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8月8日,家境贫寒的严济慈与名门闺秀张宗英订下百年之约。同年10月12日,严济慈登上了开往法国的轮船,开启了四年赴法求学的艰难时光。1927年,严济慈获得物理博士,回国与未婚妻张宗英完婚。

尽管订婚不久便天各一方,但异地恋没有影响这对小情侣的感情。四年间,他们鸿雁传书,互诉衷肠。后来,300封情书被整理出版为《法兰西情书》一书,并成为了“中国院士笔谈录”丛书之一。
严济慈是我国著名物理学家和教育家。他不仅是中国现代物理学研究工作的开创者之一,也是中国光学研究和光学仪器研制工作的奠基人之一。同时,他的五个儿子和儿媳在科学文化界都有一定的建树。比如长子严又光,毕业于清华大学数学系,是中国第一台数字式计算机的主要设计者。
1996年11月2日,严济慈逝世,终年95岁。
和我们想象中不一样,严济慈与张宗英是势均力敌的一对。他们都接受了良好的新学教育,后来又都在南京就读高等院校。严济慈是东南大学的第一个毕业生, 张宗英则是东南大学的第一个女学生。
在感情里,两人都为了追求恋爱和婚姻自由,拒绝向当时的婚姻制度屈服。张宗英心仪严济慈,便请父亲到严济慈家提亲。严济慈得知爱人的选择,万分欣喜。于是也说服父母,推掉早童年定下的娃娃亲。
有人说,严济慈“从本质上讲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即使到了巴黎,也没有使他浪漫起来”。
可当我翻开《法兰西情书》,却对他写给张宗英的满纸情话错愕不已。信中,不浪漫的严济慈写出了最浪漫的情话,颠覆了我对理工男严肃保守、不苟言笑、无趣的刻板印象。
他们在信中谈《西厢记》、谈莫里哀、谈巴尔扎克、谈伏尔泰、谈莎士比亚、谈苏格兰民谣《long,long ago》;也聊世界时政,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思想动态、财务支出细目,等等。
每当想念张宗英时,严济慈会不害羞地说:”我没有想你,却亦可说刻刻想到你。“
他会偷偷写首诗,一边责备月亮偷看未婚妻,一边拜托月亮帮自己转达对未婚妻的思念。
他希望未婚妻“不要整日想到我,亦不要整日不想到我”,劝她“无时以慈为念,无置慈于脑后”。
严济慈的情话热烈坦白、细致周全、缠绵悱恻、文采斐然。在那段苦闷的留学日子里,是恩师的期待和爱人的思念支撑着他完成学业。但最让我惊讶的是严济慈在情书里表达的很多思想,放置在今天,也超前睿智。
比如他提倡男女平等,认为女子既要“知道如何爱人”,也要做到“及时自爱”。
比如他尊重妻子的志向,鼓励妻子读书求学,不以“贤妻良母”期望于她。
比如他认为”爱之于我诚万能也“。好的爱情”惟其为理性地始为可贵“。二人应该势均力敌,且智识也应尽量处于同一水平。
张宗英死后,严济慈从此在刻骨的追念中。严济慈的孙女曾回忆道:“虽然目睹了爷爷晚年悉心耐心照顾病榻上的奶奶,看到爷爷在奶奶过世之后,每天都会对着挂在墙上的奶奶照片问安,十多年如一日,直至病倒去世。”
正如青年时期的严济慈信中所写:”我没有想你,却亦可说刻刻想到你。”晚年的严济慈每天依旧保持着和妻子聊天的习惯。他对着妻子的遗照鞠躬、请安,如往常一样和她唠嗑日常。
从相知、相爱、相恋、相伴,严济慈夫妇携手走过六十多个春秋。在外人的眼里,严济慈夫妇幸福恩爱。透过一封封情信,我们有幸见证他们对爱情的真诚和忠贞。
“无时不念吾爱”,这大概就是严济慈最让我感动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