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情,永世情
作者 余泽江
来遵义“云舒半山”两个月了,一则天天下雨,足不出户;二则自己不会开车,交通受限,还没到过遵义市区逛逛。
我在燕子口中学的同级同班同桌的同学张家英家居住在遵义市区官井路。我每次来遵义,都要去拜见老同学及其家人。这次,张家英打了几次电话,邀请我夫妻俩去她家作客,都无法成行。昨天,老同学又来电话邀请,她家四姑娘声称来车接我们,盛情难却,只得尊令。
车上,不由我想起少年时代的往事。
1964年9月1日,我到燕子口中学报到,被分在初中一年级二班。与我同桌的是来自本县海子街区㳕泥公社㳕泥小队的张家英。
张家英小我一岁,在家中有5个哥和弟,独她一个女孩,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家里的宝贝,也是集㳕泥张家寨宠爱于一身的娇公主。张家英时14岁,个子在同龄女孩中算高个。红红的脸蛋,端庄的五官,算得上小美女一个。除人长的美,张家英学习成绩在班上也名列前茅。特别是语文,每次作文都被语文老师聂宗伦拿来当范文讲评。
我也爱好语文,作文与张家英并驾齐驱。按说,我们关系应该很好。然而,那时的张家英傲得很,和我钉子板子。课桌上画条“三八”线,我不注意,手肘越过“三八”线,她就几掟子砸在我手上。哎呀,看着漂漂亮亮的女娃子,擂起人来还真痛。我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年少不懂得怜香惜玉,更不会体谅和讨好美女。挨打的次数多了,也顾不得“男不跟女斗”的古训。张家英难免有失误的时候,只要她肘子超过“三八线”,我就以牙还牙,你来半斤,我还你八两。男娃儿,毕竞力气大些,常把张家英捶得嗷嗷叫,她又想方设法,寻找报复的机会。
一年级下半学期,班主任罗玉祥见我们不和睦,就把我和张家英调了坐位,让冯选录和我同桌了。
不久,文化大革命来了,学校停课,张家英就回家了,连毕业时她都没回学校,毕业证书都没领,我也再没见着张家英了。
1968年11月,我参军去了云南。自卫还击战中,我立功受奖,作为参战优秀政工干部,我被选送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高级政治学校学习。1982年6月毕业,我要求分到昆明陆军学校遵义分校,以便照顾家庭。
有一天,教研处教员张家美找到我,说他老家是贵州省毕节县海子街㳕泥田的,认认老乡。我一听㳕泥田,就想起当年同桌的张家英。就问张教员:“你既是㳕泥田的,可认识张家英?”他哈哈一笑,说:“张家英就是我姐姐。”我立即问:“你姐?她现在在那里?”张家美说:“我姐现在在遵义市(县级)虾子镇。”
过了一段时间,我和张家美成了朝夕相处的战友。一个星期天,张家美问我:“余哥,你想见见你的老同学吗?”我说:“你姐来遵义啦?”张家美说:“是我要去虾子我姐家。你如果想见老同学,我邀请你一起去。”我高兴极了,与张家美乘上去虾子的客车。
从张家美的介绍中,我才知道张家英离校16年来的经历。
1967年,张家英见学校停课,闹得乌烟障气,就离校回家了。她三哥在遵义八五厂工作,要张家英到遵义,在八五厂做些临工。18岁的张家英就到了遵义,住在三哥家。1969年,经人介绍,张家英认识了虾子镇知青谈同志,发展到爱情。与谈同志结婚后,张家英在虾子镇任代课老师,一路走来,也十分艰辛。
我和张家美到了虾子镇,那时,张家英丈夫谈同志早已安置在供销社工作,好像是个经理。张家英一家就住在供销社一间旧房子里。虽不宽展,却被张家英收拾得干净利落。
分别16年了,见着张家英,我一眼就认出来。她也不假思索:“余泽江,没想到咱们会在遵义见面。”我也连声说:“如果不是家美也在遵义分校,我也不知你在遵义结婚成家。”老谈哈哈一笑:“这就是缘份。”
谈同志也是性情中人,十分热情好客。他在供销社,有点特权,就去食品公司搞几斤肉来,又买了两斤苞谷酒,让张家英炒几个菜,好好招待老乡老同学,当然还有她的亲弟弟。
张家英还没忘记当年我们在燕中的事:“余泽江,你这个人啊,中学时有点讨嫌,也不会让让女同学,常把我手捶青。”我回击说:“是你先枉道,画三八线,什么泾渭分明,我手肘稍超线,你就几掟子捶来。哈哈,我不还击,你就不知疼痛。”
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回忆着中学少年时。“余泽江,你有时也心细。那次去阿罗密地中帮生产队捉虫救灾,那虫子胖都都大个大个的,我一见就害怕,浑身打抖。你去给我削两根长竹条,让我用长竹条当筷子捉虫。真的,我就不那么害怕了,还捉了很多虫,受到学校表扬。”张家英说:“还有那次搬山劳动,你见我手套破了,就把你的好手套给我,你光着手抬石头,还把手划破了。当时我好感动。”
我说:“其实,你就是傲气一点,拽得很,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实际上,你心好。还记得上初一课时,我没买字典,你就把你的字典给我用。学校勤工俭学,到老道山开荒,我生病了,发高烧。那时特别艰苦,吃的是苞谷饭。有一餐食堂突然煮了米饭,每人只给小半碗,你将你的那小半碗米饭让谢明辉同学端给我,你自己吃苞谷饭。”
我和张家英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回忆着同学少年时。她还问起我其他同学们的情况,知道的,我都一一作了介绍。同学情,是每一个人都难以忘怀的。
1985年4月,我转业回毕节,张家英和老谈还到高桥与我话别。
1996年,我率毕节市乡镇企业考察团来遵义学习取经,找到了转业安置在市纪律检察委员会工作的张家美战友,得知张家英爱人老谈调市煤炭管理局工作,举家从虾子迁到了遵义市区居住。我理所当然地去老同学家拜访,再把转业回毕节的情况汇报汇报。
自此,张家英一家回毕节,或我们来遵义,都要聚一聚,续续同学情。特别是2008年后,老谈退休,他的嗜好是钓鱼,且,钓鱼水平勘称拿手,出手必得。我们每次到遵义,老谈钓到大鱼都邀请我们分享。他不仅会钓鱼,还能烹出几道鱼肴。老谈烹调的鱼,色香味俱全。
家英与谈同志婚后,育有三女一男,家庭其乐融融。孩子们都各有事业,且都出人头地,孙子孙女们个个成才,状元及弟。子女和孙辈对二老特别孝顺,张家英夫妇过得舒心快乐。
轻车熟路,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张家英家。一家人早已等候,茶几上摆满各种水果。老谈知道我爱喝绿茶,早给我砌了杯湄潭毛尖,香气浓郁,可口清甜。
家英又问起毕节的老师和同学们的近况,我一一详细地作了介绍。听到好情况,家英脸上露出笑容;当介绍到某个同学家境不很理想时,家英显出难过的表情。张家英时时把同学们放在心上,这令我非常感动。我代表毕节的同学们,邀请家英一家再回毕节,与同学们
相聚,再叙同学分别情,他们十分乐意,满口答应。
交谈中,老谈说:“泽江,往年你来,都是用我钓的鱼招待你们。今年天天下雨,加上老了,钓不动了,只好请你们下馆子,咱们小炒几个菜,喝上两杯。”我连连抱拳:“害你们破费了。”老谈说:“莫谈那些,同学情,弟兄姊妹情,只有今生,没有来世”。
客随主便,我只得接受!
是的,同学情,永记心!
(2024年6月30日于遵义市“云舒半山”)
作者简介:余泽江,蒙古族,作家,笔名:詹育。大专文化,中共党员,贵州省毕节市人。1968年11月入伍,在部队历任战士、卫生员、政治干事、指导员、师政治部战地新闻报道组长、昆明陆军学校政治教官。1985年4月转业地方,历任主任;局长、党组书记;秘书长。一生以爬格子为己任,著有长篇小说《三节草》、《惜别凤颈桥》、《贤妻似镜》、《情已了》;记实文学:《淬炼年华》、《山路弯弯》、《有故事的人生》等;编著《七星关区史志人物选》、《密林一三九》、《七星闪耀》等大型文献;成书有《泽江获奖作品选》、《泽江散文集》等作品。2009年退休,现居住毕节市七星关区麻园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