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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女人的天空》連載(十七)

作者:書喚

第十七章 私 奔

姚燒餅顔面掃地,一夜之間,他的頭發白了好多。沒臉見人啦,不能活,我得死去!他說着,恨不得一頭鑽進地縫裡。

親家公任支書前來問事,說,别死啦活啦的,事出來了,就得有個挺架,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隻有自己轉不過的彎兒。

啥彎兒?誰能想到有這麼多彎彎兒?我隻想着認個幹兒,跟前多個貼心的,外場多個撐腰的,誰知……這小子動這樣的邪心,糟踐我閨女,天打雷劈!姚燒餅捶胸頓足。

鷹兒看爹一眼,沒言聲,隻是歎了一口氣,偎在娘身邊。

娘躺在床上,傷痛欲絕的樣子。娥兒守在娘跟前不知所措,怯怯地問,大姐,咋辦呀,二姐跑出去一夜還不回來。鷹兒搖頭,說沒法兒。娘伸手扯住她,口帶哭腔說,得讓你公爹想個法兒,無論咋着,都得把鳳兒找回來,找回來我就是搦死她,也不能讓她丢人現眼。

鷹兒又歎了一口氣,才說,娘咋恁糊塗,人都跑了,染缸裡能倒出白布來?娘鼻子一把淚兩行地哭起來,正哭着,苗嬸推門進來了。

苗嬸進門也不說話。她不說話,不是不想說話,也不是不會說話,而是她不知說啥好。她愁眉不展地站在一邊,打量姚燒餅一眼,又打量鷹兒一眼,爾後吭吭兩聲,算是跟任支書打招呼了。任支書臉轉問她,你啥時候看到鳳兒跟邵保私奔的?

私奔,舊時指女子私自投奔所愛的人,或跟他一起逃走。如今鄉下老百姓隻說“跑、領”,誰跟誰跑了,誰被誰領走了。而任支書張口說私奔,無非是想從身份上差別于普通老百姓。

苗嬸不管他說啥,她都能聽得懂。聽得懂也能說得清。就慢慢地說,昨個兒不是放電影,家家都去了,我有點不得勁兒,去得晚,去時往這邊一看,就看見柴禾垛旁有兩個人影兒,猜想着會不會是小偷,就跺了跺腳,震喝震喝,人影兒沒了,我想着這事得跟鷹兒娘說聲,不然萬一丢了東西,也不知咋丢的,就去電影場喊人,待我和鷹兒娘回來,推門進屋,就看到倆人……苗嬸說到這兒停頓一下,才接着說鷹兒娘氣得不行,掂起鋤頭就往幹兒身上砸,結果,一眼沒看見,倆人都從茅廁的豁口處跳出去跑遠了。

别說了,你能别說了不!鷹兒娘抱怨:要不是你,也不會有這一出。

鷹兒說娘,你抱怨苗嬸有啥用?倆人一天天地在你眼皮子底下,難道你沒看出來不對勁兒?我是早聽到閑話了,跟你說,你也不聽。

娘小聲跟鷹兒說,不是我不聽,是你爹心裡有個“小九九”,他說就是鳳兒随了邵保過日子,也沒啥不好,隻當是招了養老女婿……鷹兒聽了頭一甩,說,那你倆還裝啥?事都是按你倆的想法來的,走,咱都回去,愛咋咋地!

鷹兒生氣地喊公爹和苗嬸回去,可苗嬸和公爹都沒動身。

娘又小聲埋怨娥兒,讓你一步也不離開地跟着她,你也不跟,這可倒好,想跟也跟不上了。娥鼻子一聳,說,娘就是愛怪别人,咋不怪你自個兒,你鍋沒刷好就去看電影。娘說,我哪裡隻是看電影,電影場上人多,買燒餅吃燒餅的也多,我是想幫幫燒餅攤子,也能多掙幾個錢。

這時,任如意從外面趕過來,粗聲大氣地說,邵保他爹真不是人,他不認這門親,還跟咱要兒子呢!

放他娘的臭屁!姚燒餅怒火中燒,一骨碌站起,卻又一骨碌倒下了。

鷹兒急忙扶住爹,急切地喊,娘,你趕快起來,你看俺爹這是咋啦,嘴裡吐沫兒,嘴歪了……我的爹我的娘,要出人命啦,天塌啦!娘呼叫,叫聲響遍半個集市,多丢人的事也不怕丢人了。鷹兒、娥兒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都小聲點兒,天沒塌,響晴着呢!苗嬸上前拉住她娘仨,又招呼任如意,趕快拉地闆車,送你老丈人去醫院!

任如意拉來地闆車,擡老丈人上去,搫繩放到肩上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來跟爹說,你快想個法兒,央人找找他倆到底去了哪兒。任支書擺着手說,走你的吧,到醫院該打針打針,該住下住下,找人的事你别問了,你爹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倆人找回來!隻是他暫時不想驚動公社派出所,就喊住他苗嬸,說,你去把當家的和馬尿喊來,我有話跟他倆說。

一根煙的功夫,馬尿和苗燒餅都過來了,任支書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說,分别征求了下意見,然後作以安排,馬尿去河北親戚家探個信兒,苗燒餅去汽車站問問司機見沒見兩個空手的年輕人,他自個去黃河灘見見小貨郎的舅舅,安排完畢,各自騎自行車散去了。

苗嬸留在集上觀看動靜,她不知道鳳兒跟那個有人生沒人管的小貨郎能跑到哪裡,更不知道往後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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