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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和姐姐都死于攻略失败 轮到我时 我便手起刀落 砍下了男主的脑袋

作者:阿萌短篇完结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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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和姐姐都死于攻略失败。

轮到我时,抹杀二字刚起,我便手起刀落,砍下了男主的脑袋。

系统目瞪狗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我缓缓擦掉脸颊溅上的血迹,转头望向它:「怎么,杀错了?那杀你?」

素来高高在上的系统瞬间变成狗腿子:【没有,主人。】

我娘和姐姐都死于攻略失败 轮到我时 我便手起刀落 砍下了男主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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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个恶毒女配,我醒悟了。

我娘死之前,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猝然响起:

【攻略失败,抹杀机制即将启动。】

下一瞬,她便没了声息,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爹自此性情大变,如疯魔了一般怀念我娘,抱着她的尸身日日后悔,说他纳妾只是在与她置气,想让她吃醋。

但我娘却再也回不来了。

之后九年,每逢她的忌日,摄政王府上下,无不谨小慎微,人心惶惶,生怕有半分差错便被迁怒。

只有姐姐敢出现在他的面前,因为她和我娘长得极像,理所当然地被我爹爱屋及乌,百依百顺。

可姐姐死时,那个机械音再次出现,依旧冰冷,依旧高高在上:

【攻略失败,抹杀完毕。】

我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跪倒哭啼的一众仆婢,他们的悲痛是如此真切,让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啪」的一声,我脸上突然狠狠挨了一巴掌,血腥味弥漫口腔。

我爹红着眼睛,勃然怒斥:

「长姐薨逝,你竟半滴眼泪都不掉,当真心如蛇蝎,生性歹毒。」

是呢,随你。

我挺直脊背,静静地与他对视,没有辩解一句。

因为五岁那年娘亲的忌日,我见他伤心,流着泪安慰他,却被他一剑刺穿了心口,性命垂危。

若不是姐姐答应系统继承任务,我如今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所以爹爹,你说我为什么不会掉眼泪?

「怎么,你很不服气?」他捏住我的下巴,俯下身来,一脸虚伪的耐心,「想说什么?嗯?」

我不发一言,感觉到他的怒气渐盛,指节亦猝然收紧,恨不得当场撕碎了我。

无声对峙间,屋内环绕的哭声愈加凄楚。

姐姐的夫君和几位侍郎,纷纷跪在我爹面前,闹着要为她殉情。

而那一两个没有闹的,也被我爹大手一挥,下令一起陪葬。

他说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闻言,我心头猛跳,一抬眸,果然见他将阴鸷的目光望向了我。

似端详玩物般瞧了半晌,才幽幽开口:

「你不用陪葬,你跟她们不一样。」

这话说的,我还有点受宠若惊。

「你不配。」他又说道。

可晚间,我缩在床角默默哭着睡过去时,他却悄然行至床畔,抚了抚我的发侧,轻声叹息:

「你这倔强的性子,倒是跟你娘越发地像了。」

2

我爹因为姐姐的死很伤心。

听说她出生之时,正是爹娘感情最好的时候,那天一早,京都千花竞放,美不胜收,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我爹喜笑颜开,亲自为她取名为如意,盼她一生如心,事事顺意。

至我降世,我爹又新纳了一房妾室,陪那娇弱女子同游湖畔时,我娘难产了一天一夜,大雪如鹅毛落下。

第二日,随着所有的树叶枯萎,她也没了气息。

所以我叫不祥,不祥之兆的不祥。

两厢一对比,就能看出来我爹是真的没什么文化。

但奇异的是,我才刚出生便记得当时的情景,还有那句冷冰冰的「攻略失败,抹杀机制即将启动」,所以系统找上我时,我并不意外。

它依旧是毫无感情地下达了任务:让我爹明白什么是爱。

我想都没想便拒绝:「换个任务。」

【啊?】系统惊讶地看着我,大概从未见过跟它讨价还价的。

我说:「我要当太后。」

它更吃惊了:【啥?】

我理直气壮:「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爹,没听说过吗?」

它摇头:【只听过升官发财死老婆。】

我大手一挥:「从今以后改了。」

【那哪行?!】它直接急了,【你娘、你姐,还有你,所有人的终极任务就是救赎反派男主,让他明白什么是爱!】

哦。

我娘和姐姐失去的只是性命,但我爹竟然不明白什么是爱耶!

好可怜哦。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系统戳我。

「听见了。」我敷衍地应了一声。

你下达你的任务,我完成我的理想,各司其职,各怀鬼胎,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3

我爹心里不痛快,就想让全天下的人陪葬。

不过虽然整个朝廷都早已是他的一言堂,但基本法还是要遵从的。

比如他贵为摄政王,姐姐的葬礼隆重至极,恩逾常格,但依旧只能从于郡主规制。

所以他打算起兵造反,谋朝篡位,将姐姐以储君规制下葬。

而我,也开始筹谋着嫁给皇上。

我的计划很周全,先定个小目标,当个皇后生个崽。

若我爹造反成功,皇帝成了先帝,我的崽就是新帝,我也会升职加薪当太后,美滋滋。

当然,如果他造反不成功,皇帝早晚也会变成先帝,我的崽还是新帝,依旧稳赚不赔。

但这事儿,它有个前提。

我得在皇帝成为先帝之前,先成为皇后,再不济也得是个妃嫔才行。

可我爹的打算,显然跟我的大不一样。

他从未考虑过将我塞进宫里,韬光养晦,厚积薄发,亲孙外孙两手抓。

他只想要姐姐的女儿将来当皇帝,现在就要为她扫平一切阻碍。

所以我嫁给皇上这个事儿,只能靠自己努力。

但我苦学三年,刚精通皇上最爱的塞外歌舞,就听说他突然转了心性,喜欢戏曲。

我又研究了两年唱戏,才摸索出点门道,就听说他年纪大了,开始不好声色,只进油盐。

我又赶紧转去下厨作羹,可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刚学会抓鸡,毛塞了一嘴还没吐出来,就听说他驾崩了。

我爹高兴得够呛,一边吃着我把盐当糖放的桂花糕面不改色,一边嘲讽我费尽心思,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理都没理他,转脸就把目标投向了即将继位的太子。

反正嫁给哪个皇帝都能让我成为太后,我不挑。

我爹发现后,气得饭都没吃完就掀了桌子,大发雷霆,连夜召集麾下入府。

若说他对老皇帝还有所忌惮,可太子刚满十五,羽翼未丰,简直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他拿捏。

于是国葬不出三日,他的龙袍就已经做好了。

但我能就这么让他登基吗?

我不能啊!

我连嫁给先帝当太后都这么难,我难道还能嫁给我爹吗?

我愿意,我爹也不愿意啊!

啊呸!我爹愿意我也不愿意啊!

于是我想了个骚操作。

4

我从小就知道,想当太后,光想是不够的,还要有实力、有手段、有心机。

但我爹恨我入骨,三天两头找我麻烦,罚我禁闭,我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可太难了。

幸好他再算无遗策,再小心防范我与同龄的世家子弟往来,却万万料想不到我早就女扮男装,和他的丞相好友成了忘年之交。

我说过我爹有病,病得还不轻。

所以没点儿病,都不好意思跟他交朋友。

而那位当朝的傅丞相,就极其喜爱幼女。

男女之情的那种。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他喜欢我,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其实我也喜欢他……

的权势。

可谓垂涎已久,半夜想得都睡不着觉。

但我爹凶名在外,傅丞相再鬼迷心窍,抓心挠肝,也只能有色心没贼胆,唯敢远观,不敢亲近。

我忍着作呕的心情,将他对我的喜欢利用到了极致,让他成为了我的一张底牌。

于是当我爹想要称帝的时候,我在他面前稍加提点,他便向我爹谏言了。

我爹果然对他的意见极为尊重,立刻就给了回应:

「爬!」

好吧,我爹还挺有主见。

这就有点棘手了。

5

幸好太子真的有当帝王的命。

就在我爹正试穿龙袍的时候,北漠六部大举进攻我朝边境,势如破竹,不到三天,就攻破了十座城池,还大有追击进犯之意。

同时南疆的边界也不大安定,自姐姐死了,南疆可汗一直都蠢蠢欲动。

虽然亡国皇帝也是皇帝,但显然我爹并不愿意当。

他很憋屈地把龙袍收了起来,将太子送上了皇位,成功地稳定了朝局。

不过内忧虽勉强解决了,外患还在却愈演愈烈,当北漠军队又以雷霆之势攻占我朝七座城池之后,我爹不得不遣人去和谈。

对方也没啥创意,就是惯常地要求割地、赔款、和亲一条龙服务。

前两条倒是容易,只是这第三条比较难办,他们一定要正经的公主前去和亲,郡主都不行。

但先帝儿子有十三个,女儿一个没有。

而新帝连子嗣都没有,更遑论性别。

我爹听到和亲消息时看了我一眼,只这一眼,我就知道他在后悔之前没有称帝。

如果他称了帝,我也能鸡犬升天成为公主,现在用来和亲再好不过。

可惜没有如果。

6

不过硬要说,整个皇室,还是有一个人符合条件的。

她叫谢佩令,是现任太后谢韧兰的女儿,自小和新帝一起在宫里长大,但是却没有公主封号,因为她不是先皇的血脉。

但是这就够了,毕竟这些皇室秘闻,北漠没人知道,想要把她当成正经公主去和亲,不容易,但也没那么难。

这件事儿,它容易就容易在,只要新帝下道圣旨,谢佩令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公主。

但难就难在,新帝不肯下这道旨。

他继位之后,封赏了很多人,但却一直都没有给谢佩令一个名分,因为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要给她最尊贵的身份。

然而这个身份并没有那么好给,因为他像我爹一样,爱上了自己的姐姐。

不过我爹爱上的是自己的亲姐,而新帝,爱上的是他名义上的姐姐。

至少没有血缘关系,还没那么令人作呕。

而且他也没有像我爹那般,为了一己私欲破坏我娘姻缘,硬生生拆散了她和当年的状元郎,消除她的真实身份,以别人的名义嫁给了我爹。

我娘是怕我爹的,怕到了骨子里,为了保命,只好假意承欢,压抑隐忍多年,最终在生我的时候,所有的心魔全部爆发,死在了产房里。

我爹因此杀了很多人,他甚至想当场杀了我,但被气若游丝的我娘拦下,她泪眼婆娑地哀求他,求他在她死后,对女儿好一点。

我爹这一生,对谁都是狠戾无情,唯独对我娘,用尽这辈子所有的情深义重,难得禽兽也有软肋。

嬷嬷说我娘最舍不得我,却也不得不舍得。

嬷嬷说我娘一直掉眼泪,一直一直说对不起。

嬷嬷说我娘是真的坚持不下去,让我别怪她。

我当然不怪她,我只恨我爹,恨他因为一己私欲,毁了我娘的一生。

他们说这就是爱,可我看到的只有伤害。

就像他对姐姐再好,姐姐也是为了躲开他才去了边疆从军,最终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所以我一心想当掌权太后,有了权势,才可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如今我已经没有在意的人了,我只想保护我自己,不被忽视,不被践踏,不必任人宰割。

我猜,新帝心里也有这种渴望,他真正想给谢佩令的身份,不是皇家子嗣,不是内宫嫔妃,而是中宫后位。

但他现在,却被我爹逼着写和亲诏书。

他虽然是少年君主,日常被我爹压得抬不起头来,但是让他把心肝肉送去和亲,他也是不肯的。

还算是有些少年血性,这点我很欣赏他。

僵持了好些天,僵到我爹都有了废帝新立的念头,谢佩令竟去了宣和殿,自请和亲。

我不知道她和新帝说了什么,但她在养心殿待了很久,出来之后,手里拿着和亲诏书。

新帝将她封为了元殊公主。

完整的封号是:元殊敏慧奢荣安勇净宁公主。

我数了好几遍,整整十个字,公主封号规定最多八字,皇后才是十字,其中一个「殊」字再加一个中宫才能用的「元」字,足以见得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将最美好的词汇与祝愿,都融在了她的封号里。

可惜自古深情最无用,不止无用,还害人,如果她不爱他,就不会自请入狼窝和亲,如果他不爱她,就不会如此引人注意。

我觉得很是唏嘘,即便是皇帝,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还好我的目标是太后,我更觉得自己明智了。

7

谢佩令远嫁这事儿,我承认确实有我一份功劳,本来我爹压根想不起她来,全靠我提醒。

因为我知道,有她在,新帝就只想废除后宫,而我永远都入不了宫。

但我没想到,和亲三年之后,她都已经在北漠二嫁了,我连宫门口都没进去!

也没啥别的秘诀,主要靠纯倒霉。

这让我很是挫败,于是我想了个昏招,我给新帝下了药,春药。

我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先做成夫妻之实,他就不得不娶我了。

可惜十五岁的我还是太年轻,动作不够熟练,让他给跑了!

但是他跑得过我,跑不过春药。

于是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宠幸了一个洒扫宫女。

她叫桂芬,是浣衣局最低阶的宫女,以前是个乡下放牛娃,操着口音,很是淳朴,就是长得不大好看。

我不讨厌她,但也留不得她,因为她怀孕了。

我听到消息时,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儿。

不过往好处想,我那药还是挺管用的,一次中的,于是我立马又囤了几十包。

可是用什么方法了结桂芬,我倒真的有点小发愁。

因为现在朝局上总共分了四个党派。

著名的有三党。

我爹一党,掌握政权兵权。

太后一党,掌握国库财权。

皇上一党,掌握龙椅无权。

至于不著名的,自然就是我那党,掌握……掌握不了啥。

我这一党统共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傅丞相,但是这老小子还有一脚踏在了我爹的船上,劈腿劈得很谨慎。

这就意味着,我没有能帮我做事的心腹,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同时还得当心我一直以来装得很好的白莲马甲别掉。

这真的很难。

它难就难在,我在暗害桂芬的过程中,深刻地明白了,她之所以能被皇上宠幸,靠的并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因为走一次狗屎运,那是运气,连续走一百次狗屎运,那就是实力!

桂芬不仅有这种实力,她还是狗屎运本狗。

她说自己本来马上就二十五,到年龄出宫了,但这一怀孕,把她回去种地的梦想耽误了。

皇上和她聊了很久,最终各退一步,她接受皇上给她封的品阶,皇上专门划个小院给她种地。

她搬进去之后,喜滋滋地把院儿里的花草都拔了,翻了地,种上了小麦和蔬菜,天天捉虫施肥的,很勤快。

而我想搞她的念头也冒得很勤快。

她刚怀孕的某天一早,我终于找到机会进宫。

悄咪咪地摸到她那里,悄咪咪打开堕胎的药粉包,却才刚洒进她桌上的茶壶,就突然被她往嘴里塞了一根小辣椒,我还下意识地嚼了两口。

爆辣!

我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

来不及思考,就把壶里的水咕咚咕咚灌进了嘴里,然后我才意识到我喝了什么。

然而罪魁祸首又叼了几根辣椒,毫无形象地咔呲咔呲嚼着,纳闷道:「辣吗?压根莫得味道啊?」

我没空跟她计较,因为我的肚子不允许,它已经翻搅着咕咕叫了起来。

这次腹泻,我整整歇了三天才缓过劲儿来,简直闭上眼就能看见天堂。

8

桂芬怀孕三个月的某天中午,我又暗戳戳地入了宫。

这次我打算直接点儿,给她物理堕胎。

但是当我站在她身后,趁她不备拿起木棍照她的肚子下手的时候,我的手粘在了木棍上,怎么都掰扯不下来。

桂芬说她刚把胶水抹到椅子腿上,打算晾一会儿再粘回去,我就握上去了。

她还说这是她老家秘方熬制的胶水,没个三五天弄不下来。

于是我手里攥着个手臂粗的棍子,到处晃悠了好几天,走在街上所有人都给我让路,倒也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就是睡觉的时候不大方便,老是半夜被硌醒,有时还会锤到自己。

但好处是,我娘忌日那晚,我爹又拎着他那把青龙偃月刀踹开我的房门,一步冲到我的床前想砍我的时候,我先出其不意地把他给锤晕了。

自此以后,听说他的起床气都被治好了。

9

怀孕到第六个月的时候,桂芬的肚子已经隆起得很明显。

我特意挑了个晚上,顶了一片翠绿翠绿的芭蕉叶,鬼鬼祟祟地跟在她的后面,临近台阶时,瞅准机会推了一把。

她立刻滚了下去。

连带着我。

咕咚咕咚滚了好些圈,我吃了满嘴的草,她的肚子却安然无恙。

我在愤愤不平中,也不得不竖了大拇指,这都不流产,实在是太坚强了。

我被打击得不行,很久都没有再作妖。

直到桂芬肚子里的孩子将近足月,胁迫感让我又燃起了斗志。

这次我变聪明了,收买了宫里的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对我的慷慨很是满意,连声保证绝对完成任务。

但是过了没两天,我听说他死了,被雷劈死在桂芬的宫门口。

宫人都说是他平日太缺德,那个雷才会在空中拐了个弯,追着劈他。

对此我还是有点震惊的,但幸好,我一直都缺徳缺得很节制,报应也会有,但总不至于被雷劈。

可当天晚上,一道惊雷照影来,火花带电地落在我的床头时,我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哭得好大声。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动过手脚。

倒不是我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收买宫人太贵了,我没钱了。

但显然,除了我,还有人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们不只比我有钱,还比我狠心。

我只是想要那孩子的命,他们却想一尸两命。

因此我常常觉得因为不够禽兽,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10

桂芬临盆那天,一早便刮了很大的风,撞得门窗砰砰作响。

她肚子疼了很久,也叫喊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到了晚上,她实在忍不了了,托着肚子往外挪。

没走两步,走水了。

于是她在漫天火光中,在电闪雷鸣里,生下了本朝第一个皇子。

随着空中掠过一条小金龙,大皇子的啼哭响彻四周,瞬间天降暴雨灭了火,使得母子俩死里逃生。

而我顶着烧焦的头发,满身满脸的灰尘与狼狈,刚接生完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早知道就不瞎溜达了。

11

大皇子赵恕磕磕绊绊地长大,一直到他五岁,都是皇上唯一的孩子。

因为在他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谢佩令回来了。

皇上以最隆重的上礼,亲自去城外十里迎接,封为元殊王,赐北漠最富饶的三十八城为封地,就连她女儿的一应规制,都以储君规格相待。

朝堂中为此吵得厉害,文武百官,御前红人,无不嫉妒眼红,但客观地说,她确实配得上。

往上数,谢家三代皆为忠臣名将,谢佩令外祖父是威震四方的镇国大将军,外祖母是护国将军,大舅舅镇平侯,小姨娘镇宁侯,四人皆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谢佩令的母亲,当今的太后娘娘,自小失去父母兄妹,六岁就被太皇太后养在深宫之中,却在敌军兵临城下时不肯出逃,单枪匹马死守皇城。

到了谢佩令,她不仅主动请求和亲,还在和亲的五年之间,嫁了三次,搞死了历任丈夫,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培养精锐部队,并用这支军队把北漠四部给灭了,将其收编成了我朝领土。

这是什么神仙本领,我相当自叹不如。

我觉得我跟她差就差在了基因上,人家是虎父母无犬子,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我爹更不顺眼了。

所以她一回来,我就老实了好一阵儿,生怕她戳破我的白莲壳。

但她这一回来,我入宫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不过我心态很好,看了一晚上《孙子兵法》后,决定向她学习,培养势力,静待时机。

这一静,就静出了二、三、四皇子。

对这事儿,我真的是恨在心头口难开,我那可怜的娃儿还没影呢,就先量产了四个竞争对手,可愁死我了!

12

据说皇上肯去后宫雨露均沾,都是谢佩令劝谏的结果。

谁家好人阔别多年,一见面先劝心上人去和别人去生娃啊?

还一生生了仨!

这是正常人干的事?

我作为一个变态,我都觉得这不正常!

难道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显然她不会。

但我会!

我虽然一向心理素质很好很强大,可她要这么一直劝皇上生下去,我得疯。

幸好没过多久,她死了。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我杀的。

因为我爹也派了人去害她,还派了很多人,因为她率领的北漠军队影响了我爹独揽兵权。

之后除了心头大患的我爹,终于想起来他一直没嫁出去的老闺女了。

这是我爹人生第一次为我发愁,还挺像那么回事。

就在我有一点点感动的时候,我爹说:「把你嫁给谁就是坑了谁,你自己选一个坑吧。」

哦,原来是为别人愁。

我很想问他,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但我不敢。

我不只不敢,我还十分狗腿子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说我喜欢皇上很久了。

我爹冷冷一笑,一副终于把我真心话诈出来了的恼羞成怒,一字一顿地说:「你休想!」

说完他就又给皇上的后宫里塞了十八个美女。

但皇上压根不鸟他。

准确地说,皇上现在谁都不鸟。

他正在为谢佩令的死伤透了心,寻死觅活的程度比我爹知道我娘死的时候还有过之无不及。

因为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差点就变成了先皇。

但是我还没有怀崽,所以我不能让他变成先皇。

于是我让人把谢佩令十一岁的女儿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一直把她当亲崽崽疼,不说也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他死了,她指定也没法在我爹的手中活下来。

所以他开始吃东西,虽然一边吃一边吐,但至少也是吃了。

然后他下了旨,将谢佩令以国丧之礼下葬,全国守丧三年,禁礼乐、禁婚姻嫁娶。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大婚。

我一口老血堵在后头,但想想还是忍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难道还差这三年吗?

事实证明,真的就差这三年!

三年之后,我被从准皇后的位子上挤了下来。

替代我的,就是谢佩令那刚过及笄之年的闺女宁灵格。

据说宁灵格在北语中是欢喜的意思。

好好好,她是欢喜了,我疯了!

13

这事儿说起来,都是我爹的锅!

皇上本来跟那小姑娘父慈女孝好好的,偏偏我爹又犯病了。

他向来在意兵权,虽然谢佩令已死,但是他并没拿到她的兵符,所以一直怀疑北漠军的兵符是在宁灵格的手里。

于是宁灵格一及笄,我爹就想纳她为妾,要她娘给她留下的所有嫁妆。

但是在他下聘之前,皇上先得到了消息。

他知道自己无法抗衡我爹,也知道满朝文武没一个人敢冒我爹之大不韪娶宁灵格为妻,便索性釜底抽薪,下旨立宁灵格为中宫皇后,封我为淑妃。

淑个 p 呀!

老娘「输」得还不够吗?还非得在头衔上顶一个?

我很气,非常气!

当然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气,毕竟我什么气都受过,这都是小意思,尽在掌握。

不过我还是去找了皇上,倒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要换封号,我要当德妃,缺德的德。

但是我先遇见了她,那个替代我后位的宁灵格。

我看得出来,她和其他的小姑娘不一样。

她有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我就只好有不符合我岁数的嚣张与放肆。

我将宫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既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又奠定了宫里新的风向。

否则她也隐忍,我也隐忍,后宫一片祥和,我怎么浑水摸鱼?怎么兴风作浪?怎么尽职尽责挑起第一届宫斗?

于是我的人设,就从白莲花变成了霸王花,目的就是以盛气凌人的愚蠢,隐藏我聪明绝顶的才智和狼子野心。

但我爹对我从一个傻白甜,长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傻白甜,表示非常满意,他觉得这才是他小女儿该有的样子。

我觉得他这思路很迷,他就不怕我嚣张过头,被人打死?

显然他不怕,毕竟他不亲手打死我,就已经是我佛慈悲。

14

很快到了我进宫的日子,这个时候皇上已经有了五个娃了,却没有一个是我的。

我太难了。

我觉得如果太后不叫太后,叫太难,我指定能拔得头筹。

实话实说,我自己都被我的坚持感动了。

显然被感动到的还不止我一个。

进宫之前,傅丞相单独见了我,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这些年着实待我不错,即便我长大了,他对我的喜欢也没有改变分毫,甚至还一心为我着想,总劝我放弃当太后的想法,找个好人家嫁了。

我一般都会温柔地劝他说人话。

不过即便我们意见略有不同,但我依旧对他很放心,他说他永远都是我的底牌,我信。

于是我决定给他点甜头,我示意他坐下来与我齐高,倾身地攀住他的肩膀,温热地吐息在他耳边:「丞相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男子,我会永远把丞相放在心里。」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我佯装不觉地松开了手,柔软唇瓣仿若无意轻扫过他的耳廓,他骤然抖了一下,差点跪在了我脚边,压抑地喘息半晌,眼睛都变成了赤色。

我伸出手,将柔软的指尖轻轻触在他的脸颊,虽是居高临下,却是目光孺慕,笑容一派无邪:「丞相,会保护我吧?」

他眸色骤深,突地翻手死死攥着我的手,拧眉半晌,目色隐忍而痛苦,一字一句多郑重:「臣,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微微弯唇,不急,你会死的,不过不是现在。

谁让你一个变态,还发展出了真爱?

你看我也是变态,但我就很有变态的操守,我除了自己谁都不爱,我还很坏。

但我愿意相信傅丞相是爱我的,因为我入宫之后,我爹就没再留意过我,比以前还不上心。

反倒是傅丞相,生怕我在宫里受一点委屈,源源不断地送来金银财宝,让我打点上下,收买人心。

和我爹比起来,他倒更像父亲,掏心掏肺掏口袋,不可谓不尽心。

15

我进宫之后,就专注于两件事情,打压小皇后和怀崽。

小皇后吧,她实在是太能忍了,我都骑到她头上凌波微步了,她给我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总是用一种看傻子的深情目光看着我,害得宫中仆婢都以为她对我有意思。

拳头打在棉花上,不难受,但是拳头老打在棉花上,就很憋屈了。

于是我转移了阵地,把注意力放在了皇上身上。

要说这个皇上,他真不是个东西,谢佩令死后,他压根就不踏足后宫,还好意思把小皇后娶进宫让人守活寡。

当然他要是不让小皇后守活寡,就更不是东西了。

反正他怎么都不是个东西!

但是我得给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生个小东西。

得想办法跟他睡一觉,比如用春药。

我承认这个方法很老套。

可它奏效啊!

但皇上显然还记得第一次被药的事情,对我防范得很紧,不说在我宫里过夜,他来都不来我这。

既然山不来就我,便我便去寻山好了。

我假装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痛哭流涕地嘤嘤嘤,我说我当年不懂事,只是因为太爱他才给他下药下那么多,害他不得不宠幸了桂芬。

如果他当初没有宠幸桂芬,桂芬就不会怀孕。

如果桂芬没有怀孕,她就不会留在宫里。

如果她没有留在宫里,她就不会死,她不死,赵恕就不会被养到了宁灵格的宫里……

这也是我现在着急的原因,我怕他子以母贵,一步登天,荣封储位。

那我的天可就塌了!

皇上没听完我的哭诉,额头上的青筋就一跳一跳的,我觉得我大概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但我想想又觉得没事,正好巩固一下我在他心中愚蠢无脑的人设,没准还能让他少提防我些。

但是很显然我又天真了,皇上虽然觉得我蠢,但是他被我爹毒害多年,防备心堪比金刚钻,专治我这不专业的瓷器活。

听说他在我走后,还命人煮了好几碗避子汤喝下,仿佛我是一个行走的春药精,打个照面就能催情似的。

鉴于他的行为有点智障,所以我也就没忍心告诉他,避子汤压根儿没用,当年我娘没少喝,不照样有了我和姐姐。

不过好消息是,经过一番精密的筹划,我终于成功地给皇上下了药。

坏消息是,这个药,它没起效。

因为我忘了一个事儿,这药我囤了太久,它过期了!

是我大意了!

16

不过很快,我又蹲到一个机会。

距离皇上记忆中的我上一次给他下药,已经过了好久。

他或许是被我的愚蠢骗到,也或许是觉得我长大了,也到了该要脸的年纪,就真的放松了警惕。

但是他不知道,我不要脸,我要当太后!

说下来,这次真是天助我也,那天正好赶在谢佩令三周年祭礼,正是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我还故意打扮成了谢佩令的样子,虽然并没有那么像,但是骗一个被下了药的人足够了。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见鬼了,但是不仅没有跑,反而泪流满面地抱紧了我。

这正中我下怀。

可他真不是个男人,春药搞得他面红气喘,却硬生生忍着,只喃喃叫着谢佩令的名字。

不过情欲是你想忍便能忍住的吗?

也许能。

但春药不能。

纵情香作为春药界里的顶流,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今天要让你忍住了,它以后要如何在其他春药面前立足?

以后情丝绕怎么看它?

合欢散又怎么看它?

但他还真忍住了!

我直接破防,我不能白忙活一场,今天这床,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17

我把皇上的衣服扒了,跟他躺了大半个时辰,他睡得很安详。

一个多月之后,我怀崽了。

常规操作,尽在掌握,我立马赏了太医全家。

皇上看起来很忧愁,他觉得自己的皇位摇摇欲坠。

但他敢怒不敢言,一是因为我爹,二是因为理亏,毕竟一个皇帝,不能开枝散叶,要你何用?

又过了九个月,我一举得男,还是双胞胎,刺激!

但皇上这下却不愁了,反而高兴坏了,又赏了太医全家。

我有点同情他,他这是被刺激疯了。

后来我才知道,双胞胎是没有继承皇位资格的。

这下轮到我疯了!

但我会这么认输吗?

当然不会!

无精生崽难以攻克,俩孩儿选一个还不容易吗?

我一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这个选择一点都不难,更别说他俩根本不是我亲生的,而是从宫外抱来的,我真是个天才。

上次下药之后,丫鬟老是劝我多拜拜送子观音。

可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送子观音是能送崽,但是她能把别人的崽送给我吗?

她不能。

可我能。

我早知道下药不一定能让我怀孕,但我需要这个同房记录让我假孕。

只一件事我大意了,为了保险我买来了两个孩子,却不知道双胞胎不能继承皇位。

不过没关系,多一个总比一个都没有强,至少有的选。

但我也是个谨慎的人,我并没有直接弄死一个,而是先培养着,看哪个聪明留哪个。

抉择的这一天到得很快,三年一眨眼便过了。

这三年,我爹愈加霸道,皇帝日渐式微,小皇后也因错被废,与大皇子一同被发配到了北漠。

但这些都是假象,他们实际上是去收复谢佩令留下的军队势力,意图回朝救驾勤王。

这世上很多人都死于自负,我爹便是其中一个。

他当初因为年少,被强行夺走了皇位,后来又在皇上年少的时候,霸抢了皇权,所以他便以为,所有的少年都该如此弱势。

可是很明显,小皇后和大皇子并不是这一类少年。

所以他们的勤王计划成功了,我爹只能带着人暂退上王府。

这就轮到我发挥了!

18

我这些年傻白不甜但跋扈的形象深入人心,以至于皇上以为我是真的爱他,因此,他虽日常防备我下药,但并不忌惮我。

于是当我抢在小皇后之前,主动提出去劝降我爹的时候,他想一想便答应了。

他也不得不答应,这些年我爹拥兵自重,如今上王府里的府兵虽不算多,但个个是精锐,突袭而出虽不现实,可撑到外援破城来救,还是很有希望的。

可到那个时候,京都内决计避免不了一场恶战,最后的赢家是谁,还真不好说。

但我希望是皇上赢。

因为我知道,他多年隐忍不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如今在这样一个并不占优势的时机铤而走险,是有原因的。

他快死了。

他之前为了降低我爹对他的戒心,明知道我爹派人往他的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还是佯装不知地全部吃下,如今重疾难返,身子自然垮得厉害。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所以急着动手。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我爹一向是个惜命的人,所以即便作为他女儿的区区在下不才我,拿着酒菜进府,也要被检测有没有毒。

我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在酒菜里下毒吗?

我会,但我不是明目张胆。

我知道会有人试毒,所以我在所有的酒菜里都下了少量的毒,试毒的人吃一口不会死,可吃很多口的我爹,保证药到命除。

我将亲手做的酒菜,一一摆在我爹面前的桌案上。

我爹不疑有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跟我唠嗑,丝毫不像被围困的样子。

但是我又大意了,我忘了我爹虽不是个公私分明,但却是个酒菜分明的人,喝酒的时候不吃菜,吃菜的时候不喝酒。

如果我爹选择了吃菜,还有积少成多的概率,但我爹选择了喝酒,那就很尴尬了。

可我知道我绝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勇猛之处。

所以我难得地勇猛了一下。

「我娘的死,是自杀。」我冷静而无情地看着我爹,「产后补身的药里有红花,会导致产妇血崩,那是我娘求着人放的。」

我这么突然地作死,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想死,而是因为只有酒里的毒量,是毒不死我爹的。

但是如果我爹毒发的时候,还伴随着心跳加速、气血翻涌,就不一定了。

不过我没有说谎,我娘真的是自杀。

这事我知道,但我爹不知道,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他,毕竟把我爹刺激疯了,对我没啥好处。

果然,我爹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瞬间就怒了,怒不可遏的那种。

其实我娘的真正死因,他一直都隐隐知道,但是他不承认。

他不只不承认,他还要消灭隐隐。

我就说,我隐隐这个小名,肯定是有寓意的。

他大怒着将桌子上的东西拂落在地,伸手就要扼上我的脖子。

我早有防备,立刻站起身来,带着我爹在房间里跑酷,一边跑,一边诛心,生怕他死得不够快。

我爹在我娘的事情上,向来没什么理智可言,所以他很配合地追着要杀我,没多久,就毒发了。

看着他口吐鲜血地倒在脚下,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并且补了一刀。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就对自己这么死了感到难以置信。

我蹲下身,看他半晌,慢慢将他的眼皮合上,拿走了他怀中的军符。

一直被我设法屏蔽的系统目瞪狗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好半天,它才终于突破结界,挣扎上线:【他可是男主啊!你怎么敢的!】

我缓缓抹掉唇边溅上的血迹,将剑抵住它的中枢:「怎么?我杀错人了?那换你?」

它怔了怔,立刻狗腿道:【干得好,主人!】

我看着它谄媚的双眼,慢慢微笑起来:「听说沾着男主鲜血的利刃能杀死系统,是不是真的?」

它猛然一颤,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主人,我可以帮你。】

我轻轻摇了摇头,手下用力,狠狠刺穿了它的核心。

一个不忠诚的狗,我不需要。

19

皇上对我大义灭亲的举动很是感动,待朝局稳定了下来,便封我为贵妃,还在封旨上夸我秉公任直、刚正不阿。

你才秉公任直!

你才刚正不阿!

你一家都秉公任直、刚正不阿!

但鉴于他信了我是因为太爱他,才为他杀了我爹那套鬼话,姑且认定他不是故意讽刺我好了。

除了他,朝廷上下对我也是一片赞誉。

我知道,其中傅丞相没少出力。

我约他见面,他老了很多,两鬓的头发全白了。

听心腹丫鬟说,前些日子皇上囚困我爹的时候,傅丞相为了保我小命,东奔西走,一夜白头。

我很感动,于是又交给了他一件事情,散播小皇后和大皇子的八卦。

他惊骇得睁大了眼睛,消化了好一会儿,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呆样。

我有点鄙视他,作为一个变态,怎么像个井底之蛙一样。

但显然,他是个连井底都没跑全的,讷讷半晌:「这、这不好胡说,他们可是母子。」

我直接就笑出了声,嘲笑他一把年纪还如此天真。

他俩名分上虽为母子,实际就差了两岁,既有青梅竹马之谊,又有朝夕相处之实,还曾同赴北漠、并肩作战,绯闻简直不要太好炒。

傅丞相还是有些迟疑的样子,估计是震惊于我过于杰出的掰瞎话能力。

我又笑了,这次笑得很是娇媚,扯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他果然受不了这个,一口应下。

我的容貌算不得上乘,只笑起来的时候,才有些传言中妖艳贱货的影子。

但我和其他的妖艳贱货不一样,我不妖艳,我只贱。

所以在当年,我初发现大皇子看小皇后的神情不一般时,便想着总有一日,我能利用上这件事。

然后我就忘了。

幸好我有个好习惯,我喜欢记笔记,又凑巧前两天翻到了这段笔记,果然还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如今可不就是被我料着了。

毕竟反派不就是用来给人添堵的吗?

我懂,我一向都很有反派的操守。

20

皇上一向与我不大亲近,即便因为弑父的事情对我改观了不少,但感情不到位,一切都白费。

尤其他最近在病中,就只召小皇后侍奉左右。

我倒不是有多想伺候他,而是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时日无多,而他心目中的继位人选,是大皇子。

改变他的想法,我是没戏了,但改变他的遗嘱,我倒可以努力一把。

所以我急着给小皇后搞事情,只有她的事儿多了,皇上身边才有我的空当,我才好下手。

果然,不出三日,京都谣言四起,小皇后伺候皇上喝汤药的时候,一会儿就被叫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出去一趟,很是焦头烂额的模样。

次数多了,皇上自然心疼她,但他的身子已经虚弱到无法起身,更别说像从前一样为她遮挡风雨,便只说让她去忙,留了别人伺候。

于是我的机会就来了。

当然,这几天,我也并没有闲着,我安排了我儿子的假死。

悯之、恤之,是我两个儿子的名字,为了能够有资格继承皇位,我只能留一个。

这很好选,悯之资质上佳,妥帖玲珑,恤之却憨厚有余,聪颖不足,我自然选择聪明的悯之。

但是很多时候,不是我选了便能如愿。

在我选择留下悯之之后,悯之却死了,真死,死在御花园的池塘里。

为了成为太后,我做了很多的准备,也曾有过许多的设想,但唯一没想过的,就是黑发人送没发人。

不过我确实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一屋子的仆婢都伤心不已,我却在怔愣片刻之后,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能留在皇上身侧的好方法。

悯之向来心慈仁善,懂事贴心,皇上也是真心疼爱过的。

他听说悯之的死讯甚是伤心,身体越发不好了,见我随侍在他左右,也不忍赶我,只是时常宽慰我,偶尔会劝我去休息。

但他一说让我走,我就哭,一哭就止不住,嘤嘤嘤像公鸡打鸣。

他通常会不吱声,倒也不是不想,而是在我的打鸣声中插不上话。

大部分的时候,他都会在我还没进入真正的表演之前,就已经力乏困倦,沉沉昏过去,我就悠悠喝茶润润嗓子,等他醒了继续哭。

他也是怕了我了,再不提让我回去的事情。

于是我便每天准时准点,端着药碗将他扶起来,跟他说:「大郎,该吃药了。」

但我没有想到他还是个顽强型选手,天天在死亡线上来回试探,就是不肯咽气。

眼见着朝堂越来越稳固,大皇子越来越得人心,我却是坐不住了。

正在我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皇上从试探,变成真正地见到牛头马面,他不行了。

那天他一直吊着一口气,我知道,他想见小皇后。

我说我派人去请了,其实我没有。

如果小皇后来了,他死前身边就不止我一人,那遗嘱我还怎么造假?

他一直呢喃着小皇后的名字,叫她很久不曾叫过的小猫儿,喃喃回忆着第一次见她时她像一只小猫蜷缩在马车上,他不忍惊扰。

我知道,他放不下她。

但他放不下也得放,他这一生都做不得主,如今临了,也不会有意外。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本就不给软弱的人留活路。

21

就在我拿起被子,准备给他个痛快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眸子里有了些神采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手便停住了。

他却沙哑的声音开了口,那语气是我不曾听过的温柔:「佩佩,你终于来了。」

他和煦地笑,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面上竟浮现了我从未见过的带着几分少年气的羞涩:「佩佩,我很想你,行也想,坐也想,卧也想,无时无刻不在想……」

他顿了一顿,嗓音中带了丝丝的委屈与愧疚:「你却从不曾入梦,可是还在怪我?」

「……我将小猫儿照顾得很好,从没忘记我对你的承诺。」

「你泉下有知,是不是能原谅我几分?」

我从来都不懂爱,也不懂情,但看他这般模样,突地有了一点点的触动。

他忽然笑了,柔光缱绻地看着前方,慢慢抬起了手臂,似乎是要牵住谁的指尖,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宽慰。

下一刻,手倏地重重落下,没了气息。

我的心咚地跳了一下,像是被锤子锤了,一瞬间有些恍然。

片刻,我叫了人进来,随即,皇上驾崩的消息传遍了朝野。

22

我以为,只要皇上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边儿上,那他的遗言自然我说啥是啥。

可我没想到,宁灵格手里竟然有传位圣旨。

原来当年解佩令和亲那道诏书,并不是皇上写的,而是她打晕了皇上,自恃他不舍得降罪,亦逼得他不能反悔。

送行时,他许诺将来夺回实权,必迎她回朝,共享江山,立她的儿女为储君。

所以宁灵格入京后,一切待遇才皆以太子之礼,恩于常格,纵使后来的龙颜大怒,遣他和明恕去北漠,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接管北漠四部的军队,能与我爹抗衡,为将来继位做铺垫。

我的震惊溢于言表,忽然想起了皇上死前说的话,他说他从没有忘记对解佩令的承诺,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种时候,我能怎么办?

我只能硬着头皮公鸡打鸣,啊不,嘤嘤泣泣,说皇上惜悯之早夭,又怜我们幼儿寡母,才临终前改变了想法,让恤之继位。

这话真的是此地无银二百五,我知道很废柴,但我真的尽力了。

幸好我这些年培养了不少后宫势力,朝堂也结交了一些大臣,还有傅丞相一派站在我这边,再加上宁灵格和赵恕最近的风评不大好,竟真能在继位之事上,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看着恤之那副傻了吧唧的呆样,我非昧着良心说他聪颖过人,我也挺难的。

但老话说得好,黄鼠狼还知道夸孩儿香呢,我能不如一个畜生吗?

我能!

因为宁灵格从容开口:「城外还有五万的勤王之师没走,毕竟是国家大事,合该通知他们,回北漠路上的二十万大军,也应召全部回来。」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恐吓!明晃晃的恐吓!

眼见着大臣们纷纷倒戈,到嘴的太后之位飞了,甚至连太妃都当不了,我的心简直在滴血。

这走向太刺激了,我真的遭不住。

可我必须保持冷静,分析利弊,死地求生,然后淡定地……认怂。

这件事并不是认怂就能解决的,我知道。

历史上所有的夺嫡之争,要么赢要么死。

但我可以输,我不能让恤之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对恤之的彩虹屁都到嘴边了,又生生地把彩虹吞了回去,改成恤之年幼,难固国本,不堪大任。

我还自请入静心佛堂,日日在佛前诵经为先皇祈福,绝不踏出半步。

不管宁灵格和赵恕是真信了我的鬼话,还是不想落得苛待幼弟寡妃的名声,他们点头了。

其实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放过我,因为他们是男女主,男女主最容易被道德绑架。

但是傅丞相就没有我那么好运了,他被判斩于市。

他死之前,派人将一封信和一方符印交给了我。

信里是两份名单,一是他的朋党,一是他的死士,符印则是与之联络的信物。

除此之外,他除了一句「好自为之」,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给我留。

我粗略地看了一遍那份长长的名单,不得不感叹,这个老小子的社交手段,真是车水马龙,四通八达。

老实说,我还真有点佩服他。

丫鬟却在旁边幽幽地叹了口气:「将娘娘安排好,老爷也就能安心去见夫人了。」

我惊了,夫人?傅丞相有夫人?

我从未听说过傅夫人的只言片语,忍不住八卦地问了一句,谁是他夫人?

得到的回答,让我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原来傅丞相就是我娘嫁给我爹之前曾许婚的那位状元郎!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太大了!

我消化了半晌,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忽然就有一种恍然大悟明白了的感觉。

难怪……

难怪我衣着清凉地诱惑勾引,他给我把衣服披上,嘱咐我小心着凉。

难怪我舞姿窈窈地殷勤逢迎,他给我把衣服披上,劝诫我爱惜羽毛。

难怪我粉面桃花地唱曲儿为他祝寿讨好,他依旧是为我把衣服披上,让我大家闺秀不要学伶人戏子那套。

合着我拿你当情人,你想当我爹?

那也……不是不行。

就看你在地府能不能争点气,干过我爹,逆风上位了。

反正谁当我爹,我都行,我都可以,我不挑,我娘喜欢最重要。

23

进了静心堂,我也没闲着,当然不是忙着念经,而是忙着造反。

我现在不只当不了太后,连太妃都没保住,完全坐不住一点。

很快,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哐哐当当就砸我脑门上了。

之所以是哐哐当当,而不是哐当,主要是因为这个机会实在是太跌宕起伏了。

宁灵格死了,享年十八岁差一天,谥号仁圣德。

这个谥号虽然没有我给自己起的「福禄寿」有水平,但我已经尽力了。

不过她的死并不是我下的手!

我保证!

但也跟我脱不了关系。

她是被流言蜚语害死的,而流言蜚语是我散播出去的。

我原是想以此为由,逼她主动退位。

但她征战多年,被人暗中下了毒,引得旧伤复发,药石无医。

而暗害她的,正是她回朝之前,力挺她接手北漠军的左前锋将军郑赦的妹妹郑嫣。

听说郑赦父母早死,所以最宠他这个唯一的妹妹,当初为了让她如愿嫁给赵恕,用七万军户的命逼着宁灵格二人许的婚,如今功成后可谓风头无两,权势无双,已然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原本郑嫣就已经发现了宁灵格和赵恕之间有些不同寻常,但只要不影响她当皇后,她勉强也能忍一忍。

结果先皇的传位诏书一出,不仅即将到手的后位没了,情敌还成了皇帝,她心一狠,便趁着赵恕去军营之际,暗中给宁灵格下了毒。

赵恕回来时,宁灵格已经毒发,因着这些年的累累旧伤,积重难返,无力回天。

赵恕直接疯了,一人一马一长枪闯入大将军府,大杀四方,灭了他的满门。

可宁灵格的死,也实实在在地重创了他,让他在杀人泄恨之后,一蹶不振。

对造反党来说,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的机会,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馅儿饼是馊的!

因为之前假装乖巧,我一直都按兵不动,没有找到机会与傅丞相留给我的势力联络。

如今这个机会出现得太临时,我完全措手不及。

我现在空有造反的心,没有造反的资本。

但是这个机会又实在是太难得,眼瞧着赵恕如同一只来自呼伦贝尔的小羔羊,我不烤了它,我都对不起我八辈祖宗!

当然可能我八辈祖宗并不这么想,甚至我祖宗十八代都不大赞同,但是管他们呢,反正早就凉了,过个几百年我也是祖宗!

于是翻来覆去、思来想去,我决定先搞一些小事情。

比如刺杀赵恕。

我先联络了宫外傅丞相的势力,让他们准备拥立恤之继位,然后又在宫里,收买寿康宫的仆婢,让他们偷偷放我进去。

但是他们说不用,皇上不准别人动宁灵格,遣开了所有人,整个宫里,除了宁灵格生前的贴身侍女在跟皇上抢,啊不,在劝皇上放下遗体,压根没别人。

我被他们的实诚感动了,立刻拿起小本本给他们记了一功。

一切打点妥当,我趁着夜色潜入了寿康宫,果然畅通无阻,只见孝布摇曳,阴气沉沉。

很快我就看见了赵恕,他跪坐在地上,紧紧将宁灵格拢于怀中,一动不动,满面苍茫,心如死灰。

赵恕这个人,大概因为是假我之手来到世间,所以继承了不少我的优秀品德,冷心冷肺,冷漠无情,冷苛狠厉,冷刚耿直……哦,最后一个是缺点,我没有。

遥想当初,桂芬还在世的时候,他尚有几丝温情,桂芬一死,他就像一块儿寒潭的石头,冰冷坚硬,即便被养在了宁灵格的宫里,依旧像匹野马桀骜难驯。

后来不知怎的,他就把宁灵格看进了眼里,还从此心中就只有她了。

我还记得,当年先皇与她大婚后,齐王在武校场嘲弄宁灵格是一枝海棠攀梨树,夜来承宠,雨露恩浓花枝弱,话没说完,就被当时还是皇子的赵恕生生打成了猪头,现在还缺着两颗门牙,说话都漏风。

那时赵恕才十三,齐王都三十了,是常年领兵打仗的主,依旧在他手下讨不得好去,虽然赵恕也是月余不能下地,养伤养了半年,可从这事儿,就看得出他这人眼里丝毫揉不得沙子。

所以我必须一击即中。

我安慰了一下我炸起的小汗毛们,一步一步走近他,袖中握着匕首的手也越来越紧。

但是突然,他猛地站起了身。

我吓了一跳,以为被发现了,却见他一把抽过旁边的长剑,低低呢喃了一句「我来陪你了」,便反手一抹割断了自己的颈脉。

24

恤之顺利继位,我也如愿地成了太后。

我与宁灵格作为政敌斗了一辈子,争权争钱争江山,但我从未想过她会死,就死在十八岁生辰的前一天。

我命人悄悄将她与赵恕合棺,风光大葬,算是最后的体面。

尔后十年,我肃清朝野,垂帘听政,也算知人善用,政通人和,终于成功让国库充盈,边境安稳,江山百姓都焕发了生机,一片欣欣向荣。

只是自恤之的十五岁生辰后,朝堂难免出现一些不大和谐的声音,希望我还政于他,一一被我镇压几次后,便再没了声响。

日子过得实在太舒心,以致我怎么也没想到,大风大浪我都经历过了,却在一场风寒里翻了船。

这次的病,实在来势汹汹,我缠绵病榻几月之久,日日精心进补,身体却日渐虚弱,太医说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只能仔细将养着。

恤之心急如焚,全天下地搜罗奇珍药材给我续命,下令重赏万金在民间寻访大夫,甚至明明不信鬼神的人,连辟邪驱妖的婆巫都请了好多次,还将国师召来日夜坐镇,梵语佛音充斥整个行宫。

可惜方法用尽,依旧无力回天。

但我并不怕死,我这一生,荣华富贵,权势名利,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并无遗憾,唯一有些挂牵的,就是我近日的新宠傅寒池。

这些日子,我因他与恤之起了不少嫌隙,希望我死了,恤之能留他一条生路。

思及此处,我便不禁有些庆幸,幸好当年活下来的是纯孝仁善的恤之,而非天资聪颖却心机深险的悯之。

「母后醒了?」恤之一直守在我的床前,见我睁眼,便接过宫人手中药温柔地喂入我口中。

他自小就敦厚淳良,我也是万没想到,他也会有称皇称帝,朝野赞颂的一天。

他轻轻将药碗放在一边,眼眸低垂,长密的睫毛微微翘起,在眼尾上扬起有些锋利的弧度,颇有上位者的姿态,静静望我半晌,低低开口:

「母后的两个儿子中,悯之自小,就比恤之更聪慧懂事。」

「长大一些,悯之学文习武,也都比恤之要快。」

「但母后,却总是更偏疼愚笨的恤之一些,为什么?」

傻孩子,哪有自己说自己愚笨的。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恤之不笨,不要妄自菲薄……」

他薄唇微微勾起,忽地抬眼与我对视,一双乌湛湛的眼珠幽若深潭,缓缓开口:

「母后,我是悯之。」

「我从小的志向,就是当皇帝。」

「恤之哪有我半分聪慧,我怎么甘心因他而将皇位拱手让人?」

我听着他的话,心跳如雷,电光石火之间,忽然明白了这些年我总觉得隐隐不对劲的地方。

悯之是会水的,他却淹死于水中。

恤之是愚钝的,却忽然像开了窍。

还有先皇的灵堂上,我原本是不愿意将皇位拱手让人的,是他说我们的实力不足以抗衡,能在天下人心中埋下宁灵格得位不正的种子,将来便有机会率兵勤王,抢回皇位。

心口窒息的情绪涌上来,耳边密密麻麻的佛咒仿佛海水将我湮没,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最后的最后,我只听见他说:

「明明我更……母后……却偏……」

25

像是被封印在海底很久很久忽然刺进来一束光线,我猛然恢复了呼吸,眼前满是影影绰绰的人影。

有人激动地说着:「醒了醒了!」

而我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终于拼凑出了如今的处境,这已经是我死后的第十年。

灵堂之上,人人都说陛下仁善恭孝,自福禄寿太后去世,每年忌日都会辍朝七日,悲痛欲绝,几乎难以进食。

「等会陛下来了,你可要好好表现。」旁边的夫人满脸严肃地叮嘱我,「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断不能失了体面。」

太子妃……

我缓缓弯起唇角,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赵悯之,我们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但这次,我不想当太后了,我要做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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