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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了从河里飘来的男人 我本不想救 话本子里说 救男人会变得不幸

作者:糯米爱阅读

我救了个男人。

从河里飘来的。

我本不想救,因为话本子里说,救男人会变得不幸。

可是,我又想起来我爹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话本子是人编的,不一定可信。

我爹是个活人,他曾是我们村里最让人信赖的人,他的话可信。

我下水,把那男人拽上了岸,他还有气,我把他拖回了家。

隔壁大婶,见我拖了个人回来,赶忙跑来帮忙。

我们合力给他换了衣裳,上了药。

又合力把他挪到炕东头。

“他这衣服摸起来,和城里卖的最贵的布料好像,小知啊,你救的可能是个贵人啊。”

我也去捏了捏男人的衣服,手感光滑,不像我穿的衣服,摸起来很糙。

“嗯,婶,你说能不能我救的这个人是当朝太子啊?”

最近几天,村里小花给我新带来的话本子,讲的就是太子被一个渔女救了,他把她带回宫里。他们本已成亲,进了宫,他却让渔女由妻变妾,渔女不愿意,太子就强行宠幸。第二天趁太子不在,太子妃用一碗药把渔女灌死。

看得我心惊胆战。

“哪能呢,怎么能是太子呢,世子爷出来都带一堆侍卫,太子要出来,侍卫暗卫,肯定带得更多,哪能让他一个人从河里飘来让你拣到?”

我想想也是。

婶子又仔细瞧了瞧那男人的脸,说:“长得真是怪好看的,等他醒了,你问他成没成亲,若没有,你就把他留下来当相公。”

我也又仔细瞧了瞧昏迷中的男人,还用手摸了摸他的脸,皮肤比我的还细腻。

“行,婶。他要是没成亲,我就给他留下来,和他生儿育女,好好过日子。”

“但他要是成亲了呢?”

我想到了另外的可能。

婶子想了想:“那能咋办,让人家走呗。”

“对,婶子说的对。”

我俩一句一句商量完,婶子就走了。

我去灶房生火做饭,男人的脸苍白没有血色,我打算给他熬点枣泥粥。

1

到了晚上,男人醒了过来。

张开眼睛的男人,更好看了,气质温和,透着贵气。

我心下欢喜,但面上不表。

把熬好的粥又热了一下,端给他吃。

他太虚弱,端起碗手抖,差点把碗摔了。

我赶紧接过来喂他,可别摔。

我只有两只碗,打了一只,就剩一只,我和他就得轮着用。

一大碗粥,他一口一口地都吃了。

期间他不时的看我一下,眼神里有防备,有警惕。

我对他说:“这位公子,你是我从河里捞出来,带回家的。”

他马上撑着身子,对我行了个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日后定好生相报。”

我说:“公子,你安心养伤,报恩的事,身体好了再说。”

我把他留下,天天汤药,饭菜伺候着。

他的身体日渐好了起来。

家里多了个人,却不像多了个人,没增加一点生机。

他时常迷茫,眼神破碎,不关注我,也不关注自己。

活像话本子里说的行尸走肉。

也像极了我爹和我娘去世时,我的模样。

我不知道他是谁,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长此以往,他就废了。

我当时差点报废,是隔壁婶子带我走出来。

现在对他,我也得想想办法。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人得往前走,花死花再生。

在山里,很难寻到合眼的男人,我觉得即使他家里当官有钱,只要不是像太子那样的富贵子弟,就可以留下来和我过日子。

毕竟若不是我救了他,他命都没了不是?

被单身姑娘救命,自然要以身相许。

况且我觉得,我长得还行。

婶子曾好多次说我要是打扮打扮,不比那些城里的富家小姐差。

那我给自己捞个好看的相公,也算合理。

当然前提是,他并未成婚。

我在想男人,抢人夫婿的事是不干的。

这是底线,否则我死了,见到我爹和我娘,他们第一件事肯定不是和我唠嗑,而是打断我的腿。

咱,是有家教的人!

2

在他吃穿自理无碍后。

我和他说,要和他谈谈。

他有点诧异。

之前,我没怎么和他说过话。

他以为我避嫌,其实我是在酝酿。

我郑重其事地问他,他认真地答。

我问他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迟疑了下,说醒来后,很多事记不清了,就记着家里人很多。

我问他,那还记得成亲了吗?

他说:“不记得成过亲,也不记得洞...房。”最后一个字说出来,他的脸红得像猴屁股。

一看就是个清纯小公子。

不像村里那几个混哥,婶子逗他们的时候,他们满嘴浑话,没有半点羞赧。

做我相公,他可行。

于是,我便说:“不记得了啊。那先在我这里养身子,养好了可以留下来,也可以走,到时全看你。”

这回,他没有半点迟疑:“还请姑娘收留我段时日。”

我说:“行,但是公子,你也看到了,家里贫寒,养不了闲人,你留一天,便得干一天活。”

他说:“好。”

当初我浑浑噩噩,一心想着跟爹娘走。

是婶子拉着我走入生活,上山下河,喂鸡养鸭,走村串门,让我体会到了人间烟火的魅力,也让我知道了,父母生养我,不是用来殉葬的,是留后的。

一辈又一辈,把生命传下去。

所以,我必须找个男人,实现我爹娘的遗志;当然,在山里住,我一个人,也确实需要个男人。

他就行。

首先得给他个名字,之前喊他公子,现在要将他发展成相公,叫名字显得亲近。

我说:“公子,我姓杨,我娘姓木,为了以后方便,我就管你叫木大哥,若有谁问起,就说你是我舅家表哥,因为家里受灾来投奔我,可否?”

他楞了下,点头说:“好。”

他没有外伤,就是落水伤了肺,养了几天便迅速见好,待他身子利索后,我便教他劈柴。

刚开始砍,他不会用力,不一会就斯哈斯哈。

应是手破了,他不吭声,我走过去端起来细看,白皙的手掌上磨出来好几个血泡,还扎了几个细刺。

我拿根缝线针灼了火,攥着他的手,逐个给他把泡挑开,把刺挑出来。

“刚开始都是这样的,劈的时日多了,手就生了茧子,便不疼了,刺也扎不进来。”

我把我的手伸给他看,以兹证明,让他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又大又暖,握我的手还抖。

瞬时,脊椎骨下面一股酥酥的电流蹭蹭地往上蹿。

我赶紧抽了手,与他两相避开。

他的脸又成了猴屁股。

山里到了晚上变凉,我通身发热。

3

小花在城里做丫鬟,每个月回来一次,给她娘送银钱送药,平日里我对她娘多有照顾,她感激我,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个新的话本子。

这次送来的话本子说的是一个医女救了个侯爷世子,对他好吃好喝各种伺候,他装作失忆哄着医女与她成亲,与医女做了两年夫妻后,他带着她回了侯府,把她贬妻为妾,医生女计划逃走,被他囚禁。她怀孕后,被世子妃一碗药灌下去,一尸两命。

又死了?

把我吓得一激灵。

这两个作者是一个人吧,怎么都要把女主灌药杀死,救人一命给个这样下场?

放下话本,我愣了很久的神。

怎么办?他虽好,但真的要把他变成相公?

不行,我找个男人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如果找男人的风险是丢命,那还是算了吧。

我看着院中劈柴的男人,不过两个月,身子健壮了很多,越来越符合我心中相公的模样。

真不要了,太可惜。

自上次握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有点舍不得让这份感情戛然而止,怎么办呢?

灵光一闪,我脑子起了一念:要不先当兄妹遮遮,等确定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再转成夫妻?

越想越觉得可行。

于是,我对着在院内挥汗如雨的男人喊:”木大哥,歇会吧,喝点水。“

他放下斧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我给他准备的水,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真像我们山里的男人。

我递给他布巾,他接过就往脸上擦。

人长得好,擦个汗都散发魅力。

我压下色心开口:“木大哥,咱俩孤男孤女住在一起,不太合适。“

他停下擦汗的动作,等我往下说。

“要不,咱俩结拜为兄妹吧。”我说。

他一脸不可置信:“兄妹,不是应该成亲吗?”

啥?

言为心声,他居然期待和我成亲!

咚咚咚,我的心差点从胸腔跳出来。

他见我愣住了,没有接他的话,就起身又去劈柴。

咔,咔,咔,一下比一下砍得狠。

我听的肝颤,大哥,咱家就只有这一把斧头。

4

家里也只有一个炕,我两都睡在炕上,我在炕中间挂了个布帘,我在帘子左边,他在帘子右边。

晚上,我把帘子拉上。

点上油灯,看话本。

自从他跟着干家事,身体有了力气,人也渐渐有了精神头。

差不多每天饭后,我们都聊一会。

今天太尴尬,我打算躲躲。

正看的入迷,帘子被拉开。

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看着我。

他说:"小知,别看了,该聊了。”

我脸火辣辣的,放下话本子,低头等他开口。

他很自然,好像白天的不和谐没发生一样,他让我给他讲讲看得什么话本。

这个我会,马上兴致勃勃地开讲。

这个话本子讲的是,侯府世子爱上了救过他命的歌女,要娶她为妻,两人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侯爷夫人不同意,世子绝食抵抗,爱子如命的侯母妥协了,世子和歌女顺利成婚。婚后,表面上,侯母对歌女照顾有加,尽显婆母大度,背地里却恨的要死,各种挑拨,并把她看中的娘家侄女请入府中,创造机会,让世子与侄女有了夫妻之实,顺利抬为平妻。

“世子和歌女后来怎么样了,尽管世子是被算计的,也是真实地违背了誓约。”他问。

“歌女被灌药杀死,世子伤心而亡。”

结局太过惨痛,悲哀的情绪蔓延,我两都静默了。

良久,他说:“你是不是害怕,会和话本子里一样,才不敢与我成亲?”

我不想让他瞎猜,说:“是,你虽然忘记了是谁,但看你衣着样貌举止,也应是世子一样的尊贵人物,我不敢高攀,怕被灌药。”

他动容:“不会。”

我说:“你不会,但你母亲会,你的妻子会。”

“所以,当我兄长吧。”

他说:“明白了。”

5

我以为他明白了,我们结为兄妹(我心里暂时的),才能保我平安的事实。

对他的态度轻快起来,不会动不动面红耳赤。

他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沉,我感觉他在积攒不满。

我没理会,照旧快乐过生活。

慢慢的,他也放松了下来,虽然仍然望着远山茫然,但眼见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好。

也越来越不设防。

我在院里养了十几只鸡,一头猪。

喂些粮食也喂菜。

粮食是存粮,野菜是现挖的,隔几天我就会去挖野菜,以前是我一个人,现在我都带着他。

挖野菜不算累活,我自己轻松就能搞定。

只是小花最新给我带的话本子,说女主苦守山洞,挖野菜苦等男主十几年,结果男主早就再婚生子。

我一看就来气。

放下话本子,就带着他去挖野菜。

一开始他不认识品种,挖的都是猪都不吃的。

难道,挖野菜有种乎!

我便挖了许多种,让他从中挑拣,找出哪些是猪能吃的,哪些是鸡能吃的。

练习了十几天后,他再没挖错过。

我们用实践证明,挖野菜不仅女人可以,男人一样行!

这让我十分高兴。

一高兴,就用他挖的野菜,给他做玉米面糊糊。

他哧溜哧溜,喝了三大碗。

第三碗光了,伸手还要,他说:“我白天见啥都是野菜,晚上做梦也是野菜,必须喝个够。”

把我逗得憋不住乐,喷了他一脸糊糊,他抹抹脸,面不改色,接着喝。

我一下子怔住,想起了我爹就是这样,从不嫌弃我娘,我娘吃不了的饭他接着吃。

怎么办?他实在太像我男人的模样了。

但我对自己说,打住,打住,小命重要。

男人不是非他不可,别的男人若也这样,我也会产生相依的感觉。

我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保佑我既有命在,又有男人疼。

6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慢慢地,砍柴的活,喂猪喂鸡的活都归了他,他尤其喜欢投喂那头猪。

我给他说一天最多喂它三次就行,他却趁我不注意,给猪加餐。

除了喂猪,我做饭时,他也能打下手,不是烧火,就是洗菜切菜,干的特别顺溜。

他性子温和,又能干活。

我们俩相处的十分和谐舒适。

隔壁婶子见状,对我说,这样过下去就挺好。

我摇头,还不知他底细,不能交心。

不过,家里有个支事的男人,日子确实好过。

他不仅分担了我很多活;最重要的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每天活得舒爽。

尝到了家有男人的好处,我打算等他恢复记忆,确定不行后,立马找个男人成亲。

我把想法给婶子说了,婶子说行。

她开始给我留意可行的男人。

我,还是忍不住时时去看他,他总往猪圈跑。

半年后,他养的猪肥得走不动。

我给他说,再买头小猪回来,就把这头杀了吧。

他舍不得,说自己养的还是留着。

我说,猪就是用来养肥了杀的。

他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那你养我,也是为了肥了杀吗?”

“那怎么可能。”我心想,你又不是猪。

他不断求我,我心生不忍,就同意留下了那猪,然后看着它肥到瘫痪。

他特别开心,说我有情有义。

我直翻白眼,有情有义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内心里,也被触动。

他是个柔软的人,很像我娘,有我娘在,我家的鸡只能老死,养它们只能求蛋,不能求肉。

完了,忍不住了,我感觉自己的心地动山摇。

7

就在我要豁出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院里突然闯入一队带刀侍卫。

整齐划一,对着他就跪拜。

哎,话本子里的剧情还是照进了现实。

一个穿着好料子衣服、长相俊美、从河里漂流、被我捞回家的男人,就是太子本尊!

虽说我早有心理准备。

但见这场面也怕怕,没等侍卫们站起来,我就悄悄往隔壁婶子家溜。

一条腿刚跨上墙,就被他发现了,他满脸惊慌,直奔我来,把我从墙上拉下来,紧紧抱住,喘着气对我耳朵说:“你与我同睡了这么久,还想跑?”

我急了,不管不顾,大声嚷嚷:“太子殿下,哥,木大哥,您说话要精准啊,咱们是同炕,同炕!不是同睡,我收留您一回,您可不能坏了妹妹名声啊。”

见我们这样,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摆表情。

呜呜,我急的直哭,我想从中挑一个留下来。

刚才打了个照面,侍卫们各个高大威猛,特别适合看家护院疼老婆。

我一下子就移情了。

太子见我边哭边偷瞄着侍卫们,冷声下令:“背过身去。”

“胆子不小,敢当着我面看男人。”他厉声道。

怎么这么冷咧?他不是温和的,心软的木大哥?

威仪乍现,一下子把我吓住了,我止了哭声,浑身发抖。

他记起自己是太子了!

见我软怂,他叹了口气。

“别怕,我是太子,也还是你的木大哥。”

“木大哥,太,太子殿下,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我后怕。

“你要杀那头猪的时候。”

幸好,没杀。

8

侍卫来的当天,太子就跟着走了。

他要带着我走,我连连摇头说不。

“大哥,我不跟你去。”

“你要回去的地方,妹子活不了。”

“你要是心疼妹子,给我留个侍卫行不?家里啥都不缺,就缺个能干活的男人。”

心里有点酸,多希望这个男人是他。

听到动静赶来的婶子,也在我旁边点头。

太子横了我一眼,转身问侍卫:“你们有谁愿意留下来?”

欻拉,十几个人都撤出了院子。

太子:“你看,没人愿意留下来,你还是跟着我走吧。”

我:“他们不愿意留就不留,咱不强人所难。大哥,要不你给我留点钱吧,我去买个愿意的男人。”

太子:“......”

事情十分紧急,他没功夫和我磨。

给我留了两个侍卫,匆匆走了。

这两人特别能干。

在我和婶子的指挥下,修缮房子,猪窝,鸡窝,种果树,院子围墙也进行了翻修,还给我们打了足够两个冬天的木柴。

就是性子比较冷,跟他们说话,他们要么低头,要么转头。

就是不和我对视。

没戏,我和婶子说,还得拜托她给我找个男人。

婶子动作很快,没几天就给我送来了一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

我还没仔细相看,他就被两个侍卫拎起来挂到树上,吓尿了。

自此,婶子再也不提给我找男人了。

她说:“太子留这两人可不是光给你干活,这是看着你,防着你红杏出墙呢。”

我说:“我们就是兄妹,他怎么像防妻妾一样防我呢?”

她说:“那就是把你当妻妾呢。”

我说:“我只做妻不做妾。我就在这山里找个男人,两个人两双手好好过日子。”

9

五个月过去。

有这两个侍卫干活,我被养的变了样,看起来是个清秀佳人。

不久,太子就送来个嬷嬷,教我这,教我那。

我不学,她就拿太子令说事。

我说:“他是我大哥,我不学,他不会罚我。”

嬷嬷眼睛一瞪,拿个小鞭子,对我说:“太子是储君,天家一怒,你想想吧,你能接住几刀,你那个婶子比你胖点,够砍几下?”

“嬷嬷你吓我。”我带上了哭腔。

她叹气:“不是老奴吓你,老奴这是为你好,你这辈子躲不掉的。”

她什么都教我,管账,礼仪,规矩,甚至城府。

我问她:“嬷嬷,我就是个山里的姑娘,因缘和合,救了太子认了哥哥,但也仅此而已,我不会去宫里的。”

她不做声,只用狠狠的眼光看我。

良久,她说:“你可知我教你的这些,是什么身份的人该会的?”

我抢答:“公主吗?还是郡主?太子认我做妹妹,是不是太子要给我正式册封,会给封地吗,我能就要我现在住的这个山吗,能不能顺便赐个驸马......”

她怒着打断我:“小知姑娘,你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你可知道,太子让老奴教你的,都是太子妃该会的!”

“太子妃会的我为什么要会?”

“你说呢?想想再答,别辜负了太子的心意。”她逼视我。

我照旧抢答:“我不做太子妃,我要做太子妹,嬷嬷,您给太子传信好不好?我不要学这些。”

嬷嬷这才意识到我是真的不想入宫。

她缓了语气,疑惑地看着我:“这倒是奇怪了,能做太子妃,那是多大的荣耀,天下哪个姑娘会不想?你怎么会不愿意?虽然你出身低,但你救过太子的命,咱们天家认这个,不会亏待你。”

见她态度有所松动,我马上输出:“嬷嬷,如果男人懒了,我想揪他的耳朵。”

“如果男人看了别的女人一眼,我想拿根棍子满院子撵着抽他。”

“如果我累了,我想让男人给我打水洗脚捏脚。”

“如果我冷了,我想把手放在男人怀里取暖。”

“如果我生了孩子,我想他说,老婆,咱们有孩儿了。”

“如果我有了孩子,我想他能独享他爹的宠爱,而不会被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分走。”

“如果我成婚,我想我的男人新娘就只有我一个人,洞房也就只和我一个有过。”

“我想和我的男人一块干活,一块盘算着把日子过好。”

“我想能和我的男人天天见面,顿顿在一起吃饭。”

“我想能和我的男人恣意的吵架。”

“嬷嬷,我就想过这样的日子,所以,我不能做太子妃。”

“我不要泼天的富贵,我只想和我男人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在这个地方活到老。”

情真意切,嬷嬷听哭了。

不过,她知道,我说的真切,却不仅仅是说给她听的。

但嬷嬷还是被感动,她说:“你倒是想的清楚,就怕太子殿下他放不开啊。”

“不能,嬷嬷,我救过他的命。圣人不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嘛。我不要涌泉,赏我个男人就行。”我低声道。

“好,孤就赏你个男人。”太子突然出现。

几个月不见,他晒黑的皮肤又白了回去,威仪摄人。

嬷嬷赶紧行礼。

我跪下磕头谢恩:“谢太子殿下赏赐。”

他把我扶了起来:“是要好好谢谢孤,因为孤会把自己赏给你。”

“您?不行!您不行!大哥,不能开这个玩笑啊。”我急道。

“怎么,你不是求个男人吗?孤不是男人?”

我立刻闭嘴,你是不是男人?

我不知道啊。

10

太子是临时赶回来的,他收到嬷嬷传回的消息,说我心不安分。

赶紧来告诫我下。

这次他计划把那两个侍卫带走,给我留两个新的。

他对我说:“你太想男人了,我得防范日久生情。”

我不认可:“我不会,你在这那么久,咱们也没生情。”

他脸色变得难看:“你说的对,我们在一起的时日确实不够久,一天也不能耽误下去了。”

于是,我被他拎上马,随他回京都。

路上三次遇刺,他都被侍卫成功护下,我被他护下。

最后一次,蒙面人见杀他不到,向我刺来。

眼见就要刺上我,我闭上了眼睛默念:阿弥陀佛,接我走吧。

噗嗤一声,剑入人体,我却没疼。

我睁开眼,看见了太子殿下因疼变形的脸,他的胳膊正在流血,刺客刺我的一剑,他用胳膊替我挡了。

那一刻,他因疼而变形了的五官,在我眼里演变为阿弥陀佛,光芒四射。

每道光都射进了我的身体,我的心。

刹那间,我明白了。

他对我的感情远超过报恩之情。

报恩不会舍命,爱一个人才会舍命。

我想找个男人,他要给的是一个爱人。

就像我爹爱我娘一样。

我爹因救我娘而死,我娘因我爹死而跟随。

他爱我,我可以跟随他。

我忍不住抱住了他。

他身体一僵,忍着疼双手一环,扣住了我的腰。

“想好了,不做兄妹了?”

“嗯,不做兄妹了,但你要待我比从前做兄妹时还要好。”

他把未受伤的手抬起来,搂住我的脖颈哽咽道:“好。”

我顺势把头埋在他怀里娇嗔:“你要知道,我很厉害的,村里的猪都是我劁的,若你找别的女人,我就把你也劁了。”

他哈哈大笑,胸腔都跟着震动,清晰地对我许诺:“好。”

储君无戏言。

未来,拭目以待。

太子妃,怎么就当不得呢?

不就是太子的媳妇儿吗,和村里的媳妇儿能差个啥?

这一刻,我自信满满。

11

太后对我很不满。

皇后对我很不满。

太子妃,定为一个山姑?这让他们贵族的脸往那放?

她们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太子的这一选择,憋着气找我的不是。

太后:“听说你要拧你男人的耳朵?太子选你做太子妃,你可是要拧太子的耳朵?”

我磕头:“太后,民女惶恐。当初嬷嬷问我,民女是说要拧耳朵来着,但民女拧的不是我男人的耳朵,而是民女男人犯懒的时候,民女拧他耳朵,让他别堕落。一家之主犯了懒,全家不好过,他自己也失了名声,拧是爱,不拧是祸害。但民女以后嫁给太子,自是不能拧了,不但不拧,民女还会盼着他能歇一歇,这样,勤于政务的太子,才能长久身体康健,才能做好皇上交代的事情;才能对太后,对皇后尽好孝道。”

“说的倒是好听。”太后冷哼。

皇后:“听说你不与人共侍一夫?”

我磕头:"皇后明察,民女在山里时,想的是找个山里的男人,在山里,养活自己都难,没有多余钱财养活妾室和妾室的孩子,如果男人纳妾,那我要跟着饿肚子,我自是不干;但民女以后嫁的是太子,太子怎么都好,侧妃,良媛,良娣,贵妾,要安置多少,全凭太子意愿。”

皇后脸色缓了下来,点了点头。

我初步通过考验。

太子逗我:“真的凭我意愿,安置多少女人都行?”

我做出磨刀的动作:“找啊,我可从没不让你找。”

他笑着把我搂在怀里:“你是没不让我找,但我若找了,你会像劁猪一样劁了我。”

“什么劁?那叫去势,粗鲁。”我用手指戳他的胸。

他笑的更大声了。

自从认了心意,与他在一起,总是开心,总是甜蜜。

12

我留在了东宫。

那个教我的嬷嬷陪着我。

我不习惯,也不喜欢让人伺候,除了嬷嬷,太子也没给我安排额外的丫鬟。

我住的院子比较大,空地很多。

闲着也是闲着,我带着嬷嬷翻了地,种了菜,又让管家买了几只鸡,没买猪,实在是怕再养瘫一头。

嬷嬷开始劝我,不要做这些,要勤学礼仪和规矩,将来当好太子妃。

我说我做不好这些,才当不好太子妃呢。

嬷嬷不置可否。

但我名分已定,皇上已经宣旨,我和太子择日完婚。

她不能训我了,还得压下脾气依着我来。

嬷嬷比较胖,吃完饭就犯困,总得睡一觉才行。

跟着我劳于农活,吃我做的饭菜后,她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头晕犯困的时候少了,嘴巴也不干和苦了。

人有精神,身体有力气,心情就好。

慢慢地她和我提规矩的时候少了,愿意跟着我干活。

我知道,她是太后的人。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与我呆的越久,心就越偏向我。

她问我:“知姑娘,你说这人享不了福吗?原来有人伺候着,身子沉重,现在自己伺候自己了,身子反倒清爽。”

我说:“我们山里曾来过一个老大夫,懂得特别多,他说人若吃得多,又不爱动,不是福气,是攒病哪,病的症状就是您说的那些。”

嬷嬷很惊讶,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想一想和我一起在东宫干活以来,身子确实舒服了很多。

我又举了太子的例子,被我救之前,白皙但力弱,在山里劈了几个月的柴,可以单手拎我上马了。

这些都是她亲自经历或亲眼所见,她不吭声,若有所思。

不久,我的院子迎来了一个富贵滔天的老太太,太后!

她和嬷嬷的症状差不多。

她跟着我们住了一个半月,来时是被两个丫环扶下来的,走时是自己跨上轿的。

离开东宫的时候,带走了我七只鸡,她孙子喜欢喂猪,她喜欢喂鸡,她来的时候,恰逢新孵出来一批小鸡,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活物,就是好奇的太后,因为印刻效应,小鸡把太后当鸡妈妈,太后走哪,它们跟到哪,尤其我养的这批小鸡属于跟鸡类,本就喜欢跟着喂养它们的人。太后在他们眼里成了母亲,跟太后跟的紧。

太后自小贵女出身,从未接触过家畜,也从未体会如此被需要的感觉,小鸡粘她,她喜欢上了这些小鸡,不嫌弃它们脏,每天都是来喂。

太子很忙,但他几乎天天都来看我。

他看对我颇有微词的嬷嬷跟我好了,瞧不上我的太后也跟我好了。

他说:“不能再让他人知道我的好了。”

老太太们的醋,他也照吃不误。

嬷嬷说,我做的不错,比朝中所有大臣的女儿做的都好。

那可不,送啥能有送老太太们健康更好的呢?

13

入东宫以来,我一直过得舒心如意。

太子是个好的。

没遇到我之前,他不好女色。

有了我这个女色,也没放肆自己,对我也并没实施过真正的好色之举。

与皇上另外两个儿子很不同。

成王,玉王都早早封王开府,后院摆满了女人,各自生了不少孩子。

唯独太子,连个通房都没有。

太子是皇后所出,皇后很着急,一直张罗着给太子选妃,太子都拒绝了。

这些都是嬷嬷讲给我的,原来她喜欢训我,现在她喜欢给我讲故事。

她什么都和我说,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是太后的人,还是我的人了。

我问过她,就这么信任我?

她说不值得对我用心思,我毫无城府。

我说我心眼不多当太子妃,是不是特别容易被害?

她说:“你只是山里长大,见得人少,长成了单纯性子,又不是傻。再说了,太子会让那些想害你的人到你跟前吗?太后她老人家也不会让的。”

太后对我这个嫡孙媳妇越来越满意,对皇后这个嫡媳妇,越来越不满意。

因为,皇上的身体突然开始衰败起来。

太后很着急,晕过去好几次了。

皇后看起来也焦虑,却没有太后来的真心实意。

我问太子,他面露哀色,沉声说,兰因絮果。

14

皇上越发的病重,发病不过十几日已经昏迷。

皇后侍疾,把我也叫了过去。

我问嬷嬷,我还未和太子成亲,可不可以不去?

嬷嬷说,那你别做太子妃了,连这点事都不愿意为太子做?还做什么太子妃!

我战战兢兢地去了,相比于太后,我更怕皇后。

我总觉得她对我,憋着大招。

怕也得去,谁让我爱太子。

皇上病后,就下旨让他监国,他既要侍奉皇上,每天又要处理诸多事务,累的不成样子。

我代他侍疾,他能缓一口气。

嬷嬷也跟着来了,她偷偷对我说,皇上是中毒,慢性毒,从十多年前开始就被下了。

把我吓个半死,都说皇宫是吃人的地方。

还真吃人,连皇上都逃不掉。

有一瞬间,我又有了回山的念头。

可一转念,想想太子,算了。

还是陪着他吧。

万一被吃,我还能替他挡挡。

夫妻一体,荣辱生死与共。

皇后也是皇上的妻子,可他们不像夫妻,起码不像恩爱夫妻。

皇上躺在那昏迷,皇后冷冷地看着,脸上不见一点即将失去爱人的迷茫和痛苦。

反倒是,一脸的巴不得他早点死。

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对着皇上咬牙切齿。

把我吓得躲在一边,不敢上前。

来之前,嬷嬷说我出现就行,不用表现太好。

看皇后的样子,我明白了,我若表现太好,会得罪皇后。

太医来来去去,面色沉重。

皇后的脸也崩的不那么紧了。

皇上寝殿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快了。

太后宣我过去。

太后的状态不好,精神很差,眼里没光。

见我来了,才勉强挤出了点精气神。

她把我叫到她床前,拉着我的手叫我的名字:“知儿啊,你要和太子好好的,这辈子都要好好的,若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要原谅他一次,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我反握住她的手,说好。

她喘了一大口气,叹道:“好,好,好,太子选的人好啊。”

“报应啊,我们母子的报应啊。”

她又说:“不会的,太子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他终究和皇上和先皇不一样,你说是不是,知儿?”

“嗯。”我答。

东一句,西一句,她糊里糊涂地说,我糊里糊涂地听。

说着说着她就睡了过去。

我悄悄退了出来。

太子在外面正等着我,他拉着我的手说,辛苦我了。

我看着他的黑眼圈,满脸憔悴,心下一酸,明明他更辛苦。

我们携手来到太后寝宫的偏殿。

15

太子拉着我并肩坐依靠在榻上,他把头靠在我肩头。

他说:“知儿,要变天了,你怕不怕?”

我说:“怕。你怕吗?”

他:“怕。”

怎么能不怕呢?

我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依偎着睡去。

第二天清晨,太后薨逝。

第二天下午,皇上薨。

第二天晚上,成王、玉王联合逼宫,被突然出现的太子外祖父带兵斩杀于殿前。

皇后派人围了成王府,玉王府,不留一个活口。

太子不止一次遇刺,都和成王、玉王脱不了关系。

皇后隐忍,等皇上死后,一次清算个干净。

皇后是个狠的,她为儿子铺平了执政的路。

太子登基,成了新皇,皇后成了太后。

转眼间,都变了。

我搬进了皇后的寝宫,未当过一天太子妃,就成为新皇后。

新皇一直与我宿在一处,我们没圆房,但夜夜挨在一起。

皇宫太大了,太冷清了。

我们需要彼此的温度。

先太后和先皇的丧事简办。

看太后的架势,恨不得把他们鞭尸。

幸好,她还能为儿子考量,最终把他们移到了皇陵,没有烧了完事。

嬷嬷仍然跟着我,她很想和我说话,皇上总在,她唉声叹气。

16

很久,宫里才焕发出生机。

源头是我,我在宫里开辟了实验田,养殖场。

对此,太后和先太后一样,会派人来看,自己也会来。

她对我依然很冷,但语气不算严厉,她说:“这宫里,历届皇上都在这后宫里养人,养无数的女人,养无数的孩子;到了你们这一届与众不同,养树养菜养鸡养鸭,就是不养人。”

她既是感慨,也是花式催生。

她不知道,我和皇上天天守在一起,但我们还没有圆房。

前朝大臣要往宫里塞人,不仅准备了自己产的女儿,还到处搜罗美女。

后宫空位很多,都想抢占一两个。

结果,他们送一个,就被皇上的外祖父送军营一个。

老国公手握三十万大军,大臣们敢怒不敢言。

直到送到第十五个,大臣们消停了。

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届升官发财,不能靠给皇上送女人了。

要捋起袖子开干。

太后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一次,她气哼哼的说:“也不知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勾的皇上离不开你,先太后念念不忘你,就连我...我也不由自主的往你这跑。”

语言埋怨,语气却不凶狠。

我说:“太后英明,臣妾确实没什么本事,不过是皇上苦闷时,在养猪中寻到了乐趣;先太后高位已久,很少感受到被真心所需而非所求的感觉,小鸡一跟就满足了她的空乏,臣妾不过是恰逢时机罢了,若皇上和太后遇到的是其他人,也同样会得到皇上和太后注意。”

怎么可能?但我只能这么说。

皇后听后,来的更频了。

她不喜我养的植物,也不喜欢我养的任何动物。

她喜欢的是我,这还是皇上提醒我的。

喜欢我什么呢?喜欢的背后是需要被满足。

我与皇上在他生命微时相遇,在他最感无力时,用从事家事重建了被摧毁的心理;而与先太后相知于她的病时,有病的人内心最脆弱,最想体会到被人真心需要的感觉;如今的太后时时顺心,事事如意,她需要我什么呢?

她需要我听。

17

皇后的故事,波澜壮阔。

先太后本与夫君恩爱和谐,却被一个臣子有意送来的女人给害的夫妻离心,还差点害了母子性命,先太后一怒之下毒死夫君,送十岁的儿子登上皇位。

根基不稳,她又把大将军唯一的女儿留在宫里,许给儿子。

两人青梅竹马,自小感情深厚。

谈到这段过去,太后流了眼泪,她说:“我与先皇是有过好时候的,有十几年的时光,他眼里只有我,直到......”

直到先太后感觉媳妇势大,要给先皇选妃,稀释儿媳妇势力,势力稀释了,也同样稀释了儿子夫妻感情。先皇一生,最怕伤害母亲,为了母亲,他选择伤害了与他相伴多年的妻子,却也亲自送了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

太后说:“刚开始,我相信先皇对贵妃没有感情,是为了母亲才与她同房,按母亲意愿给她一个孩子,直到贵妃第二次怀孕,我不信了。一个男人,若不喜欢这个女人,不会让这个女人连续生孩子的,自那以后,我就与他离了心,我开始给他下药,我也给先太后下药。先太后给她夫君下的的是猛药,一天就要了对方的命。我下的是慢性药,太医定期把脉也查不出来。”

“我就是要看着他们慢慢的死,死前日日承受痛苦。”

她眼神冷冽:“先皇死前,有过短暂的清醒,那时候我已经不装了,他看到了我眼中的厌恶和仇恨,他什么都明白了,他求我,可以剥夺贵妃母子三人所有的富贵名禄,但留下他们的命,做个平民也好。你猜我怎么说的?”

我回以急切探求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本不该活下来,是因为我家你才有命活,否则登基的当年你就死了;至于你那贵妃和两个儿子,我本打算放过,但他们找死,居然对太子动手,那就活不得了;还有你和你娘本来还能活很多年,当你们打算轻轻揭过贵妃的罪孽,就断了自己的活路。”

她说:“他们母子算计我,我收回了给他们的命,不过是把他们早就该来的结局还给他们。他们多享的这么多年,换我儿子当皇上,合情合理。”

她看我吓白了的脸道:“我也会保你们,不让别的女人有空可钻。”

“娘。”我心一恸,紧紧抱住了她。

18

我成了这个朝代中,最得民心的皇后。

太子成了最得民心的皇上。

他活到了八十三,比我大三岁。

我活到八十。

临终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你在河里捡到了我,我躺在你的炕上,听你说要和我过日子,我很欢喜,这一生我都很欢喜,下一世,咱们接着来。”

“什么,你当时不是昏迷了吗?你怎么听到的?”

他走了,我怎么摇晃他,他都不回答了。

没办法,我只能跟着去了。

杨知与潘言安白头到老,共赴黄泉。

我们的三个孩儿,五六十岁了,哭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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