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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久石讓,有些畫面和旋律便永生在一起了

作者:虹膜

文丨阿醒

曠日持久的抗疫,暫時令以網際網路聯結的世界在現實層面變得疏遠,但仍然有很多人——尤其是藝術家——在努力拉近人和人、心和心之間的距離。明天即将上線的一場直播音樂會,一位見證了半個世紀全球化飛速進展的音樂家,将用他最新創作的作品,回應這日益加深的隔閡,重新召喚彼此之間的關愛。

這首曲子名叫《I want to talk to you》,這位作曲家的名字如雷貫耳,他就是久石讓。線上音樂會并非新鮮事物,但此時此刻,久石讓舉辦這麼一場音樂會,仍然意義重大。

因為久石讓,有些畫面和旋律便永生在一起了

久石讓

因為對久石讓來說,将人視為社會的一份子,是他進入創作時最重要的宗旨之一。是以,音樂并不僅僅是一種單純的享受,它是連接配接人與人的重要手段。

先來回顧一下久石讓無與倫比的音樂生涯。

實驗音樂出道

所有傳奇,都有序章。對以電影配樂聞名于世的久石讓而言,起點似乎是「偏離航道」的。

從大學開始,約摸十年的光景,他就泡在跟日後成就完全不同路數的「現代音樂」裡。他憶起頭一回聽到菲利普·格拉斯、特裡·賴利為代表的「極簡音樂」時,身體受到的沖擊猶如電流通過,這電流叫他着迷。

因為久石讓,有些畫面和旋律便永生在一起了

年輕時的久石讓

自嘲年輕時非常死心眼的久石讓,要等稍晚之後,才能找到小衆與大衆、藝術與商業的完美交接點。也要到這時候,他才能漸漸摸準相容并包的精妙以及融合跨界的快樂。

「雜食動物」久石讓信奉量勝于質,多看、多聽、多讀,走走、嘗試、感覺,即便是并非主動想去的音樂會,也能收獲用《聖母頌》作為閉幕曲的靈感,即便是不知所謂的暢銷歌曲,也可以放下主觀好惡去聽,掌握當下的時代潮流。草船有了,才好借箭,誰想過《龍貓》中《散步》的副歌,是在泡澡時泡出的靈感呢?

總在躍躍欲試的久石讓自然有擅長的領域,那些輕靈的、悅耳的音樂早就成了标志,但他往往愛踮起腳,去夠一些沒嘗過的果子,比如把日本沖繩音樂用到南韓電影中。正因為對不同導演、不同類型的邀約有着好奇與激情,久石讓和全世界的電影人都有了共同語言。

對宮崎駿也不能盲從

在久石讓的電影音樂創作生涯中,最重要的還是跟兩位日本大師的長期合作。其一,自然是宮崎駿。

久石讓知道如何運用簡潔的樂器編曲,來渲染宮崎駿幽微的幻想以及現實人物波動的内心。

譬如制作《幽靈公主》印象專輯時,他曾對應古代日本的設定,使用尺八、琵琶,但宮崎駿覺得這相當于貼上訓示牌,會叫觀衆敗興,于是他巧妙地嘗試了用三度和聲演奏,再加入筚篥吹奏上行音,以及南美洲的昆那笛吹奏下行音,既有東亞古風,又有時新樂韻,個中角色心緒的搖擺、站位對立的悲壯,都被這幹淨而感傷的音樂給挑了起來,這就是久石讓給予宮崎駿超乎預期的又一次回報。

不過,哪怕合作了那麼多次,他抱的還是「沒有退路的心情」,總怕偶然一次乏味,就會導緻合作關系的中止。

宮崎駿的動畫時間很長,曲目數量較多,但他給《哈爾的移動城堡》創作了交響組曲,對方卻表示「想以一首主題曲連貫整部片子」,背着挫敗感的他後來帶着三首候選曲目,到宮崎駿工作室「豚屋」彈奏,怯得如同考生。

他很珍視自己跟宮崎駿的投契。在考量配樂與電影的平衡時,他會根據開場5分鐘的編排來決定電影配樂數,而某天宮崎駿就跟他說,「電影開頭的5分鐘就決定了一切啊!」他把英雄所見略同的興奮喜滋滋地寫到《感動,如此創造》裡。

北野武對配樂的要求很奇葩

因為久石讓,有些畫面和旋律便永生在一起了

北野武與久石讓

久石讓跟北野武的第一次合作,是1991年上映的《那年夏天,甯靜的海》。頭一次見面,北野武就打破了電視上快嘴多話的印象,人是寡言的,連劇本也很精簡,他讨厭過度說明的臃腫,甯肯給觀衆留白。

他讓久石讓把通常要有配樂的地方保持安靜,于是關于聾啞人的這部電影,樂音被處理得跟呼吸一樣簡約清爽。

因為久石讓,有些畫面和旋律便永生在一起了

《那年夏天,甯靜的海》

北野武讨厭傳統的電影配樂,于是久石讓根據他的要求,突破了許多配樂的章法。他很懂北野武粗犷暴力下的溫柔、浪漫,他的配樂就是去勾出那些黑暗和荒唐底下不為人知,也無人問津的情緒,去甯靜但有力地放大。

姜文得謝謝他

中國電影界一直有久石讓的知音。

據說在合作《太陽照常升起》時,姜文以莫紮特的《安魂曲》第二樂章來做範本,讓自問「難以比肩」的久石讓「為難」。姜文後來接受采訪時說,「久老就是酒,這酒席要是沒有好酒就差點。我隻跟他說一句:你可以比莫紮特寫得好,但比莫紮特差點也行。」

笑談歸笑談,姜文愛極了久石讓的創作有一個鐵證,那就是他在《讓子彈飛》裡又用了一遍上次的配樂,隻不知片酬也會給雙份嗎?

還可以數出很多中國電影的名字,許鞍華的《姨媽的後現代生活》和《明月幾時有》、薛曉路的《海洋天堂》、劉鎮偉的《情癫大聖》等等,都有久石讓的參與。這些作品類型之豐富,情緒之多變,讓世人認識到在宮崎駿作品之外,久石讓擁有一個超出我們想象的武器庫。

音樂家要超越導演的指令

很多偉大的音樂家,并不一定能做好電影配樂,我認為可能有兩個原因。

一是不懂得音樂和電影這兩種藝術之間的關系,并不知道怎麼讓音樂來幫助電影的表達,喧賓奪主肯定不對,但音樂在電影裡也并非自甘配角。成功的配樂是當你拿掉它的時候,立即就會覺得畫面缺少了某樣東西。

二則更難,即了解導演的需求,但又決不能盲從。要知道絕大多數導演都并非音樂專業人士,如果隻是把他想要的感覺「翻譯」成音符,那其實多半是不對的。久石讓就說過,還需要音樂家從專業的立場,幫助導演把他不明确的想法逐漸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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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石讓與宮崎駿

當今好萊塢電影的配樂流程已經發展到流水線式的工業化水準,什麼情緒配什麼旋律都一一對應,即取即用,很多大片的配樂也就不過是進階一點的罐頭音樂罷了,除了用聲量來保持觀衆的注意力和調動情緒,也就沒有别的作用。

久石讓正好是一個完全相反的例子,仍拿宮崎駿和北野武來說,久石讓為這兩位導演工作的思路就完全不同。

久石讓的音樂在宮崎駿的動畫裡,就像一位平等互敬的朋友。因為動畫電影很多時候是重新去建立一個獨立于現實世界的時空和動作邏輯,需要調動觀衆的想象力,隻有畫面無論如何是不夠的,音樂和聲音部分對填充空間感起到的作用經常是大于視覺層面的。是以久石讓的音樂起到的作用就是成為那個幻想時空的一個支撐性部分,讓觀衆在感官層面能真的沉浸進入故事。

但在北野武的電影裡,音樂就不再是去支撐故事,而是「空」出來,「撤」下去,用它來提示畫面上言外之意的存在,讓觀衆的思緒超越眼前的現實。

久石讓,線上見!

在大量的電影配樂之外,久石讓也緻力于對古典音樂精神的還原與創作,包括《第五次元》等向貝多芬緻敬的當代作品。這些作品呈示出久石讓作為一名出自嚴格古典樂專業訓練的音樂家,在身處全球化時代之境,向音樂源頭追根的努力。

說回文章開頭提到的線上演奏會,除了将演出久石讓最負盛名的配樂作品及新創作之外,也将呈現音樂史上頂級巨匠莫紮特的兩部交響樂作品:第40、41号交響曲,這兩首不僅是莫紮特作品中的首本名曲,更是廣泛意義上「古典音樂」範疇裡最為大衆熟悉的曲目,在全球常演不衰。

此次久石讓将以指揮身份演繹這兩部最富活力的莫紮特作品,在他自己身兼作曲家、指揮家等多重身份的意義上,是對其大半生音樂路程的回顧,同時無疑也含有在古稀之年重新出發的意思。

久石讓曾在自述中坦陳,自己力求成為一名「活在現代的作曲家」,這是他對待自己和世界關系态度,也正與中國移動咪咕直播此次音樂會的初衷不謀而合。

因為久石讓,有些畫面和旋律便永生在一起了

事實上,這場音樂會早該舉行,但是久石讓骨折受傷讓它遲來了一段時間。在「疫情進行時」的當下,這次重逢也就更顯珍貴。

對于習慣了現場聆聽的觀衆來說,中國移動咪咕「雲演播」形式,頗有一些與時俱進的新體驗,通過「雲演播」海外專場建立的「雲現場」,将難以來華的海外藝術家請到觀衆眼前。這實際上也開拓了一種新的表演次元,即便将來疫情退潮,它的存在和發展仍然是對演出市場的重要補充。

因為久石讓,有些畫面和旋律便永生在一起了

世界文化多樣性的的維護,正是在這樣實實在在的文化産品「雲端」呈現過程裡,得到了具體的展現。

在中國移動咪咕大力引進西方、日本的藝術家,建立日益豐富的演出矩陣過程中,久石讓與他極具療愈色彩的音樂,是最合适與直接的品質之選,更在促進對外文化交流的意義上起了非常顯在的橋梁作用。

聆聽久石讓,是在感受日本文化,也是直接享用古典音樂的精神資源,更召喚起多少人的青春回憶,将個體的記憶和世界連通。

所有這些豐富的感覺,都将在明天的演奏會中一一觸手可及。

咪咕音樂,晚上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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