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映的日本電影《入殓師》,每一部都收割了觀衆的淚水。
有人曾在網易雲的歌單評論道,過去小時候,我們總以為害怕的是墳墓裡的鬼,但當逝去的是自己親人時,我們才發現我們怕的并不是鬼怪,而是死亡會帶走我們的摯愛,面對躺在冰冷棺椁中的親人時,我們才發現生命的可貴。
生死的話題,在中國似乎一直是一個禁忌話題,入殓師也并不是衆人從小就熱衷于從事的行業,随着這部電影的成為熱搜,入殓師這個行業再一次成為了話題。
如今,97年出生的朱雨露依舊在殡葬行業上繼續默默付出着,踐行着入殓師對逝者和家屬們的承諾,诠釋着這個行業低調的偉大。她說:“第一次為逝者化妝時雙手顫抖,如今已服務過千餘名逝者。”

中國人講究生後事,帶着尊重離開,優雅地抵達人生的“彼岸”,也代表着自己這一生的“功德圓滿”。是以,中國人對于逝者的身後事尤其重視,這既是人生最後的尊嚴,也是親人們對逝者的最後交代。
入殓師則是為逝者送行最後一程的人,在他們的幫助下逝者走向彼岸,親人将會得到安慰。
或許在人們的印象裡,入殓師每天都會關在長年不見天日的黑暗冰冷的房間中,做着令人感到窒息和恐懼的工作。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入殓師的服務并未因為接觸冰冷的屍體而缺乏溫度,入殓師們會莊嚴、認真、嚴肅地對待自己的工作,他們敬虔,對逝者充滿尊敬,對家屬充滿同情,用同理心面對每一次的服務。他們懂得,出生是一次洗禮,而離開塵世更需要一次莊重的送别。
盡管朱雨露年紀僅有24歲,但在殡葬行業來說她已經成為了一名“老手”,回憶起剛剛從事行業的第一天,她的印象裡最為深刻的便是顫抖的雙手。
在第一次為逝者化妝時,作為新手的朱雨露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這并不是害怕,而是過于緊張。”朱雨露回想起來的時候解釋道,這個緊張是因為擔心化妝不好,讓逝者家屬不滿意。
過後,直到經曆兩三次為逝者化妝和整理遺容,才讓朱雨露逐漸地适應這一份職業,讓自己脫離了緊張情緒。
事實上,朱雨露的緊張更多地是因為對入殓師這份職業的虔誠,當有溫度的雙手觸碰到冰冷的遺體,就是要把人間最後的美好留給逝者,讓逝者帶着最後一點陽光走向往生。我們不難看出,年輕的朱雨露話語裡展現更多的是對人性的尊重,對自然的敬畏。
死亡是人生的終點,當人們走向這個終點的時候,意味着自己将會向這個世界告别,意味着自己已經解脫于凡塵俗世,也意味着告别愛和痛苦。而對于逝者的親人而言,逝者的離去更多的是不舍和失去,意味着痛苦和迷茫。
在殡儀館裡,入殓師其實也是生死的紐帶,站在告别大廳的朱雨露,眼前看的是滿目悲痛,一邊是在人世間痛哭的親人,右邊是已經沉沉離去的逝者,生死在這裡一邊是有聲,一邊是無聲。
選擇從事入殓師,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執着,特别在中國而言,從事殡葬行業的人終究是少數,入殓師也是一門冷門職業。
在中國人的生死觀念裡,死亡終究是一個避諱的話題,而大部分對入殓師這個行業也帶有偏見,這源自中國人文化裡對于死亡這個概念的避諱,而凡是與死亡有聯系的詞彙或行業,多少都會引起人們的莫名恐懼。
但不成想,人們這一輩子都至少需要和入殓師打一次交道,從身邊看到自己。
朱雨露的父母剛開始也并不了解自己女兒的選擇,在她觀看了一部關于入殓師的一檔電視節目後,她毅然選擇了這個行業,一切為了逝者也成為了她堅持下去的動力。
入殓師的偉大之處在于,并不執念于偏見和冷漠,而關注于對死亡的尊重和對人的博愛。在今年熱播的網劇《雙探》裡,大鵬飾演的周遊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妝能力,經過他手的化妝後,都能令逝者的家屬感到如釋重負,也由此獲得家屬們的尊重和感激。
“我覺得殡葬行業是在世的人對已故親人的緬懷和尊重,也是一種情感寄托,這個不會變。”朱雨露談到對職業的認同感時,她說出了上述這段話,從業以來,朱雨露的工作主要是遺體化妝、主持告别儀式、代客祭掃,每次的工作她都無比認真。
入殓師需要的是對人性的博愛,需要的是對生死的超然感觀,需要的是對死亡的看淡,是以,并不是每一個人都适合從事這個行業,因為殡葬行業需要的是對于人生有更高的視角和格局。
人生千變萬化,每一步都有不同的選擇和不同的結局,但是隻有一個結局和結果是我們從出生就會注定的,那就是走向死亡。東西方文化的不同,也展現在對于死亡的态度上,盡管人們面對死亡的時候,依舊是悲傷,但面對死亡的不同心态,也造就了東西方文化的差異。
在西方,出于宗教信仰,人們認為逝者會去天堂開始樂園新生活,而逝者在世上的一切都會被抹去。但是在東方文化裡,死亡是和晦氣挂鈎的。人們認為逝者離去前或者離去後所待的地方,多多少少會有些晦氣。
這裡的晦氣,并非封建迷信。東方文化裡,對于“禮教”的觀念根深蒂固,死亡意味着人生的終點。在公開場合談論死亡會被認為是對周圍人的不尊敬,畢竟死亡并不是生者想去面對的問題。
例如,中國人在向老人祝壽時都會恭維一句,壽比南山一樣,長壽是一個美好的祝福,也是應有的禮數。
中華文化圈裡,儒家教育對于日韓越的影響很大,也導緻了上述幾個國家對于生死的觀念出奇一緻,日本在拍攝《入殓師》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消除人們對入殓師的偏見,重視死亡教育。
回到問題本身,生死觀其實是一門人生哲學,一面是對于面對生,一面是如何面對死亡。對于普通人而言,當生命存續的時候,要做的是獲得更多的人生價值,争取更多的成功,而死去的時候,會有更多人緬懷,有更多人記得。
總而言之,還是名利在前。
而看慣生死的入殓師,對于人生的觀念則有不同。死亡是一個通道,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當在世間的旅程走完,人就要走向另一個世界。人們對于死亡的恐懼,更多的是來自未知的恐懼,當人們消失在世界上的時候,走向何處至今也沒有人能弄懂。
而對于生死,入殓師們認為,感情則是聯系生命和死亡的紐帶,作為生死的擺渡人,入殓師更為看重的是面對生命終結時,親屬們的情感。當親人逝去,如何安撫親人的悲痛,則更為重要。
死亡這個命題,在人類的發展曆程中,無數次被提起。
人生的死亡現象,本身就是一個最難以被了解,而又引人深思的問題,盡管人們不斷地嘗試否認死亡,規避死亡,但是人們卻又好奇地想了解死亡到底是什麼。
面對死亡,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生命的終結,面對的還是死亡之時的人性和死亡之後親屬的情感,事實上,逝去後,世間的情感才是死亡的關鍵詞,人的真正死亡并不是生命的逝去,而是來自世間的遺忘,當世間再無人記起逝者的時候,也就意味着逝者永遠地離去。
入殓師是一個陽光下的職業,為了逝者的最後尊嚴,他們傾盡自己所能,為離去的人緻以最後的敬意。
年輕的朱雨露所服務的逝者已經過千餘名,作為一名擺渡者,她已經把數千個靈魂送往了冥河彼岸,而每一次的轉身,都可以想象得到,每一名逝者對她的感激。
有學者曾經把死亡比喻為一座房屋的大門,逝去的人們到底是走向出口,還是入口呢?
在電影《入殓師》中有一段對白:“死亡就像是一個通道,死亡并不是終點。你 穿過它進入下一站。它是一扇大門。而我作為守門人,送走了那麼多人,對他們說道:一路走好,我們會再次相見”。
生和死是一段輪回,對于死亡送上的祝福,“一路走好,我們再次相見”既是對來生的相約,也是對逝去後的相約,入殓師對于人類死亡的了解和領悟,有着超然和豁達的心境,這也是人性的美妙和光輝。
朱雨露坦言,自己并不害怕死亡,不管是在學校裡還是在工作中,自己對于最終的結局早就有了預期,自己也能坦然面對。
生命的永恒需要守護,當我們面對死亡的時候,不要忘記還有一群人在人生的終點上,為逝去的往生者送上世間最後一點溫暖,就像太陽照耀在冰冷的軀體,為送行的路上點上長明之燈。
人生的旅程終将會周而複始,而守護在生死之界的入殓師,在手捧明燈的道路上,向陽而生,面對這份值得尊敬的職業,或許我們更應該做的是多一些尊重和了解。
1. 生死的擺渡人喪親關懷:有一個特殊職業叫“入殓師”;青溪著;《世界博覽》;(2021-07-21期刊)
2. 《入殓師》:以佛教的視角感悟死亡 ;楊迪吹著;《電影評介》2017年22期
3. 佛教信仰及其死亡觀念的當代意義;李海波著;華東師範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13-09-15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