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丨卿心君悅
梁實秋,原名梁治華,著名散文家、文學評論家、翻譯家、學者,散文代表作《雅舍獨幕喜劇》,譯文代表作《莎士比亞全集》,一生的文學成就可歌可頌,他創下中國現代散文作品出版的最高記錄,還是中國第一位研究莎士比亞的權威,除此之外他那持續47年的幸福婚姻,同樣值得稱贊。
程季淑,梁實秋的妻子,二人本屬包辦婚姻,卻逐漸演變成兩情相悅的愛情,是緣分所至,同樣也歸屬于共同“重視”,努力經營的成果。
“我在周末回家時在父親書房桌上信鬥裡發現一張紅紙條,上面恭楷寫着:‘程季淑,安徽績溪人,年二十歲,一九〇一年二月十七日寅時生。’”這是梁實秋記錄在《槐園夢憶》中,第一次聽到程季淑名字的場景。
1903年1月6日,梁實秋出生于一個書香氛圍濃郁的家庭,自幼接受到良好的文化教育,1915年夏天,14歲的梁實秋從京師公立第三國小堂畢業後考入清華,他在父親桌上看到關于程季淑的生辰八字時,正在清華讀書。
這門婚事,最初是由黃淑貞提起的,黃淑貞的父親與梁實秋的父親同在京師警察廳工作,關系十分融洽,而黃淑貞本人又與程季淑是女高師的同學,是以由黃淑貞的牽線才有了後來的故事。
梁實秋的母親及大姐在黃淑貞“說媒”後,曾親自去看過程季淑,對這位女子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錯,對這門婚事比較滿意。但在新思想新教育熏陶下的梁秋實看來,對這類婚姻雖沒有多大的抗拒,但是出于對婚姻的重視,他想先與程季淑交往一段時間,由此便寫信問詢程季淑能否做個朋友。
殊不知,信郵寄後久久沒有收到回信(梁實秋将信郵到女高師),接近年底在梁實秋基本淡忘此事的時候卻收到一封匿名信,告知他程季淑目前正在女子職業學校任教,可以打電話聯系。原來程季淑在女高師畢業後不久便去往女子職業學校任教,梁實秋将信郵寄到原學校(女高師)自然會石沉大海,好在有匿名好心人的幫助,才未讓這段愛情落空。
梁實秋得知程季淑的聯系方式後,便“大膽”的打給這個尚未謀面的程季淑,由此開始了第一次正式的見面,見面之後二人感覺對方都甚合心意,但并未是以就盲目的确定婚事。
因為在程季淑的心中這是對婚姻愛情重視且自重自愛的方式。也正是這種對婚姻與愛情的重視,促進了梁實秋與程季淑二人婚後的幸福。正像傅雷說的那樣:“要找永久的伴侶,也得多用理智考慮勿被情感蒙蔽!情人的眼光一結婚就會變,變得你自己都不相信:事先要不想到這一着,必招後來的無窮痛苦。”
“我通常是在水榭的旁邊守候,因為從那裡可以望到公園的門口。等人是最令人心焦的事,一分一秒地耗着,不知看多少次手表,可是等到你所期待的人遠遠地姗姗而來,你有多少煩悶也丢到九霄雲外去了。”這是梁實秋在《槐園夢憶》中對二人戀愛約會時情形的描寫。
在那段時間,梁實秋與程季淑二人時常單獨約會,随着交往的加深,彼此了解的增加,愈加的欣賞對方。
1922年夏天,程季淑受石驸馬大街女高師附屬國小校長孫世慶的邀請,前往任教。梁實秋時常去程季淑的學校找她,在《槐園夢憶》中記載了當年程季淑學生王右家對那段時間的回憶:
“程老師是我們全校三十幾位老師中之最漂亮的一個。每逢周末她必定盛裝起來,在會客室晤見一位男友,然後一同出去。我們幾個學生就好奇地麇集在會客室的窗外往裡窺視。”
這段回憶中程老師的“男友”就是梁實秋,二人的戀愛關系就在頻繁的見面約會中,逐漸的确定了下來。
在當今社會,部分人婚後生活不幸福的原因往往就在于選擇時不夠“重視”。婚姻愛情事關一輩子的幸福,草率的選擇,“一見鐘情”式的愛情在後來容易出現很多的隐患,這就像莎士比亞說的:“草率的婚姻少美滿”,以及吳冠中所說:“一見鐘情的婚姻往往潛伏着悲劇”一樣。
因為在熱戀時,被情感的欲望控制着理智,很難發現兩個人之間可能存在的問題,恰好這些被忽略的問題,就容易成為婚後破壞幸福生活的隐患。
建議:
尼采曾說過:“理智是情感的墓志銘”,這句話在這裡是非常适用的。
在戀愛開始時,要理智選擇,相處一段時間覺得确實合适後,再确定戀愛關系為佳。
由戀愛步入婚姻時要慎重考慮,當确定兩人之間沒有較大的分歧與沖突,彼此間相處融洽,感情堅定,有共同對未來的規劃,有攜手共度一生的心時,再考慮步入婚姻為佳。
“我邀請季淑前去觀劇,當晚即下榻清華,由我為她預備一間單獨的寝室。她從來沒到過清華,現在也該去參觀一次。想不到她拒絕了。我堅請,她堅拒。最後她說:‘你若是請黃淑貞一道去,我就去。’我才知道她需要一個伴護。”這是《槐園夢憶》中記錄1923年梁實秋在清華行畢業禮時,邀請程季淑觀禮并留宿的情形,從這段回憶不難看出程季淑的自重及自愛。
1923年6月,梁實秋在清華畢業後,有機會前往美國留學(清華那時有官費留學的政策),他原無意前往,但得益于程季淑的勸慰,才同意前往留學。當時官費留學是五年,但是三年期滿可以選擇回國實習,由此梁實秋與程季淑便私下約定:“三年歸來結婚”。
1923年9月,梁實秋到達美國,先在美國科羅拉多州科羅拉多學院(Colorado College)求學并擷取文學學士學位(B.A),後前往美國哈佛研究院及哥倫比亞大學求學。
1926年7月,梁實秋乘坐麥金萊總統号回國到達上海吳淞,随後他攜帶梅光迪先生的推薦信去往南京拜訪胡先輔,擷取國立東南大學聘書後北上天津,在此期間曾緻信邀請程季淑前來天津,但卻被拒絕。
梁實秋在《槐園夢憶》中寫到這段經曆:
“我從上海緻快函給季淑,約她在天津會晤,盤桓數日,然後一同返京,她不果來,事後她向我解釋:‘名分未定,行為不可不檢’。我覺得她的想法對,不能不肅然起敬。”
從這段記叙中很直覺的表現出程季淑在愛情中的自重與自愛,這是很值得倡導的一種行為。
對于這種重視,主要展現兩點:一是在戀愛期親密程度的劃分上,也就是情感類問題中經常讨論的“婚前性行為”的問題;二是互贈禮物的問題。
關于“婚前性行為”這個問題,不同人看法各不相同,有些人認為這是升溫感情的必需,有些人則認為這種行為是對自己不負責任的。孰對孰錯,不去争論,但後者着實有助于對自我的保護。
羅曼•羅蘭說:“性欲的危險不在于性欲的本身,而在于它破壞的結果。”這種破壞結果對女人的傷害尤為嚴重,要知道有些傷害是不可挽回的,不能很好愛護自己的人,如何去很好的愛他人,又如何擷取更好的愛?恰如王爾德說的:“自愛是一生浪漫史的開端”,唯有自愛才會更好的擷取幸福。
戀愛的目的是為了婚姻,若為了提升感情的溫度,方式方法有很多,這種方式并不可取。正如錢鐘書說的:“愛情跟性欲一胞雙生,類而不同,性欲并非愛情的基本,愛情也不是性欲的升華。”
關于“禮物”的問題,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但是建議貴重的禮物不輕易收取,這也是對自重與自愛的一種展現。
禮物的本質是表達内心的情感,這種情感的表達不一定要以價值為衡量标準。同時在愛情中摻雜太多與情感無關的其他事物,并不利于感情的正常發展。有些時候貴重禮物的收取,會影響自己對情感的判斷,甚至在感情無法繼續時更會成為一種“困擾”。
在《槐園夢憶》中,梁實秋對戀愛中關于禮物的贈送有過相應的記載:
“除了一盒精緻的信箋信封之外,我從來沒送過她任何東西,我深知她的性格,送去也會被拒。那一盒文具,也是在幾乎不愉快的情形之下才被收納的。”
程季淑的這種表現,不僅沒有影響情感的升溫,反而在自尊自愛中讓彼此間的感情更為真摯。
“我們結婚的日子是一九二七年二月十一日,行禮的地點是北京南河沿歐美同學會。這是我們請出媒人正式往返商決的。”在《槐園夢憶》中,梁實秋所記載與程季淑結婚的時間與地點。
梁實秋在南京國立東南大學任教時,在學校對面租賃一間房屋,經過與好友幾個月的收拾整理後,便寫信于程季淑:“新房布置一切俱全,隻欠新娘。”
1927年2月21日,經過将近四年的異地生活,二人正式成親,一同步入婚姻的殿堂,在婚禮中梁實秋疏忽下将婚戒甩丢,程季淑安慰道:“沒關系,我們不需要這個。”二人之間的感情,由此可見一斑。
梁實秋在《槐園夢憶》中對異地期間的相處有過這樣的描述:
“我們通信全靠船運,需二十餘日方能到達,但不必嫌慢;因為如果每天寫信隔數日付郵,差不多每隔三兩天都可以收到信。我們是每天寫一點,積一星期可得三數頁,一張信箋兩面寫,用蠅頭細楷寫,這樣的信收到一封可以看老大半天。三年來我們各積得一大包。信的内容有記事,有抒情,有議論,無體不備。”
從這段記載中可以看出那時維系二人感情的主要方式就是寫信交流,這是對愛情“重視”的一種展現,或許也正因有這種交流才使得二人之間的感情并沒有因為距離而拉遠,二人将各自身邊發生的事情,盡量告知對方,這樣做不僅有利于感情的維持,也有利于增加彼此的了解培養信任。
目前,異地戀面臨最大的兩個問題,一是由距離産生的情感隔閡,二是信任缺失而生的猜疑。産生這些問題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交流溝通過少導緻的。
保持穩定的聯系與交流,有助于維持兩個人的感情,在交流中盡可能多的讓對方了解自己的現狀與日常發生的事情,随着雙方對彼此了解的增加,是有助于情侶間信任的培養。人往往會對未知的事物産生不踏實感,而對于足夠了解的事物是會感到踏實安全的,這種踏實安全感的存在就是培養信任維持異地感情的關鍵。
“我們在上海三年的生活是艱苦的,情形當然是相當狼狽。有人批評孔子為“累累若喪家之狗”,孔子欣然笑曰:‘形狀未也,而似喪家之狗,然哉然哉!’”這是梁實秋寫在《槐園夢憶》中的話語,借用孔子的話表達内心對家的“重視”,看似狼狽,實則隻要有家的存在就不會真的“狼狽”。
婚後不久,因局勢變化(國民革命軍北伐逼迫南京),梁實秋夫婦被迫離開南京前往上海。在上海的三年,梁實秋夫婦生活的很艱苦,三年期間搬家三次,但是有家的存在,二人仍舊覺得很幸福。
梁實秋在《槐園夢憶》中也寫到過二人對家的重視:“季淑和我同意,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比自己的家更舒适,無論那個家是多麼簡陋、多麼寒伧。”
1930年夏天,梁實秋受楊金甫的邀請前往青島任教,在青島生活的四年中,梁實秋除工作外基本宅于家中,二人在此期間生活的十分愉快,也是在這種溫馨的家庭氛圍中,梁實秋開始了對莎士比亞的翻譯工作,程季淑在梁實秋創作期間,一人主持家務,毫無怨言,事後梁實秋曾說:“若不是季淑的決斷與支援,我是不敢輕易接受這一份工作。”
梁實秋懂得程季淑操持家務的辛苦,樂于在家中給予家人陪伴,他在《槐園夢憶》中寫到:
“金甫屢次善意勸我,不要永遠守在家裡,暑期不妨一個人到外面海闊天空地跑跑,換換空氣。我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和諧的家室,空氣不需要換。如果需要的話,整日價育兒持家的妻子比我更有需要。”
正是梁實秋對家的“重視”,讓程季淑感受到了梁實秋的愛意,也因于此,程季淑更樂于将愛回饋給家與梁實秋,正是這種良性的循環,讓家庭的氛圍更為和諧。
泰戈爾說:“屋是牆壁與梁所組合,家是愛與夢想所構成”,由此來看,家是需要兩個人共同努力經營的,而經營的關鍵就在于對家庭的“重視”。就像趙元任與楊步偉,錢鐘書與楊绛,林語堂與廖翠鳳,葉聖陶與胡墨林等夫婦一樣,夫妻間對家都足夠“重視”,也是以這些夫婦的家庭都足夠的幸福。
齊德瑞•馬丁說:“家意味着溫暖,是孕育内心情感的地方”,一旦忽略對家庭的“重視”,夫妻間的情感将喪失維系、孕育最重要的依托,現在的夫妻對此應引以足夠的重視。
1934年,受胡适的邀請,結束在青島的四年生活前往北平北京大學任教,在梁家的安排下,梁實秋夫婦在内務部二十号(原為梁家老宅,曾一度出租)居住。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因家中老人及孩子需要照顧,程季淑留在家中,梁實秋孤身離開北平,開始革命事業。
“六年暌别……憑了這六年的苦難,我們得到了一個結論:在喪亂之時,如果情況許可,夫妻兒女要守在一起,千萬不可分離。我們受了千辛萬苦,不願别人再嘗這個苦果。”這是記錄在《槐園夢憶》中對抗戰期間梁實秋夫婦曆經萬苦,重逢後的感慨。
1944年夏天,程季淑曆經艱辛從北平趕到四川與梁實秋重逢,這次時隔六年的分離,在彼此心中更能感受到對方的重要。
1946年,在抗戰勝利後第二年,由四川傳回南京,随後又回到北平任教。在北平兩年,雖生活比較拮據,但二人相伴仍不失幸福。
1948年10月,因局勢緊張,梁實秋應好友陳可忠邀請前往廣州中山大學任教,此去廣州,因家中事物需要有人留下打理,梁實秋帶領孩子先行前往,程季淑随後孤身去往廣州,萬幸夫婦二人各自在途中雖遇到種種困難,但仍舊平安在廣州得以彙合。
1949年6月,新中國成立前夕,局勢更為緊張,梁實秋一家應杭立武邀請前往台灣,在台灣省立師範學院(今台灣師範大學)任教,在1966年退休之前,梁實秋一直在該校任教。
1967年,梁實秋翻譯莎士比亞的三十七本作品出版,同一年8月9日,在慶祝會有兩件事是最令梁實秋感動的,這兩件事梁實秋記錄在《槐園夢憶》中:
“一是謝冰瑩先生在慶祝會中緻詞,大聲疾呼:‘莎氏全集的翻譯之完成,應該一半歸功于梁夫人!’一是世界畫刊的社長張自英先生在我書房壁上看見季淑的照片,便要求取去制版刊在他的第三百二十三期畫報上,并加注明:‘這是梁夫人程季淑女士——在四十二年前——年輕時的玉照,大家認為梁先生的成就,一半應該歸功于他的夫人。’”
這兩件事之是以能讓梁實秋如此感動,是因為謝冰瑩與張自英對程季淑的贊譽,正是梁實秋内心對程季淑最想表達的感激。
她重視他,重視二人間的感情,她無怨無悔的付出,予以他最無微不至的關懷。
他重視她,重視二人間的感情,他樂于用更多的時間陪伴她,予以她最溫情的愛。
在《槐園夢憶》中,梁實秋多處記載了二人在家務中的合作與彼此關懷的文字,不勝枚舉。
1974年4月30日,程季淑因突發事故(在街上被梯子擊中),不幸逝世。程季淑臨死前對梁實秋的最後叮囑:“華,你不要着急!華,你不要着急!”在程季淑生前最後一刻仍不忘對梁實秋的擔心。
這就是梁實秋與程季淑的愛情,幸福從不會從天而降,唯有對其“重視”,對彼此“重視”,才會讓愛情在生活中茁壯的成長。婚姻能否長久幸福的關鍵也在于此。
卿心君悅,頭條原創作者,知名情感部落客。用文字溫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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