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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戈与离离(116)

作者:杨华评论

01.

“真的要去吗?”

陆安戈的眼睛都瞪起来:“你不愿意?”

这个要怎么说呢,我出来的着急,身上穿的还是家里穿的家居服。

现在孩子长大了,这家居服自然不可能是性感的,桔粉色的棉质衣服胸前还有毛茸茸的小兔子图案,这种样式不用想也知道是女儿喜欢的。

在家里还行,但是要穿着这个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谁愿意啊。

不过陆安戈眼睛里的怒气不是假的,他是真的等不及。

我知道他的心情,现在孩子都四岁了,我之前跟江文涛的婚姻不说什么,后来竟然还跟夏临江办了手续,这事情简直触了他的底线,他忍的实在辛苦,我知道他的。

“不是!”我急忙辩解,“可是.........”

一切来的太突然,人难免会迟疑,真的有些矫情啊。

陆安戈不容置疑,半拉半抱着将我从车上弄下来,亲亲我的眼睛说:“你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都可以说出来,我都给你办到,不过现在,你没得选。”

这男人霸道起来,我还真的无力招架。

陆安戈是美籍华人,他在米国出生的,所以来不来民政局都是可以的。

我们俩可以在大使馆申请结婚,那样的话,我就跟着他成了米国人。

可是因为之前江文涛他们都有结婚证,现在又有离婚证,所以陆安戈还就较上劲儿了。

一套程序下来,我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真的是看不下去。

今天的陆安戈是特意装扮过的,那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不用说了,从民政局的门口一路走进去,不知道看傻了多少来登记的新婚夫妻。

尤其是新娘子,花痴的眼神让身边的男人都恨的咬牙。

这么能拉仇恨的男人身边牵着我,一个有些邋遢,穿着卡通兔子棉裙的女人。

要是目光有杀伤力,我真的都成筛子了。

结婚证上的照片,就更惨了。

陆安戈随便一坐就是气势逼人的主儿,拍照片的大妈左看我不顺眼,右看我不顺眼,然后就是不停的让我笑,动动肩膀,不要僵硬,等等等等。

最后照片出来的时候,我的脸已经笑僵了,肩膀还是歪的,最可怕的是眼神,完全是呆滞的好么!

对比身边威风堂堂的陆安戈,简直惨不忍睹。

从民政局出来,我完全没有半点激动兴奋的情绪,看着结婚证,真的想把这东西永远的销毁,陆安戈轻松的从我手中一抽。

“哎!你干什么?”我还是不怎么开心。

陆安戈把结婚证收起来:“以防你以后冲动,这东西交给我来保管。”

虽然我真的很嫌弃那结婚证上的照片,但是陆安戈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瞪他:“明明是夫妻双方人手一份的。”

陆安戈二话不说就吻我,也不管前面的司机。

我被他压在车里的真皮座椅跟他的胸口之间,除了皮子的味道就是他的味道。

意乱情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了力气,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他的激动像是蓬勃而出的岩浆,我在他身边就能感觉的到。

02.

后知后觉的,我才发现,我已经成了陆安戈的妻子,往后的长久岁月里,他会是我的丈夫。

十指相扣,那种久违了的感动迷漫在心里。

跟在他身边已经快要七年的时间了,日子过的是这么的快。

回顾从前,一切都像是就在眼前一样。

我曾经自卑懦弱,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了希望。

是陆安戈一直陪在我身边,他给了我很多的支持跟力量。

我渐渐的走出离婚的阴影,跟他携手,面对生活里种种的难。

爱情早已经不是我少女时心中的样子,不是那样梦幻的不食人间烟火的。

爱情落在现实里,是两个人的差异,是性格的不同。

生活如海浪,不断会有新的事情等待这我们,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的差异就是我们最大的矛盾,沟通并不是良好的处境下,一切都会令人茫然而失望。

最最关键的是,在经历过这些之后,我们依然相爱。

爱着,容忍着,幸福着,坚守着。

陆安戈不再说话,他大概跟我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领证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了小年轻那么多的憧憬跟盼望,更多的,是对过去,对未来的想念跟计划。

陆安戈抱着我说:“今晚别回去了,我们在外面住一晚好不好?”

要是平时我当然是不会同意的,孩子们还在家里,不回去怎么行。

但是这时候,他在我耳边像是呢喃情话一样的跟我说,我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去哪儿?”

不回家要去哪里呢?

陆安戈听我这意思,就知道我是同意了,牙齿厮磨着我的耳垂:“洞房花烛夜,当然要两个人度过。”

我羞得耳朵通红。

让司机送我们去了四季酒店,在路上的时候,陆安戈就让助理定了房间。

车子停在车库的时候,陆安戈新的助理已经站在那里等了,看到我们就把房间的门卡给了陆安戈。

说是新的助理,其实就是从前白助理手下的人,这一年陆安戈不在,我跟这些人关系都是不错的。

他眼角睨着我笑,我更是将头埋在陆安戈的胸口不肯出来了。

进了电梯陆安戈就不老实,我实在招架不住:“这里有摄像头的!”

陆安戈这才放开我一点,气氛实在是太暧昧,那种心快要跳出来的感觉太强烈了。

要说也是老夫老妻,可是这样出来开房的感觉,实在有点像偷情。

我面红耳赤,就怕有人这时候进来,紧忙转移话题说:“你今天第一天上班,这样跷班真的好?”

陆安戈抱着我不撒手,低沉的声音简直像是小虫子,钻进人身体每一个地方,无处不痒。

“嗯,管他们呢。”

一贯以工作狂著称的陆安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令人感慨。

03.

上行到顶楼,陆安戈拉着我快步的往房间去,那种迫不及待的脚步,简直让我心中畏惧,他这是打算要怎么折腾我一场啊。

后脚跟关上门,一切就这么开始。

根本没有任何的余地,他彻底发了疯。

“顾离?”

“老婆!”

反反复复的就是我的名字还有‘老婆’的称呼,他似乎说不出其他的什么来,只是身体力行的告诉我,他的喜悦。

饿了就叫客房服务来吃,我们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了晚上。

四季酒店的客房都布置精巧,窗外是本市最繁华的地方之一,灯火璀璨的。

陆安戈从身后抱着我:“想什么呢?孩子吗?”

这样疯狂的一天,到了这会儿,我们俩都有点爬不起来,就这么软绵绵的腻呼在一起。

我脑袋到现在还是晕的,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之后,不是那么容易恢复。

太累了,反而不容易睡着。

“没有。”我没有在想孩子。

虽然我应该想着他们,可是我这会儿真的没有在想他们。

“嗯?”

“我在想你。”我把脸往他的手臂上埋了埋,像撒娇的猫。

陆安戈抱住我,笑说:“我就在你旁边,想我什么?”

我不说话,就算是他就在我身边,可是我还是想他。

陆安戈说过,我一定的给他下了什么毒药,才能让他对我如此的鬼迷心窍。

我没有说过,其实我应该问问陆安戈,到底是给我吃了什么迷魂汤,让我这样的死心塌地。

自从遇到他,我就从未想过离开,只有思念。

那种像是抽离心脏般痛苦、疼痛的思念。

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萦绕不去。

陆安戈说:“这么想我,可见还是没满足。”

吓!

这话不是这么理解的吧。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实在是太累了,连叫都叫不出来。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短暂,我是被的铃声吵醒的,睁开眼外面已经天亮了。

第一反应就是孩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昨晚陆安戈怕有事情找他,直接关机了,我当然是不能管的,毕竟有孩子。

无论如何都要让孩子能够找到我们。

好在昨晚孩子都很乖,没有来电话就是说明他们没有闹。

这会儿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有时候母亲的这种潜能真的不能低估,我明明全身酸痛,连夜里去厕所都是陆安戈抱着去的,两只脚跟面条一样的发软。

可是听到铃声却能以超级快的速度爬起来,找到衣服口袋里的来接通。

“是孩子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边带着哭腔说:“不,不是的,夫人,是林小姐,她.......她不见了。”

对方是林枷的陪护,昨晚她就睡在林枷的病房里,没想到一觉醒来,林枷就不见了。

她以为是林枷去上厕所了,所以没在意的去准备早饭,谁知道早饭都准备好了,还是没看到林枷回来,这才慌了神的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身子一软就坐了地毯上。

04.

陆安戈被我弄出来的声音折腾醒了,看我坐在地上,连忙将我抱起来:“这地上多脏,你也敢坐。”

说完就抱着我卫生间走,打算去洗澡。

“怎么了?孩子们哭闹了吗?”陆安戈问,他也以为是孩子们出了问题。

我看着他了一阵才说:“林枷跑了。”

我心里几乎是能够确定的,林枷这次是跑了。

虽然年初一彭震走的时候,跟林枷说了很多的话,说他要这个孩子,说林枷心里有气都可以找他撒,说等林枷身体好一些回去了,他们第一时间就结婚。

彭家的那些长辈,他都能够搞定,甚至说现在有了孩子,林枷就是圣母皇太后了。

可是无论彭震说什么,林枷的态度都是淡淡的,非常的平淡。

正因为此,当初彭震离开本市的时候,才会慌得跟我一遍又一遍的说,让我看住林枷。

我想大概是在知道有了这个孩子的时候,或者更早的时候,林枷就想要离开了。

只是在京城,彭震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林枷跑不了,然而在本市,这种出逃的事情就方便的多。

这里是交通枢纽,无论是出国还是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很方便。

而且,这里是移民城市,户籍管理并不严格,人口的流动性又很大,想要找到一个自己不愿意露面的人非常的艰难。

林枷出走并不是冲动的,她想得很清楚。

正是这种清楚人,让我担心。

陆安戈听到我的话,抱着我走的脚步略顿了顿。

“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他这么说。

感情的事情,自然是这样的,但是问题是,彭震那个人,哪里是肯善罢甘休的人呢。

我抱住陆安戈的脖子,有些叹气的说:“只怕又要家无宁日了。”

陆安戈拍了一下我:“别胡说,他不敢来闹你。”

彭震忌惮着陆安戈自然是不敢来跟我兴师问罪的。

但是我内心还是不安,毕竟当初人是交给我照顾的。

可是,林枷选的日子也太凑巧了,昨天那样的日子,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照顾林枷。

根本兼顾不过来的。

哎,真是无奈。

陆安戈给我洗了澡,又叫了早饭来喂我吃,看我心神不宁的样子。

“你别管了,让他们折腾去!脚长在自己身上,你照顾了佟伊檬这么久,怎么就是好好的。”

这话倒是让我安慰了些。

我其实算是很尽心尽力的了,只是陆安戈说的对,脚长在自己身上,林枷自己想走,那就是彭震在这里也不一定能防得住。

不过……

“我还是找找吧,她怀着孩子,还有流产的征兆,多危险。”

是真的担心林枷啊。

她一个女人怀着孩子,在这个她只来过几次,而且每一次来都没有出过我家的人来说,无疑是很危险的。

人生地不熟的。

陆安戈嗯了一声:“尽心就好。”

退房出来,陆安戈在车上开了机,不断提示的铃声简直像首歌,他看看,皱起眉头。

“怎么了?”

“公司有些事情,我今天得去。”

“那行,就把我放在路边吧。”

陆安戈低头看我:“就你这样?”

我什么样?

05.

还不是他,昨天发疯彻底撕坏了我的睡衣,现在虽然面前能遮体,但是一走动必然露出不该露的地方。

最后当然是先送我回家,然后陆安戈去公司。

我马不停蹄的,回到家里换了衣服,准备出来。

临走前还是去看了眼孩子,儿童房里两个孩子看电视看的入迷,平时我在家是不准他们这么看动画片的,昨天我不在,保姆心软就放任他们看了。

这会儿看到我,两个孩子居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妈妈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这是盼着我不回来呢?

儿子把遥控板往身后藏:“妈妈,你还要出去的吧?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很好呦。”

女儿也跟着点头:“是呢,哥哥很照顾我。”

小没良心的小东西。

为了看动画片,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要了。

原本还想着他们会为了我不回来而哭哭啼啼的梦彻底倾覆,我果然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心里失落,却也放心下来。

只要他们不闹,我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自己开了车子去医院,问了陪护情况,陪护是见过彭震的。

当初彭震走的时候没少吓唬陪护,所以这陪护这会儿都吓傻了,只会推卸责任。

“林小姐在我的果汁里放了安眠药,真的不怪我的,不怪我的。”

我安抚她,知道不是她的错。

林枷要走,自然有她的办法。

“给彭先生打电话没有?”

林枷丢了,无论如何,都该让彭震知道。

陪护哭着摇头,她哪里敢惹那个煞星啊。

没办法,只能我来打。

电话打到彭震的上,他接的特别快:“嫂子?是不是枷枷出了什么事情?”

这世界上大概真的有心理感应。

“林枷,她走了。”我说。

彭震马上就吼起来:“什么叫走了?我不是让你拦着她吗?你就这么着放她走了!她要去哪儿,回来吗?”

他的语气实在算不得好,不过这会儿谁还计较这个。

我简单地说:“她给陪护下了安眠药,人悄悄走了。我现在在医院,她应该走不远,这地方她也不熟,我先找找看吧。”

彭震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句“我马上来”就挂了电话。

说实在的,要论气场,陆安戈绝对强大,但是论起不管不顾的这股子狠劲,那真是无人能出彭震其右,我还真的有点怕他。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怕的时候。

我脚步不停的去问医生护士,甚至跑去调出医院的监控来看。

晚上的监控只能拍到人的暗影,根本辨认不出具体的样子。

根本找不到林枷。

林枷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的,医院里没人见过她。

我昨晚被陆安戈折腾的太狠,这么上上下下的跑着问人,实在坚持不住。

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歇脚。

远远地就看到彭震带着全副武装的一队人走来,那气势,简直是要炸平了这家医院。

我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冷颤。

这位爷儿,是要发疯了吗?

06

给我搜!”彭震肃着脸对着身后的一班人说。

我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既然已经看见了人,少不得就要上前去打招呼。

走过去听到彭震气势汹汹的话,我有些为难地说:“如果林枷是早就计划好了走的,你现在搜医院也没有用啊。”

陪护说她早上醒来就没有看到林枷了,到这会儿彭震都从京城赶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再在医院里搜查,实在有点迟。

再者说这里虽然是私利的医院,但是好歹病人不少,这般大张旗鼓地找人,要惊扰多少病人。

彭震才不管这么多,他对我还真的没有发怒,不过口气是真的非常的不好就对了。

“你不知道她,每次我恨不能把全城翻过来的时候,她最擅长的就是躲在原地,让我找死都找不到人。”

每次?

这话说的,听起来林枷似乎是逃过很多次了一样的。

我噎住,这话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而且看彭震一脸阴郁的样子,恐怕我劝什么他都是不会听的了。

索性我也就不劝了。

但是走,我却是不敢走的。

彭震这会儿怒气上涌,我还真怕他找到林枷,会作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要知道林枷现在是个孕妇,经不起一点点的刺激了。

我站在彭震身边,跟他一起等着。

彭震带来的人都是专业的,房间搜查这种事情简直干的非常的利落。

我看着穿着特制衣服的小分队挨个门的搜查,经不住好奇地问:“你都从哪里找到这些人的?”

看起来太过训练有素了吧。

彭震哼了一声:“为了林枷,我把特区的特种大队都折腾来了。”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彭震能做。

我闭嘴不出声了。

陆安戈虽然是本市最大集团的执行总裁,但是总归是个美籍华人,要保镖要保姆,那都得花钱,虽说现在有钱一切事情都好办。

但是论起很多方面来,还是跟彭震没法比,就是这动不动就能把ZF的人弄来公器私用的能力,陆安戈还真没有。

当然,陆安戈也不需要这样的手段。

彭震家里祖上是这个国家的缔造者之一,当年都是开国就授了衔的,一路到如今,熬过了十年动乱,挺过了改开放,据说现在家里还是一门的高官。

只有彭震是个反叛者,早年被家里老爷子送去部队,不愿意跑去了米国,认识了陆安戈。

后来回国,让他入仕途,他也是不愿意,风风火火的自己创业。

创业也没什么不好。

可偏偏彭震干的都不是正当的生意,开会所,弄酒吧,最后索性直接开了个娱乐公司。

娱乐公司,在很多人看来那都是星光闪闪的,但是在彭震这样的家庭里,无疑是非常被看不上的行当,所谓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

彭震成天到晚接触的,不是女表子,就是戏子。

有时候真的很为林枷感觉的到无奈,林枷是北师大中文系毕业的名校生。

满脑子的诗词歌赋,是最最传统的那一种女孩,然后又做了老师,为人师表的,更是三观端正到不容有任何的错失。

没想到这样的女孩子竟然会碰上彭震这样的混世魔王。

07.

性格的差异,难免冲突,伤痛在所难免。

彭震带的人速度很快,不仅是病房里面,就是医院的周边全部都搜查完成了,结果非常的令人失望,找不到!

我觉得这个结果是情理之中的,要是我,想要离开的话,也不会老老实实的等在医院里。

我扭头看彭震。

我以为他会暴怒的,但是没有。

彭震脸色冷冷的,那种样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沉。

平时彭震在我面前都是吼吼哈哈不着调的样子,让我们都忘了,他是京城里抖抖脚就能让地动山摇的彭家小霸王。

真是有些佩服林枷,能跟这样的男人朝夕相对,也是需要勇气的。

彭震沉默了一阵,拿起电话来,语气很冷静的交待那边。

“封锁所有的机场、码头,火车站,汽车站也给我封咯!”

“对,就是现在。”

“别他妈的的说那些废话,要是找不到人,你们谁也别想好!”

挂了电话,他眼尾已经泛起了红,那样子真的像是压抑着,马上就要发狂的兽。

我想他是真的疯了。

本市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更是交通枢纽,封锁本市的机场码头火车站,先不说好不好实现,就算是彭震的威力够大,真的实现了,那得是多大的动静。

难以想象。

彭震转身就打算走,我快步跟上。

他脚步顿住用余光看我,我真的心都抖,那眼睛太阴霾了,真的吓人。

可是即便我知道他是一个定时炸弹,那我也得跟着他。

我吞了口唾沫跟他说:“林枷怀孕了,你这样大张旗齐的,就算是找到了,她也不一定回来,她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我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是我相信彭震是听懂了的。

林枷是自己跑的,离开之前对彭震恐怕已经恨之入骨了。

现在就算是找到她,她也不一定会愿意回来。

彭震是不可能有耐心好好哄的,到时候两个人少不得起冲突。

林枷可怀着孩子呢,到时候真的闹起来,大人我没办法管,孩子总该有人操心吧。

我这会儿跟彭震说这个,当然也是让他心里有数。别到时候见了林枷就发火,多少还是得顾忌林枷的身体。

彭震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没再多说,带着我一起去找。

彭震坐的这车,我也是真的服了。

我挤在一群特种兵中间,坐在军用的类似于装甲车一样的车里,周围都是坐姿笔直的男人,那种浓烈的荷尔蒙,简直扑面而来。

我看着这些训练有素的人。

真真儿是佩服林枷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这还是在本市,这要是在京城,我半点都不怀疑这位彭霸王能调动一切公家的人来找人。

就这样林枷还跑过很多次,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我心里此刻特别的矛盾,又想着能找到林枷,毕竟她这样一个女人怀着孩子在外面,实在令人担心。

但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说:“快跑吧,千万别让找到了。”

此刻看着彭震的脸,我都怕的厉害,更何况是林枷。

08.

我几乎想象不出,此刻林枷要是被找到,彭震会不会吧林枷彻底撕吧撕吧彻底给吃了。

一路到了机场,彭震带着人进了登记的办理处。

早已经有人等在这里,看到彭震来,一溜儿小跑的过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彭震说:“彭总,所有在办理的登机顾客全部已经停止,您看?”

彭震点点头:“现在开始办,只要看到林枷的名字,立刻通知我。”

我大呼了一口气,还好彭震没有发疯,跟在医院的时候一样的搜查。

他只是让机场的系统停了将近四十分钟,现在开始办理,只要找到林枷这个名字,马上就能拦住人。

这样就算是乘客有抱怨,但是一句系统出现问题,也就能解释过去了。

然后就是排查昨晚到今早已经飞出去的航班上的人里有没有林枷,这不是一个立刻能就完成的动作。

我跟着彭震被请进贵宾室等候,来倒咖啡的地勤小姐长的千娇百媚,给彭震倒水的时候,那胸低的都能看到里面的小白。

彭震全身上下冒冷气,连看都没有看那位小姐一眼。

他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招人恨。

我跟彭震对面坐着,气氛实在是僵硬窒息到了极点,我没话找话说:“你怎么笃定她会来机场?”

要是寻常,我问这话指定是不妥当的,毕竟要离开最快的方法就是坐飞机走。

但是林枷现在的身体不同以往,她要是能负荷得了飞机的气流影响,早些时候彭震回京城的时候,早就把她带走了。

怎么还会给她这样的机会逃跑。

彭震还是硬硬的挺着,从我见到他,从知道林枷找不到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硬撑着自己,那种撑,让人看了,害怕的同时又会觉得心酸。

彭震半晌没有说话。

等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是跟他现在是坐姿,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的语气。

有些不确定,有些虚弱的语气说:“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她是想离我越远越好的。”

他语气里的无助,我听的分明。

只能在心底叹气。

彭震的强硬,他对林枷的那种绝对的强势跟霸道,会不会是他内心不安全感的表现呢?

毕竟林枷从开始到现在,对彭震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爱慕过。

她总是很勉强的跟着他,被他霸着占着。

彭震自己也是不确定的吧。

劝说的话说不出口,也不过就是那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说那些于事无补的话,我只能再一次的跟彭震强调。

“找到她了,你别发脾气,女人怀孕的初期都是心情不稳定的,要人哄着安慰着,她已经那么可怜了,你怎么就不能体谅她呢?”

林枷是真的很苦,母亲刚刚离世,她自己怀了孩子孤苦无依的,孕早期遇上至亲离世,心情怕是早已经到了谷底。

被我这么说,彭震少见的没有反驳,反而乖乖的嗯了声。

等待的时光短暂又漫长,最后结果是,没有!

09

从昨晚到今早,机场没有一名叫林枷的顾客飞出去,也就是说林枷没有来过机场。

然后跟着彭震马不停蹄的开始下一站,火车站。

火车站的人流量是机场的好几倍,想要查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现在是身份证实名制了,但是人口流量实在太大。

而且今天是初九,正是节后返城高峰,本市这样的移民城市,春运的时候最是可怕,火车站简直人潮涌动,人像蚂蚁一样的多。

又是查,又是等,又是失望。

没有,林枷没有来过火车站,至少没有买过票。

我看着彭震撑在那里,无论身边的人如何说话讨好,他都死死的撑在那里,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

唯有我明白,彭震此时的这种撑,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那种挺着,扛着,让人看着心里莫名就酸起来了。

下一站是汽车站,春运的汽车站,多吓人。

我已经有些受不住,找到地方就坐,根本直不起腰来,倒是不用我真的一个人一个人去找,但是就这么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赶,就够累人的了。

还是没有。

汽车站,还是没有。

彭震虽然还是撑着,但是那脸已经没了人色了,白的吓人。

我有些心软,劝他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你也看到火车站跟汽车站的这个情况了,人挤人不说,环境更是不好,她一个孕妇,没有到这种地方来,是好事情。”

是啊,我真的不敢想象,林枷跑来这里会是什么情形。

得亏她没有买票坐汽车走,要不然可真是吓死人。

我自己是本市土生土长的,所以没有感受过春运的可怕。

今天跟着彭震来看看,也算是开了眼界,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人在囧途》那个电影,是那么的真实。

彭震已经完全不说话了。

像是踞了嘴的葫芦。

虽然他不说,但是主意却还是正。

下一站,码头!

我真的是觉得够了,到了码头,海风一吹,我全身骨节都打颤。

虽然说本市一年四季都不是很冷,但是这个季节,站在海边,还是让人吃不消啊。

结果还是一样,没有林枷这个人。

到这个时候,彭震是真的压抑不住了,他跑上了即将要开的一架豪华邮轮,疯了似的一个一个的扯住来来往往的人。

这种油轮上,年纪长一点的长辈居多,都是儿女花钱让他们出去玩玩儿的,被彭震这样凶猛的拉扯,顿时哀嚎声一片。

我知道自己是拉不住彭震的,急忙让身后跟着我们一天了的特种兵去把他拉下来。

再闹下去,非得出大事。

彭震被几个特种兵联手拖下来,疯了似的拳打脚踢,然后对着茫茫的,已经到了黄昏的大海吼:“林枷!你他妈的给我出来!”

然后他就跪倒在码头上。

我只能看到彭震的背影,不知道他是哭了还是没哭。

但是他此时的样子太悲悸,我看着倒是有些想哭了。

等他恢复情绪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眶红红,但是眼泪是真的没有。

他这种人家出来的孩子,从小就是被教导着要流血不流泪的,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可是我也是真的要累垮了。

10

还好陆安戈此时来了电话,让彭震把我送回去。

彭震自然是照办,他自己还要继续找寻。

临走我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看他的样子,我什么话也就都没有说了,都不必说了吧。

失去也许是最好的感情侦测仪器,能让一个人在瞬间明白,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如今的彭震,大概是不会对着林枷施暴了。

回到家里,陆安戈已经回来,抱着孩子在讲书。

我进门看到他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经历过彭震那样悲切的感情,我看着我的幸福,竟然有些胆怯,如果有一天我也失去他们,那该是怎样的地狱。

陆安戈看我半天不进门,就放下孩子过来。

我扑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这才觉得安心,我不是彭震,也不是邱逸远他们,我牢牢的握住了我的幸福。

脑袋往他的胸口埋,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这样的一天,实在是折腾的够呛。

“好累。”我软软地说。

陆安戈低头吻着我的脖子笑:“你这样撒娇,孩子们学了可不好。”

我掐他的腰,很有些委屈地抱怨。

“还不是你的好兄弟干的好事!你都不知道,他带着我去了多少地方,脚都酸了。”

陆安戈微微弓腰将我抱起来。

“好,都是我的错,累着你了。”

他这么好,我身上的疲惫倒是可以先放放了。

原本他抱我是非常平常的事情,这个男人总是喜欢将我抱在怀里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习惯了他的抱抱。

可是现在有孩子,每一次都会换来孩子的大呼小叫。

“爸爸爸爸,我也要抱抱。”女儿是这样说的。

“妈妈妈妈,你羞羞,都这么大了还要人抱。”儿子是这么说的。

不过陆安戈对付他们从来有一套:“妈妈不舒服,爸爸自然要抱。惜惜乖,将来有人会抱你。至于臭小子,你将来也有人会抱。”

我掐他,这都是什么话啊。

陆安戈不管他们将我抱上去洗澡。

这样折腾了一天,我身上是真的不知道出了几身的汗。

洗澡的时候,他难免动手动脚,我实在累的慌,就转移话题跟他说了林枷的事情。

“我看彭震不太正常,你劝劝他。”

“不用。”陆安戈给我揉脚,我的脚小又白,放在他手掌心里,看着像个玩具。

“他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你不用再跟着他一起找了,他找不到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深意了。

我当然要问他:“你怎么知道彭震找不到人?”

就彭震的那个找法,今天才是第一天,明天还不一定要怎么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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