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袁国祥
2000年夏,我为南疆军区军史馆收集资料时,曾去郑州拜访过原副司令员许幸之,原阿里军分区司令员乔登仕,同时还会见了几位原在南疆军区工作过的老同志,其中就有政治部新闻干事张赞昆。果然不错,这位多年从事写作,已任河南省文联秘书长、机关党委书记的张赞昆,把他保存的有关历史书刊 30 多本都捐赠给了南疆军区,成为军史馆中重要的历史资料。同时,他也送了我他写的书:《老子传经大传》上下册和《古今传奇》等杂志上登的他写的一些短篇小说。
我很高兴看到了这位年轻战友的进步,因他已成河南小有名气的作家了,不仅在文采荟萃,老作家很多的河南文坛上站住了脚,而且工 作 干 练 、有 所 作为,令人刮目相看。但使我更惊奇的是,从他家楼道到房间内的各角落都堆满着 石 头 ,有 的 是 怪石,有的是化石,有的是史前人类留下的石器,有的是近代人制作的玉器。这使我眼花缭乱,一时看不过来。我问他:“你对收藏感兴趣?”他答:“是的,作为一个黄河人,我正在收集证据,研究黄河文化”。说着,他拿出了一些珍藏的东西让我看,不仅有原始人的石制工具,生殖崇拜的石模,而且他还有几块玉石秤砣,石制用具,甚至还有进藏先遣英雄连战士缝衣服的骨针,用子弹壳做的烟锅,还有一个西藏农奴制度下用白银镶了边的人头盖骨碗。我问:“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他说:“石头是从黄河古道上捡来的,玉器是从昆仑山下维吾尔族农民手中买的。”但对阿里高原上来的几件东西,他却笑而未答。我心想,我在西藏阿里工作过十年,在展览馆、寺庙中曾见过这些东西,但没想到应收集这些文物,而张赞昆是个有心人,他上过昆仑山,到过阿里高原,却弄到了这些东西,已変为珍藏文物,难能可贵。我不好意思再张口,让他捐赠先遣连的遗物,因为他已捐出了不少资料给南疆军区了。
张赞昆是 1963年从河南灵宝入伍的学生兵,历经火车、汽车长途行军,到达新疆南部昆仑山下的叶城,在中印边境前线指挥部所属的 107 重炮连当战士。1964 年,编为南疆军区炮兵连时,他曾奉命上帕米尔高原,身着工人服装,参加了中国和阿富汗王国划界后的边界勘察和树碑立桩工作。在那高寒缺氧的艰苦环境中,使他的体魄受到了极大的锻炼,政治思想水平得到了很大提高。完成任务回来后,该连被编入南疆军区独立步兵营,驻在喀什北郊一个老营房中。
1966 年,我到该营帮助工作,并随二连参加过徒步拉练,到乌恰山区进行过野营训练。回来后,就知道炮兵连有个文书,能写稿子,已有数篇登上了《喀什日报》和新疆军区的《战胜报》。因此,我们工作组还考察过这位小报道员。那时他名叫张醒吾,笔名南军红,个头不高,身体壮实,眉清目秀,才思敏捷,是位不拘一格,敢想肯干的好战士。当时由于文化大革命宣传的需要,政治部也想引进有写作能力的年轻人,因而把他调到秘书处,先参加了“大批判小组”。不久,张醒吾改名为张赞昆,以此表明他要扎根昆仑山,赞颂边防战士的决心。很快,张赞昆被提拔为干部,在组织处工作了三、四年,由于他经常写作,有的稿件还上了《解放军报》,便把他调到宣传处当干事,负责新闻报道工作。
张赞昆干上了他喜爱的行业,更是深入部队,多上边防,和战士交朋友,抓部队先进典型。加上他思想敏锐,善于发挥,除写新闻报导外,还写了一些《雪山虎》《雪地松》《映雪红》等纪实性散文,有的被登上了《解放军文艺》。这引起了新疆出版社总编辑林朋的注意,他写信建议南疆军区首长让张赞昆试写进藏英雄连的事迹。但当时阿里军分区严克勤已经写完《藏北凯歌》准备出版,所以首长又让张赞昆到招待所住单间,专门写有关守卫帕米尔高原的小说。正当他深入部队收集资料,埋头创作时,部队再次整编,需要一批干部转业。1979 年秋,张赞昆就含着眼泪离开了部队。但他的心未离开边疆人民,未离开昆仑边防。回到河南后,在埋头现职工作的同时,仍写出了《帕米尔前哨》《第一朵蘑菇云》《神秘国界线》等文学作品,登上一些纪实报告文学和惊险侦探小说的杂志,其中《冰棺女尸》曾获“公安文学奖”。我想他会在传奇作家道路上走下去,也许能创作出更好作品。
10 年过去了,我们虽然通过信,打过电话,也寄过书,但再也没见过面。2009 年底,我到北京 301 医院看病,没想到退休后的 张 赞 昆 已 从 郑州 搬 到 北 京 儿 子家住。回想起来,当 年 他 在 喀 什 找对 象 结 婚 的 情 况历历在目,他的两个儿子相继出生,和 我 小 儿 袁 刚 曾在 一 起 玩 耍 。没想到他儿子都大学毕业成才了,大儿子张冠膺在北京还打出一片小天地,能接父母来养老,我当然很高兴。我打通了电话,张赞昆不仅来招待所与多位南疆军区老战友欢聚一堂,而且他还提着水果到医院来看我。当我问他们夫妇:“现在还收藏石头吗?”他俩的回答又让我吃惊:“我们收藏的东西郑州的房子放不下,如今开个展览馆都够用了”。我问:“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东西?”他们夫妇抢着回答:“几年前我们退休后,就结伴出游,沿黄河寻找五千年前黄河人留下的遗物”。以后又长途跋涉,到穷山僻壤,寻访古庙,甚至进坟莹去拣农民扔下的石器、陶片等物。一度两个儿子也参加进来,不辞辛苦,不避寒暑,就这样全家痴迷,收集来了一批“宝贝”。有的考古专家看了,都感到惊讶,曾请他去深圳参加过收藏家研讨会。
说到这里,我问:“你怎么不把这些情况写出来,介绍出去呢?”张赞昆说:“我有这个打算,准备写黄河收藏系列小说 5部,上百万字。把我们寻宝经过,收藏实物,考古结果和民间传说等融为一体,再加上实物画册相配合,大约在十年后才能搞出来。到那时,我办个黄河人史前博物馆,可以和世界上任何私人收藏展览馆比美。但这件事有一定难度,目前不宜公开,尚需我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实现。”
我听了当然很兴奋,因没见到他的更多收藏,不敢说他的宏伟计划就一定成功。但我相信张赞昆坚韧不拔的毅力,他会成为一位未来的大收藏家。就像昆仑山上滚下来的一块新玉,只要经过打磨就会放射光芒。张赞昆同样是从昆仑山风雪边防线上锻炼出来的战士,是具有不怕任何困难品质的,我希望他的努力会获得硕果,到时候再向他祝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