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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作者:国际山地旅游联盟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歇笔很久了,心总静不下来,但深处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必须继续写,尤其关于斯里兰卡的这一篇,这是我去过多次的美丽国家。最近有了动笔的愿望,时隔六年多我又来到了这里。此行是怀旧和重温,更是寻找新的发现。

斯里兰卡地处南亚,是印度洋上的岛国,与印度临海相望,总人口2200万。有人说,她像印度洋上的一颗明珠,但也有人说,她更是印度洋上的一滴眼泪,听起来略感凄凉,却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个国家的心酸历史。

远不说1948年该国从英国殖民统治下独立并成立锡兰国的那段艰辛历史,也不说始于1983年斯里兰卡武装部队与泰米尔猛虎解放组织历经26年的残酷内战,就说近年的通货膨胀、商品紧缺、外债高筑加之三年的新冠疫情,使斯里兰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和政治动荡。这颗印度洋上的明珠想灿烂暂时也只能是一滴心酸的眼泪了!

2023年11月25日,我再次重返这个让我总想再来看看的国家,用两周的时间从最北走到了最南。我看到了复苏、生机和希望,那种原本就刻在每一个锡兰人身上的微笑又回来了。微笑是质朴和灿烂的,它能冲破所有眼前的困难,让斯里兰卡走向希望的明天!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贾夫纳城堡

跌宕起伏的旅游业

斯里兰卡的旅游业同样令人心酸,长期处在跌宕起伏的状态。形容某国的发展可以说不进则退,但形容斯里兰卡的旅游,是进一步又退两步。

曾几何时,这里是国际旅游的鼻祖地,是南亚旅游的先驱者,更是微笑待客的发祥地。早在1967年,当马尔代夫尚未探索旅游之路时,斯里兰卡已接待了23,666国际游客。到1982年,入境旅游者已高达407,230。

遗憾的是,1983年闹独立的内战打响,国际旅游人次骤然下降,1989年已经降至184,732。尽管如此,斯里兰卡的国际旅游集中在中西部和南部沿海,不在直接冲突区,20多年里仍然缓慢发展,2004年接待国际游客达56万人次。

2009年5月战争终于结束。随之,国际旅游业迅速恢复,2010年就飙升到65万多人次。之后的十年里一路增长,截止2018年,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国际旅游接待人数达230万。这是斯里兰卡旅游史上的高光时刻。

然而,十年的好光景随着2019年4月复活节的连环爆炸而结束。这次恐怖袭击始于4月21日,分别在斯里兰卡的五个城市发生。之后又发生了多起爆炸事件,造成约253人遇难。斯里兰卡的国际旅游业再次重挫,尤其影响了科伦坡和内贡博这两个主要旅游目的地。2019年当年的国际旅游接待人数直接降到190万人次。

始于2020年3月,斯里兰卡同世界各国一样,受到新冠疫情的全面影响,3年里基本没有国际游客光顾。更令人伤心的是,2022年初当欧洲和亚洲其它旅游目的地逐步复苏的时候,这个国家却因为外债高筑、货币狂贬和通胀高企等因素造成了燃油、粮食和医药三短缺,国家一度陷入破产的境地。在这种形势下,自然无从谈起国际旅游业的复苏和振兴。

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

斯里兰卡历史悠久,有着古老的文明,这里的僧伽罗人早在公元前就建成了宏伟的城池、佛塔和灌溉系统。同样,斯里兰卡的文化如雕刻、绘画、音乐和舞蹈亦在世界文明中留下了丰富的印记。此行,我有幸去了除康提城以外的斯里兰卡文化三角洲地区,参观了多处世界文化遗产地和历史文化景点,体会了这个美丽国家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

阿努拉达普拉是最早的古都,那里有众多的佛塔和王宫遗址,令我想起柬埔寨的吴哥窟,也是沉睡多年后被人再次发现,现如今成了朝圣和游览的胜地。在这座古城里,那棵著名的菩提树,虽经二千年的风雨,仍枝繁叶茂。斯里兰卡的第二座古都是波隆纳鲁瓦城,在那里保留了许多佛教寺庙和宫殿遗址,更有那三尊一组的巨石佛像,展现了古僧伽罗人精湛的雕刻艺术。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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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阿努拉达普拉古城遗迹

米欣塔勒(Mihintale)是阿努拉达普拉附近的一座山峰。斯里兰卡人相信这里是印度佛教僧侣、阿育王的长子摩哂陀(Mahinda)与斯里兰卡国王天爱帝须(Devanampiya Tissa)公元前会面的地点,由此佛教传入斯里兰卡。这一佛教文明的摇篮,如今已成为信奉者必到的朝圣地。我在老友的陪同下,沿着山路拾阶而上,抵达山腰时,那气势雄伟的白塔已展现在眼前,山间还有数处宗教建筑和古迹,对了解佛教南传斯里兰卡的历史是个不错的去处。从山上还可以俯瞰远处的阿努拉达普拉古城。遗憾的是,目前国际尤其是东南亚的游客来得并不多。

此行我还看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丹布勒石窟寺,这座规模宏大的洞穴佛寺,位于斯里兰卡中部不起眼的小镇丹布勒的一座巨石山内。该寺庙也是世界文化遗产,分五个独立的石洞,始建于公元前一世纪,是斯里兰卡一部伟大的宗教艺术大作。洞内可以欣赏到一尊尊精美的坐佛、立佛和卧佛,更有一幅幅保存完好的珍贵壁画,讲述着生动的佛教故事。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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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布勒石窟寺

我故地重游了西格利亚。以狮子岩上的石山宫殿为中心建成的西格利亚古都以其对称的布局、合理的设计、完备的供水设施是僧伽罗古建筑的完美体现。石山山腰上保存的壁画作品,已有1400年的历史,它与波隆纳鲁瓦的壁画和康提绘画一并,是斯里兰卡古代绘画艺术中的珍贵遗产。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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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利亚

这次虽然没去,但康提古城是斯里兰卡的第三个和最后一个首都,那里的康提佛牙寺、康提湖、殖民期间留下的建筑以及附近的佩拉德尼亚植物园,都是旅游者的必到之地,几乎是所有游客的首选地。

总之,在斯里兰卡这片幅员辽阔的大地上孕育出了丰富的历史、人文和自然的资源。

新局面的开启

自2022年7月,拉尼尔·维克勒马辛哈临危上任总统后,政府采取了诸多处理危机的措施,使斯里兰卡获得了喘息之机。当我23年底来到这里时,头年发生的那些加油站排长龙、缺粮短药的离奇现象感觉似乎没有发生过!看到的虽然不是一片繁荣景象,起码老百姓又恢复了日常的工作和生活,不再是那满街的游行和抗议了。我感叹,这是一个韧性多么强的国家呀,尽管走过如此艰辛和曲折的道路,不仅没有被打垮,而是继续用自己的疲惫的肩膀,重启了经济和旅游的复苏之路。

这次旅行期间,朋友邀请我出席了斯里兰卡酒店协会的年会晚宴,业界不少人出席是自然之事,总统居然也来了,据说是前所未有。七旬高龄,已经当了好几轮总理,谈起旅游头头是道。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旅游与体育部长,无论谈到旅游复苏,还是涉及高端旅游结构性重组,基本都说到了点上。这位名叫哈林·费尔南多的部长,年仅45岁,一改斯里兰卡老人执政的形象。

政府目前的眼光盯上了马尔代夫和塞舌尔这类高端海滨旅游度假地,希望产品向他们看齐,走出多年来斯里兰卡低端旅游目的地的形象。政府也意识到自己和其它亚洲国家的距离,总统发问,一个越南可以接待如此多的国际旅游者,为何斯里兰卡不能年接待量跳跃到250万。这不禁让我想起1993年,世界旅游组织为斯里兰卡制定全国旅游总体规划时,我们的专家提出年入境旅游指标80万人次,主管旅游的资深内阁部长S.Thondaman先生反问为何不能翻一倍,尽管在当时看来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却说明了斯里兰卡政府始终希望通过旅游业带动经济的发展。

马尔代夫的旅游作为后来者早就超过了斯里兰卡,但要让决策者承认这一点,却用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事实上,多年来斯里兰卡的基础设施,也只能满足大众型的旅游者,或是不辞辛苦想看其历史与文化的欧洲游客。可喜的是,近几年,斯里兰卡的交通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先,全岛公路的建设大有改善,贯通全岛的几条大动脉封闭式高速公路已建成通车。不知什么原因,如此崭新的高速路居然限速100公里,与之同时,一旦回到非高速公路上,那些小路上仍然要给狗和牛让路而行!再者,斯里兰卡的酒店建设也有一些进步,我有机会访问了加勒(Galle)、Hikkaduwa和Ambalangoda这三个典型的海滨旅游目的地,不再是低端居多的低端酒店,有些体量不大的三、四星酒店已应运而生。供游客的水上活动项目和各类纪念品商店也算基本恢复。可惜这次没有去Bentota,那里也是游客的必访之地。总之,有了公路设施和住宿条件的基本改善,改变旅游目的地整体形象和调整客源市场结构才有可能。

两周下来,根据我的观察,也从朋友那里了解些情况,斯里兰卡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旅游复苏已初见成效,目前市场恢复度应该在60-70%左右。到2023年底,政府认为可以达到150万的入境旅游人数,那就达到了疫情前的79%。而我的司导却说可以完成170万的指标,他的理由是政府没有纳入海外斯里兰卡侨民的归国省亲数据。希望2023年的这一结局能开启斯里兰卡旅游的振兴之路。

走产品多元化的道路

一个旅游目的地的形象形成和改变是漫长的过程,斯里兰卡也不例外。

斯里兰卡的市场复苏,当务之急是 “等米下锅”,期盼更多的传统旅游客源市场回到这里,如欧洲和中国游客,过早强调走高端市场之路无法解决急需的民生问题。

从中长期看,斯里兰卡市场结构可以调整,但无需与马尔代夫、塞舌尔比拼,各自的资源和产品不同。也不需要象不丹的旅游政策,坚守 “高价值和低冲击”的发展模式,因为人口基数不同,目的地旅游可承载力的参照指标不同。

饶有兴趣的是,马尔代夫经过50年的旅游发展,在成功的基础上总结经验教训,深深体会到“一岛一酒店”的开发模式对民生的受益面过窄,政府从10多年前开始倡导将酒店建到有居民居住的岛上去,让旅游的红利直接送到家门口,一方面带动其它经济活动,也解决员工就近就业的问题。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可持续发展政策,从经济、社会、环境三维角度找到发展旅游的平衡,而不是一味强调高端极高端的产品。因此,斯里兰卡没必要抛弃低中端产品,可以在附加值上做文章。

斯里兰卡是个资源多元化的旅游目的地,需在旅游业基本恢复的基础上,加大资源转换产品的深耕工作。这里的文化节庆很多,如何将旅游者吸引去,可仿效很多国家的做法,按月份编成小册宣传。这里的历史文化景点精彩而宏伟,而景点周围却没有看到值得一提的旅游经济。整个东部和东南部沿海,有着大片大片的海滩,可以开发不错的海滨休闲和海滨度假。中部那一望无际的茶山,已经是欧洲客人的必选线路之一,但如何以茶文化为主题把观光变成休闲,大有文章可做。斯里兰卡还有诸多的国家公园,此行我乘坐吉普看到了大象群、孔雀和其它野生动物,令人激动无比。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国家公园里的野生大象群

首都科伦坡不仅是游客的集散地,也是很好的逗留地。殖民时期的房屋、教堂和现代化的建筑交相辉映,道路两旁仍然保留着一排排参天大树,令人惬意。而诸多的佛教、印度教寺庙给游客留下鲜明的异国风情。更不用说,从产品开发讲,会奖展览、商务活动、体育赛事、美食、节庆等都可以是切入点和突破口。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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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科伦坡街景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徐京:重返斯里兰卡

左:首都科伦坡佛庙

右:斯里兰卡面具

在我快要结束两周旅行时,心情是复杂的,我看到了复苏和希望的同时,也看到了目的地旅游发展的艰辛,要达到政府期待的成熟旅游目的地,有诸多的挑战。首先,三年多的停摆,各类旅游设施已呈现明显的老化状况,卫生环境也有待改善。过去的四年里,大部分旅游企业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在恢复的初期很难拿出资金进行翻新和改造硬件设施。

然而,一个小小的例子给予我鼓励。此行我住的是杰特维茵酒店(Jetwing Hotels),这是一个家族企业,集团掌舵人Hiran是我多年好友。疫情期间,尽管没有国际客源,高度的社会责任感驱使他与员工有苦同吃,有难同当,近四千的员工没有解雇任何一位。正是这样的关爱,让员工带着感恩之心拥抱着正在归来的游客。

斯里兰卡的人民是友善的,不管是酒店的前台,还是餐厅的服务员,处处给人留下宾至如归的感觉,这种真诚的友善一定能克服当前的所有困难,让斯里兰卡的明天再灿烂!

图文来源:徐京漫谈旅游发展

一审:饶娟

二审:吴丹

三审:张翼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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