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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重启再说,他回到乡镇,从零建造戏剧梦想家园丨夜读·倾听

作者:文学报
先重启再说,他回到乡镇,从零建造戏剧梦想家园丨夜读·倾听

文学报 · 此刻夜读

先重启再说,他回到乡镇,从零建造戏剧梦想家园丨夜读·倾听

《北国之恋》《敬启,父亲大人》《温柔时刻》……日本国宝级编剧仓本聪的剧作饱含对生命的礼赞、对土地的歌咏、对人与人之间情义的无比珍视。

而他本人的人生同样传奇,年少时两次高考失败,某一天,在书店读到了加藤道夫的著作《让·季洛杜的世界》,并因里面的一句话,突然爱上了戏剧;

28岁从稳定工作离职,成为了自由编剧,在事业一路高歌的时候,决定离开大城市,移居北海道小镇富良野,花费21年时间写下《北国之恋》;

他在深山里办学,吸引了无数热爱戏剧的年轻人,还决心为地球种下5万棵树……

今晚的夜读摘选自《先跳了再说:仓本聪的工作与生活哲学》。

01

移居富良野的第一年

富良野的第一个晚上,夜里,我被黑暗的深邃震撼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直到清晨都没睡着。一定是地灵在漆黑的暗夜里蠕动。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这种感觉终于消失了。想必是地灵给了我许可——可以住在这里了。

我在富良野没有熟人。最初相识的是森本毅先生,他当时经营着滑子菇工厂,没多久开了家乡土料理店“kumagera”(黑啄木鸟)。我成为那里的常客,因他的缘故,我与富良野青年会议所的人也熟悉了起来。

那里有许多有趣的人,代表之一是“茶叶”,即茶畑和昭先生。他在富良野的麓乡经营电器行。风评他是个净会吹牛的怪人,不过我觉得他很有趣,经常和他一起玩。

“茶叶”家附近住着的是从事木材业的仲世古善雄先生。我们认识的时候,他父亲身体还很康健,我听到了很多麓乡起源的故事,在管理东大演习林钥匙的仲世古先生的带领下,我漫步在广袤的演习林中。他是我在富良野的亲友、恩人。

和这些在美丽又严酷的大自然中生活的人接触后,我明白了,他们不是靠知识,而是靠智慧生活。我有过好几次恍然大悟的经历。

通往家里的山崖林道上,有块巨大的石头冒出来,吉普车的轮子经常卡在中间。当我和附近平山农户的一位青年请教时,他这么说:沿着岩石的周围从四面挖下去。岩石露出来后,将圆木当作杠杆,慢慢撬动。“一天不是能动个三厘米嘛。”即便最初只能活动一点点,只要耐心坚持下去,岩石一定能挪开。干上十天,石头就能挪动一米。我不禁感动地大叫“大师”。听说这种操作在富良野被称作“一寸一寸拉”。不厌其烦、一直不松懈、顽强地努力,才是生活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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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本聪作品中的富良野

冬天来了,我陷入了严重的抑郁。想来环境变化是其原因吧。来到富良野之后,为了生活,这样那样的种种事情追在身后,疲劳不断累积。妻子因为工作去了东京,剩我独自一人。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光想着死,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周左右。

日本放送时代的前辈、波丽佳音的社长羽佐间重彰先生为了鼓励我,寄来了磁带——新人歌手中岛美雪的试播版磁带。每首歌都很好听,但都非常阴暗。夜晚,坐在二楼的暖炉前听着听着,我又想死了。

下楼来到玄关,我打算去屋外的吉普车上不开暖风睡觉。室外零下三十摄氏度,肯定会死。只是,玄关的铁质门把手冻透了,伸手一碰就啪地把手吸住,拿不下来。一直盯着看的爱犬山口死死咬住我的衣服下摆,拼命拉扯。我这才回过神来。

山口的名字取自山口百惠女士。它是早年用于猎熊的北海道犬,是力大又温顺的狗。

这样的日子每天重复着。没有食欲,也没有精神,突然就想死。我去札幌的精神科咨询,大夫说的话让人不舒服:“每年天气寒冷起来,就会抑郁的。”不过,我依靠镇静剂和酒,抑制住了,没有发展为重度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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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启,父亲大人》

偶尔地,我会写点单集电视剧,几乎不工作,所以有闲暇时间,开着吉普车,沿着偏僻的乡下车站环绕,拍照片。布部、山部、峠下、增毛……山间的小车站、海边的孤寂车站,都吸引着我。

我也去当地的废屋转了转。走进塌了屋顶的房子,坐在软绵绵的榻榻米上,陷入沉思。

02

田中绢代女士

《前略致妈妈》系列的第二部,饰演老板娘的八千草薰女士等也加入了进来,阵容越来越好了。但就在这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田中绢代女士的病情恶化了。

绢代女士主要是在旁白部分出场,但到了系列的后半部分时,她身心都出现了问题。录音日,我开车去接她,送她到录音棚。在车中,她有时板着脸沉默不语,有时又像被什么附身了一般滔滔不绝地说话。听说她吃不下饭,我有时拜托妻子帮忙做汤送过去。

不愧是田中绢代,所有旁白部分都完美地完成了录制,但我听说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了。有一天,绢代女士的远房亲戚、电影导演小林正树先生给我打来电话。他告诉我,绢代女士住进了东京的顺天堂大学医院。肺癌转移了。

她有不少的合约,只是她连身边人都怀疑,不仅将自己的个人签章藏了起来,连财产管理与偿还债务等相关事务也无法进行商量。我也加入了住在镰仓的川喜多长政、川喜多假死子夫妇与律师的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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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本聪与好友在富良野

《前略致妈妈》中绢代女士饰演山形县阿三的母亲益代,在一九七七年三月十八日的第二十二集中去世,按照计划葬礼在第二周的第二十三集中播放,剧本都已经递过去了。

我在富良野犹豫了:“要不重写剧本吧?”但录制都已经结束了。我向在那个世界里的妈妈祈祷:“妈妈,请不要叫绢代女士过去。”

妈妈在一九七四年三月十九日过世了。那时,她因病又加重了抑郁。带着对妈妈的思念,我一口气写了剧本,那年的九月在东京广播公司的东芝周日剧场播放,就是《铃铃》。绢代女士在里面饰演一位因精神失常而去世的老年妇女,那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演技。

电视剧中绢代女士的角色去世是在三月十八日,妈妈的忌日是十九日。那个世界的妈妈与绢代女士重叠在了一起,我胸中有股不祥的不安。十八日过去了,十九日也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到了二十一日,我收到身在东京的妻子的消息,绢代女士去世了。

我飞去东京,第一次走进了绢代女士在镰仓的家。悬崖边上一幢小小的木质二层楼,二楼是玄关,楼下是狭小的起居室。四十瓦左右的电灯,光线昏暗。有一台小小的老式黑白电视机。据说松竹时代饰演绢代女士保镖角色的龙套演员“隼小信”(隼信吉先生)不时地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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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庭院》

那夜,小林先生、小信和我一起守在绢代女士身边。第二日,在家中举行葬礼,五所平之助等对我来说遥不可及的电影人陆续前来吊唁。

第二日一早,突然来了一位高龄男子,说“我想见见绢代女士”。那男子对着遗体恭敬地拜了拜之后,“踩过鲜花,跨越暴风雨……”,他一边哭泣着一边大声唱起了电影《爱染桂》的主题曲。那是一九三八至一九三九年绢代女士与上原谦主演、让她一举成为大明星的松竹电影。他正是当年的副导演。

后来,葬礼在筑地本愿寺举行。松竹的城户四郎社长、东宝的藤本真澄先生等大批电影、电视界的重要人物都出席了,我也作为葬礼委员会的一员,诵读了悼词。

灵堂外,两千多人蜂拥而至,我们紧急扩大了祭坛。烧香的队列连绵不断,线香升起的烟雾中能看到闪闪发光的东西。当我意识到那是拿不出奠仪的人们投进来的香资雨时,不禁止不住地流泪。

内容选自

仓本聪/著

张苓、谢鹰/译

春潮Nov+丨中信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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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编辑:袁欢

配图:相关电影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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