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家庭##亲情##重男轻女##精神分裂##不离不弃#
这是我们讲述的第3821位真人故事
我已记不清我和丈夫到底争吵过多少次，但每次，他都跟我说：“等这次翻本了，我就再也不去了。”然后，抛下我和孩子，去“耍”钱。
今天，他又要出去，我说：“你要再出去“耍”，我就跟你离婚，我说到做到。”但他还是撇下我和女儿，走了。
都说，人懒点，馋点，不上进，没关系，家里顶多穷点。但沾上D博，这家就完了。我抱着女儿，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睛。深知，如果继续跟他耗下去，很可能连女儿的人生都会赔进去，
于是，我跟丈夫提出离婚，并毅然带着女儿回了娘家。但我没等来丈夫签字同意离婚，也没有等来丈夫来娘家求我回家，我等来的是一个比丈夫不跟我离婚，不求我回家还要糟糕100倍的消息。
（这就是我）
我叫陈月，1994年，出生在黑龙江五常市拉林镇的一户农家。自我有记忆起，我就知道两件事，一件是家里的生活非常困难，年迈的奶奶经常要用自行车推菜去卖，另一件是妈妈不喜欢我。
儿时的我，以为是自己不够听话，不够懂事，不够勤快，所以妈妈不喜欢我，因此，我抢着干活，乖巧，听话，但妈妈还是不喜欢我。我想，她可能是不喜欢小孩子吧。后来，我弟弟出生了。
我慢慢发现，只要是弟弟喜欢的，都归弟弟；只要是弟弟爱吃的，都给弟弟吃；只要弟弟跟我在一起，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哭了，就都是我的错，我就会挨打。我一度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妈妈不喜欢我，我的性别就是原罪，与其他无关。爸爸对我还行，可他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幼年的我）
奶奶应该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人了。小时候，我经常帮她推车去卖菜，每次卖完菜后，她就会给我买个饼吃。
有时，看着我妈大声斥责我、打我时，她还会阻止我妈：“你老冲她吼，老打她，以后她出去，就不回来了，到时有你后悔的！”
后来，上学了，但我不喜欢读书，成绩也不好，勉强读到初二，就不想上了。我妈不管我，我就辍学了。当时我是16岁，我特别兴奋，觉得可以离开家去打工，再不用挨打挨骂了，我自由了。
我跑去镇子上问一家服装店的老板用不用我，人家说我年纪太小，不用。我又找了几家店，人家都嫌我年龄太小。最后，我只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饭店做服务员。
还没干多久，情窦初开的我就认识了一个男人，他是饭店的客人，经常来饭店吃饭，我觉得他看起来很精神，就对他产生了好感。他可能也感觉到我对他有好感，就开始追我。
（我的农村生活）
他比我大8岁，离过婚，有一个男孩，但我不介意，接受了他。
可我们的恋爱，却遭到了爸爸妈妈坚决地反对。说我年龄小，对方比我大8岁，还离过婚，有孩子，更重要的是，他家经济条件也不好，我要跟了他，将来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我根本听不进去这些，一门心思就想跟他好。为了阻止我，爸妈把我的手机都摔了，还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与外界联系。我就不吃不喝绝食抗争，爸妈担心把我逼出个好歹，只得同意了我们的事。
如今，我已是一个女孩的妈妈，终于能理解爸爸妈妈当年的苦心了。换位思考，我想，如果是我，也不会让我的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吧。但当时的我，如何能想到这些，只觉得自己为了爱情抗争，很酷，很勇敢。
或许是因为我年龄小，不懂得相处，我经常对他使性子，要他什么都得听我的，总想管着他，不让他跟朋友喝酒，出去玩。因此，我们的恋爱，充满了争吵。
（生活虐我千百遍）
但无论怎么吵，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分开。我总觉得，既然跟了他，就应该在一起一辈子。
23岁时，他提出要跟我结婚，却又说，他什么都不能给我。因为他自己没钱，他妈也认为，她已经帮儿子结过一次婚，任务已经完成了。因此，什么三金呀，彩礼呀，房子呀，统统都没有。
我体谅他的难处，没有就没有吧。就这样跟他裸婚了，婚后和婆婆挤在一起住。
但即便我什么都不要，婆婆还是不喜欢我。觉得我比他儿子小8岁，不是能跟他儿子好好过日子的人，因此，对我各种挑剔，各种找事。我很苦恼，也很憋屈。觉得一切问题都是钱的问题，只要有钱，所有问题都好解决。
我们决定创业。但我年龄小，没经验，他也没做过生意。我们都不知道做什么能挣钱？这时，我们看有家烧烤店人来人往，生意挺好的样子，就决定开烧烤店。
（这是我可爱的女儿）
我们从亲戚朋友那里借钱，又从银行贷了款，一共凑了20多万，然后去租店面。我们租了一个挺便宜的毛坯房，需要花大力气装修好才能用。
等装修完，做完饭店牌匾后，借的钱就已经所剩无几了。没办法，后期店里用的冰箱、冰柜、桌椅板凳什么的，我们就都买了二手的。
烧烤店开业时，我们只请了一个烧烤师傅，后厨帮工、刷碗、刷签子、串串，前堂做服务员等，都由我全部承担了。
刚开始，生意还不错，头天准备的吃食，基本能全部卖完。我很欣慰，觉得一切努力没有白费，就连串串竹签子穿透我指甲缝都没有那么疼了。
但每天身兼数职实在太累了，加上这时我们的女儿也出生了，我和丈夫就商量想把店兑给烧烤师傅，可人家不同意。我们只能继续干。
不久后，周围又陆续开了好几家店，我们店的生意就慢慢变得不好了，有时，赚的钱只够给烧烤师傅开工资。
（女儿是我生活的动力）
我觉得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赔个底掉。于是，我们决定不雇烧烤师傅，由丈夫替代烧烤师傅，我接着做以前的事情，这样就可以省下一笔钱。
烧烤店得以继续维持，我们总算可以松口气了。但这时，有几家烧烤店却推出吃烧烤，酒水免费的活动。顺应形势，我们也打出这个广告。没想到，这个决策，让我们的烧烤店彻底完蛋了。
我们这里吃烧烤的人，大多是附近的农民，都巨能喝酒，几个花生米就能喝好多。有时，一桌好几个人，点30元的串，却喝了一箱甚至更多的啤酒，因此生意越好，赔得越多。
后来，我们实在维持不下去了，只得关门。我算了一下，这个烧烤店，前前后后我们搭了近40万。为了还债，丈夫外出打工，留我和孩子在家。婆婆不喜欢我，对我不闻不问，我一个人又要干活，又要带孩子，经常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干活真的很辛苦）
但我并不抱怨这些，只盼着丈夫能挣回钱来，改变我们现在的处境。刚开始几个月，丈夫还能按时往家寄钱，可没多久，就不往家寄钱了。我很担心，以为他是失业了，或是遇到了别的难处。
后来，我才知道，丈夫在打工期间，认识了几个D博的“朋友”，听说我们家有那么多的外债后，就劝我丈夫：“你欠那么多钱，靠打工一点一点去还，得还到猴年马月去，不如去搏一把，没准，一下子就翻身了。”
丈夫被说动了，参与了这几个人所说的“搏一把。”并且，每次博得还挺大。起初，他也小赢过，但大多时候，是输的，并且，越输越想赢。
很快，他就没本金了。为了继续博，他刷爆了信用卡，开通了各种W贷…… 直到有平台打电话催我还钱，我才知道他在外面D博的事。我把他叫回家，劝他不要再去赌，可他根本不听，一次次出去赌。
（我管不住丈夫）
家里之前置办一点家当，很快就被他搬空了。婆婆对我越发不满，认为是我没把她儿子管好。
我有苦难言，一次次阻止他，一次次给他机会，可他听不进去，还是跑出去赌，我绝望了。
不想让我女儿的人生，因为她爸爸D博，而陷入泥潭，我决定跟他离婚。于是，再一次阻止他出去赌钱失败后，我给他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书，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但他一直不同意离婚。甚至，我回娘家后，他还来找过我一次，说他有个很厉害的朋友要带他一起挣钱，让我帮他弄钱。可我去哪儿跟他弄钱去？就算真能弄到钱，我也不敢给他呀！
他生气地走了。然后，就再没来找过我。我只得在娘家苦苦熬着，等着。但我没等来丈夫接我回家，也没等来丈夫同意跟我离婚，只等来了他一朋友带给我的坏消息。
（崩溃后的他，只知道吃）
他朋友告诉我，那次他来找我拿钱没拿到，回去后，就到处找人借钱，去跟那个所谓的有钱朋友合作，结果被人骗空了。
眼见前账未清，又添新账，我又闹离婚，他承受不住这些打击，直接崩溃掉了，现在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我想过他会跟我闹，不想离婚；想过他恶习不改继续“耍”钱；想过我们会好聚好散，但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成为“精神病”。
爸妈知道他的情况后，坚决要我跟他离婚，说精神出了问题，就等同于废人。我若回去，以后的日子没法过。
我知道爸妈是为我好，他们说得也对，但我真要狠下心放弃他吗？正在我犹豫不决时，一天，几岁的女儿忽然跟我要爸爸，说她想爸爸了。
我泪如雨下，跟他吵吵闹闹相伴了14年，如果现在就放弃他，女儿长大后，会不会怪我？怪我在她爸爸最需要我时，却抛弃她爸爸？
（女儿想爸爸了）
最终，我不顾爸妈的阻拦，带着女儿回到婆家。婆婆看到我这时候还回去，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好了一些。但丈夫已经完全不认识我和女儿了。
看着他害怕的样子，我很心痛。暗暗发誓一定要治好他，找到那个骗他的人，让我的女儿有个健康的爸爸，让我们这个小家团团圆圆。
我带着他四处求医，医生们的诊断大同小异：大脑受刺激导致精神分裂，想要治好，需要时间，需要家人的爱心和耐心。
爱心、耐心我不缺，我缺的是给他治病的钱。为了挣钱，我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但他总是疯疯癫癫的，我很不放心，担心他乱跑，去干活时，我就把他带上。
有一次，我带着他去给一户人家铡苞米秆，说好130一天。想着自己带着一个病人，担心给人少干了，我六点半就开始干。等主家和几个帮着干活的人8点30到时，我已经铡了好大一片。没想到，晚上开支时，主家竟然只给我100元。
（干完活，想少给我钱）
我急了：“不是说好一天130元吗？你为什么给我100？”主家蛮横地说：“你这拖家带口的，搁家1分钱都挣不到，我给你一天100已经不错了，要不是可怜你娘俩和你的精神病老公，我100都不给。”其他几个干活的人，也在一边嘎嘎笑。
我又尴尬又恼怒：“我并不比别人干得少，凭什么你要少给钱？不行，之前说好是多少，就要给我多少。”
但主家死活不给我那30元，还得意洋洋地说：“你有证据吗？有录音吗？有人给你作证吗？没有吧？没有我就不给，看你能拿我怎样？”
见他这样蛮不讲理，我就找来一个袋子：“行，你不给我是吧？那我就拿你30元玉米棒子抵账。”说完，我就往袋子里装玉米棒。
他就过来拦我，不让我装。可他如何能拦得住我，我一边不要命似地往袋子里装玉米，一边大声说：“你看我老实，就好欺负吗？我告诉你，老实人也有血性。”
（老实的我不怕事）
主家被我的样子吓住了，不敢再拦我。我扛起装满玉米的袋子，招呼傻乎乎站在一边的丈夫回家。背后，传来几个干活人的嘲笑：“这人就是穷得吃不上饭了，为30元就能跟你拼命。”
听到这话，我心里很憋屈，但我不想再跟他们理论。我不明白，人说到哪，就要做到哪，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其实，干活受点气倒也罢了，只要人家给钱，我不计较就行了，谁让你缺钱呢。只是，得知我丈夫生病后，有些邻居竟然也没事找事。
我带着他在院子里收拾，忽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是隔壁的一个大娘。大娘看了我一眼，又往院子里瞅了瞅我的老公。然后说：“我是你邻居，你家这个精神病，不能搁这儿住了，这两天我家老人都被他吓得头痛了。”
我气笑了：“你家老人头痛，跟我老公有什么关系，你老人在你家院子里， 我老公在我家院子里，平常我们也不出去，偶尔出去，我都是跟着的。”
（我和我的“精神病”丈夫）
大娘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停顿一下后，又一副替我着想的样子对我说：“你老公是精神病，你不怕啊？我看着都害怕。”
“我老公现在是精神不太正常，但他从来没打过人，你害怕就别过来！”说完，我关上门，准备继续忙院子里的事，却见丈夫手里抱着女儿的玩偶，一脸费解的表情看着我。
我悲从中来，抱着他，大哭起来：“你快好起来吧，曾经，你最见不得别人欺负我。可如今，为了生计，为了给你治病，我经常被人欺负，你忍心吗？”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那一刻，他紧紧地抱着我，没有推开我。
可能是有样学样，也可能苦难就是成长的催化剂。我几岁的女儿也学着我，经常帮她爸爸穿鞋、洗脸、擦手，给他爸爸唱歌，这让我又欣慰又心酸。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这么早懂事！
（女儿给爸爸洗脸）
今年，我带着丈夫去市里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他的病已在慢慢好转，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理智。我喜极而泣，这是自他生病以来，最好的消息了。这个消息，让我觉得，之前吃的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曾经，我以为，他会一直混沌，然后我守着一直混沌的他度过余生。但现在，我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女儿会有一个健康的爸爸，我也会重新拥有爱我、护我的老公，我们的家或许能重新找回欢乐。
回首过往，我有过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父母的话，后悔当初盲目开烧烤店……但现实就是，生活啥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可卖，你既已选择承担，那么无论多苦，哪怕是风雨兼程，哪怕是跪着，也要走完它！
你认为我做得对吗？
（欢迎关注本文主人公“月月的农村生活”）
【口述：陈月】
【编辑：徐晓琴（双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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