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袁国祥
最近,我又见到了三区革命军中出来的老首长吐拉克·司马义。他年龄已 93 岁,但红光满面,笑声爽朗,虽然腿脚已不灵便,但和我热情握手,还问起我妻子和孩子都好吗?因为,我们两家都曾在南疆军区一个大院中共同生活过 28个年头。虽然民族不同,工作各异,但毕竟相互熟悉,建立了深厚友谊。现将他的革命事迹写下来,以供后人欣赏学习。
他是三区革命的功臣
吐拉克·司马义原是喀什市人,1920 年出生于一个制做帽子的工匠家庭,童年上学到初中,也帮父母做帽子。1937 年春天当了盛世才的兵。1944 年当三区革命烈火燃起,国民党当局为对付起义军,将吐拉克所在的一个营派往独山子守防。而其中两个连跑到伊犁参加了革命,吐拉克也积极参加了,因他战斗勇敢,先后任排长、连长,曾与国民党军队血战多次。特别是在 1945 年秋,他随阿巴素夫领导的游击队越过天山,曾消灭黑鹰山之敌,直下拜城。接着又在库尔干反复苦战,打跨敌人两个连,再次攻占拜城。接着进占温宿,向阿克苏城进攻时,三区革命军下令,让他们撤回伊犂。当时,吐拉克等想不通,认为不少战友牺牲,应该坚决攻城。但阿巴素夫说:“要从大局出发,现已和张治中等代表在迪化和谈,达成建立联合政府协议。以后,我们要和共产党合作,最后战胜国民党。”
南下游击队撤回三区后,革命部队不断发展壮大,吐拉克·司马义曾任营长和副团长,他为建立正规化军队,与国民党军队对峙,捍卫三区人民利益作出了贡献。1948 年,三区革命民族军建立军官学校,调他任副校长,曾为宣传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和政策,培育维护祖国统一的大批各民族干部做出了贡献。
1949 年 10 月 1 日,当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新疆代表赛福鼎就站在毛主席身旁时,三区革命已成为中国民主革命的一部分。当年冬季,当王震率一兵团二、六军和平解放新疆时,民族军也奉命向南北疆进军。一部分进驻迪化和哈密,一部分进驻南疆各地。他们和中国人民解放军会师,共同团结起义部队,为解放全新疆,建设新新疆做出了重大贡献。
他为进驻南疆打先锋
1949 年 11 月,三区革命军以特克斯骑兵团为主,调伊犁各部队 1000 余人准备南下,由买买提明·伊敏诺夫率领,吐拉克·司马义和该团领导人参加,进行了深入动员,打了馕,带了羊肉,进入天山峡谷,到达肖塔时,已是冰天雪地,天气严寒。大家忍着高山反应,顶风冒雪,奋力爬上那 5000 多米的冰大坂。一看下山的陡峭小路,已是冰坡悬崖,人很难走,马更难行。怎么办?“为了解放南疆人民,刀山火海也要闯!”伊敏诺夫这样说,吐拉克也向战士们这样讲。他们先用铁锨、十字镐打冰开路,挖出了十里长的冰台阶,让人牵马走下了最危险的峡谷。然后就在冰雪山坡上,让人扶着后腿跪下的马匹,一个跟一个溜下去。就这样,冬天无人走过的这条小路,他们浩浩荡荡地通过了。又走了几天,安全到达南疆重镇阿克苏,与先期到达的解放军胜利会师。接着他们又沿天山南坡草原,走近路到达喀什。我记得是 12 月 6 日,我们二军部队和喀什各族人民在北门外,热烈欢迎了这批新疆人民的子弟兵。当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整齐列队走过公路两侧的欢迎人群时,我还拍摄下了照片。
1950 年 3月,当南疆起义部 队 迁 往 北 疆后,二军军部便进驻疏勒城中的大衙门军营中,而把喀什的徕宁城让给了已编第五军第十三师的民族军驻。师长买买提明·伊敏诺夫还担任了喀什军区副司令员职务,不久政委马洪山、政治部主任许里和一些政工干部进入,开始了在民族军中建立共产党组织,加强政治工作,很快使这支部队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民军队。
当时,十三师一部分留驻在阿克苏编为三十七团,三十九团则骑马横跨塔里木大沙漠进驻和田,三十八团则随师部进驻喀什,团长就是身材魁武、军容严正、威风神气的吐拉克·司马义,当时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1950 年春,在南疆军区政委、喀什区党委书记王恩茂同志直接关怀下,吐拉克·司马义和伊敏诺夫等几位三区革命领导同志宣誓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民族军中首批具有无产阶级革命思想的先进战士。
他培育出一批优秀干部
当时民族部队招收大量新兵,展开了军政训练,配备了政工干部,建全了营连编制。三十八团还开进疏附县农村,展开大生334产运动,官兵艰苦奋斗,连续三年获得了很好成绩。与此同时,该团还成立集训队,吐拉克团长亲任队长,在汉族教导员帮助下,选调上百位有文化的老战士在学习政治和军事技术的同时,也学习汉语,很快培养出了一批优秀的民族干部,不仅充实了部队,也支援了地方。他们在复员、转业后,不少同志表现优异,逐步走上了地方党政机关的领导岗位。
1952 年,新疆部队大整编,二、五、六军番号撤销,除保留了一个国防四师外,其余都编为生产部队,也就是 1954 年成立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十三师则缩编为骑兵第三团,而吐拉克·司马义则升任为莎车军分区副司令员。我曾到那里去过两次,知道他曾为清除敌特,稳定社会,参加社会改革和建设各级人民政权做过大量工作。1956 年莎车军分区撤销,他被调到公安七十九团当团长,在新疆首府乌鲁木齐担负起了维护治安的重大任务。从此,我们再未见过面,也不知他以后情况。
他重回南疆战斗了一生
1958 年,吐拉克.司马义从中央党校毕业回来后,被任命为南疆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那时,由于伊敏诺夫副司令员已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副主席,副参谋长伊敏诺夫·哈米提也当了喀什地区行政公署专员,所以吐副参谋长 (汉族同志习惯的亲切简称,或只称名吐拉克和职务,可不带他父姓司马义。)就成为南疆军区唯一的少数民族领导干部。到 1966 年,他就被选为军区党委常委,主要负责民兵工作。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混乱年代中,他协助军区首长在制止武斗,消除派性,建立正常社会秩序中,起了很大作用。特别是当一些民族分裂分子挑动群众闹事,甚至发生叛国外逃事件时,他总是奋勇而出,大做宣传教育工作,协助当时的革命委员会,和军区有关部队一起平息了叛乱,维护了社会安宁。
1975 年,吐拉克.司马义升任南疆军区副司令员,他全力以赴抓好喀什预备役民兵师的组建工作,深入边防建立民兵哨所,以保证漫长边防的安全,抵制了扩张主义者的入侵外,他还多次参与了平息一些群众闹事,甚至是反革命暴乱事件。如 1980 年发生的叶城骚乱事件,就是由吐拉克副司令员和参谋长张振堂、政治部副主任唐广才组成指挥组,赶赴叶城出事现场,紧急调集附近部队,採取警戒措施,隔开围攻县委的群众,深入进行宣传攻势,揭露了某些披着宗教外衣,要抓火烧清真寺的维吾尔族公安中队指导员,实为反对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民族分裂主义分子的阴谋,使广大教民知道了清真寺并非指导员所烧,从而安定了社会秩序,很快平息了这场骚乱。更重要的是教育了广大群众,不要轻信谣言,跟着别有用心的人闹事。
1981 年,吐拉克·司马义 60 岁时担任了南疆军区顾问,一干又是 5 年。他继续为南疆部队建设和边防安宁,为军政、军民和各民族团结,以及支援地方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做出了不少贡献。直到 1985 年离职休息,才到乌鲁木齐进了新疆军区第一干休所安度晚年。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南疆军区政治部工作,以后到阿里工作了 10 年,但家属仍在南疆军区。因此我们两家都在一个大院相处 20 多年,相互自然有所了解。
他生了一大家革命儿孙
在长期共事生活中,我和老伴的印象是,吐拉克忠厚淳朴,平易近人,从没有官架子。他们夫妻和睦,过着平静的生活。他们先后生有 7 个孩子,生活过得仍较艰难,大孩子的衣服给小的穿,买菜买肉也很节俭。一次在俱乐部中看电影,全家回来睡觉了,但一数小孩人头少一个,赶快去俱乐部中找,原来小六在那里睡着了,他爸爸赶快抱回来。这件事机关干部们传为佳话,其实我还接触过这些孩子们。
1962 年前后,我曾当过青年干事,首长让我把营区中的一些孩子们管一管。那是“一个主义三个团”的时代,共青团应该关怀儿童团和少先队的成长。何况一到假期,中小学生回家在军区大院中乱跑,有时打架闹事,虽然都是首长和干部们的孩子,大家都嫌烦。怎么办?我便在机关大游艺厅中给他们开辟了一间小图书馆,购买了一柜子连环画、小人书和通俗小说、画册等,让他们来看。同时在机关干部上班时间,允许他们在那游艺厅的其他房间中打乒乓球、克朗球,也可以下棋、打扑克玩。这样孩子们收心了,他们有了个活动园地,一起看书、玩耍、很快乐。我记得当时的儿童团长候南疆是后勤部候慕颇部长的大儿子,副团长是吐拉克副参谋长的二儿子万里。通过他俩可以把孩子们收得拢,管得住。没想到十多年后,这些孩子都长大成才:候南疆以后任新疆军区高炮团政委,万里也在新疆军区当了正团职参谋。最近我去看望吐拉克老首长时,问起他的几个孩子。推着轮椅让他老爸晒太阳的哈里甫笑着说:“我就是那个在电影院中睡着了的老六!”她还主动说:我们 7 个子女 5 个是党员。我大姐哈里旦是新疆军区总医院小儿科主管护师,已经退休了;三姐祖里亚是总医院药房的主任药师;四哥阿里木现在喀什地区法院工作;五哥当兵后复员回来也有很好的工作。七妹古丽还在军人服务社工作。当我问到:“您老有多少孙子”时,老首长哈哈大笑。他数着指头算了一下说:“已有十几个,其中 5 个上过大学,一个已是硕士研究生、中共党员,其他的也已工作了”。我说:“您真是儿孙满堂,多子多福。他们都会学习您的榜样,跟共产党走,做革命接班人,为祖国和新疆人民努力工作。”说完,我又给老首长照了像,他老六也为我们合了影。吐拉克副司令员仍拉着我的手不放,说“我们都保重,希望常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