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士之言
编辑|寒士之言
前言
位于亚欧大陆中心的中亚,在历史上它是世界四大文明的“交通中心广场”——是中国的华夏文明、西亚的古巴比伦文明、南亚的印度文明及爱琴海文明的交汇地带。
同时中亚也是游牧民族与定居农耕民族接触最为频繁、争夺最为激烈、碰撞最为明显的地区。
就是这样一个地区,帖木儿究竟为其带来了什么?而他所建立的王朝为何会被史学界称之为“中亚复兴”?最后又是如何走向衰落的呢?
帖木儿王朝
帖木儿于回历736年(公元1336年)出生在撒马尔罕南约40英里的萨布扎尔地区,那时这个地方属于河中地区(今乌兹别克斯坦)。他出生于突厥化的蒙古巴鲁剌思部的一个贵族家庭,但并不是部落首领。
年轻时,帖木儿在他所属的部落中担任千户长,随后他利用迦慈罕和他的儿子阿布达拉赫相继去世的机会,收集部众,积蓄实力,并最终成为巴鲁剌思部的首领。
帖木儿统治的范围不断扩大,他征服了整个河中地区,并在1361年将所征服的领土交给自己的儿子也里牙思火者,自己则返回东部的蒙古斯坦(今蒙古国)。
然而帖木儿与蒙古汗国的蒙元王朝以及也里牙思火者之间的关系很快破裂。帖木儿逃离河中后投奔了阿富汗的埃米尔忽辛,他们结为姻亲并一起反抗蒙元王朝的统治。帖木儿和忽辛领导自己的军队袭击和掠夺周围的地区。
在战争中,帖木儿手脚受伤,终身残疾,因此被称为"跛子帖木兰"。然而帖木儿和忽辛先后在石桥之战和卡巴·马坦战役中以少胜多,战胜了也里牙思火者率领的蒙古军队,并于1363年驱逐了蒙元王朝的统治者。
此时帖木儿在与阿富汗的埃米尔忽辛的合作中返回撒马尔罕,并与他一起镇压了起义。随后,忽辛驻守撒马尔罕,控制巴里黑,而帖木儿则掌控渴石和卡尔施。
两人的联盟很快出现裂痕,走向敌对。帖木儿占领巴里黑后召开了忽里勒台,成为河中地区唯一的统治者。然而根据蒙古和伊斯兰世界帝国统治权的传统,他无法拥有最高统治者的合法称号。
帖木儿在成为河中地区的最高统治者后,尽管他始终没有使用“可汗”头衔,但他仍然试图在蒙古传统和伊斯兰文化之间找到平衡点。
他采用了一系列策略,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和声望,并在蒙古和伊斯兰世界中赢得支持和认可。
其中包括通过立傀儡汗,将自己塑造为察合台家族的保护者和恢复者,和通过婚姻将自己与成吉思汗家族联系起来。
增强自己在察合台汗国内的特殊地位,通过血缘继承来担任察合台家族的保护者和恢复者。此外帖木儿也通过强调青年时期的卑微,来效仿成吉思汗等游牧帝国的创建者。
他还通过神话传说,称自己与成吉思汗拥有共同的祖先。这些策略都有助于增强帖木儿的正统性和声望,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在伊斯兰世界内,帖木儿表示尊敬和支持穆斯林宗教上层,要求在他的中央政府中,所有的官员都必须信奉伊斯兰教。
他还非常尊重有学问和技能的人,在所征服的地方保护文人、学者、艺术家和工匠,并利用他们来从事建筑和学术活动。
帖木儿也扮演了伊斯兰教保护者的角色,通过“圣战”来扩张自己的领土,并在宗教建筑的建设方面予以支持。
帖木儿统治的帖木儿帝国是一个混合型的帝国,融合了蒙古和伊斯兰文化的传统和习俗。
虽然他在对外征战中杀戮无数,暴虐成性,引起了被征服地区人民的怨恨,但他通过兼顾蒙古和伊斯兰传统,成功地确立了自己的统治,最终成为了一个独立王朝的创立者。
统治阶层的构成
帖木儿帝国的经济和文化的不统一对中央统治制度的建立和对境内的有效控制构成了一定的妨碍。
为了在开拓疆土的过程中确保自己的统治,帖木儿采取了赐封制度,并广泛运用该制度。他将自己的疆域分封给自己的子孙,在新征服的地区让他们执掌政权。
帖木儿时期实行了多妻制,拥有许多妻妾,这使得帖木儿王室成员的规模非常庞大。帖木儿通过联姻建立起与追随者之间的关系,一方面通过将家族中的女性嫁给亲信,另一方面通过让家族中的男性后裔娶军队首领女儿为妻,形成了以婚姻为枢纽的关系网络。
帖木儿自己是一个有野心的君主,他通过对外征服建立了一个疆域广阔的帝国。他依然遵循蒙古传统,将帝国的疆域分封给自己的子孙。
各个宗室成员不仅享有在封地上免除赋税的特权,还拥有较大的自主权,中央政府只有在封地出现问题时才能干涉。
他们的封地拥有政治和经济特权,减弱了中央集权,增加了地方离心倾向。然而帖木儿凭借超凡的个人魅力和出色的军事才能,成功地维持和巩固了帝国的统一。
帖木儿在统治中亚和伊朗的定居人口时,采用了传统的波斯-伊斯兰行政系统,并将波斯文吏和宗教上层纳入统治阶层中。
帖木儿利用波斯文吏处理具体行政事务,并通过尊重和扶植宗教人士来扩大统治基础。
在帖木儿的统治体制中,有两个独立的中央迪万,分别负责不同的具体事务。波斯文吏主要负责行政事务,特别在评估和征收赋税方面,波斯人主持的迪万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在帖木儿时期,帝国处于王权逐步建立的过程中,王权主要通过战争手段加强。统治集团的成员,包括波斯文吏,都参与了军事活动。
一些波斯文吏活跃于军事指挥官的角色。与类似的游牧政权相比,帖木儿时期波斯文吏的地位较低,维齐尔作为宰相的地位较弱,任期很短,而且帖木儿经常任命能力较低的人担任维齐尔。
尽管帖木儿在任用波斯文吏方面继承了波斯-伊斯兰传统的大多数管理体制和方法,但对他们的权力进行了相应的限制。
帖木儿采取的双元化的管理体制,让这两个体制相互独立和分离,又存在相互交叉的部分。
帖木儿在中亚河中地区统治时期,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阶层,利用当地宗教,积极拉拢土地贵族、城市上层精英和伊斯兰教人士,因此非常注重与宗教上层的关系。
他常常拜访当地苏非并慰问他们,瞻仰已故苏菲的墓地。帖木儿采取了扶持宗教上层的政策,不仅尊重他们,还大量捐赠给他们,以便兴建苏非道堂并收纳弟子。
在帖木儿统治时,帖木儿非常尊重宗教人士,不仅对背叛他的伊斯兰教神职人员进行宽恕,还积极参与宗教活动,并扶持伊斯兰教。
他给予宗教上层大量的捐赠,修建苏菲道堂。这些捐赠主要是经济利益,而很少涉及政治特权的赋予。
尽管一些精神导师的影响持续时间较长,但这种影响主要是对帖木儿个人的精神影响,并没有上升到国家层面。因此当时宗教上层还未达到能够影响国家统治的高度。
帖木儿后王时期
帖木儿去世后,帖木儿王朝的王室成员为了争夺最高统治权,而开始不断的明争暗斗,导致整个帖木儿王朝动荡不断。
帖木儿建立了一个领土广阔的帝国,他有四位著名的儿子。然而他去世后,各个地区的宗王并没有遵守他的遗愿,而是在各自的领地上以自己的名义铸币和讲道。
首次王位争夺战发生在帖木儿的法定继承者皮儿·马黑麻和哈里勒之间。
哈里勒夺取了撒马尔罕后,除了与争夺汗位者的斗争外,还面临来自北方的威胁和内部叛乱的问题。
最终沙哈鲁成功占领撒马尔罕,将哈里勒赶到剌夷,并将帖木儿帝国分裂为两个部分。
一个位于西波斯,由米兰沙及其子孙统治,以大不里士和巴格达为中心;另一个位于东伊朗和中亚,由沙哈鲁接替汗位,以赫拉特为中心,控制锡斯坦、霍拉桑和河中等广大地区。
沙哈鲁在继位后效仿父亲的做法进行分封。他相对注重安抚帖木儿家族反叛的后代,并限制自己子孙的权力。
他的孙子们被授予了莎余儿哈勒,可以保留自己的朝廷,但必须向沙哈鲁缴纳部分税收,并履行封地义务,否则将受到处罚。
沙哈鲁统治时期相对稳定,尽管王室成员之间存在混战,但他有效地维持了王朝内部的平衡。
在沙哈鲁时期,他相较于帖木儿更加重视与统治阶层成员分享权力,以及地方拥有更多的自治权。
但由于帖木儿去世后留给沙哈鲁的是一个分裂、混乱的国家,他必须通过战争和外交来巩固他所统治的疆域,并平衡王朝、省级以及地方上数量众多的独立势力中心之间的关系。
对于察合台贵族,他们大多是帖木儿个人追随者和亲信的后裔,在帖木儿去世后,许多最初的追随者将职位传给了他们活跃和有经验的儿子或亲属。
沙哈鲁的军队核心和统治精英与帖木儿时期相同,察合台兀鲁思的军队依旧是帖木儿王朝军队和沙哈鲁政权王室统治的核心,沙哈鲁也实行联姻来加深与察合台军事贵族的联系。
虽然沙哈鲁想用除金钱以外的奖励来给自己的追随者和军队,但是在当时形式的压迫下,他还是不得不给他的追随者酬金奖励来维持他们的忠心。
然而在沙哈鲁统治后期,外部势力的日益增长给沙哈鲁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再加上高级别察合台埃米尔去世也给当时的权利带来了非常多的变动。
这使得沙哈鲁改变了统治政策,许多之前在他统治初期非常活跃的察合台家族慢慢地退出了政治舞台。
在沙哈鲁统治时期,为了赢得定居民众的支持,沙哈鲁积极拉拢当时的波斯文吏和宗教上层,并授予他们许多特权。在此过程中,很多官职都变得可以世袭,导致出现官职在同一家族和同一地域内的传承现象。
沙哈鲁对宗教表现得非常虔诚,他不仅拜访圣地还修建陵墓。甚至因为他不能直接宣布担任哈里发的头衔,就用铸造的钱币上使用了"哈里发帝国"的术语代指他的统治。
在他的统治下,沙里亚法被视为最高法规,一些人认为沙哈鲁已经放弃了蒙古传统,但事实上,他一方面推崇伊斯兰教,另一方面仍然支持和保留传统的蒙古文化。
因此相较于帖木儿时期选择扶植城市宗教上层,沙哈鲁将主要受蒙古传统影响的纳合什班底教团作为政权的盟友和支持者。这些纳合什班底教团是低级传教士集团,深受蒙古传统影响。
帖木儿王朝的衰亡和影响
帖木儿王朝的衰亡涉及到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等多个方面的原因。
从统治阶层的角度来看,其中一方面是因为波斯文吏在财政改革上的失败以及与察合台军事贵族之间的对立导致王朝政治和经济的分裂。
另一方面是由于帖木儿王朝采取的政治和宗教政策导致了王室内部的不断内讧,同时察合台军事贵族和宗教上层势力不断扩大,超过了王权的范畴,极大削弱了中央集权,威胁到了王朝的统治。
帖木儿王朝内部长期处于分裂和混战状态,这是衰亡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帖木儿帝国也对周边国家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结语
帖木儿是阿提拉、成吉思汗式的“世界征服者”的最后一人,帖木儿所创建的王朝以中亚为中心,包括北方游牧势力的广阔地区和南方农耕伊斯兰文明的中心。
而帖木儿王朝统治阶层也被明显地分为两类,一类是突厥-蒙古人,另一类是波斯-伊朗人,突厥-蒙古人主要是指王室成员和军事贵族,波斯-伊朗人主要是指波斯文吏和宗教上层。
帖木儿统治时期,突厥-蒙古人的地位明显高于波斯-伊朗人,但是到了帖木儿后王时期,尤其是卜撒因-拜哈拉时期,波斯文吏和宗教上层势力得到很大的发展。
突厥-蒙古人中的军功贵族无论是在构成人员以及与王权的关系方面都发生极大地改变,而宗室成员之间纷争不断。
而且中亚帖木儿王朝也为印度莫卧儿王朝留下很多的遗产。
一方面是一个既可以上述到伟大的世界征服者帖木儿,也可以由察合台突厥人回溯至成吉思汗的高贵世系。
巴布尔还将中亚的骑兵、战术、部分游牧的生活习惯(住帐篷)和突厥语带到了印度。
他延续了逊尼派伊斯兰信仰,并且保持着与纳合什班底教团的家族联系。他的遗产也包括受帖木儿资助而在撒马尔罕形成,后在帖木儿后裔的中亚宫廷内得到提炼和升华的纯熟文化风格。
此外帖木儿王朝使得被统治区域发生了深刻变化,以阿富汗地区为例,帖木儿王朝的统治不仅使得一部分的阿富汗人从游牧生活转变为农耕定居生活,而且使阿富汗迎来了“文艺复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