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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翠喜:李叔同的初恋情人,让李叔同的2任妻子都活在她的阴影里

作者:路生观史

李叔同的第一任妻子叫俞蓉儿,茶商之女,通情达理、品貌端庄,在外界人看来,与名门少爷的李叔同算是门当户对,相当般配。但据传,新婚之夜,李叔同挑开俞蓉儿的盖头,并未表现出一星半点惊喜与兴奋之情,两人并肩坐了很久,没有说一句话。

为什么?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李叔同心里有人。谁?他的初恋情人杨翠喜。今天,她大概有着这样的简历:杨翠喜,本姓陈,小名二妞儿,杨翠喜是艺名。原籍直隶北通州。清末至民国初名妓。作品有《梵王宫》《红梅阁》。

陈二妞、杨翠喜,这在今天的人们看来,都是人气异常的名字,陈、杨两姓是二妞或翠喜在童年贫寒人家的身世流转——她出生在陈家,但因为家里太穷,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杨家从师习艺。因为天生一副好嗓子,十四五岁就出落得丰容盛鬓、圆姿如月,所以,她很快登场献艺;又因为善于表演一些淫靡冶荡的曲子,就有了《梵王宫》《红梅阁》等拿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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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翠喜

演出的地方在天津,一个叫“天仙园”的场子,杨翠喜很快成了“万人迷”,也迷住了当年风流才子李叔同。李叔同幼而聪敏,在认识杨翠喜之前,攻读《四书》《孝经》《毛诗》《左传》《尔雅》《文选》等,并诵有“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的诗句。同时学习书法、金石等技艺等,以魏书为主的书名初闻于世。

认识杨翠喜时,李叔同只有十五六岁,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内心“反叛”的种子也开始萌芽,这使他觉得正经学问已经没什么意思,进而对唱戏这种“贱业”产生了浓厚兴趣。这种“反叛”的兴趣除了男孩子成长的生理因素外,还有他经历的两件事在“垫底”:

一是他的父亲李世珍为清同治四年进士,曾官吏部主事,后辞官承父业而为津门巨富,但在他5岁的时候,父亲病逝,在李家的大家庭里,他母亲处境显得尴尬。而这也造成了他年幼时的自卑倾向,使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就此形成。

二是他幼年时就受到了佛教的熏染。据说,他出生之日,有一只喜鹊口衔松枝飞到至产房内,大家都认为这是佛赐祥瑞。为什么要这么说?只因他的家人大多信佛:不但是他的父母都笃信佛教,他的大娘(李世珍的大姨太)郭氏、他的长嫂信佛也是虔诚的佛教徒,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大娘和长嫂学会了念诵,甚至他“用夹被或床罩当袈裟,在屋里或炕上念佛玩”。“玩”并不一定代表不当回事,恰恰相反地说明了影响的深刻,这也使他后来将喜鹊衔来松枝,一直携带至身边,终生不离。

男孩子必须经历的“反叛”,会让性格中很多东西没有了形状,或者不成型起来,李叔同也一样。最初,他只是跑到戏园子里看戏,成了铁杆票友,后来觉得光看不过瘾,没什么意思,就开始客串一些角色,从感官与行动两个方面将自己融入其中。杨翠喜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李叔同不但爱看她的戏,还非常欣赏她;不但每天晚上都在天仙园为她捧场,还在散场后提着灯笼陪她回家。

杨翠喜:李叔同的初恋情人,让李叔同的2任妻子都活在她的阴影里

李叔同

悠长的巷道,打一盏灯笼,身边是一个妖冶的女子,李叔同在自己的心跳里,听着杨翠喜的呼吸,猛然间有了初恋。现代的心理与情感专家认为,男人对初恋的痴情要远超女人,而这也决定了俞蓉儿要生活在李叔同初恋的阴影里。

为了获取杨翠喜的心,李叔同用自己以前学到的文化知识,指导杨翠喜的唱腔和身段,使杨翠喜的演技也受到了传统文化的熏陶,艺术修为大大提高,接近于大红大紫了起来。亦师亦友,随着交往的加深,李叔同以为自己和杨翠喜可以缔结鸳盟,共度一生。为了表达心中的浓情蜜意,他甚至为杨翠喜写起了诗: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额发翠云铺,眉弯淡欲无。夕阳微雨后,叶底秋痕瘦;生怕小言愁,言愁不耐羞。

让李叔同没有想到的是,他对杨翠喜的这种情感并没有实现“我心似明月,君心似我心”的美好愿望,结果却是出自元代高明《琵琶记》的句子:“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面对他优质的情感,杨翠喜无动于衷,他真心付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和尊重。初恋,就这样在李叔同的心里成了天上的月亮,让他能够看得到却又抓不住、摸不着,而这也为他日后遁入佛门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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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李叔同更没有想到的是,杨翠喜并不是一个只会唱戏的简单女人。在历史上,杨翠喜是和清末官场的一起弊案联系在一起的,这起弊案也被叫做杨翠喜案。杨翠喜作为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扰动了当时官场上多个身世显赫的男人。

事情大约是这样的:追求杨翠喜不及,李叔同虽已进入志学之年,考入城西北文昌宫旁边的辅仁书院,该学习的学习,该作文的作文,但仍然对杨翠喜念念不忘,好着戏园子的那一口。母亲见他这样下去不行,就在他18岁时为他娶了俞蓉儿。哥哥文熙说,以后你就好好过日子吧,还从从家产中拨出30万元供给他家用。30万元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他根本没把这笔钱花在和俞蓉儿的家用上,而是用它买了一架昂贵的钢琴,开始学习音乐和作曲。

学习音乐和作曲也没什么不好,但李叔同却对康有为、梁启超等人主持维新变法产生兴趣,并刻印章称康有为、梁启超是自己的老师,以示对变法的支持。结果是:变法失败后,他被外界哄传为康、梁同党,为了避祸,带着母亲、妻子迁居上海。到了上海,换了地方,也应该把杨翠喜给忘了,但他仍对杨翠喜一往情深,又为杨翠喜写诗以抒胸臆了:

晚风无力垂杨嫩,目光忘却游丝绿;酒醒月痕底,江南杜宇啼。

痴魂销一捻,愿化穿花蝶;帘外隔花荫,朝朝香梦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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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香梦沾,写得多么美好,但杨翠喜的“香”哪能是李叔同沾上的呢?时间一晃到了1906年,那时候,清朝还没有完蛋,两个官场上的男人出场了。他们是:庆亲王奕劻的儿子、农工商部尚书载振和天津南段巡警总局总办段芝贵。载振办公差,接待侍候他的是段芝贵。来了这么有权势的“领导”,段芝贵想尽一切办法讨好,除送10万金给载振作为庆亲王作寿礼外,还遍招名妓陪饮,带载振逛戏园子。自然而然地,杨翠喜进入了载振的视线。

对此,民间的描述很精彩:在唱戏的过程中,杨翠喜一双乌溜溜的媚眼老是朝载振身上瞟,弄得禀性风流的载振心旌摇曳。随后,杨翠喜想方设法同载振亲近,坐下来时,用她的双臂搂住载振的脖子,而载振也迫不及待拉住了杨翠喜的手,色迷迷地望着杨翠喜问长问短,弄得一旁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最终的结果是:载振依依不舍地走后,段芝贵花重金替杨翠喜赎身,小心翼翼地送杨翠喜进京,将杨翠喜献给了载振。不久,段芝贵被连升三级,成了黑龙江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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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振

李叔同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他已经在日本留学了。1905年,他的母亲病逝后,他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回到了天津,学习、作文、画画、出书,29岁的他已经是一个声名日显的人了。其间,他与袁希濂、许幻园、蔡小香、张小楼结金兰之谊,号称“天涯五友”,将文人雅士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五光十色,还不忘与歌郎、名妓等频繁往来。也许是活在杨翠喜阴影里的俞蓉儿并不能填补他心里的空虚,他曾结识了一个叫李平香的诗伎,两人当时互为知己,在风华正茂、岁月正好年纪里,常常是席地而坐、饮酒作诗。

据说,正是这个叫李平香的女人,让李叔同在对杨翠喜痴心不改的日子里,感受到了一丝心灵的藉慰。回到天津,意味着与杨翠喜的再次相见,也意味着“朝朝香梦沾”的李叔同再一次被现实碰壁。人们不知道他怎样下定了去日本留学的决心,只知道在去日本前,他与李平香分手,而到日本后,首以“李哀”之名参与日本名士组织“随鸥吟社”,并在其后的1906年,以“李岸”之名注册,考入东京美术学校油画科。“哀”与“岸”多少反映出了他当时的某种心态。

杨翠喜在京城的日子可想而知,但好景不长,很快就有人把段芝贵连升三级的事参奏到了另一个女人那里。这个女人是慈禧太后,她批示查办,先是撤销了段芝贵的黑龙江巡抚职务,后又在庆亲王奕劻的“请求”下,革去了载振的农工商部尚书。因为一个茶园女伶,惹了一身晦气,载振被自己的父亲臭训一顿,将杨翠喜送回了天津,送给了天津的盐商巨富王益孙。为了免人口舌,载振让王益孙对外界声称杨翠喜是王益孙偏房的妾,还送了王益孙不少礼物。载振不知道的是,王益孙一直也在追求杨翠喜,只是一直未能如愿。天上掉下了这么大的好事,王益孙人财两得,捡了个大便宜。对此,民间有诗:歌馆淡烟弹粉黛,帝城寒雪罨香尘;谢娘休负闲才思,台阁凄迷飞燕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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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907年,事件本身要比我们说得更复杂。按当时的情况,在日本的李叔同应该不知道这些,也许正因为不知,而还在心里念想着杨翠喜,也就是在这一年,他遇到第二任妻子——日本房东的女儿春山淑子。让春山淑子又成了一个生活在杨翠喜阴影里的女人。

痴情的男人和多情的女人,总会让这个世界变得繁纷。得到王益孙的“关照”后,杨翠喜正是二十几岁犹如鲜花盛开的年纪,当然不愿意芳华虚度,一来二去,又和段芝贵混在了一起。1912年宣统帝被迫退位,清朝统治结束。不久,袁世凯从孙中山手中接过临时大总统的桂冠,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正式的共和国大总统。段芝贵得势,将杨翠喜再次带入北京,陪段芝贵聊天、玩牌,替段芝贵写信、办事,出入上流社会,杨翠喜在时髦中出风头,偶尔登台唱戏,迎来台下一片奉承的叫好声。

这时候,李叔同已经从东京美术学校毕业,带着日本妻子回国一年多时间了,在上海直隶高等工业学堂任图画教员的他,迎来了家道的中落,应该清楚杨翠喜的一切——因为经不起杨翠喜的体贴服侍,段芝贵几乎是对杨翠喜百依百顺,时常带杨翠喜出入各种宴会。一来二去,杨翠喜又和袁世凯宠爱的小妾们拉上了关系,成了一个可以自由出入袁世凯的寝宫(新华宫)的女人,甚至在袁世凯复辟帝制的过程中,跟着忙里忙外,举行义演,为袁世凯歌功颂德。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宣布接受帝位,推翻共和,复辟帝制,改中华民国为“中华帝国”,并下令废除民国纪元,改民国5年(1916年)为“洪宪元年”,史称“洪宪帝制”。杨翠喜也跟着风光了一把,但这种风光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1916年6月6日,帝制失败的袁世凯因尿毒症不治而亡。背叛了袁世凯的段芝贵很快抛弃了杨翠喜,杨翠喜就此成为众人眼里一个不祥的女人,没有人愿意与她交往,成了一个下落不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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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男人的痴情和女人的多情,曾经变得繁纷的世界,此刻在李叔同的心里也多出了一份寂静。正是在这份寂静里,李叔同于1918年春节期间,39岁的他在虎跑寺,取名演音,号弘一,正式出家。今天,没有人说清李叔同的出家与杨翠喜到底有多少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袁世凯帝制失败1916年,37岁的李叔同就曾来到虎跑寺,试验断食17日,并称自己于佛教“渐有所悟”。

繁纷世界里的精神沉淀让李叔同大师终成,只是苦了他的两任妻子:俞蓉儿,先后为李叔同生下三个孩子,老大据说是个女儿,出生不久便夭折了,两个儿子分别叫李准和李瑞。李叔同出家时,他们都是十多岁的孩子。1922年,只活了40多岁的俞蓉儿在天津去世,李叔同是通过兄长的来信中获知她去世的消息的。春山淑子为李叔同生了一男一女,男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去世,女儿在2020年去世,享年102岁,她出生的那一年与父亲出家同年。春山淑子是1996年去世的,活了106岁。但她和俞蓉儿一样,自李叔同正式出家后,再也没有见过李叔同。李叔同出家后,回到日本的她,得到李叔同去世的消息已经是李叔同去世46年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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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是1942年10月13日去世的,在他去世的前两天,曾写下了“悲欣交集”4个字,但人们不知道他悲的是什么、欣的又是什么。据说,在俞蓉儿去世前,他曾经动过去见俞蓉儿最后一面的念头,但因事耽搁,“一时未能动身也”。也许,这就是大师了,能在世俗的社会里为友人写下“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送别歌》,却不能在出家后为自己的妻子送行。

当年,李叔同还曾为杨翠喜写过这样一首诗:

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额发翠云铺,眉弯淡欲无。

夕阳微雨后,叶底秋痕瘦;生怕小言愁,言愁不耐羞。

都说好女人可以成就一个男人,而不好的女人也可以影响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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