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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克明 || 诗情的脸,画意的家——读朱海燕诗《我的脸》《我的家》

张克明 || 诗情的脸,画意的家——读朱海燕诗《我的脸》《我的家》

作者 张克明

这是筑路人,奉献者的脸。

这是先行者,拓荒人的家。

澎湃着诗情,喷礴着画意,是从精神高地滚滚而来的生命礼赞。

一、诗情的脸

这张脸是动人的诗篇:“我的脸,是风雨的牧场/阳光的彼岸”。首句便征服了读者。再没有第二位诗人用如此富有想像力的语言描摹大漠拓荒人的肖像。然而,这並非游春的风景:“岁月在脸上漫游/吃我烂漫的青春,开放着一道道渐深的沟壑/奇迹在脸上长出来/……我的脸,冒险的摆布,速老的节奏/使我一次次坐在爱情的背面”。筑路人用智慧和汗水浇灌出现代文明的奇迹,却付出青春,奉献小我,甚至牺牲爱情。一群时代的纤夫的鲜活形象跃然纸上。诗人的高明在于,把纤夫们的人生轨迹与民族国家的发展前进的步伐巧妙嫁接:“我的脸是民族步伐的计时器/写下时速40公里到时速350公里/我的脸已老成沧桑/因老,为民族打印了一张年轻的封面”。极具才气的奇思妙想,让诗有了深度、高度和超凡脱俗的品质。创业的老题材,写出无愧时代的新境界。纯粹的诗人能使诗歌恢复骨子里的纯正性,他能够从骨子里掘诗,从血是淘诗,诗里的趣味、活力和技艺会带来诗歌意味的富足,让读者阅读时挽留住审美趣味这一恰如其分的财富。美是可以超越时空的,再过若干年,这张诗意的脸,依然会凝聚起朝圣者的目光,就像岩壁上古老的图腾。

张克明 || 诗情的脸,画意的家——读朱海燕诗《我的脸》《我的家》

二、画意的家

筑路人的家,一幅幅醉人的图画:“我的家在天山的雪里,在东海的浪里/在塞外牛羊的叫声里/在江南的杏花春雨里”。诗人把一首旧歌词幻化出隽永的新意。这似乎是在铺开家的壮丽画卷。

继而,诗将读者的目光引向纵深:“我的家,在《史记》《水经注》遗忘的地方/在李白《蜀道难》更高更难的远方/在《阳关三叠》作梦都不敢想的荒原/连徐霞客的脚步都不曾叩开那扇家门”。语言的方阵如飞瀑和江河,把穷乡僻壤,海角天涯弄得魅力夺人,震撼读者的想象力。

接着,诗人波诡云谲的笔触,推出一组动感的画面,让读者的视角飞奔起来,从多维角度聚焦这个非比寻常的家(我实在无法避免大段引用,这家委实有着美不胜收的精彩):“我的家,在武夷山的胸膛是,在横断山的脚丫里/在昆仑山的白云里/在雅鲁藏布江的额头上/吐秦腔,唱藏歌,说汉语和各地方言”。

这段才气洋溢的文字富有节奏和韵律之美,将“家”人格化,赋予“家”丰富的人文内涵,堪称神来妙笔。审美的愉悦“余音绕梁”。

然而,诗人绝不是拉你游山玩水,“家”的真正使命在于:“它是先行的神/把命运引到挑战的对面”,“它像一只鸟/穿越繁华/无止境地寻找荒冷”,“立足贫困,兑现贫困的渴望”。这些脍炙人口的诗句把筑路人的家国情怀,用鲜活的生活形象展示给读者。而“我的家,飞动在雄鸡一样的地图上”,尤为醒目明心,堪称新诗中的经典名句。诗者,志之所之也。后面这个“之”,是强调情志言说的过程与方法,这是它的秘密所在。诗人这里的“我的家,飞动在雄鸡一样的地图上”,就引起我们对语言的特殊沉浸,惊愕与惊喜。当语言在诗的原野上突然崛起了一座语言的高峰,让读者为之一惊一喜时,诗也就现身亮相了。这个家是大地上一道壮丽的风景线,更是创业者的精神家园。

张克明 || 诗情的脸,画意的家——读朱海燕诗《我的脸》《我的家》

三、几句闲话

诗的品质,贵在雄浑。雪莱说:“诗使万象化为美丽。”海燕不属唯美派,也不搬弄风花雪月。他心中装满山川大地,其诗无愧大美。苍茫之美,雄浑之美,含蓄之美,空灵之美,兼而有之。我读过他大部分诗作,据我观之,雄浑显然是他的诗的底色。古人司空图把雄浑作为诗的审美的核心要素。他在《诗品二十四则》中写道:“反虚入浑,积健为雄,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流云,寥寥长风”。诗人新近出版的诗集《天路向拉萨》,而另一部600页的诗集也即将问世。这些受孕于青藏高原的诗作,构筑起诗的高原。这些大部头的诗作,几乎每一首都可用雄浑解读。《昆仑草》里有这样的诗句:“它的高度,赠与天下森林的凝望/带着白云的信任,扎进昆仑的额头”。在写慕生忠的诗里他这样写道:“他身材并不魁梧,只比昆仑高1.8米”。即便是《脸》和《家》这两首小诗,其浩瀚苍茫的气韵里也跃动着雄浑的厚重的诗意。铁道兵出身的他,曾经是青藏铁路的建设者,与天路苦恋三十载,雄浑的诗风,是吐纳乾坤的情怀和金戈铁马的生活共同养育的宠儿,成就了海燕的诗的恢宏高妙的气象。他把被司空图说得轰轰烈烈的雄浑,不动声色地弄成诗的常态,即使昆仑的一棵草也有了雄浑的伟岸。

行云流水,是诗的外在形态。“文章绮合,藻思罗开”开。晋人陆机这样讲文章的结构。海燕的诗如行云流水,天马行空,大开大合,即使寥寥几行文字,也可以构建起深阔的审美空间。正如书法家经营一方素纸,是即兴为之,一气呵成。对诗的驾驭任性随情,从心所欲,诗是他的自由王国。

修辞,诗的永恒课题。不讲修辞的诗,不能称其诗。新诗肌理嬗变,至时下,修辞已被冷落,一堆长短句竟然捞不出一句像样的中国话。这无疑是诗的悲哀。海燕的诗修辞十分讲究,其语言天赋,在当今诗人中应属佼佼者。即使一首即兴小诗,也会使人过目不忘,正如著名诗人李发模评论的那样:“海燕的诗越写越有味道。”

诗,还是要浪漫起来。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应是文学的两个轮子。中国文学浪漫的缺失是不争的事实,当下难得读到一首浪漫色彩的诗作。这与枯燥的生活和不如人意的社会现状,对诗人写作的心态的负面影响有关。而精神内涵缺乏的浪漫的基因,则是传统的因素,诗是不应丢弃的。海燕的诗无疑是现实主义的。但他具备天然的浪漫情怀。新近的若干诗作浪漫主义很是亮眼。主要表现在意境营造和语言追求的自由度和传奇性。如:“树上垒着一窝一窝的诗歌”;“把蓝图摁进远方的子宫”;“一根根细细的小草/使昆仑这堆石头有了灵魂。”等等。“脸”和“家”也浪漫得十分合情合理,在现实的生活上放飞出翱翔的诗情。这是诗心和精神对现实的超越。你造你的孽,我唱我的歌,我有足够的激情讴歌底层的劳动者。

他的诗正走向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新里程。

走新诗该走的路。海燕的诗不属于传统,却有传统的优质基因;同样不属于自我张扬的时髦新潮诗,他的诗有时代的语境。他的诗心深扎在生活的沃壤,他的诗气象博大而清新。他也有少量的诗,让人一眼看不透,但并不晦涩,他的实力,支撑着他的前行和探索。他的诗走在新诗该走的路上,正点亮读者的眼睛。

张克明 || 诗情的脸,画意的家——读朱海燕诗《我的脸》《我的家》

【张克明小传】

张克明,河北固安人,1949年11月生,1969年1月入伍,曾在铁道兵宣传部任干事,喜咬文嚼字,曾作捻须惊人之想,却未能写出成器的东西,50载文字匠生涯,拿给人写讲话稿的手笔写诗,无外拙妇刺绣,明知不可而为之。一来为铁道兵诗友大咖们陪衬人气,二来试图激活日薄西山的脑细胞,预防老年痴呆,谨此。

编辑: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