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在韩国的大学上研究生,同一年级的学生有一半是韩国以外的国籍,各种肤色各个年纪的都有,其中不乏精通四五门语言的同龄人。
相对于普遍只会2.5-3门(中,英,以及或多或少的韩语)语言的中国留学生来说,这些妖人无疑是非常全球化的一个状态。一问原因,有的是因为父母是外交人员,从小就在全世界换着国家生活;有的是家庭结构多元,东西半球凑成父亲,南北半球凑成母亲,等等。于是我们羡慕不已,压力也甚大,心想毕业以后如何跟这帮赢在起跑线的人在青年失业率畸高的韩国竞争本来就不怎么给外国人的工作岗位——虽然后来证明这部分也是我思维狭隘,这帮人大部分都跑到另外一个经纬度去给当地人压力,并不打算在韩国常驻。
于是,兴冲冲地早起学日语。结果毕业后来到韩国第一大集团工作的时候,周围人又像我当年看那帮妖人一样看着我:这人怎么想着要学这么多门语言,压力好大?受到生活的毒打之后才有资格凡尔赛,此为后话。
硕士学习带给我的,不是学识,而是让我遇到了这帮妖人,见识到一种让人心生羡慕的生活状态:具备多语言能力,尊敬文化多样性,适应从撒哈拉到珠穆朗玛的自然环境,能切换从亚马逊自然丛林到纽约钢铁丛林的文明阶段。是一种人脉资源在全球,资产配置在全球,经验积累在全球,甚至自身的身份认同都是全球的状态。
而对达成这样的状态的目标,我看着家里的小朋友,心里叹了口气,对她说:靠你了。祖上世代在西南的穷山恶水务农,与天斗;祖父一辈才进入城市化,从土地走到小镇;父辈从小镇走到小城;到我这靠祖上积德,小城青年高考到北京,然后出国打三份工交学费,拼命到了国外,才发现还有一群在状态上遥不可及的全球化人物在一起抢饭碗。
这也是一种阶层,不是社会阶层,而是人的社会属性和生存范围进化的阶层。越往上,每一层之间的差距越大。从农村到小城,到大城市,国际化到海外,到海外大城市,直至到更好的国家的大城市。
终于,全球化(马斯克之类开启的星际化我不想想了……)
一代人,有自己的命运,环境影响甚多,常常身不由己而又奋力。每代人对下一代来说,又在有意无意间,履行着自己的使命。我是踩在我父亲的肩膀上,他也依靠我祖父的脊梁支撑。在中国高速发展时期,这个感觉尤为明显。
写这些文字的时候看着闺女,希望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接收来自世界的信息,具有在世界任何地方都能活出自己希望的样子的能力。因为在她的父辈,已经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了。
这该死的终极适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