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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已十年

作者:寒江雪2075
倏忽已十年

荏苒冬春谢,

倏忽已十载。

吾兄归穷泉,

重壤永幽隔。

兄去不曾别,

梦回犹自哀。

泪干持酒望,

音容恍如初。

倏忽已十年

​今夜难以入睡,一个人静坐灯下,思想起当年那个阳光晴好的下午,哥坐在病床上,笑容满面,一点都不曾显现出来什么异常。阳光那么好,哥笑的那么开怀,谁都觉得岁月静好,来日方长。

哥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年了,假如他还在,今年过年后就七十岁了,人活七十古来稀,如果可以多得十年,我们的遗憾是不是要少一点?如果可以重来,这多得的十年,不知道哥会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度过?

经常这样臆测:哥离开的那天晚上,他都想了些什么?有没有埋怨我们,只是匆匆地看了他一眼,就忙忙乎乎地离开了。有没有遗憾,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换上孩子们买的新衣,热热闹闹地迎接自己一直以为的艰难的本命年?

倏忽已十年

也不止一次地后悔:如果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离开,晚上陪着哥守着哥,一起说说话扯一扯陈年旧事,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哥睡着?让他一直睁大眼睛不要睡着,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一场突发的悲剧?

​哥是个节俭的人,一辈子凭着做苦力活赚钱养家,凭着自己极度的节俭,希冀能够攒足够多的钱;为了攒足够多的钱,哥给自己定了少的不可能再少的生活成本,维持日常温饱。

哥走的那个晚上,母亲梦见了哥,身上穿着他从来没有穿过的古怪的衣裳,哥告诉母亲他要走了,母亲着急着问他:过年了,你难道还要出去打工吗?哥不说话,只说要走了。

倏忽已十年

我也梦见了哥,站在我家门口,只是不说话,飘飘渺渺面目模糊,不知道他有没有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心事,都来不及说出口。

可惜的是,人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没有办法挽留住离去的人;人也没有办法去往那个未知的世界,去问问离开的人,还有那些未竟的人和事,想办法了却他曾经的遗憾。

​假如人有灵魂,想来那一刻的哥应该是悲伤的,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很不甘心,他还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大胖孙子,还没有攒下足够多的钱,还没有停下来一时半刻,去享受一下悠闲自在的生活。直至生病住院的前一刻,哥还一直都在勤勤恳恳地干活,想办法赚钱或者想办法省钱。

倏忽已十年

就好像哥选择离开的这个日子,都仿佛是计算好了一定要给儿女们省钱省力省时间——还有三天就到大年三十儿了,家家户户都会去给逝去的先人上坟,这样一来,孩子们可以不用专程在忌日去给哥上坟,就等着在过年的时候一次性完成拜祭即可。

如果有灵魂,哥可能又是欢喜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日子过得都还不错,他也有了心心念念的大胖孙子,大家都挺好,没有他在时想象中的那么多的忧虑与烦恼,如果他在那个世界知道这一切,想必哥应该是安心的、欢喜的。

​哥走的时候,一连几天都是在刮大风,我们都说像哥的性子,走得风风火火着急忙慌的;哥走了以后,每一年的这个日子,多多少少都会下一点雪,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哥会不会太冷?也没有人想着去他的坟头,陪着他说说话,喝一杯酒抽一根烟驱驱寒。

倏忽已十年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在那片冷冷清清的黄土地上,哥一个人在做些什么?那个瘦弱佝偻的身影是不是依旧圪蹴在某个角落,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一如他生前,那些若有似无的重重心事?

哥,夜来幽梦好还乡。愿你能魂游故园,再看一眼曾经劳作的地方,看看它今昔变化,也好慰藉你那孤寂的心灵。

惟愿:你能早日转世轮回,依旧鲜衣怒马好儿郎;愿你再来人间一回,可以遇见一个爱你的好女人,与你相依相伴共度一生。

倏忽已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