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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栋和他的"梨花楼"藏书楼

作者:听风楼书屋

杨栋和他的"梨花楼"藏书楼

苏斌原创

记不得是如何认识杨栋的,其实也说不上认识,因为按世俗的观点看来,起码要见过面才能说得上认识,而我与杨栋十几年来此前却一次面也没见过。没有见过面却说认识,而且还称得上是比较熟悉的朋友,这全是因了两人都喜欢读点书,都喜欢甚至爱着作家孙犁。杨栋是孙犁的私淑弟子,我是孙犁的铁杆粉丝,我们就这么相识相知地认识了。说来是否有些天方夜谭。

当汽车行使在三晋大地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杨栋就生活在这里。想起了杨栋而不去见他有点说不过去。于是说与同车的其他三人,于是汽车掉头,于是穿行在如盖的绿色屏障,沿着沁水河边的乡村公路来到大山深处的"梨花楼"。

杨栋和他的"梨花楼"藏书楼

与想象中的杨栋几乎一模一样,高个,大眼睛,脸色虽然有些疲惫,但还算精神,有着农民的质朴和憨厚,也透着作家的精气神。见面是在小城东头的供电局门口,他骑着自行车来接,我们的车按约定找来,然后我们紧随在他的自行车后来到他的"梨花楼"。

他的"梨花楼"是一座藏书楼,原本叫做"梨花村藏书楼",因为他老家山村里的那个生他养他的村庄名叫"梨花村",但自搬家到这个县城边缘后他建了这座小楼,就改作了"梨花楼"。"梨花楼"名不虚传,门户开在西山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门楣的"梨花楼"匾,他说是当地一位名书家的手笔。行草书法,灵动潇洒,尤其是那个"楼"字的最后一笔,那么一提一按,一波三折,生动传神。这是一栋三层小楼,杨栋引我们进得门来,是一间小小的门厅。一个小茶几居中,两把靠背椅分立两边,另有一个杌子放在对面,杨栋一边张罗着到院里的水管接水,转身回到屋里烧开水,准备给我们沏茶,一边招呼我们"坐、坐"。我们四人看着三个座位面面相觑,杨栋忽然领悟,急忙又找来一个高凳子和一个矮小的枕凳。大家这才落了座。环顾四周,一边墙上挂着他与贾平凹的合影,另一边墙上是他与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及孙犁女儿的合影,另有书画一两幅点缀。寒暄,喝茶中,说起多少年前他寄赠我他的六卷本的文集,如今又有什么新作问世,他于是从立在一隅的书橱里抽出他新出的集子赠送我们。

其实,杨栋是作家更是藏书家,曾荣膺山西省十大藏书家之列。他说他是幸运的,他的幸运一方面源于他有着农村生活的丰富经历,十六岁以前在农村干过农活,放过牛,而且性格内向;性格内向的人大多感情丰富,又爱读书,书读多了就想当作家;另一方面他的幸运得益于结识了孙犁,是孙犁在看到他的作品后给他以极大的鼓励,鼓励他坚持写农村、写农民,塑造他们的形象,反映他们的生活和心声。使他成长为一个有一定影响的作家。他的藏书就是从上小学起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如今恐怕已经有三万多册。

杨栋和他的"梨花楼"藏书楼

喝过茶,我们提出参观他的藏书。门厅虽然逼窄,也竖着一面墙的书橱,门厅里面是一间书库,如图书馆里的布局一样两组书橱当厅排开就已经满满当当。然后他带我们经过院子到正房去,先是拐到西屋看了他收藏的油灯,陶瓷的、铁铸的、石质的,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甚至还有马灯,烛台等等,琳琅满目,美不胜收。院子的地上,院子靠墙的简易架子上又陈列着各类奇石,什么灵璧石、风砾石、上水石、树化石不一而足。还大多是他自己从附近山里拣来的。他又带我们来到大门外看他的一个足有500公斤的巨大树化石,黑黑的模样,摸上去坚硬而富于质感。他说当初他在深山里发现它时激动得蹲在那里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叫上了六七个壮汉才弄上拖拉机运回家。

看过他的石头,我们才来到他的堂屋,客厅里除了沙发外靠墙的地方也立着书橱,上得二楼,里面的两间屋里更是让书柜挤占得几乎下不去脚,侧着身子进去巡视一遍,什么书都有,"读书无禁区"在他这里不是一句空话。他又推开旁边一室,看到的却是堆积如山的书山。他说孩子快要结婚了,另一间誊出来准备给儿子做婚房,所以书都暂时堆放在了这里,慢慢再整理。

藏书不是目的,藏是为了读。正如我一样经常被人问道:"那么多书你都读过吗?"杨栋说不一定都读过,但肯定都翻过。具体可分为三种情况。一是绝大部分都读过,因为这些书都是一本一本慢慢积攒起来的,当初买进时随时都读了;二是后来为了写作,需要了解、熟悉各种类型,各种派别的作品,从中吸取营养和借鉴,而有计划有目的买进的,是比较经典之作,当然都认真读过,甚至不止一遍。三是买后读过序言或开头后发觉并不是自己喜欢或需要的书,读不下去的情况也有,再是后来各种途径进来的书。无论如何都要翻一翻的,不翻一翻怎么知道适不适合你,喜不喜欢。

有心请他写幅字留念,我们也回写一两幅交流品评。无奈他因为正在为儿子结婚调整居室布局,平时写字作画的大案子被占用,而只好作罢。晚上他请我们到"特色小吃"店吃"靠老老",先是上来几样蒸碗,与我们河南的蒸碗相仿佛,有肉碗、菜碗,香而不腻,接着才是主打"靠老老"。"靠老老"用莜面制作,好像春卷,但不用油炸,而是一个个立着聚拢在一起放在锅里蒸熟,端上桌蘸着特制的辣椒醋汁吃,醋汁的酸辣和着莜面蒸熟后的滑嫩,透着浓浓的乡土味道,回味无穷。在这种氛围里我们都喝了些酒,但杨栋不喝,他说他喝酒过敏,我看他脸色不好,是我昨天一见面就觉察到的。问他说是血压高,经常头晕。我就想起前几年曾在网上看到过他生病住院的消息,记得说是写作太过劳累引起的。我说要注意休息,快要到"甲子"年纪,不能太过用功,写作本就是特别消耗人的劳动。他说他已经从沁源县文联主席的位置上退居二线,不用上班了,平时就是在家写写字,画画,来了灵感也要写作,散文、小说、随笔样样不落下,至于好孬自有人们评说。但还是清净不了,经常有人来访,来了就是要采访啊,请他写字啊,画画啊等等,不得清闲,而大夫告诫他一定不能太过劳累。更有甚者有的还要他带着去他们老家山村转转,远道而来的朋友他就叫他弟弟带他们去。而近的比如山西本地的他只好推脱了。说到此我忽然觉得有些内疚,因为我也有请他带我们进山的想法,如今赶快打消。就建议他可以多走出去转转,比如到我们河南走走看看。他坚持有许多不便,难以成行,我看着他有些落寞,无言以对。默默地吃过饭他送我们到宾馆住下。

第二天清晨,他又一早来宾馆陪我们吃早餐。之后看着我们的车消失在街头。我透过车窗向他挥手,不知怎的,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楚。

二零一六年五月十四日于吕梁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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