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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和唐筼的传奇爱情!

作者:趣说历史

相较于徐志摩与吴宓等人的风流浪漫,陈寅恪的情感世界似乎显得平淡无奇。他对于婚姻与爱情的选择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曾明确表达:“学问不如人,实乃我之大耻。而婚姻中的伴侣若不如人,又有何耻之可言?”更直言:“婚姻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件小事,微不足道。只需轻描淡写,尽快解决即可。”

陈寅恪和唐筼的传奇爱情!

由此可见,陈寅恪的生活重心在于学术,而非儿女情长。因此,他对于婚姻之事并未过多关注。直至他36岁的高龄,仍然未婚,甚至未曾有过恋爱经历。面对父亲的多次催促与严厉警告,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遂请求宽限时日,尽快筹备婚姻大事。

在民国史学界,陈寅恪的声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年仅36岁的他,便与梁启超、王国维一同受聘为研究院的导师,被誉为“清华三巨头”。著名历史学家傅斯年曾盛赞:“陈先生的学问,堪称近三百年来之翘楚。”然而,若非陈寅恪的出现,或许少有人知晓唐筼之名。其实,唐筼也是一位北洋新女性,她的祖父唐景崧是清同治四年的进士,也是一位爱国将领。唐筼自幼便喜爱读书,毕业于金陵女校体育专业,后更在北京女高师执教,曾是许广平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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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陈寅恪对于儿女情长并不热衷,但当爱情悄然而至时,他也如同所有年轻人一般,迅速陷入爱河。某日,陈寅恪与几位清华同事闲聊时,其中一人提及曾在一位名叫唐筼的女教师家中,见到一幅诗幅悬挂于墙上。这位同事表示,自己当时对诗幅的落款“南注生”感到费解,故想请教博学多才的陈寅恪。陈寅恪略一思索,便道:“此人必定是灌阳唐公景嵩的孙女。”原来,南注生正是唐景嵩的别号。当时,陈寅恪曾读过唐景嵩的“请缨日记”,因此对唐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希望能结识这位女教师。

后经同事介绍,陈寅恪终于得以认识唐筼。此时的唐筼已是一位在北京漂泊的大龄“剩女”。然而,缘分天注定,两人在随后的接触与交谈中,逐渐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情投意合,相见恨晚。1928年,38岁的陈寅恪与30岁的唐筼在上海喜结连理,即便是放在现代社会,他们的结合也堪称“剩男剩女”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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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陈寅恪与唐筼的婚后生活并非一帆风顺,反而充满了苦难与磨难。唐筼在生下大女儿后,原本的心膜炎恶化为心脏病,几乎命悬一线。此后数十年间,她虽病体孱弱,却仍肩负起家庭的重任。而陈寅恪则是一位典型的学者,他全身心投入于学问之中,生活中却显得笨拙不堪。唐筼婚前并不懂得操持家务,但为了支持丈夫,她开始学习烹饪、养花、种菜、带孩子,并协调大家庭的人际关系。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大举入侵北平。陈寅恪的父亲陈三立老人因痛心疾首而离世。然而,祸不单行,在为父亲治丧期间,陈寅恪突然发现自己的右眼视力急剧下降。经医生检查,发现他的右眼视网膜已经脱落,急需手术,否则将面临失明的危险。然而,在国家危亡之际,陈寅恪又如何能安心养病?他们一家如同所有难民一样,开始了一段艰难的逃亡之旅。在前往长沙的路上,他们带着三个孩子,大女儿年仅9岁,小女儿还不到半岁,而陈寅恪夫妇又都身患重病。对他们而言,这条从北平到长沙的逃亡之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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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春天,英国牛津大学向陈寅恪发出了邀请,希望他前往担任汉学教授。同年夏天,陈寅恪与妻女在香港会合,准备前往英国。然而,不巧的是,二战全面爆发,他们只能滞留在香港。1941年,香港也被日军占领,当时生活物资极度匮乏。陈寅恪作为备受尊崇的“国宝”,甚至有日本学者写信给军部,请求不要为难他。于是,香港司令派人送去了多袋面粉。然而,陈寅恪夫妇却坚决拒绝接受敌人的施舍,他们将面粉一一拖出屋外。他们的民族气节令人敬佩。

在战争的环境中,陈寅恪一家颠沛流离,物质生活困顿,劳作辛苦。这使得陈寅恪的眼疾日益恶化。直到1944年底,陈寅恪的视力已经完全丧失,什么都看不见了。1945年,陈寅恪在国内接受手术治疗失败,遭遇了人生中的巨大打击——双目失明。半年后,牛津大学再次向他发出邀请,并希望他能前往英国接受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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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伦敦后,英国最著名的眼科专家斯图尔特·杜克-埃尔德亲自主刀为陈寅恪进行了两次手术。然而,手术并未能恢复他的视力。对于一位以著书立说为业的学者来说,失去视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凄凉地写下诗句:“去年病目今已死,虽号为人与鬼同,可笑家人作生日,宛如设祭奠亡翁。”

此后的日子里,据其女儿回忆,唐筼除了照顾失明丈夫的生活起居外,还担任起书记官的角色,随时记录陈寅恪要写的书信、诗作等。建国初的二十年里,政治运动迭起,陈寅恪因坚守“独立精神自由思想”而遭受冲击。他的各种“声明”、“抗议书”,乃至“文革”中的所有“交代材料”都出自唐筼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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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陈寅恪在家中洗漱时不慎摔倒,导致右腿股骨骨折。更不幸的是,随后的保守治疗未能使他的股骨愈合,从此他只能长期卧床。晚年时,陈寅恪曾对身边的人感慨道:“一个人失去了眼睛就等于失去了百分之五十的生命,而失去了腿,则意味着连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也再减半。”

壮年的时光里,他遭遇了目盲之痛,暮年的岁月里,又遭受到了足膑之苦。命运对一个自负、自傲又清高的生命,施加了怎样的一种羞辱!然而,幸运的是,在那段风雨飘摇、贫病交加的艰难时光里,有一位知书达理的妻子始终陪伴在他的身旁。唐筼不仅亲自照料他,更是为他遮风挡雨,用她柔弱的身躯抵挡着外界的攻击,为他赢得了一片喘息的空间。然而,这样的付出也让她的心脏病日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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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后的陈寅恪,仍然坚韧不拔,矢志不渝。他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以口述的方式,完成了85万字的巨著《柳如是别传》。有时为了第二天要修改的一个小细节,他甚至会彻夜难眠,直到助手黄萱清晨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失去视力的人,竟然在十余年里写下了近百万字的作品,这无疑是古今中外学术史上的一大奇迹。

1969年10月,陈寅恪离世。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默默无语,只有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陈寅恪去世后,唐筼出奇地平静,甚至未曾流下一滴泪。她并未让他等待太久,四十五天后,她追随他而去,正如她曾对人说的:“待料理完寅恪的事,我也该去了。”她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大半生都在药物的维系下度过,停药十余日,生命便可终结。为了陈寅恪而活着的唐筼,最终也为了陈寅恪而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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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常常对女儿说:“在我们家里,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你必须尊重你们的母亲。”“妈妈是家里的支柱,没有她就没有这个家,没有她就没有我们,所以我们要好好保护妈妈。”唐筼,这位北洋新女性,才德兼备,却在遇到陈寅恪后,毅然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将全部生命投入到了家庭的琐碎事务和照顾家人的责任中,生死相依。这样的爱情,达到了如此境界,让现代社会中那些快餐式爱情的人们都感到羞愧。

陈寅恪曾提出过“五等爱情论”:他认为最伟大、最纯洁的爱情应当是完全基于理想的,“情之最上者,世无其人。悬空设想,而甘为之死,如《牡丹亭》之杜丽娘是也。”这样的爱情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只能在文艺作品中寻找。

二等爱情,“与其人交识有素,而未尝共衾枕者次之,如宝、黛是也”,若是真心爱上某人,即便不能结为夫妻,也愿意为其保持忠贞不渝,如同贾宝玉与林黛玉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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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等爱情,“曾一度枕席,而永久纪念不忘,如司棋与潘又安”,两人曾经有过亲密的关系,之后便再也无法忘怀,如同司棋和潘又安那样。

四等爱情,“又次之,则为夫妇终身而无外遇者”,这种爱情在普通人中最为常见,婚姻生活平淡而稳定。

五等爱情,“最下者,随处接合,惟欲是图,而无所谓情矣”,对于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轻薄之人,他们的感情已经不能称为爱了,这是对爱的亵渎。

按照陈寅恪的爱情等级分类,他与唐筼的爱情或许只能算是四等,但唐筼的付出与执着,她的爱到了为他生、为他死的地步,却无疑将这份爱情提升到了最高等级,“甘为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