兒被他越境逃脫,最終,這夥強盜還是在邊境附近于6月21日遭到伏擊被殲滅。

應該不存在殺良冒功之類的事情,因為科舍爾科夫的同夥被俘交代了案情,而且,當科舍爾科夫在戰鬥中被殺時,内務部繳獲了他從列甯手中搶走的那支手槍。

對列甯來說,這件事也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從此以後,這位弗拉基米爾同志的身邊,便不得不适應“20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在我身邊閑逛”的生活了。

估計,經過這樣的事,誰也無法再拒絕安全部門的意見,哪怕他是列甯。

【完】

歡迎關注公衆号【薩蘇】(sasutime)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