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舆讯 综合报道 近日，纽约市出了两条“新闻爆款”：一条是，前纽约市市长鲁迪·朱利安尼再次走上头条——媒体发现，这位前市长登陆了一家“名人在线送祝福”的网站，只要199美元，就能收到一条由朱利安尼录制的私人订制祝福视频，名人用这种渠道赚外快，这在美国社会约等于主动申报加入了“过气糊咖俱乐部”；纽约的另一条大新闻是，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因为性骚扰丑闻而引咎辞职。在宣布辞职后，科莫神情黯然地走向直升机，暂别政治舞台。
▲2021年8月10日，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发表电视讲话，宣布辞职。此前，纽约检方发布报告，称科莫涉嫌性骚扰多名女性同僚与下属。（图片来自新华网）
科莫与朱利安尼这两位意大利裔的纽约政客都在不同时期成为过“纽约英雄”。民主党的纽约州长科莫在对抗新冠疫情时表现远好于时任总统特朗普，民间“劝进”之声四起；共和党的纽约市长朱利安尼在应对“9·11”恐袭时表现远好于时任总统小布什，不少人猜测他的下一站是白宫。两位“纽约英雄”的崛起与陨落，似乎形成了某种微妙的互文。
朱利安尼：从“美国的市长”到“特朗普走狗”
朱利安尼的政治生涯起步于检察机构。获得法律学位后，朱利安尼从纽约地方检察官办公室起步，在与纽约黑帮、警界腐败分子间的鏖战中成名。最终，干翻了意大利老乡“教父”们的朱利安尼以地方检察长为跳板，在1993年成功竞选纽约市长，成为这座“深蓝”（倾向民主党）城市中数十年来首位共和党身份的市长。
8年的市长任期中，朱利安尼大幅改善了纽约的治安状况，增加警力，大到枪击谋杀小到街头涂鸦一概都管，直接扭转了纽约的城市风气。当时有人评论，纽约在朱利安尼手里从“哥谭”变成了“大都会”（二者都是美国文艺作品中虚构的城市，前者影射了纽约治安混乱、贫富不均的一面，后者影射了纽约科技发达、经济繁荣的一面）。
▲任市长时的朱利安尼。（中新网资料图）
在市长任期临近结束的时候，朱利安尼遭遇了“9·11”恐怖袭击。时任总统小布什在应对恐怖袭击时失分颇多，媒体大肆传播小布什得知撞击发生时一脸茫然的表情，事发当时正在佛罗里达探访的小布什乘坐专机“空军一号”在空中游荡了接近一整天，傍晚才回到华盛顿，被认为反应迟缓无力。
相比之下，朱利安尼却显得临危不乱。镜头前，朱利安尼迅速抵达事发现场指挥救灾，协调来自州政府和联邦政府对世界贸易中心倒塌地区的救援活动，组织反恐行动，以及抢救遭摧毁的公共设施。
面对镜头，朱利安尼冷静、准确地将各种重要的情报传给全国民众，提醒纽约市民未来几天可能遭遇的各种次生灾害，对谣言迅速辟谣。“9·11”中的表现让朱利安尼的声望迅速提升，被“脱口秀女王”奥普拉·温弗里誉为“美国的市长”，被英国女王颁发“不列颠帝国勋章”，甚至成为2001年美国《时代》周刊评选的“年度人物”。
▲2001年，朱利安尼因为“9·11”中的亮眼表现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成为年度人物。
不过，朱利安尼的声望在其正式卸任之前就已经走下坡路了。朱利安尼要求纽约议会破例允许他延长三个月的市长任期到2002年4月，以让纽约更好地从“9·11”中恢复。这一主张被指责为恋栈权力，没有获得同意。随后，朱利安尼参与共和党的总统初选，在党内就一败涂地。
朱利安尼再次走上舆论焦点已经是2018年，以自己的老本行律师身份，加入时任总统特朗普团队，负责应对特朗普当时正在接受的“通俄”调查，以及特朗普出轨低俗影片女星的私人问题。
▲朱利安尼与特朗普。（中新网资料图）
和特朗普的关系也让朱利安尼彻底名誉扫地。2019年，美国媒体曝出猛料，一段通话录音显示，朱利安尼对一名乌克兰高级官员施压，要求对关于当时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乔·拜登的阴谋论展开调查。通话似乎暗示如果这种要求得到满足，美乌关系将得到改善。
这件事也让朱利安尼再次登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与他相关的文章标题是《鲁迪·朱利安尼曾与腐败战斗，但现在他卷入其中》。
▲2019年，朱利安尼再次登上《时代》封面，已经得不到溢美之词。
与特朗普绑定后，朱利安尼在美国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好莱坞限制级的政治喜剧《波拉特》系列剧组首先盯上了朱利安尼。该剧组备受争议的拍摄手法是，演员以剧中角色的身份，接近毫不知情的知名人物，再隐蔽拍摄对方的反应，最终剪辑成电影。
拍摄以2020年总统大选为背景的《波拉特2》时，时任副总统彭斯和作为特朗普心腹的朱利安尼都成了剧组整蛊的对象，彭斯只是被拍下了剧组闯入一场真实的共和党会议后，满脸错愕的表情，朱利安尼则是被剧组女演员以假身份约到了酒店房间，并被直接拍下了不雅举动，剪辑进电影中。电影上映后，朱利安尼就此被打上了一个“色老头”的标签。
今年4月30日，美国联邦调查局上门突袭了朱利安尼在纽约的寓所，理由是寻找和特朗普“通乌”事件中撤换驻乌克兰大使的相关证据。此时已经被各社交媒体“禁言”的特朗普则通过各种渠道顽强发声，称朱利安尼是“美国的英雄”，遭到了“政治追杀”。最终，朱利安尼被指以特朗普律师身份散布各种“大选舞弊论”信息，先后被纽约和华盛顿法院吊销了律师执照。失去了执业资格，这或许就是朱利安尼跑去录制祝福小视频赚“外快”的原因。
科莫：“妈妈最爱的儿子”形象转眼崩塌
20年后，当危机从曼哈顿的两栋大楼变成了在美国每一个角落肆虐的病毒，执掌整个纽约州的州长科莫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科莫家族在纽约州政界地位不凡，安德鲁·科莫的父亲马里奥·科莫在上个世纪曾任纽约州州长十余年。
纽约州治下包括纽约在内的大半个纽约都市圈，共约2000万人口，是美国第三大州。在新冠疫情中，纽约州首当其冲，是美国最先爆发疫情的州。
和朱利安尼一样，科莫在疫情中成为很多人眼中的英雄，靠的也是时任总统的衬托。时任总统特朗普在对抗疫情中的糟糕表现让全美普遍不满，纽约州虽然疫情最为严重，但当局的抗疫表现也最为积极。纽约州是疫情爆发之初全美核酸检测能力扩张最快的州，普通人得到核酸检测的机会相对更容易，得到结果也更快。纽约等地相继建立了美版的“方舱医院”，虽然实际效果不敢恭维，但相比于玩弄“功夫流感”概念、号召向体内注射消毒液的特朗普，起码态度是端正的。
▲疫情发布会上的科莫。（图片来自新华网）
更让科莫赢得民心的，还是科莫在镜头前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现。2020年3月，科莫与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做主持人的弟弟克里斯·科莫连线，本意是讨论纽约州为应对疫情而颁布的宵禁命令，随后对话跑题到两人年少时父母的给他们的“宵禁令”，最后变成了“谁是妈妈最爱的儿子”的在线拌嘴。这场“亲情秀”也是纽约人在疫情中少有的暖色回忆。
与特朗普本人的多次正面交锋更是凸显了科莫的形象。科莫屡次指责特朗普对疫情应对不力，不仅未能给纽约州提供足够的支持，还反复传递错误信息，拖抗疫的后腿。在科莫声望如日中天，甚至高于民主党同僚——2020年总统候选人拜登的时候，特朗普故意“拉踩”称科莫比拜登更适合总统之位，科莫则在弟弟的节目上冷静回应，称只有特朗普这种人才会在疫情面前不想着挽救美国人的生命，只琢磨怎么在竞选中获胜。
▲2020年5月17日，在美国纽约州奥尔巴尼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左）与医生现场演示新冠检测过程。 当日，科莫宣布纽约州新冠检测能力达到每天4万人次，并鼓励符合条件的居民接受检测。（图片来自新华网）
不过，进入2021年，科莫的粉丝们同样迎来了“梦醒时分”。科莫本人生涯最高光的抗疫工作最先“爆雷”，媒体发现，纽约州的养老院系统隐瞒了大量老人感染新冠疫情去世的案例，纽约在疫情中的死亡人数其实比之前已经曝出的惊人数字还要夸张。科莫的前秘书爆料，隐瞒死亡人数其实是科莫故意为之，意在应对特朗普的联邦政府对纽约州的调查。
科莫还被翻出旧账，曾在疫情爆发初期要求养老院接回“符合要求的”新冠患者，批评者认为这个糟糕决策加剧了养老院中的疫情传播。
科莫的心腹同僚们也开始倒戈，男同事指责他霸凌下属官员乃至党内同僚议员，女助理则纷纷指责科莫进行了性骚扰。据美国侨报报道，当地时间8月4日，纽约州检方一份长达165页的报告称，科莫在任职期间对多名女性进行了包括不受欢迎的接吻、触摸和不当言论等性骚扰。这份报告一出，科莫大势已去，不得不于当地时间10日宣布辞职。
仅仅是活得太长吗？
相隔近20年树立起来的两个“纽约英雄”形象，在两年内相继倒塌。有网友复读起《黑暗骑士》中的经典台词：“你要么作为一个英雄英年早逝，要么活得足够长，最终目睹自己变成一个恶棍”。
两位“英雄”的戏剧性经历，很大程度上本就是一场“秀”。2020年底，科莫获得了美国广播电视界最权威的国际艾美奖颁发的一座特别奖。评委们认为，科莫在疫情期间每天出席发布会，向纽约人通报最新的疫情进展，他在这个自己的“秀”上说实话、能共情，已经成了最受人们喜爱的电视节目之一。
科莫“翻车”后，民主党政客联名要求剥夺这一奖项，但能把抗疫工作一塌糊涂的纽约政客包装成“妈妈最爱的儿子”，这本来就值得一座电视技术的奖杯。“9·11”过后，同样有人剪辑朱利安尼在纽约街头指挥救援的画面，让很多人得出了“所谓英雄市长不过如此”的结论。现代传媒“造神”与“毁神”的速度同样迅速加快。两位“纽约英雄”的崛起与衰落，与其说是两个人的品质出现了某种病变，不如说是美国民主政治忽左忽右的特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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