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军区大院最娇嫩的活寡妇。
结婚当晚,他们就分房睡了。
结婚四十年,她都没尝到过做妻子的滋味。
她顶着不下蛋的母鸡的骂名过了一辈子,但也无怨无悔。
可男人临死前,嘴里却一直喊着初恋的名字…
她才恍然,他心里一直有人,才不愿意碰她。
所以,他是为了初恋守身如玉。
一朝重生,她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政委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可算等到媳妇下班啦!”
不知道谁打趣了句,她的思绪被拉回,心也随之泛起涟漪。
当亲眼看到男人时,她才觉得自己真的重生到了四十年前。
他们结婚是个意外,男人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才娶了她。
上辈子,她从感激到深爱,可一辈子的守候未能换得男人一丝怜惜。
临死的时候,还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失神问,男人已经走到了面前,温声开口:
“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累了?"
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她心中五味杂陈。
见她发呆,男人不由问:“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掩饰一笑:“没什么,就是听说爸妈他们要离婚了?”
男人一身挺拔军装,脸庞俊朗不失凌厉,眉眼温柔却犹带着军人的摄人气势。
说出的话笃定却又无情: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他们两个来说只是折磨。
她愣住了,所以在男人眼里,跟她的婚姻也是折磨吧。
胸口闷堵着,她拽住男人的胳膊,认真低问:“你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折磨,那你……后悔娶我吗?”
男人诧然蹙眉:“乱想什么,我们和爸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不是心里装着别人?
还不等她接话,突然有一个通讯员来找:
“政委,有个姓杨的女人来找你,她说她有急事...
“我马上过去。”
说着,男人转身就走。
她愣了愣,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她莫名有种无力。
这晚,男人果然没有回来。
男人回不来,是因为他初态吧。
上辈子,自从他初恋回来之后,他就三天两头不回来。
这辈子,他初恋提前回了济北,他就提前去照顾...
压下心头闷堵,她也没有多问。
反正,她这辈子已经决定离婚,男人和他初恋怎样,以后都跟她无关。
......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她赶到军服厂广播站。
她之前通过了主持人考试,今天刚收到电视台调令。
看着自己努力了半年的成功,她沉寂的心终于有了丝慰藉。
她捏紧调令文件,推开了站长办公室的门。
却看见昨晚有事未回家的男人,以及他身旁那穿着白裙子的女子。
她呼吸猛然窒住,再也迈不开腿。
女子正是男人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她捏着调令的手缓缓收紧,直到感受到尖锐的疼痛,
她才慢慢才将手里的调令递了过去:“站长,我要调到电视台去了,麻烦您签个字。
可站长看了一眼,并没有接。
她正疑惑,站长清晰的回复就跟响雷似的在办公室里炸开。
“政委已经把这唯一的电视台主持名额给了别人,你这份调令没用了。”
她心登时被重重一击,下意识看向男人:
“为什么?”
男人没有看她,而是朝站长说:“麻烦了。
活落,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刚走到走廊,她就挣扎抽出手,心肺翻腾着灼痛: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一个名额努力了整整一年!”
男人转身看着她,态度平和:“她之前在学校也做过主持人,这份工作给她最合适不过。”
凝着他理所当然的的眼神,她的心就像被刀尖扎着,疼的说不出话。
这时,男人又放缓语气,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肩:“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是军嫂。要有军属的气量和大度,要多为人们群众着想。”
她霎时红了眼,狠狠退开了男人。
“你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拼命争取来的机会,被你三言两语给了你的初恋,你居然还要劝我大度?”
越说,她越压不住委屈。
她红着眼眶,凝望对方深沉的眼眸:“我们离婚吧,我成全你们。
空气突然宁静,男人愣了半天,语气坚定:“你不会跟我离婚的。”
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尾音渐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知道。”
只是两个字,几乎撕裂了她整颗心,剧痛漫延。
她站在原地,仰起头疲惫地吐着气,眉眼问宋满悲哀。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残忍!”
她眼眶通红,流露出的卑微绝望,像针一下刺在了男人心头。
她就这样看着男人,她满眼的破碎,浑身的死气。
男人忍着心中的一丝怪异,想开口说些什么。
她却转身跑回了家,看着她精心布置婚房,
男人都末曾同床共枕过,心中刺痛难忍,眼睛变得渐渐湿润。
她爱了他两辈子,男人就烦了两辈子。
既然如此…
她不爱了他,也不要了他。
她拿出重生那日准备好的离婚报告,笔一划签下她的名字。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属于她的家。
———
1985年6月,军服厂。
“八十年代,一个觉醒的年代,一个朝气蓬勃的年代,一个珍贵的年代……”
伴着喇叭里传出春风般的嗓音,午休的军服厂工人们陆陆续续往宿舍走去。
念完广播词,宋沫悠合上笔记本,挎上包下班回家。
刚出广播站,便看见树下一抹军绿色的身影。
他一身挺拔军装,脸庞俊朗不失凌厉,眉眼温柔却犹带着军人的摄人气势,就算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人感到安心可靠。
“顾政委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可算等到媳妇下班啦!”
不知道谁打趣了句,宋沫悠的思绪被拉回,心也随之泛起涟漪。
当亲眼看到顾温煦时,她才觉得自己真的重生到了四十年前。
失神间,顾温煦已经走到了面前,温声开口:“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累了?”
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宋沫悠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结婚是个意外,顾温煦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才娶了她。
上辈子,她从感激到深爱,哪怕他一辈子没碰她,她也默默忍下,默认没有孩子是她身体有问题,受尽了白眼。
可他临死的时候,嘴里却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如今重生,难道还要把上辈子的人生再经历一次吗?
见她发呆,顾温煦不由问:“想什么呢?”
宋沫悠回过神,掩饰一笑:“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正值炎夏,烈日当头。
两人一起走在厂里的绿荫大道上,身边时不时驶过骑着二八大杠的工人。
顾温煦率先打开话匣子:“来接你前去看了爸妈,听说王阿姨家出了点事,爸去帮了忙,妈现在吵着要离婚。”
宋沫悠眉目微拧。
王阿姨是公公的前妻,两人从没断过联系,公公对她更是有求必应,要什么都给。
她抬眼看向男人的侧脸,目光复杂:“爸帮王阿姨也不是一次两次,有时候还大半个月不回家,妈难免生气……”
顾温煦忽然停下脚,语气自然又笃定:“问题不在王阿姨,是爸妈已经没有感情。”
宋沫悠心一顿,捏着挎包的手不由收紧。
男人却依旧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电视台参加播音主持人的考试,做好准备了?”
宋沫悠眸光一黯。
她一个月前就通过考试了,过两天都能调到电视台上岗了。
他现在才问,是对她多不上心?
心头酸涩瞬间蔓延带眼尾,宋沫悠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怎么坚持这段婚姻的……
“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等我。”
没等到她回答,顾温煦自顾自走远,就好像他刚刚就是随便一问。
站在原地,宋沫悠默默深呼吸,缓解着胸口的沉重感。
可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回来。
揣着疑惑和担心,她顺着顾温煦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没想到刚拐过一个岔路口,就看见一个穿在白裙的女人靠在顾温煦怀里。
定睛一看,宋沫悠呼吸猛然窒住,再也迈不开腿。
是于英楠!
那个顾温煦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只见于英楠紧紧环着顾温煦的腰,含泪的双眼满是眷恋:“当初我被父母逼迫嫁人,我真的好痛苦,想你想到得了抑郁症,到现在还在吃药。温煦……你还爱我吗?”
听到这话,宋沫悠心猛地缩在了一起,不想也不敢去听另一方的回答。
可没等她离开,顾温煦沙哑的回应便被风刮进了耳朵——
“爱。”
第2章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像块巨石重重砸在宋沫悠心上。
她知道顾温煦爱于英楠,爱了一辈子,以至于死的时候都在叫‘英楠’。
再也看不下去,她僵硬着离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宋沫悠才无力靠在路边的矮墙上,眼眶已经涨的通红。
即便再来一次,亲耳听见顾温煦承认爱别人,心还是会痛……
她自嘲一笑,心却多了分明悟。
与其再走上辈子爱而不得的老路,倒不如试着放手,让顾温煦自由。
宋沫悠深吸口气,缓和着情绪,视线不经意扫到墙上的高考报名简章,眸光渐渐亮起。
高考!
上辈子她因为想守着顾温煦,高中毕业后一直没参加高考!
知识改变命运,高考,是无数人改命的好路!
心头的茫然忽得散开,既然重生,她完全可以试试高考,走另一条路!
没有犹豫,宋沫悠直接去本地教委报了名,随后才回军区大院。
夜渐深。
台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坐在书桌前复习的宋沫悠转过头,只见顾温煦解着扣子跨进来,原本空阔的客厅好像拥挤了几分。
见她还没睡,男人眼中掠过丝惊讶。
宋沫悠放下笔:“去哪儿了?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顾温煦脱掉外套,语调轻缓:“今天碰上了于英楠,就是以前跟你提过的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多聊了两句。”
宋沫悠心头微刺:“你不是说她嫁到南方去了吗?”
顾温煦手顿了瞬:“……嗯,她丈夫半年前车祸去世了,婆家没人能照顾,她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看着他眼中的怜惜,宋沫悠捏着书页的手缓缓收紧,没忍住问:“听说你们是同学,还在一起过,现在你还喜欢她吗?”
但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因为心底那点不甘而自取其辱?
顾温煦皱眉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吐出回答:“沫悠,我们才是夫妻。”
末了,又补充了句:“明天你不上班,咱们一起去看看爸妈吧。”
说完,转身进了客房。
宋沫悠望着关上的房门,惨然一笑。
夫妻?
他们从结婚起就分房睡,算哪门子夫妻?
次日。
一大早,宋沫悠跟顾温煦去了公公婆婆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打砸的声音。
还伴随着婆婆哭喊控诉:“我伺候了你大半辈子,那个女人对你掉几滴眼泪,你就把我们存的棺材本都给了她,你让我怎么活?这婚必须离!”
“都多大岁数了,离什么离!再说咱儿子在军区当政委,他专门抓德行这块,要被别人知道他连自家的事儿都管不好,你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她顿时停住脚,下意识看向身边神情骤沉的顾温煦。
上辈子,顾温煦经常说于英楠可怜,也三天两头接济对方,她从没像婆婆这样闹过,只一味忍让,总想着他会回头看看自己……
顾温煦推门跨了进去。
宋沫悠也忙跟上前,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墙上的结婚照被砸在地上,玻璃摔得到处都是。
婆婆满脸泪地坐在沙发上,被划破的手正流着血,而公公还一脸余怒抽着烟。
顾温煦眉头拧成了个死结。
宋沫悠忙拿出手帕,过去帮婆婆处理伤口:“妈,不管发什么,您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刚说完,公公就朝顾温煦埋怨起来:“你看看你妈,年纪越大脾气越臭,总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吵个没完!”
婆婆哭着拔高声音:“我脾气臭?你把我的棺材本给你前妻还有理了?你这么爱她就去和她过啊,你拖着我做什么?”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吵,宋沫悠正要劝,顾温煦突然说:“爸,妈,你们离了吧。”
三人一下愣住了。
宋沫悠看着他,他又砸出冰寒的一句:“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你们两个来说只是折磨。”
第3章
原来在顾温煦眼里,跟她的婚姻是折磨。
胸口闷堵着,宋沫悠再也说不出话。
直到从父母离开,回到自己家,她都无法排遣心口的郁气。
刚到家门口,通讯员就来找:“顾政委,有个姓于的女人来找你,她说她有急事……”
“我马上过去。”
说着,顾温煦转身就要走。
刺激之下,宋沫悠忽然就忍不住,拽住男人的胳膊,认真低问:“你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折磨,那你……后悔娶我吗?”
顾温煦诧然蹙眉:“乱想什么,我们和爸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不是心里装着别人?
可还不等她说出下一句,男人却忽得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塞到她手中:“这是这个月的津贴,你收着,缺什么就去买。”
宋沫悠愣了愣,他以为自己说的是钱?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宋沫悠莫名有种无力。
他既然爱于英楠,她都主动暗示离婚了,他为什么不顺道捅破窗户纸?
这晚,顾温煦果然没有回来。
宋沫悠睡得很不踏实,不断的做梦。
一会儿是上辈子自己守在奄奄一息的顾温煦床边,被他抓着手叫着‘英楠’。
一会儿又是不久前他当着她的面,让父母离婚,理所当然的认为该结束没有感情的婚姻……
煎熬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早上,顾温煦身边的通讯员才过来传话:“嫂子,政委说这几天有事回不来,父母那边麻烦你多跑跑。”
宋沫悠面色一僵。
顾温煦回不来,是因为于英楠吧。
上辈子,自从于英楠回来之后,他就三天两头不回来。
这辈子,于英楠提前回了济北,他就提前去照顾……
压下心头闷堵,她也没有多问。
反正,她这辈子已经决定离婚,顾温煦和于英楠怎样,以后都跟她无关。
……
几天后。
宋沫悠刚到军服厂广播站,就收到去电视台的调令。
看着自己努力了半年的成果,她沉寂的心终于有了丝慰藉,赶忙拿着调令去办公室找站长签字。
一进办公楼,同事的闲聊就飘了过来。
“你们听说没,顾政委亲自来给一个离了婚的旧相好介绍工作了,他俩会不会有啥事儿?”
“不能吧,他可是政委,又对宋沫悠那么好。”
“好有什么用,俩人结婚都三年了,宋沫悠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个男人哪有不介意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顾政委他爸不也心疼那个初恋前妻,听说最近闹得鸡飞狗跳,一大把年都要离婚了!”
听着这些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酸话,宋沫悠抿唇走开。
顾温煦不碰她,又怎么会有孩子……
她捏紧调令文件,强压下涌上心的酸涩往站长办公室走。
‘叩叩叩!’
敲了门,宋沫悠推门而入,却见里面不只有站长,还有几天都没回家的顾温煦。
诧然了瞬,她才将手里的调令递了过去:“站长,我要调到电视台去了,麻烦您签个字。”
可站长看了一眼,并没有接。
宋沫悠正疑惑,他清晰的回复就跟响雷似的在办公室里炸开。
“顾政委已经把这唯一的电视台主持名额给了于英楠,你这份调令没用了。”
第4章
宋沫悠心登时被重重一击,下意识看向顾温煦:“为什么?”
顾温煦没有看她,而是朝站长说:“麻烦了。”
话落,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刚走到走廊,宋沫悠就挣扎抽出手,心肺翻腾着灼痛:“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一个名额努力了整整一年!”
顾温煦转身看着她,态度平和:“英楠上有老下有小,经济压力大,而且她之前在学校也做过主持人,这份工作给她最合适不过。”
凝着他理所当然的的眼神,宋沫悠的心就像被刀尖扎着,疼的说不出话。
这时,顾温煦又放缓语气,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肩:“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是军嫂,要有军属的气量和大度,要多为人们群众着想。”
“英楠带着孩子老人,家里艰难,而你就算不工作,我的津贴足够养你养这个家了。”
宋沫悠霎时红了眼,狠狠退开了男人。
“你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拼命争取来的机会,被你三言两语给了你的初恋,你居然还要劝我大度?”
越说,她越压不住委屈。
出口的话更冲:“这儿比于英楠困难的群众多的是,也不见你去帮他们啊?你做的这一切,真没有私心吗?”
“宋沫悠!”顾温煦忽得变脸。
这时,通讯员忽然过来:“政委,军区总部那边让您过去一趟。”
气氛依旧僵持。
宋沫悠眼眶的泪差点溢出来,顾温煦抿唇,声音又柔和下来:“这事的确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你。”
说完,顾温煦就走了。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宋沫悠自嘲一笑,慢慢走下楼。
补偿?如果她要他的爱,他会给吗?
她真佩服上辈子的自己,居然能忍了几十年……
“小宋,你在这儿啊,刚好我这儿有你的信。”
宋沫悠收敛情绪,转头接过同事递来的信封:“谢谢。”
打开一看,是本地教委盖了章的准考证。
看到上面的章印,她的心终于得到些舒缓。
继续忍几天吧,等高考之后就能结束了。
于是,宋沫悠比之前更用功备考了。
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做题。
不知不觉半个多月,虽然住在一起,但她都没和顾温煦见到面。
直到这天傍晚,宋沫悠骑着单车路过电视台,却见一辆熟悉军绿吉普停在路边,不由停了下来。
紧接着,顾温煦和于英楠从大楼里出来。
两方相撞,仿佛停滞的时间漫起丝僵凝ᴸᵛᶻᴴᴼᵁ的气氛。
沉寂中,于英楠率先打开话匣:“今天我加了会儿班,温煦怕我回家不安全才特意来接我,沫悠妹子不会介意吧?”
话语里的炫耀刺的宋沫悠耳膜隐隐作痛,抓着龙头的手也不觉收紧。
顾温煦视线扫过她挎包里的书,朝她走过去:“天快黑了,一起回去吧。”
宋沫悠避开他的手,移开目光:“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完,直接蹬上车朝军区骑去。
晚风擦过微红的眼角,她竭力控制着不断涌上心的酸涩,安慰自己。
没必要去在意,等高考完后,她马上跟顾温煦提离婚……
天彻底黑了。
宋沫悠吃完饭,待在自己房里做题,房门被慢慢推开。
余光瞥去,一身常服的顾温煦走过来,脸上带着示好的温柔:“高考准备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她眸光黯了黯,还有不到一周就高考了,他不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迟?
搭下眼眸,她装作翻书,漫不经心地说:“不需要,你有时间就去陪于英楠。”
顾温煦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沫悠这才抬头看他,瞥见他眼里的愠色,捏着书页的手不觉收紧:“没有其他的事就出去吧,我要安静备考。”
她反常的冷淡让顾温煦眉头拧成结,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气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宋沫悠垂下眸子,疲惫不已。
形同陌路的夫妻,大概就是他们这个样子吧……
……
一周后。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宋沫悠一大早就出了门,没想到刚出大院岔路口,迎面就跟一个人影撞到一块。
‘呼啦’一声,挎包掉在地上,里头的纸笔散落一地,又被一只纤细的手一一捡起递来。
正要道谢,却见对方是于英楠。
她来军区大院,除了找顾温煦还能干什么……
记挂着考试,又不想跟于英楠搭话,宋沫悠接过包,撂下句‘谢谢’就绕过她大步往门口赶。
顶着初伏的烈日,她满头大汗地跑到学校,大部分考生已经进考场了,她也不敢耽搁,连忙跟上队伍。
监考拦住她,手一摊:“准考证。”
宋沫悠忙点点头,往放着准考证的挎包夹层摸去。
可手伸进去后,她心猛地一沉。
准考证不见了!
第5章
凉意攀上背脊,让宋沫悠彻底慌了神:“怎么会没有,我明明放在里头的……”
她将挎包翻了个遍,始终没找到准考证。
同时,身后传来其他考生不满地抱怨:“别挡在门口行不行?我们还得考试呢!”
监考也驱赶似的挥挥手:“同学,请别妨碍其他考生进考场。”
宋沫悠被狼狈挤到一边,无奈之下只能低头顺着来时的路寻找,纷乱的脑子让她怎么也想不通准考证怎么会失踪。
突然,身后传来‘铛铛铛’敲铁轨的声音。
开考了!ʄɛɨ
她僵僵回头,脸色煞白地看着关上门的教室。
一共就考两科,进不去考场,就意味着她今年绝对考不上大学了!
这一瞬,浓烈的挫败攀上宋沫悠的心,让她难以呼吸。
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怎么会这样,怎么偏偏就丢了准考证呢?
她浑浑噩噩走在街道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刺耳一句:“看来沫悠妹子的高考不太顺利呐。”
戏谑的挖苦让宋沫悠步伐一滞。
抬起头,只见于英楠站在面前,得意晃着她的准考证:“可惜了,这准考证你也用不上了。”
宋沫悠脸色骤变,登时明白过来,捏紧了拳头:“于英楠,是你故意撞我,偷拿了我的准考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英楠踱步上前,眉梢眼角尽是嘲弄:“我是在帮你,就你一个高中毕业几年的人能考个什么成绩,到时候别丢了温煦的脸。”
这女人居然承认了!
怒火‘噌’的烧上了心。
宋沫悠冲过去,一把抓住于英楠的头发,巴掌直往对方脸上招呼!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惊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沫悠转过头,只见顾温煦皱眉从吉普上下来。
她还没开口,于英楠就换了副无辜的模样,含泪控诉:“温煦,我捡到沫悠妹子的准考证,好心给她送来,她却还打人……”
顾温煦顿时绿̶不赞同看向宋沫悠。
宋沫悠立刻驳斥:“她胡说!今天她在大院撞我,就是故意拿走我的准考证,这个毒妇自己刚才都承——”
“住口!”
顾温煦拧眉呵斥:“你看看你像什么话?英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绝对不会故意刁难人。”
一瞬间,宋沫悠的心好像都被刺穿,痛的难以喘气。
看着给于英楠撑腰的顾温煦,她觉得自己的辩驳就像个笑话:“她是好人,那我呢,我辛辛苦苦准备高考,却蠢到拿这个开玩笑吗?”
“是不是她无论做什么,你都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她?”
女人泪眼的绝望那么清晰,顾温煦的火气消了下去。
“今年错过了,明年还有机会。”
他拿过于英楠手里的准考证,又提醒:“军区电台那边催了,我先送你过去。”
于英楠ᴸᵛᶻᴴᴼᵁ点点头,暗暗朝脸色苍白的宋沫悠投去个得意的眼神后,才上车。
顾温煦把准考证塞进宋沫悠手里,语气沉稳:“等我回去再说。”
话落,他转身也上了车。
凝着远去的吉普,宋沫悠捏着准考证的手不断颤抖。
压抑半天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模糊了准考证上的字ɖʀ迹。
……
夜深。
月明星稀。
刚忙完手头上的事,顾温煦想到没能考试的宋沫悠,立刻赶回家。
可一推开大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借着屋檐的灯,竟看见宋沫悠坐在地上,身边倒伏着三四个空酒瓶。
她头发散乱,醉红着脸,眼神迷离地仰头喝着酒。
顾温煦错愕:“怎么喝这么多酒?”
先不说她是滴酒不沾的人,身为广播员,她最看重嗓子,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喝任何刺激性的东西。
听见顾温煦的声音,宋沫悠没有看他,只是冷淡丢出句:“不用你管。”
顾温煦蹙紧眉,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我是你丈夫,我不管你谁管你?”
宋沫悠目光一黯,醉醺醺地抬起头,凝望对方深沉的眼眸:“那我们离婚,你就管不着了。”
第6章
房间忽得死寂。
顾温煦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耐着性子把宋沫悠扶起来:“你不会跟我离婚的。”
他笃定的语气让宋沫悠心莫名一空。
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尾音渐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知道。”
只是两个字,几乎撕裂了宋沫悠整颗心,剧痛漫延。
她知道顾温煦爱着于英楠,也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他一辈子都没有回应她。
可现在他却告诉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
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小心藏着心思,却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多可悲啊。
宋沫悠踉跄着扶着桌子站起来,泪水在血红的眼眶里翻滚:“顾温煦,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
“你……”
不等男人说完,她又打断:“不错,我从前确实喜欢你,但现在离婚,也确实是认真的。”
女人眼里的决绝叫顾温煦莫名不安,他下意识不想继续:“你喝醉了,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我扶你去房间休——”
可他刚一拉住她的手,宋沫悠却爆发了。
“顾温煦,你是不是有病?”
她‘砰’地砸了手里的酒瓶,嘶声哀鸣:“你娶了我却从不碰我,我难道要给你守一辈子活寡,被人指着脊梁骂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吗?”
“于英楠一叫你,你就去,你和你爸有什么区别?你既然能劝你爸妈离婚,为什么要拖着我?”
“顾温煦,我不欠你的!”
就算欠,她上辈子也已经还清了……
字字句句,听得顾温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看到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的宋沫悠,胸口的火又被强行压下。
他揉着拧紧的眉心,神色晦暗:“我先离开,等你清醒我们再谈。”
说完,顾温煦ɯd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沫悠一下瘫在了地上,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
……
一夜混沌。
晨光照进房间,刺醒了床上的宋沫悠。
她缓缓睁开眼,懵了好一会儿才忍着脑子的胀痛坐起身。
“醒了啊,我给你熬了粥,趁热吃吧。”
抬起头,只见婆婆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宋沫悠愣住,后知后觉想起昨晚自己喝醉后跟顾温煦大吵了一架,懊恼自己的冲动,又不免有些愧疚。
婆婆还没解决跟公公的事,手上的伤又没好,居然就过来照顾自己……
接过婆婆递来的粥,宋沫悠有些窘迫:“妈,您跟爸……”
“离了。”
婆婆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眉眼间全然没有婚姻失败的落寞:“整天对着一个惦记前妻的男人,还不如一个人过。”
宋沫悠怔住,不由想起自己跟顾温煦。
顿了顿,她苍白一笑:“是啊,还不如一个人……”
婆婆皱起眉,话锋忽然一转:“我听说于英楠离了婚,还带着孩子回来了。”
宋沫悠眸光一黯,沉默将粥放在桌子上,眼眶又红了。
婆婆叹了口气,抬手摸着她的头:“人活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着想一次,我虽然是温煦的亲生母亲,但妈支持你做任何决定。”
老人疼惜的话语一下被戳到了宋沫悠软处。
她从小被拐卖,从没感受过家人的爱。
养父母对她非打即骂,十二岁那年她逃了出来,一路沿街乞讨时遇见了顾温煦,他把他身上的钱和衣服给了她。
那一刻,她只觉整个世界都亮了,都温暖了起来……
后来她遇到难处,差点坏了名声,是顾温煦娶了她,帮她避开一劫。
婚后,婆婆像亲生母亲,一直用慈母之心爱护着她。
这些,大概就是她上辈子不舍得离婚的原因。
她依靠般将头枕在婆婆的腿上,声音沙哑:“妈,谢谢您……”
婆婆没有说话,只是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肩头。
一个人的婚姻,她上辈子过够了。
上天给她重生,她想过不一样的人生。
中午。
想明白后,宋沫悠拿上离婚要用的证件便去办公室找顾温煦,却被通讯员告知他在军区广播站巡视,也只得转步去了军区广播站。
一进去,就看见顾温煦独自站在里头查看广播稿。
转目看来,两人眼神碰撞,尴尬又无言。
宋沫悠捏紧了手里的证件,最终鼓起勇气上前:“顾温煦,我们去把婚离了吧。”
话刚落音,顾温煦脸色骤变,飞快按下话筒上的关闭键。
见状,宋沫悠心一咯噔,也僵住了。
刚刚全军区的广播,是开着的!
第7章
宋沫悠怔住,清楚看见顾温煦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沉郁。
话筒没关,那自己刚才的话全军区是不是都听见了……
没等她反应,顾温煦几步跨过来关上门,转目而来的眼神疑虑又克制:“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喝醉说胡话,现在来军区广播站胡闹?”
宋沫悠面色微变,艰难扯开嘴角:“我是认真的……顾温煦,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就坦诚点吧。”
“昨天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知道你不爱我,也知道你心里有于英楠,等离了婚,你可以无拘无束地跟她在一起,不用再让自己有遗憾。”
总以为把心里话说出来,她的心能轻松些,可意外的,和男人的视线对上,她竟有些无法呼吸。
沉寂的气氛逐渐僵凝。
‘叩叩叩!’
敲门声骤响,顾温煦收回怒色,拉开门,是通讯员。
他匆匆敬了个礼,又瞄了宋沫悠一眼:“政委,司令那儿让您跟夫人过去一趟,说是要问问刚刚夫人在广播里说话的事。”
宋沫悠心一下悬了起来,脸上也浮起丝懊恼。
顾温煦揉了揉额角,眉宇间有无奈和疲惫:“知道了。”
不久,司令办公室。
面对威严的首长,宋沫悠紧抓着衣角,神情局促。
司令背着手站在两人面前,眼神不怒自威:“你们夫妻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温煦脸色有些难看,却说:“司令,我没想离婚,我们夫妻之间只是有点误会,我会处理好的。”
听了这话,宋沫悠眸色一变。
婚,她是一定要离的。
顾温煦若是担心前途,她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行。
她深吸了口气:“司令,是我的原因,我不想和顾政委过下去了……”
可话还没说完,一只铁烙般的手登时攒住她的手腕。
愕然抬眸,撞上顾温煦深沉的眼神。
他下颚紧绷,匆匆朝司令敬了个礼:“我们先走了。”
说完,直接就把人一路拽了出去。
宋沫悠踉跄跟着,几次差点摔倒,直到出了机关大楼,她才用力抽出被攥红的手:“放手!”
顾温煦看着她,语气加重:“宋沫悠,你也知道说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能不能成熟点?”
面对男人少有的愠怒,宋沫悠心头颤了颤,委屈一下涌上心:“那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成熟?你让于英楠顶替我进了电视台,她让我参加不了高考,你也维护她………”
“我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算离婚也影响不了你的前途,你为什么要拉我离开,难道在你这儿,我已经连离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看着她渐红的眼眶,顾温煦心头又躁又火。
僵持了几秒,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越过她大步离去。
宋沫悠站在原地,仰起头疲惫地吐着气,眉眼间都是被逃避的悲哀。
因为喝了一夜的酒,嗓子已经沙哑,她只能去单位向站长请两天假。
看着一脸魂不守舍的宋沫悠,站长将一份文件递过去。
“上回你没去成电视台,我也替你可惜,不过厂里这次有个去首都培训的计划,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
“如果顺利完成培训,不仅有笔丰厚的奖金,还能在首都分配工作,但你要去的话,就得早做决定。”
听到这话,宋沫悠黯淡的眼神忽得亮起来,急切点头:“去去去!谢谢站长!”
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暂时忘了跟顾温煦闹离婚的不愉快,满心都是首都的培训。
没能进电视台和没能高考已经是遗憾,她不想再错过这珍贵的机会!
填好报名表后,宋沫悠立刻赶回家收拾行李。
刚打开衣柜,身后便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转身望去,是顾温煦。
四目相对,顾温煦看着她手中的包裹,眸光忽得暗了下来。
空气有瞬间的凝结。
宋沫悠眼底闪过抹挣扎,但还是决定把自己准备去首都的事告诉他。
可刚张口,便见顾温煦走过来,忽得把她抱进怀里——
“沫悠,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8章
宋沫悠瞳孔微缩,诧异看着不久前才跟自己不欢而散的男人。
不等她开口,顾温煦便解释道:“我想过,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你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看着他眼中完成任务似的的安抚,宋沫悠的心又沉了下去。
“你真觉得最近的一切是我在胡思乱想吗?打从于英楠回来,你有几次认真听过我说话?”
说完,也不再纠结,她转头继续收拾行李:“我准备去首都培训,这几天就住员工宿舍了,正好我们分开,各自冷静冷静。”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身边男人是什么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面对态度坚决的宋沫悠,顾温煦疲惫地捏着眉心:“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
他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ʟʋ么忽然变得听不进解释?
宋沫悠顿住的手微微收紧:“……既然累,为什么不肯分开?”
顾温煦喉结滚动,始终没能给出回应。
僵持片刻,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听着外头客房的开合门声,宋沫悠眸光渐暗。
又是这样,每次触及离婚的话题,顾温煦总是避开。
就好像“离婚”这两个字烫嘴。
宋沫悠逼着自己甩掉所有情绪,收拾好东西便去了军服厂员工宿舍。1
一连几天,她都没回过军区,更没跟顾温煦见面。
一个星期后,培训通知终于下来,宋沫悠跟着其他几个同事准备坐车去机场。
可脚刚踏上车,手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攒住。
转头望去,是不久前来的新广播员小林。
宋沫悠还没反应,小林‘噗通’一声跪下来了,声泪俱下:“沫悠姐,你知道我爹一直瘫痪,又被查出尿毒症,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可他为了供我念大学已经把家底掏空了,我必须得快点挣到钱啊……”
“您是政委夫人,就算不去培训也不会影响丰衣足食的生活,但我跟我爹就活不下去了,求求您把培训的机会让给我吧……”
说着,不要命似的磕起头来。
宋沫悠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小林躲开她的手,一双眼睛盯着她,卑微的眼神竟多了分偏执:“如果你不肯,就是不让我活下去了。”
说着,她就往一旁的石柱上撞去!
“别冲动!”
一旁的同事眼疾手快拉住小林,周围人纷纷冲呆愣的宋沫悠埋怨。
“宋沫悠,小林挺不容易的,你就让让她吧。”
“小林是大学生,你还只是个高中生,去了还不一定能拿奖,倒不如把机会给她,等她拿到奖金救了她爹,也算是你积福了。”
“就是,顾政委平时助人为乐的,你是他媳妇,觉悟也应该高才对。”
大家七嘴八舌,匆匆赶来的站长一看,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开口:“沫悠啊,小林这样寻死觅活的,万一闹出事来也影响厂里,你跟顾政委脸面上也过不去。”
听出站长话里的意思,宋沫悠一下白了脸:“站长,您明明知道我之前已经……”
话还没说完,小林直接爬起来,挤开她上了车,还不忘朝站长点点头:“谢谢站长!”
车子远去,天空飘起了雨。
宋沫悠僵在原地,没听清站长又说了什么,只是回过神时,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好半天,她才挪开腿,浑浑噩噩走在雨里。
让。
她一直都在让,可谁在乎过她的感受?
是不是只要还是顾温煦的妻子,她就要一辈子让下去?
像是受到某种牵引,宋沫悠忽然停下脚,抬头看去,眸光一震。
面前停着辆吉普,顾温煦和于英楠共撑一把伞,谈笑风生地走了过来。
他将伞偏向于英楠:“孩子的户口已经迁到我名下,你可以放心了。”
说完,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可转目间,不偏不倚撞上宋沫悠深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