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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夫一妻(二十四)

作者:烟火中行走的大妈

尤大力突然间就悲伤起来,无力地看着自己的脚,眼睛湿润了。

尤静劝道,“爸,没事的,肯定能好,你别老想不好的事。”

“世事无常啊,这个年龄了,就像马跃他爸似的,那么壮的一个人,还不是说没就没了。”尤大力说。

“各人的寿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尤军说。

“是啊,是啊。”尤敏也附和道。

尤大力却瞪起眼睛,训斥尤敏,“你再不结婚,我死也不瞑目。”

尤敏撅起嘴,不说话了。

“就是,你赶紧的结婚啊。”尤军则瞥了一眼令狐弓,说。

尤静使劲咬着嘴唇,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她明明觉得自己情绪不对,但却控制不住的面部僵硬,口舌发干,动作笨拙。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尤敏身上,并没有人在意她。

尤大力出院之后,李玉兰抱怨自己身体吃不消,尤静只能每天把佩佩送去学校之后回去给他们两人做饭。

一开始只做午饭,后来,又加了一顿晚餐。

马跃从广西回来之后,连续几天没有货可拉,闲在家里。

尤静就把接送佩佩的任务都交给了马跃。

早上尤静早起做好早餐,然后跑到父母家,再给李玉兰和尤大力做早饭。

这样一天三顿饭,都是尤静做。

尤敏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理所应当地跟着一起吃,偶尔也会把令狐弓带回家。

令狐弓来吃饭的时候,总会夸尤静厨艺好。

尤静则轻轻一笑。

尤大力和李玉兰心急如焚,只想让尤敏和令狐弓快点定亲结婚。

一天晚饭后,李玉兰实在忍不住了,对令狐弓说,“令狐啊,你今年也四十多了,你们俩人赶紧把这事定下来吧。”

令狐弓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应,尤敏在一边说,“妈,你真好笑,人家来吃个饭,你竟然催婚,你以后还让人家来不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还说错了吗?”李玉兰不服,说。

“那也不能见个男的,就让人家娶我吧。你让人家多尴尬。”

“你都三十多了,还赖在家里不走,你还有理了?小嘴叭叭的,没人能说过你,是不是?”李玉兰气得拿起旁边的毛巾就擦开了眼泪。

尤敏脸上挂不住,气哼哼地转身去了卧室,只听在房间里弄了半天动静,然后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李玉兰厉声问。

“我不赖在这里了!我出去住!”尤敏气得脸通红,说。

“你还反天了!”

“是你嫌我赖在这里的!我走,行了吧?”

尤静一看形势不好,连忙上去劝尤敏,“尤敏,你怎么还小孩气呢?客人还在这里,你干嘛?”

“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了,姐,你多成功啊,你成功把自己嫁出去了,你是爸妈的好女儿,以后你来照顾爸妈吧,反正我在这里也不招人待见。”

尤敏说完,拉着箱子就往外走。

“尤敏!你要是嫌我死得慢,你就别回来!”尤大力气得差点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尤静赶紧拦住尤敏,“尤敏,你别让爸生气了,你看爸都气成什么样子了。”

尤敏却不为所动,她冷冷地看着尤静,一字一句地说,“姐,你也要道德绑架我吗?你知道吗?十年前就是因为爸妈这种绑架,他们宣称自己老了身体不好,逼着我与吴尘分手。十年了,他们还在用这种手段,难道你没发现吗?只要我不遵从他们的主张,他们就会拿着老了身体不好来吓唬我,今天是血压高,明天是胸口疼,没完没了!我不想再这样被绑架下去了!我已经三十四岁了,我的大好青春就在他们的威胁中要挟中白白浪费了!我不是没有能力出去,我是担心我走了,他们在家有人陪有人照顾,现在既然说我赖在家里不走,那我走好了。”

尤敏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李玉兰气得号啕大哭,尤大力气得只能坐着暴跳如雷,整个家一下子就像点燃的炮竹。

尤静无奈地看看令狐弓。

令狐弓则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场面。

“我这是养了一个什么东西?这是狼啊!她这是要把我气死!”李玉兰捶着胸口凄厉地哭喊。

“都是你惯的!从今往后,我跟她断绝父女关系!我再也不认这个女儿!以后,我再也不管她的事,爱死就死,爱活就活,谁也不许在我面前提起她!”尤大力咆哮如雷。

尤静为难地看看李玉兰看看尤大力,再看看令狐弓。

这个场面对她来说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多年前,他们兄妹还没有成家立业,家里经常弥漫着这样的战火。

孩子不听话了,达不到父母满意了,李玉兰和尤大力又说服不了孩子们的时候,李玉兰就会哭,冷锅冷灶不做饭也不吃饭,一个劲的抹眼泪,把鼻子揪得通红 挨个数落孩子没有良心,养了一群白眼狼。

尤大力则怒目圆睁,气得胸脯子呼哧呼哧响,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

直至孩子不再犯拗,直至孩子投降。

这场家庭战争才会结束。

李玉兰与尤大力每次都屡试不爽,唯独尤静要嫁给马跃那一次 ,他们两天即使以死相逼,尤静也没有妥协。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李玉兰和尤大力对尤静刮目相看。

但是结婚后,尤静主动给家里买吃喝用品,大把的金钱花在娘家,李玉兰和尤大力尝到甜头,慢慢的关系反而变好了。

从结婚到现在,除了在背后对马跃开大车不满以外,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所以,这些年,无论是李玉兰与尤大力的夫妻关系还是父子母子关系,都处在比较平稳的状态。

没想到,尤敏这件事又激发了空前的矛盾。

尤静像哄孩子一样勉强把李玉兰和尤大力哄得不那么生气了,她才和令狐弓离开。

出了家门,尤静就向令狐弓道歉。

“对不起,让你难堪了。”尤静说。

“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其实,我爸妈生前也经常吵架,我和我哥都属于脾气比较犟的 ,我妈也被气得哭,我爸也要断绝关系……看来,我们这个年龄的父母都这样。”令狐弓说着笑了,“不过,父母在的时候,烦他们。父母不在了,是真的想念啊。”

尤静沉默了一会,说,“你对我妹妹是真心的吗?如果真心的,还是快结婚吧。我妹妹不结婚,她与我爸妈之间的疙瘩就解不开。”

令狐弓站住了。

天上有一轮下弦月,格外明亮,以独特的造型挂在西边天空。

令狐弓仰头看月,尤静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

“今晚的月亮有一直独特的美。”令狐弓说。

“是啊,弯弯的,细细的,真漂亮。”尤静也说。

“但是很孤独,偌大的天空,只有月亮。”

尤静低头不语。

她已经有很久不在意外界了,包括星星月亮。

虽然每天就是抬头仰望的时间,只要你抬头仰望,随时都能看见美景,但是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这么短短一瞬,她都抽不出时间。

而她是不是就像天上的月亮,孤零零的,即使存在哪里,但没有人会关心是圆的还是缺的?

“我有时候以为,你明白我的想法。”

令狐弓的话把尤静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脑袋挺直身体,差点闪了腰。

令狐弓挠挠头,无声地笑了。

“其实,我挺后悔,几年前,那时候,我应该向你发动攻势,但是,那时候还有婚约在身。还盼着我前妻博士毕业之后回国,我们共同营造美好生活。可是,现实偏偏打人脸。”

令狐弓的声音向一个个水波在尤静耳边激荡。

她努力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

天上的月亮虽然仅是那么一弯,但却格外突兀,就像一个明显的刮痕,在尤静的心里晃来晃去。

半天之后,她才勉强咧嘴一笑,“我,我,我还用你来进攻吗?我一个两孩的妈,哪里有还手之力?”

令狐弓眼里闪现出难以察觉的忧伤,随即就爽朗的笑了,“是啊,一手领一个娃,确实没有力气反击,我也太没有力气了吧,连你都攻不下。”

尤静想象着自己一手领一个孩子,被人攻击的情景,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越想越想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令狐弓就静静地看着她,天上那轮弯月好像是尤静笑弯的眉。

尤静回到家,一想起来就想笑。

她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有时候不知被什么触动,明明没有那么好笑,却忍不住笑,像被人点了笑穴。

读高中的时候,就有这么一次,上课没回答上来问题,老师让她晚自习去办公室。

尤静去到办公室之后,老师先是把她教训了一顿,然后就让她回教室,尤静刚转身,老师忽然大喝一声,“站住!”

尤静就像被按开了笑的开关,突然间就爆发出一阵大笑,关键是根本就停不下来。

笑得是花枝乱颤,眼泪横流,心里无望地喊苍天,可是就是哈哈地笑不停。

老师被弄的没脾气,只能挥挥手,让她走。

可是尤静出来站在空空的走廊上,笑声像是中了魔,在夜晚安静的教学楼里哈哈的笑不停。

后来多少年后,尤静在网上查了一下,是大脑有个地方没有发育好的原因,好在一直没再犯。

可是,没想到多年以后,却又犯了老毛病。

尤静这里硬憋着笑,马跃却心情极差。

最近,拉建筑材料的三天两头停摆,有几个同行都闲在家里。虽然马跃这边临时不受影响,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他心烦意乱地刷着小视频,只听叮的一声,弹出来一条微信来,是杨丽霞发来的,“马跃,这个五一假期我准备回家一趟,我们见个面吧。”

一生一世一夫一妻(二十四)

未完待续。

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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