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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出了6位“两弹一星”元勋:塔院5号楼的故事

作者:中国新闻周刊
这里出了6位“两弹一星”元勋:塔院5号楼的故事

2018年,塔院子里的孩子们到青海221工厂探望父母的足迹,在原子城纪念馆的纪念墙前拍照。镌刻在墙上的6,500名核工业企业家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提供图/受访者

5号塔楼的故事

记者/鲍安琪

"进行原子弹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实验又回来了,可以进行分析和重新测试。只要你不怕困难,一次一个成功,完全成功,原子弹就出来了。"

这一点,原核工业部副部长于寿一再强调。这位老人在《中国新闻周刊》记者面前,105岁,坐在轮椅上,眼睛看不见,听力有困难。作为九院党委二书记,他参与了青海221基地和四川902基地的创业建设,这是核工业中仅存的资深人物之一,但也许是因为他的工作性质,这个名字几乎不为公众所知。

就连自己的孩子,也很多年过去了,逐渐懂得了父母的工作,明白了自己童年生活中的"塔",是一个"来自寂静之地的雷声"。

而楼5楼之一,还出王玉昌、程开佳、邓家贤、朱光亚、周光超、俞敏6"两颗子弹一星"元勋。

黄金时代

该塔位于海淀区花园路北端。之所以选择它,是因为它人口稀少,离西直通火车站不远,苏联承诺在那里运送原子弹样本(后来没有提供)进行卸载。1958年下半年同时开始建设,作为办公区的花园路3号庭院和塔楼1号院子的住宅区。

塔楼1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矩形庭院,以明朝南部建造的七层八角形砖塔命名。塔楼内共建了8栋住宅楼,两排排,共四排,由北向南排列,由1-8号楼组成。

1号楼到4号楼的外墙是黄色的,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是什么宿舍单元,习惯了被称为"黄楼"。黄色建筑有一个大阳台和独立卫生间,因为它是根据苏联图纸建造的,甚至还有一个浴缸。

1962年左右,5号楼建成。5号楼是塔楼中装修等级最高的,一楼铺有木地板,浴室设有抽水马桶。该建筑原本是为苏联专家设计的,因为苏联撕毁协议,撤回了专家,该建筑主要分配给医院领导和专家居住。

一家人住在5号楼1单元301室,对面302是副总统马翔的家。楼下201住第一副校长吴义轩,202是郭英辉副校长的家。101 live是副书记兼党委书记彭飞的理论部,对面是理论系第一副主任周光超。理论部副主任何桂莲住在401年,对面是李琦莲,李琦莲从香港回来,是双向起义的中坚力量。程开佳、朱光亚、于大光等两个单元住,邓家贤、秦元勋、龙文光等三个单元住。

吴的女婿唐新清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这座塔建成后,甚至直到1980年代,住在5号楼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其中,最东端的单元位置最好,二楼被认为是四层建筑中最好的。

住在二楼的吴一轩和郭英慧,都是九宫的长老。1957年,中央决定在第二机部设立专门的核武器研制机构,称为核武器局,称为"九局",不久后又成立了九局下的核武器研究所,称为"九局"。准备时,一开始只有三个人——局长李戈将军、负责科研的吴一轩、负责行政的郭英辉,都是从零开始。

1964年3月,更名为九局、青海221二局第二机部第九研究设计院。李是党委主席兼第一书记,于寿是二书记。后来,虽然机构和名称一再改变,但"九宫"已成为一种被用完的做法。

塔就像一个小社会,有自己的孩子小学和幼儿园。当时,北京已经有51、61、71、81、11所小学,所以楼院里的少儿学校叫91小学和91幼儿园,就像机关也叫九一样。

九一小学是一座T型红砖混合三层。当时,小学和中学都是木黑板、灯泡,这里是罕见的玻璃黑板,荧光像日光一样明亮。1960年苏联专家撤离后,从许多大学毕业的俄语翻译的工作量急剧下降,其中一些人被调到孩子的学校当老师。于力的班主任是俄语翻译。班上只有三十个人,程开佳和朱光亚的女儿都在班上。

塔很奇怪。几乎所有的家庭都是母亲带着几个孩子来住的,大部分父亲都在青海。外人对这个神秘的庭院感到好奇,有些人将其昵称为"寡妇的院子"。彭康康,副总统彭飞(后来用母亲的姓氏改名为李康)的女儿,记得院子里每个孩子脖子上都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几扇门!忘了带钥匙去找别的孩子帮忙,只要试几个,就能打开。

在许多塔楼儿童的记忆中,20世纪60年代上半叶的记忆是金色的。当时的天气比现在更冷,冬天总是下雪,春天不融化。北投市内有许多大树,像森林一样。农田四周环绕,夏青蛙从一个呼啸到另一个,夹杂着蟋蟀和蟋蟀的声音,大片玉米在院墙外被风吹过,偶有看到农夫的烟熏火。

九所院的工作人员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顶尖人员,九院随邓小平下达命令要走遍全国,谁需要,谁要调走。食堂的厨师Yu Agen是锦江饭店的厨师和模范工作者。除了研究人员之外,还有许多高级技术人员。周志兴的父亲是一名八年级焊工,被调到九院,全家都拿到了北京户口,还在塔院里换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足球是塔楼的传统运动。5号楼的孩子们的足球是最好的,建筑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在外面是不败的。结果如此惊艳,主要是因为球队的主力球员——李祁连的双胞胎儿子李玉轩、李玉轩兄弟,兄弟俩后来在北京打球。

塔里的孩子们还在下棋,他们和大人下棋。于睿听到楼上何桂莲叔叔走得好,走到门口求意,每次都是大败而归。小伙伴顾小云经常找邓嘉先下棋,推荐他去。有一天,他敲门挑战,邓佳先慷慨大方,来不拒绝。几盘过后,有胜负。他记得邓嘉先不管输赢,都是笑。

塔里很多孩子都有先和邓佳下棋的记忆。有人回忆起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我们都去91幼儿园的院子里躲避地震,邓佳先把战场放在过道上,一手拿着香烟,一手拿着一杯茶,对所有对手微笑。赢得比赛后,他会对对手开心地微笑,通过一种给我谁的眼神。

余瑞的母亲是理论部支部的秘书,家里经常有理论部的年轻人跟她谈工作、谈,还说家里有困难、婚姻混乱等等。他说,当时的党的工作就是这种情况。

九宫的理论系是西藏龙虎的真正领地。时任第二架飞机的部长刘杰说,核武器的领导在第二机部,第二机的负责人在九个房子里,九个房子的领导者在理论部门。

理论系有著名的"八大主任"。导演邓家璇、副主任周光超、黄祖超、秦元勋、周麒麟、姜泽培、何桂莲、于敏知识分子多想,科学我们都有自己的专业和理论,每个人的性格也很强,争论问题甚至会脸红脖子,但工作计划确定后会放弃自己的观点, 协同工作以完成任务。

当时,原子弹袭击强调集体力量,称为"多路探索"。"你已经证明一条路是错误的,这是一个结果,因为你避免了人们再次走上这条路。现在做科研,这种情况很难出现,有人会说你没工作,没做。但在那些年里,这种对失败的探索也被称为成就。"

黄祖超,在人民心中的九宫中为氢弹理论做出了重大贡献,就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探险家。虽然他后来没有被授予两发功勋的称号,但九人礼貌对他非常尊敬。

"文化大革命"年代

世界上桃色塔的生命于1966年结束。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似乎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一生都在塔院里生活和工作的徐金鸽子记得,有一天,小卖部外面贴了一张告示,上面有一份塔楼居民名单,上面有地主资本家的组成,她的祖父母也在其中。她的祖父无法忍受红卫兵的虐待,试图割断他的喉咙,被送回家乡。他们的三个兄弟姐妹被父母送到青海221基地并离开了塔楼。

彭康康记得周光超家的门被抄了,她的玩伴周颖一个人在凌乱的家里开着门哭了起来。楼上,吴家也是一团糟。他的母亲自杀了,妻子太刺激了,精神变得不正常,彭康康经常看到医院里的孩子欺负她。吴和彭都被赶出了5号楼,赶紧住西平房。

1968年,第九院从第二飞机部划入国防科委,整个系统进入军工系列。大院开始军事化,每天早上6点.m点,2点.m点和1.m 0点,军人起床,上班和关灯的声音。

1969年,塔内大部分人去了河南省蔡县的五七干学校,或四川新建的902基地。院子里空空如也。同年,塔的"塔"也被拆除,因为塔的制作团队不得不建造猪圈,没有砖块。

整个塔楼都在移动,一辆皮卡车在塔楼的院子里四处收集垃圾,都是书籍。陈长浩编纂了数百页,打开的《俄汉词典》一书,五美分一本书。

闫氏兄弟都去加入团队,年底回到北京帮妈妈收拾东西去五七干学校,然后离开去看望彭飞叔叔。彭飞抗日战争期间参加山西新军"抗敌敢死队",被认为存在历史问题,需要隔离审查,然后发高烧,在出院回家之前,已经是晚期肺癌。舅舅告诉他们要努力工作,听党讲。他到达学校的第二天,他的死讯传来了。

黄祖超和理论系副主任秦元勋被分配到干学校。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时,秦元勋积极向村民讲解人造卫星的知识,他的长子秦超斌用几枚两踢枪战制作了一枚"三级火箭",在池塘边演示了发射。秦元勋说,他也会设计卫星。

当时,黄祖超的儿子黄硕听了心声,这个人真的能说大话。Sputnik是国家的高端技术,我们做学校这些普通人怎么能比呢?多年后,他才知道,这些人真的不是普通人。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他才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从事原子弹和氢弹研究,秦元勋叔叔是一位数学奇才。

1972年,黄祖超结束了干巴巴的学校生活,先是去了四川,然后回到北京,搬进了6号楼,与人合租了一个单元。1975年,邓小平主持工作后,实行知识分子政策。黄家搬到了5号楼1单元三楼。

王玉昌原先住在学院的专家楼里,去四川上班后又回到北京,原来在科学院的房子不见了,搬到了塔楼的5楼。后来,在成为第二台机器的副部长后,他搬到了林地的第22栋。22号楼的院子很小,每天早上他都在院墙上锻炼身体,有一天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撞倒,腿部骨折,卧床不起。他身体健康,不久后去世。"一位贡献如此之大的老科学家最终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故,这真是太可悲了。他说。

1976年,吴彦祖病危,女婿唐新清从现场赶回塔楼。

唐新清1961年毕业于北京航空学院自动控制系,被分配到九个"五个房间"做自动化控制工作。青海221厂建成后,他带着九个局和九个局(理论系除外)搬到了青海。他每周都去工厂图书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与吴的长女吴昌(Wu Chang)一起在图书馆管理内部资料,并于1966年结婚。婚后不长,1969年,221厂进入"二赵"(军管理队队长赵启民,副组长赵登成)军事管理期,吴义轩、彭飞、袁冠清等厂长以及闫大光、陈学岑等专家被拘留检查,唐新清也被监禁一年。1972年9月,吴被允许返回北京接受治疗。

唐新清向《中国新闻周刊》回忆说,从他结婚到吴某去世,他的家人10年来从未独自一人,一家人也从未一起吃饭过一次,所以他没有花太多时间陪着吴。吴氏死后,他留在了北京。由于无法安排这么多工作,他去了第二飞机部的核武器情报部门工作。他记得岳父的死,一直和妻子、两个孩子一起住在塔里,照顾生病的婆婆。

当时,吴家已经从201搬到了202的门上,郭颖将是曲调的故乡。唐新清听到妻子说,这是因为吴的母亲在家自杀,家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刺激。

很快,郭英将被调到国防科工委,搬出塔外。邓佳先是从三单元301搬进来的,然后搬进了房子。

1979年4月,第9宫为吴义轩、彭飞、袁冠庆召开会议。

袁冠清也是第九院早期的副院长,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受到迫害和监禁,并于1973年去世。袁冠庆去世后,老领导李戈告诉家人,其实在大楼建成后,专门为袁冠庆留下了一套,他拒绝了,说还是留给专家和科技人员住的。袁的家人一直住在二楼。

最后一个老家庭

20世纪80年代初,余敏一家于201年搬到了5号楼3单元。原本合用同一地点的两栋房子被转移到了塔楼的其他建筑物中,房子被分配给了他的家人。

1965年初,为了突破氢弹理论,黄祖超被任命为组长,于敏担任原子能研究所"轻核理论组"副组长,31人调到九家医院。于是,著名的"八位导演"齐聚理论系。不过,这时5楼已经满员,黄祖超和俞敏都住不进去了。

当余敏一家刚搬进塔楼时,他们住在7号楼,与另一个家庭共用一个房间。于敏和家人于1969年前往四川902基地,1970年代初回到北京后搬到了3号楼。这是一间带小客厅的两卧室公寓,面积超过60平方米。

余欣小时候对父亲工作的印象是,家人经常来找他。起初他一直想聚在一起发声,父亲把他踢了出去,但院子里没有人陪他玩,他不得不待在楼外,所以他小时候不太喜欢这个家庭。

余欣印象最深的是邓家申博,觉得自己特别和蔼可亲。"他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他的特点是学术水平高,非常民主,所以他可以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这是普通人无法做到的。

他,塔场的孩子,回忆起文化大革命期间他上小学二年级,老师经常给他们讲阶级斗争的故事。一上楼找孩子玩,路太敏感了,看到余敏和邓佳两位叔叔都在走廊里嘀咕,看到他立即警觉下楼。当他下楼回家时,两人还是站在总是烟雾缭绕的垃圾巷前嘀咕着,他从门口的洞里静静地看着他们,但很快就发现了,害怕逃跑。

文化大革命后,第9宫的领导地位开始消散。

1968年,郭永怀副所长死于飞机失事,1972年彭义乌副所长被调到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副所长,1978年王玉昌调到第二飞机部、原子能研究所所长。

八位主任在里面,邓佳先调到医院院长时,周光召见中国科学院,黄祖超调到北师大学,秦元勋、江泽培也离开了。原来八位主任四名从事物理,四名从事数学,只留下余敏、周麒麟、何贵连三名,从事物理的只有于敏一人。

"很多有能力的人离开了理论系,'上面的人'离开了。当时,社会上说"原子弹不如卖茶和鸡蛋",这是真的。"玉新说。

改革开放之初,四川九屋的八级工人自己制作电风扇,以产生收入。这些风扇根本不起作用,不像市场上出售的风扇会转过身来嗡嗡作响。

20世纪80年代,余敏本也有机会去。当时钱三强去了中国科学院,和他谈了好几次,希望他去,但余敏认为还有新一代的核武器,为了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他再次选择留下来。

"二赵"期间,爆药的冷试出错,军人怀疑有人被破坏,邓佳先和于敏进入"学习班"。军事控制小组告诉于敏,你只要承认这不是技术问题,别的不用说;

"他在那种环境下承受着压力,敢于与军方管理层一起射击桌子。他说,你逮捕我,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因为你的意见不符合科学规律,不是。他说,如果当时承认,他会顺利通过,与他无关,但经不起历史的考验。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房子也越来越紧张。小卖部和侧餐厅所在的平房已被拆除和建造。总之可以拆下来,可以盖上楼的地方都盖起来。余欣小时候和小伙伴一起踢足球,建了两座高塔。大约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塔楼从一个相对单一的单位员工宿舍,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大院落。

老居民逐渐搬出塔楼,进入万留区。2000年后,余敏一家也搬进来,算是最后一个步行的家庭之一。

2012年,余昕的母亲去世。俞敏过去经常出差,家庭的重担大多落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我父亲一直感到内疚,因为工作繁忙和压力大,他觉得自己欠我母亲的。余欣看着父亲的伤心,担心自己难以独居,就带着家人搬过去。随着他的相处,他开始更好地了解他的父亲。有些事情我以前不明白,我慢慢明白了。

在辛的印象中,如果没有人打扰,父亲可以整天读书,从早到晚。他从小养成的保密习惯没有改变。手写一些东西,或者数数,当它结束时,纸张将被撕碎。

余敏爱看京剧,一直订阅《中国京剧》杂志,从1992年该杂志创刊到去世。他之前本来会去剧院看戏,而邓家璇、何伟等几个人到影院门口退票,大家都有等票的秘密,基本上可以等。小时候,他爱打桥牌,一位叔叔曾经告诉于昕,你爸爸打桥牌很好,他知道每张牌出哪一轮,谁出。

余敏不想写点什么,也不想留下什么。因为他一直强调,核武器是千百万人民的事业,必须真诚团结,密切合作,如果不完整、准确,最好不要写。

于敏一直从事国防科技工作,到有关部门担任顾问。一位叔叔告诉于鑫,有些人作为顾问不问,你父亲就是"要问"。

余敏晚年最遗憾的一点是,他一生中没有做任何原创的事情来出柜。从于敏的性格来看,他一直想从事基础理论研究,不喜欢从事应用研究,但国家需要,只能负责。钱三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说氢弹干掉可以走了,他没想到干了五十多年。

于敏于2019年1月去世。尤辛没有回到塔楼。

唐新清依然住在202号楼5号楼。秋冬两季,老同伴脑梗塞发作严重,被送进老人院,一人住在那里。201年,在他对面,邓家贤太太还住在那里。这位92岁的老人也独自生活,挤奶工每天都会把她订购的牛奶送到她家门口。

塔楼的外墙新涂上了黄色油漆,成为名副其实的"黄色建筑",只有5楼仍然保持着原有的砖红色外观。建筑物似乎坏了,电线穿过,护栏一团糟。只有201年的阳台是解开封的,完全无人看守地打开了,邓佳刚骑着自行车上班的时候,还在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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