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当地流传一个谚语:芦荟花开,沙丁鱼来。每年5月到7月间,数以十亿计的沙丁鱼从非洲最南端厄加勒斯浅滩沿着一路向北迁徙到南非第三大城市德班,全长约1000多公里。当地人给这一自然奇观起了一个名字:sardine run。

迁徙中的沙丁鱼群长约7公里,宽约2公里,深度可达30米,像一条巨大的黑带,在浅滩中清晰可见。
沙丁鱼迁徙路线图。南非海洋环境独特,东西南三面由大西洋和印度洋所环抱,寒暖流在此交汇。一般而言,南半球的冬季,当南极冰冷的洋流沿着南非海岸线由南向北侵袭,形成一条狭长的冷水带时,喜好冷水的沙丁鱼便开始一年一度的大迁徙。
沙丁鱼迁徙的必经之路:南非圣约翰港的“狂野海岸”。因面朝印度洋,暖湿气流常常在这里盘旋,狂野海岸阴郁而又狂暴。此处正是中国潜水摄影师宋刚和他的两个同伴张璇、胡晔旸此行的目的地。每到这个季节,港口小镇上就聚集了许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观鲸者、潜水客。
沙丁鱼喜欢在海洋表层的巨大浅滩生活,虽然个头很小,但它们却是海洋里最大的鱼类家族之一,仅数量而言,它们占世界鱼类产量近25%,是人类最具有经济价值的鱼类之一。
沙丁鱼虽然个头小,但它是海洋食物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为许多海鸟类、头足类、鲨鱼、海洋哺乳动物(包括海豚和鲸类)和大型鱼类(包括旗鱼和金枪鱼)提供了丰富的蛋白质来源。因此,当这么巨大的一块诱饵堂而皇之地路过南非东海岸时,数以千计的海豚和鲨鱼,以及数以万计的南非鲣鸟,正虎视眈眈的守在沿岸,等待着这一年一度的海洋“盛宴”。
气势雄壮的海豚军团。 在围剿沙丁鱼的整个过程中,海豚拥有绝对的主导作用。最先发现沙丁鱼群的往往是拥有声纳探测系统的海豚,主要是长吻真海豚(Delphinus capensis),也有部分宽吻海豚(Tursiops aduncus)。多达数千条的海豚军团士气高昂,三五成群跃出海面奔赴战场。
一群长吻真海豚正在合力将沙丁鱼群分割包围成“饵球”。如果把迁徙中的沙丁鱼群比喻成一列巨大的火车,那么海豚会联合起来把一节车厢推出去。这些聪明的海洋精灵会先将沙丁鱼从海底驱赶至海面,然后再把鱼群分割成一个个巨大的饵球。
沙丁鱼饵球直径可达10-20米,但寿命极短,很少能持续超过10分钟。一旦海豚将沙丁鱼”饵球“分割包围成功,其他海洋生物,像鲨鱼、南非鲣鸟以及布氏鲸都有机会趁机利用。
在沙丁鱼盛宴中,鲣鸟紧紧跟随海豚,海豚将沙丁鱼驱赶至水面,这在鲣鸟的潜水深度之内。它们在水面30米高的地方飞行,一旦发现猎物就收拢双翅,头朝下,像一颗流星溅入湛蓝的大海,入水时产生的巨大声响,能把水面以下1.5米处左右游动的鱼震晕。
鲣鸟是天生的游泳和潜水高手,捕鱼的本领非常高。在水下,鲣鸟用双翅和带有蹼的脚拨水,一咬住鱼,便在水下把鱼吞入腹中,然后浮出水面。
鲣鸟捕食沙丁鱼的技巧极具观赏性,铺天盖地的鲣鸟从高空像拉烟的战斗机一样向下俯冲。
鲨鱼是绝佳的猎人,它们懒得一条条的吃,看准机会就张开血盆大口迅猛冲过去。
鲨鱼不断地在“饵球”里穿梭,吃的十分尽兴。
旗鱼猎捕的策略相对简单,但它们很会安排进攻的速度。它们会缓慢地冲向沙丁鱼,直到鱼群出现生理上的压力,一旦沙丁鱼受伤或者迷失方向,旗鱼便利用尖尖的嘴刺入沙丁鱼体内。
布氏鲸是大蓝海中相当神秘的一种鲸鱼,布氏鲸的名字由挪威捕鲸企业家约翰·布莱德(Johan Bryde)首次命名。由于有关其活动细节、交配习惯等方面还没有较准确的研究成果,因此被称为”最不为人知而最与众不同的鲸”。
布氏鲸性格圆滑,具有掠夺性。当海豚将沙丁鱼驱赶到海平面时,敏捷的布氏鲸会在鱼群的最密集处张开大嘴将沙丁鱼连同海水一同吞下。周围的其它捕猎者也随时等候这条鲸鱼离开,以便能够享受其盛宴后留下的残羹冷炙。
南非东海岸,同时也是众多鲸鱼的洄游路线,流经此处的洋流就像一条海上高速公路,鲸鱼们带着孩子往返于温暖的南太平洋和富饶的南极海域。
此次沙丁鱼“盛宴”中,人类也受益颇深。对于贫困落后的南非,特别是夸祖鲁 - 纳塔尔南部沿海地区,沙丁鱼迁徙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它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季节性海滨围网渔业,为当地人的饮食提供了额外的蛋白质。
南非东海岸的浅滩上,市民们正在合力将装满沙丁鱼的围网拖上岸。浅滩上空,密密麻麻的鲣鸟正在向下俯冲,试图在人类的围网捕鱼中分一杯羹。在一个渔业资源日益枯竭的时代,南非沙丁鱼的渔业资源依然富足的令人吃惊,是当地许多沿海地区的经济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