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鸣：抢抓碳达峰碳中和重大战略机遇 推动我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来源：经济日报客户

实现碳控制和碳中和，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对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建设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现代生活具有重大战略意义。近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全面、准确、全面贯彻落实好碳峰碳中和新发展构想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要求以"产业结构深度调整"为实现碳峰的重要途径和重要任务，优化升级产业结构。和碳中和。要抓住碳峰、碳中和、重大的战略机遇，加快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推动形成绿色低碳产业结构和生产方式。

一是实现碳达碳中和是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重大战略机遇

实现碳峰和碳中和是推动产业结构调整的强大动力和推动力，不仅对产业结构调整提出了更加迫切的要求，也为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供了重大战略机遇。

（1）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任务还很艰巨。改革开放以来，在加快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中，我国产业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2012年服务业比重首次超过第二产业，成为国民经济中最大的产业，2020年第二产业比1978年下降近10个百分点。特别是近年来，我国加快淘汰落后产能，积极解决产能过剩问题，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现代服务业，为产业绿色低碳转型创造了有利条件。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与实现碳峰和碳中和的目标要求相比，我国产业转型升级的任务仍然非常困难。我国单位GDP能耗仍然居高不下，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5倍，是发达国家的2~3倍，这与不合理的产业结构密不可分。从三大产业结构来看，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制造业国家，第二产业占GDP的比重长期稳定在40%以上，虽然近年来有所下降，但到2020年仍高达37.8%。第二产业产值是第一、三产业的4倍以上，使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能源消费国。自2015年以来，第三产业的份额首次超过50%，到2020年将升至54.5%，但仍远低于美国和欧洲等发达经济体，低于巴西、俄罗斯、印度和南非等新兴市场经济体。从第二产业的内部结构来看，制造业普遍处于价值链的低端，钢铁、有色金属、建材、石化、化工等高能耗行业占制造业总能耗的85%，增大了节能降碳的压力。从产品结构上看，产品能耗高，附加值率低，与国际先进水平仍有较大差距。

（2）碳达碳中和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出了迫切要求。碳峰既有区别，又与碳中和有着内在的联系。如果到2030年的碳峰值更高，这意味着到2060年，碳中和的压力就越大。加快产业结构调整不仅是降低碳峰值的重要途径，而且将为2060年的碳中和创造条件。据相关研究测算，未来一段时间，产业结构调整对碳减排的总体贡献超过50%。要实现碳达峰、碳中和，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提出了迫切的要求。三次产业结构调整的重点是提高第三产业比重，逐步降低第二产业比重，第二产业内部结构调整是严格控制高耗能高排放产业增速，同时提高低能耗、低排放产业比重，产品结构调整的重点是提高产品的附加值， 从而降低单位附加值的能耗和碳强度。为适应碳峰和碳中和的要求，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提升服务业低碳发展水平，运用高新技术、先进适用技术推动传统制造业水平升级，严格控制高耗能高排放产业产能，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 提高产品附加值率，生产更多绿色低碳产品。

（三）碳达碳中和为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供战略机遇。碳峰、碳中和给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也为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创造了重大战略机遇。一是全社会就绿色低碳发展形成广泛共识。中国将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树立绿色发展新发展理念，坚定不移地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道路，政府、企业和社会对实现碳峰、碳中和目标的共识将形成强大的联合力量。其次，传统行业能效提升空间巨大。我国传统产业规模较大，化石能源在能源结构中所占比例高，煤炭消费比例仍超过50%，能效低，减少对化石能源的依赖，促进节能降碳潜力巨大。三是绿色发展的"落后优势"。我国工业化城镇化起步较晚，新的产业能力和城市基础设施需求可以通过发展绿色生产能力和绿色基础设施来实现，避免传统工业化带来的城镇化"锁定效应"。同时，随着作为重化工业重要特征的快速发展，工业化即将结束，传统制造业碳排放量将达到峰值并进入平台期，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比重将不断提高，新一代信息技术和绿色低碳技术的应用日益广泛，并渗透到各个工业领域， 将实现碳峰、碳中和条件，带来巨大的绿色低碳转型收益。

二、在碳中和目标下实现产业结构调整的主要任务

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是实现碳峰、碳中和的重要途径。《意见》提出了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主要任务，明确了在碳峰化、碳中和化目标下深化产业结构调整的基本路径。

（一）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从第三产业的能源消耗和碳强度来看，第一产业的能耗和碳强度较低，但比重趋于下降，第二产业的能耗和碳强度最高，明显大于第一和第三产业，这是产业结构调整的重点， 第三产业的能耗和碳强度高于第一产业，但低于第二产业，这是产业优化升级的主要方向。为实现碳峰、碳中和，《意见》提出，要加大第二产业节能减排和绿色低碳转型力度，制定能源、钢铁、有色金属、石化、建材、交通运输、建筑等行业和领域的碳峰实施方案，加快传统产业绿色转型， 构建绿色制造体系，修订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提高能耗和碳排放。这一系列政策措施将加快低能耗、低排放产业向市场主体发展，逐步降低经济增长对高耗能、高排放发展道路的依赖。利用绿色制造技术和新一代信息技术改造整个产业链，将加速工业低碳流程创新和数字化转型，鼓励互联网、人工智能、绿色制造技术渗透到各个工业领域。培育和发展绿色金融、合同能源管理等生产性服务业，将加快贸易物流转型、数字化绿色化，提升服务业节能降碳水平。

（二）坚决遏制高耗能、高排放项目的盲目发展。坚决遏制"两高"工程盲目发展，是逐步控制能耗和碳排放的根本性措施。盲目启动"两高"工程，不仅会浪费钱、侵占土地、消耗能源、破坏生态，还会破坏国家、地区和行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和能力。目前，各地区要投产的高耗能高排放项目数量众多，新能源消耗量较大。坚决遏制盲目发展的"两高"工程作为碳峰、碳中和工作的紧迫任务和重中之重，将迫使地方政府加快转变发展方式，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为此，《意见》提出对"两高"项目实施库存账户管理、分类处置和动态监控。对于新建、扩建的钢材、水泥、平板玻璃、电解铝等高能耗高排放项目，严格执行产能当量或减量置换;确保国家能源安全要求，合理控制煤基油气产能规模。加强"两高"项目产能预警控制，定期调度各地区大耗能项目建设生产，特别是"两高"项目建设生产，出台完成能耗双控目标的晴雨表，加强地方能耗双控工作窗口引导， 建立批评通知、能源预警、面谈问责等工作机制。

（三）大力发展绿色低碳产业。加快重大技术突破和产业绿色低碳转型是碳峰、碳中和和工作的主要方向之一。加快发展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新能源汽车、绿色环保与航空航天、海洋装备等战略性新兴产业，提高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要加大太阳能、风能、氢能、生物质能等新能源技术的研发和应用力度，提高新能源生产在能源产业中的比重。加快汽车电动化、智能化、网络化进程，推进氢燃料电池汽车产业化，大力发展新能源汽车产业。要加大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力度，开发节能环保新技术，促进资源循环利用，扩大低碳产业节能环保。推进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第五代移动通信（5G）、绿色低碳产业等新技术深度融合，释放数字智能绿色覆盖效应。要依托现有产业园区等平台，促进企业、科研单位的有效集聚，促进先进制造业集群发展，提高能源效率和循环经济发展水平。此外，要强化市场机制作用，引导企业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带动绿色技术突破和应用迭代升级，大力培育绿色制造新产品新模式，为制造业绿色低碳转型注入新动力。

三、完善政策环境和保障措施，推进碳达和碳中和工作取得积极成果

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实现碳峰和碳中和，必须坚持制度观念，优化政策环境，建立健全保障机制。《意见》是为此目的专门部署的。

（一）完善财税、金融、投资、物价等政策机制。完善财税政策，推动各级政府加大对绿色低碳产业发展和技术研发的支持力度。加大绿色低碳产品采购力度。积极发展绿色金融，完善绿色金融标准体系。建立碳减排货币政策工具，支持清洁能源、节能环保、碳减排技术等领域的发展。扩大绿色债券发行规模，支持符合条件的上市公司融资。鼓励社会资本设立绿色低碳产业投资基金。完善投资政策，严格控制燃煤发电、钢铁、电解铝、水泥、石化等高碳项目投资，加大对绿色环保、新能源、新能源汽车、碳捕集利用、封存等项目的支持力度。完善支持社会资本参与的政策，激发市场参与者投资绿色低碳项目的活力和内生动力。完善体现节能要求的价格形成机制，推动可再生能源大规模发展。完善差别电价、分时电价、分步电价等政策。加快形成约束性碳价格机制，推动碳交易市场发展。

（二）加强科技创新和先进适用技术推广。过去一个时期，能源密集型产业的节能降碳主要来自淘汰落后产能，随着落后产能的逐步退出，节能降碳主要来自现有产能的技术改造和新的高效产能替代。为此，《意见》提出加大传统行业节能减碳技术改造力度，强化节能减碳指标的硬约束，迫使高耗能行业建立节能低碳生产体系。加紧部署绿色低碳前沿技术研究，加快研发支持风能、太阳能发电大规模友好并网发电的智能电网技术，推广高效太阳能电池、可再生能源制氢、零碳产业过程再造等低碳前沿技术，加强新储能示范和产业化应用。 技术，并加强氢能生产、储存和应用关键技术的研发示范和大规模应用。加快关键核心技术，提高煤炭作为化工原料的综合利用效率，促进煤化工高端化、多元化、低碳化的发展。

（三）加强法律标准、统计监测和评估制度建设。建立健全法律法规、统计监测评价体系，满足碳峰、碳中和、目标的要求，具有重要意义。要清理现有法律法规中不适合碳峰、碳中和的工作内容，加强法律法规之间的协调，紧急修改节能法等现行法律，体现碳峰、碳中和工作的推进和推进。加强节能减碳统计能力建设，建立健全重点行业重点领域能耗统计监测测量体系。建立统一、规范的碳排放统计核算体系。将碳峰、碳中和和与工作相关的指标纳入各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综合评价体系，并进行严格的监督和考核。

实现碳峰化，碳中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要坚持制度观，尊重客观规律，把握工作节奏，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抓住碳峰碳中和的重大战略机遇，不断优化产业存量，实现整体产业增量，走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城镇化道路，推动我国产业结构整体优化升级， 确保碳峰、碳中和目标如期实现。（作者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