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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记忆中的地毯厂

作者:亿聪起名乡土文学社
乡土散文:记忆中的地毯厂

文:本地的土娃

曾经在八十年代初,我的家乡是织地毯的发源地,织出的地毯在国内享有盛名,十分的走俏。畅销国内各大中小城市,不少外地人都纷纷慕名而来,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所以说起我家乡的名字,很多外地人知道的寥寥无几,但是只要说起“地毯”二字,就都能脱口而出说起我家乡的名字。   

说起这地毯原料配制,它可是从羊身上剪下来的珍贵正宗的羊毛,然后再纺成线、捻成细线,送到地毯厂,加工、染色,经过一系列的复杂的工序最后绕成一团线圈,这才叫地毯线,才能织地毯。它的原料昂贵,做工复杂,所以造价也高。织出的地毯,主要以花色为主,有嵌花的、提花的,图案鲜活、色泽分明,手感光滑柔软。最主要的铺上它保暖效果好,可防潮防湿,南方也很实用。尤其是北方的冬天,大冷炕铺上块地毯,在漫长寒冷的冬夜就会暖暖和和的度过。它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铺得越年长毛色越光滑鲜亮。所以当地姑娘们出嫁一开口首先就要两块地毯作为彩礼。有钱的人家都要铺上两块地毯。当地人们常说一辈子铺两块地毯就够了,暖一辈子,可代代传下去。家里铺上地毯显得阔绰富裕,因此人们那么青睐地毯,不远千里来购买地毯。  

地毯厂座落在正街道的东面。大门迎街敞开,大门两旁石柱用混凝土制成,在当时简陋的一条街显耀得十分气派。厂院很大,约有几千平方米,院的北面是附属二层楼,楼上是厂长的办公室,技术员的绘图室、接待室等,楼下是男女单身宿舍。厂西面是各个生产车间,有洗毯车间、染毯车间、擀毡车间、染色车间、平货车间。迎街一排房,门向院内开着,一个直筒式的大车间,可容纳大几百号人,放着一排排织毯机器,走到门口就会听到一片敲击地毯、剪子修剪地毯\\\\\\\'\\\\\\\'咔嚓"的声音,混夹杂着人们的逗笑声。顺着再往里走,又可看到较大的房间,这里聚焦年龄比较大的女人们坐在地下围着风车似轱辘手不停跟着线转动着,那是在绕线团,这是厂里最简单的手工操作活。   

地毯厂是当时小乡镇唯一手工企业单位。在当时织地毯很有名气。所以不少外地人都投奔地毯厂来学手艺。本地人就不用说了,娶回来媳妇,姑娘、小伙子、不爱念书的娃十几岁就被送进了地毯厂,不识字的女人也走进了地毯厂,也能找点活干,也能添补家用。有的一家老少都进了地毯厂。地毯厂成了小乡镇人们挣点活钱的唯一出路。小乡镇里看不到闲人,几乎人人都会做地毯。  

那时我每天上学都要经过地毯厂。总能看到那个高高的大烟囱冒着一股浓浓的黑烟直冲向云霄,听到厂内机器隆隆的吼叫声。放学时我路过织毯房,敲击织毯的声音混杂人们的哄笑声不时从房里传出来,我总要探着个小脑袋不住的朝里瞧着。  

我上学走得早,还常常路过厂长的屋前,总能看见厂长背着手早已在厂外转悠着。他身材不高,身板墩实,精干利索,长一副凶巴巴的面孔。听母亲说,厂长是全家当年从陕西靠讨吃要饭上来的。他是个大老粗,不识字,但管理能力强,性情耿直,在厂里很有威信,厂里的人都很怕他,但也敬畏他。他是个火爆子脾气,发起火来毫不留情面,八辈祖宗王爷的痛骂一顿。听说只要厂长走进织毯房,刚才还是说说笑笑的瞬间就变得全场鸦雀无声。但这人对穷人富有同情心,怜悯受苦人。从来不欺负穷人,大概他经历过穷的滋味。记得当年母亲常给地毯厂涮家,母亲一向干活吃苦耐劳,这种不堪忍受的重体力活一个女人家能干下来确实不容易,博得厂长的同情。有一次母亲兴致勃勃的回来说,厂长答应平价卖给咱家两块地毯。到了年底我们和母亲推着平板车兴奋的把地毯拉了回来。我们从此再不用睡在漫长冬夜的冷坑上了。   

那时的地毯厂很火红很热闹。年轻人多,常有些年轻人男女之间的趣闻。每天下班,地毯厂姑娘们、小伙子说说笑笑走出来,勾肩搭背,手挽手的,姑娘和小伙眉来眼去的。要是看见前面走着漂亮姑娘,后面小伙子吹起口哨,前面的姑娘脸红了,后面的小伙子扮着鬼脸嘻嘻哈哈的,一溜烟姑娘逃得无影无踪。听说厂里有个最漂亮的姑娘,年轻的小伙子们想追求她,给姑娘起了个外号叫“一枝花”,小伙子们一见她来了,干活欢劲都大了,都梦想着和她分在一个组,坐在一个毯机上织地毯。听说有一个小伙子和厂里的从外地来的一位姑娘谈恋爱。一次厂里大门锁了,他翻墙跳进地毯厂和姑娘约会。第二天被厂长知道了,痛骂了那个小伙子,还停发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地毯厂里隔三差五的常有一批批领导模样人的身份来参观。厂长背着手很荣耀的一一介绍着地毯厂情况。  

地毯厂荣盛了十多年,在此期间,带动繁荣了小乡镇的经济,养活了多少人家的糊口,织地毯的技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封闭寡陋的男女青年在这里埋下了青涩的爱情种子。在九十年代后期,由于二轻企业机制的改革,地毯厂倒闭了,人流分散。后来又成立起小型的个人厂子。一下子地毯厂变得冷清了,很多人从此失业了。  

我每次回家看父母都要路过地毯厂。我再也看不见那高高的烟囱冒出滚滚的黑烟,听不到厂里的机器声和人们的欢笑声。路过厂长的屋前,早已换了上陌生人的面孔。迎街面的织毯房已改建成商店、粮店、理发店。街上行人也是寥寥无几,很多的年轻人在小乡镇里没有出路都出外打工去了。走不出去的人也是无事可干,游手好闲,四处游荡。我感叹时光转瞬流逝,我也由那个当年小黄毛丫头变成脸上刻有道道皱纹的女人。此时我看着衰败冷清的地毯厂,贫穷落后的小乡镇,我是感慨万分,多少情感、多少心绪、多少酸楚涌上心头,不能自抑,当年那个荣盛的地毯厂给小乡镇带来富裕、快乐、忙碌的景象再也看不到了,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它在我的心中从此永远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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