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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刚学会做苞米面大饼子,可是摔在锅帮上就往下出溜

作者:素履草堂

我下乡当知青时,所在的的集体户只有六个大小伙子,一个女的都没有。我们这些淘小子在家时都是饭来张口,谁都不会做饭。可是问题摆在眼前,不做饭就得挨饿,怎么办呢?只好轮班,每人当一周“伙夫”。

刚下乡的时候,知青每人一个月有三斤细粮,其余的都是苞米面。三斤细粮放开肚子几天就吃光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去吃苞米面大饼子。这种锅贴饼子,我们也是向房东大娘学的,照葫芦画瓢。眼看着房东大娘从盆子里揪出一块和好的面,两手团来团去,揉成个椭圆形,然后就像小孩玩摔泥巴一样,“啪”的一下摔在锅帮上,很有意思。

知青往事:刚学会做苞米面大饼子,可是摔在锅帮上就往下出溜

终于轮到我当班了,平时在心里模拟很多次了,所以一上任也不着急。先将锅灶刷好,点着了火,倒上油,添上水,把切好的大白菜倒进了锅里。然后把和好的苞米面用手团了团,“啪啪”两下,摔好两个。当我再要揉弄第三个的时候,先前贴在锅上的那两个大饼子可就不听使唤了,“呲呲”地直往锅里面出溜。我一见不妙,不是好动静地大喊:“大娘,不好了!”房东大娘正在大门外边晾晒柴火,听到喊声以为是屋里着火出事了,小碎步赶紧往屋里跑。而我撅着屁股,俯身趴在大锅上,一手捂着一个贴在锅帮的大饼子不敢撒手。

房东大娘看着我笑得前仰后合,问我在干啥。我告诉大娘,大饼子往下出溜,撒不开手了。房东大娘让我先把大饼子拿下来。然后冲我说:“你们这群野小子,平时没正调,也不好好学。贴大饼子得先把锅烧热了才能贴。锅不热,神仙也贴不住,能不往锅里出溜吗?十几个大饼子,你得有多少手才能捂过来?”我红着脸,尴尬地无地自容。

以后慢慢才知道,这种苞米面大饼子也很不好做的。苞米面要用开水烫一部分,如果烫多了,吃起来就沾牙,如果烫少了,大饼子就发散,不筋道。而且用火上也有讲究,火小了烤不出gá。火大了,大饼子还会糊,所以必须要掌握好火候。

知青往事:刚学会做苞米面大饼子,可是摔在锅帮上就往下出溜

下乡三个多月后,那天又是我当班做饭。早上刚要下地干活的时候,户长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我吃惊的决定。因为集体户领的粮不够,我们几个大小伙又能吃,没办法,生产队长前天帮助我们解决了点苞米。把这些苞米磨成苞米面之后,生产队长让我把苞米面里边的糠筛出去,这样好吃一些。可是万万没想到,户长上工临走出门时特意又回来告诉我,让我把筛出来的糠再兑回苞米面里去。

我当时就愣住了,莫非自己听错了?不可能啊,户长就是这么说的呀。“往里兑多少?”我问他。“全兑ukquku竞回去!拌好。要不然这个月的粮食还是不够吃。”户长无奈地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了,心领神会。大伙都上工后,我收拾完屋子,刷完碗筷,就把一大块塑料布铺在炕上,然后把半袋的苞米面全倒在塑料布上,又把筛好的一盆糠倒在苞米面上,用擀面杖搅动起来。

正当我干得起劲时,外屋的房门开了,传进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声音好像是我妈。我精神有些恍惚,急忙打开屋门,果然是我妈。跟在她身后的是我家邻居李婶。“惦记你,就来看看。你李婶说陪我来,顺便也看看集体户到底是啥样。”李婶的孩子也快到下乡的年龄了,肯定是当妈的不放心,提前来熟悉一下环境。

知青往事:刚学会做苞米面大饼子,可是摔在锅帮上就往下出溜

我妈突然到来,我既高兴又犯愁。因为屋里炕上还铺着苞米面,万一让她看见我们吃的是苞米面,而且还拌糠,她肯定会心酸。我想了一下,便一步先跨进屋里,把炕上的大塑料布顺手一推,用力一拉,把苞米面给遮盖了起来。我妈和李婶后脚就进屋了,坐在炕沿边,把棚上、墙上、炕上、地下看了三遍。聊天时,她们紧着打听集体户的生活和生产情况,我哪敢实话实说,就尽量回避一些话题,一到关键时我就打听家里的一些情况,把话题岔开。

我妈说走得急,口渴了,让我给她弄点水喝。我说户里没热水。母亲说,去水缸里舀点凉水就行。当我双手端着两碗凉水从外屋厨房进屋的时候,看见母亲和李婶已经把炕上苞米面上面盖着的塑料布给掀开了。完了!这回全露馅了。

“这是你们吃的?”我妈和李婶问。

我想善意地撒个谎,说喂猪喂鸡什么的。可是集体户里鸡鸭猪狗啥都没有,显然是唬弄不过的。没办法,我只好道出了实情。母亲咬着牙半天没说话,再看李婶的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她们坐了一会后就要走了,说什么也不让我送。我目送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阵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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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因为我年龄小,队长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好活——耙地。这种活虽然埋汰点,但是比较轻巧。冰雪融化后,稻田地用犁翻开,然后再用水泡上十余天。我牵着一头黄牛,牛后用绳托着一块大长木板,在泡好的稻田地里一趟趟地走着,把大坷垃碾碎,把高的地方的泥土拽到低处,像熨斗熨衣服一样把稻田地熨平。

我牵着牛,一圈圈地转。这头牛很温顺,就是尾巴不老实,时不时地左右摆动,把泥汤子甩了我一身。我越看越生气,就打了它两下,牛尾巴就不甩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它的尾巴又动了起来,我又被甩了一身泥。

夕阳落山了,那边传来队长召唤收工的声音,我也累极了,一看衣服裤子上全是泥,反正都脏了,干脆骑牛回去。黄牛驮着我在黄昏中一步步向烟雾缭绕的屯子方向走去。吃完晚饭后,我打水洗白天弄得满身泥浆的衣服。洗着洗着,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在户里找到了一团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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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到了稻田里,我将木板在牛身上套好后,就从衣兜里掏出了那团麻绳。先用麻绳把牛尾巴拴住,然后把牛尾巴斜着拽向牛背,绷紧后,把另一端系在了牛脖子处的木板上。牛开始想甩尾巴,可是干使劲也甩不动,急得不玩活了。我就用柳条去抽牛。它瞪着眼珠子哞哞直叫,我心里暗自高兴,心说:让你使坏,有能耐你再甩尾巴啊!

不知什么时候,队长来了,看到之后劈头盖脸地问,这牛尾巴是谁给拴上的。我说这是我拴的,因为它不老实,总甩泥。队长严厉地说:“不老实?你知道这牛尾巴是干什么的不?那是轰赶蚊虫瞎蠓的。大瞎蠓咬牛,喝牛的血,牛能老实吗?”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牛尾巴还有这么一项特殊的功能,我意识到自己的无知竟然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一边向队长承认自己的错误,一边慌忙解开拴在牛尾巴上的麻绳。

(李振刚 双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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