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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魁兴:民间艺术“链子嘴”的传承、展演与发展

作者:雪绒花原创文学

民间艺术“链子嘴”的传承、展演与发展

——评垄耘的中篇小说《链子嘴》

文/张魁兴

张魁兴:民间艺术“链子嘴”的传承、展演与发展

陕北“链子嘴”是流行于晋西北的一种民间曲艺形式,有点近似快板书,是从宋代贫民演唱的“莲花落”演变发展形成的。“莲花落”起初是乞丐沿街乞讨时演唱的艺术。作为乞讨时的演唱活动,历史相当久远;作为艺术表演形式,就比较晚了。陕北“链子嘴”于2016年1月入选榆林市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陕西省作协副主席垄耘(龙云)2023年在《当代》2023年第六期发表了一篇中篇小说《链子嘴》,记述了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刘毛,虽然已而立之年,但还是光棍一条,“需要了就叫,叫了就做,做了就吃,吃了就走,走到谁家里都是自己家,做到谁家里都是给自己做”,是村里除了留守老人,留守妇女,留守儿童之外的青壮劳力,村里“有个拈轻拿重的活,留守老人不行,留守妇女不行,就叫毛儿。毛儿就忙忙地应承,忙忙地去了”。

刘毛虽然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但有一张“链子嘴”唱念都很顺溜,按现在的说法,他就是民间艺术“链子嘴”的传承人。尽管刘毛是大龄青年了,“不是没人介绍,不是没有姑娘要来,是刘毛不应”。刘毛有个性暂且不说,还不领情:

毛杏青的酸,

南瓜老的好。

三十半大小,

五十不算老。

再等三五年,

媳妇门上找。

张魁兴:民间艺术“链子嘴”的传承、展演与发展

李尚的娶的媳妇刚回门回来,刘毛就去坐炕上吃饺子。后面还跟着一条狼狗。小媳妇羞得不敢和他说话。李尚有个挺好的媳妇,却无福享用,媳妇进门才三年就走了。没了男人的家事多,茅坑满了没人掏,李尚媳妇也不好意思叫刘毛,结果苍蝇一嘟噜一嘟噜的、毛蛆一串一串的,去个茅坑都得借用邻居家的。就是这样才叫了刘毛。就是这样有留守妇女还咀嚼她和刘毛的闲话。她将这些咀嚼说给刘毛听,刘毛却说:

叫一声嫂子你不要多心,

谁家门上还能没声音。

清水煮白菜一干二净,

两旁世人们常是瞎操心。

刘毛链得好,村里的咀嚼也就没了。“有些事不叫不行呀,家里两个女的,一个还小,一个也是那拿不起重的。村里壮劳力除了刘毛,还是刘毛。”

村东张倖娶了四川媳妇,人周正,会说话,嘴也甜。但张倖是个实受疙瘩,结婚三个月了,媳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媳妇就打扮穿戴,吸引张倖。村里就传来闲言碎语,就传张倖媳妇是“不会过光景的浪荡妇”。刘毛知道了就说:

张倖家婆姨好人才,

吃的穿的都不赖。

一日三换模特的派,

一天三餐食口常开。

张二数钱数不过来,

只怕锅盖快要揭不开。

人怕出名猪怕壮。刘毛也不例外。一名叫“黄毛”的金发姑娘就要跟刘毛学“链子嘴”,她带着家伙什搬来双湾村,几乎是与刘毛同吃同住同学习,不仅狼狗小链不待见“黄毛”,就连村里的人也不待见她。那天在李尚媳妇家叫刘毛吃饭,小链竟把带钉子的骨头不知怎么就放到了“黄毛”的屁股底下,扎到了“黄毛”。作为留守妇女,李尚媳妇是很要强的,如果同等需要,刘毛会第一选择李尚媳妇家。毕竟他知道一个没了男人的女人比其他留守妇女更需要他的帮助。有过这次教训,“黄毛”很快就走了。

过年了双湾村要排门子闹秧歌。刘毛就是主角。闹秧歌图就是一种喜庆,也是一种吉庆,图的就是这么红红火火一闹,一年四季就能和和顺顺平平安安吉吉祥祥。当然闹秧歌也要用“链子嘴”进行嘲讽鞭挞:比如去光棍家:

门上没贴红对子,

灶里没见火星子。

乱柴乱草乱院子,

过年过成啥样子。

再比如去刚去世的吴大爷家:

吴大爷生前不一般,

搬水船还会女扮男。

俏女板赛过女貂蝉,

细声气爱死男子汉。

阴地里阎王走眼看,

看成了女人不配男。

祭司看出了不当,刘毛又接个下句:

阎王爷睁眼再细看,

好你个吴爷太大胆。

假作真时真不是假,

快和原配妻藏一搭。

刘毛是吃双湾村的水长大的,也是吃双湾村的饭长大的,双湾村就是刘毛的家,“没有链子嘴,就没有你刘毛”。但“没有双湾村,才没有我刘毛。”在龙王庙跪下两个老夫人吴妈和张妈,她们不求财神不求娃,她们求的是:龙王大老爷给双湾村的刘毛赐一个媳妇!刘毛用链子嘴更是这样回答:

天大地大不如双湾村大,

江深海深不如平水河深。

我生就是双湾村的人,

我死后是双湾村的魂。

可见刘毛是一个知道感恩图报的人。刘毛在张妈的告别会上说:

好人张妈……没好活,

一生煎熬无快乐。

半生没得好吃喝,

到了还是……没解脱。

在双湾村,刘毛出名了。那些爱跟风的姑娘们也像撵明星似的往双湾村跑,又是签名又是合影,有些姑娘还左搂右抱地勾住刘毛的脖子,弄得小链都吃醋了,用爪子和嘴巴骚扰姑娘,吓得姑娘直往刘毛怀里钻。有个中意刘毛的姑娘张晓薇劝刘毛去省城发展:“人是要有大志向的,鲲鹏只有在蓝天里才能奋飞,猛虎只有在森林里才能咆哮。”刘毛说:“双湾村是我的家。”等到第六天,刘毛用链子嘴回答:

麻雀只会在树上垒窝,

雄鹰常常在天空飞过。

双湾村就是我的草窝,

平水河就是我的草坡。

张魁兴:民间艺术“链子嘴”的传承、展演与发展

第七天,一辆车接走了张晓薇,张晓薇没有等来刘毛。而刘毛把他的被褥直接搬进了李尚媳妇的坑头,小链撒着欢地跟在他的身后。或许刘毛又该唱一段链子嘴。

就像路遥《平凡的世界》中的田万有爱闹红火爱出洋相,爱唱信天游:

“上山里核桃下山里枣,

孙少安好像个杨宗保。

前沟里韭菜后沟里葱,

贺秀莲好象个穆桂英。”

双水村或双湾村最热闹的还是过年时候的闹秧歌和正月十五晚上“转灯”的传统:

“太阳下来丈二高,

小小(的呀)竹竿扛起就跑,哎噫哟!

叫一声妹妹呀,

咱们快来打红枣。”

流传古今的陕北“链子嘴”作为一种民间艺术一定会传承下去,发展下去。

张魁兴:民间艺术“链子嘴”的传承、展演与发展

作者简介:

张魁兴,笔名,冀北仁,遐迩。赤城人,1964年出生。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在《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经济日报》香港《大公报》美国《侨报》等国内外媒体公开发表杂文随笔等各种作品300万字,获得过一些小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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