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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人生》:哲学思辨下的父爱及电影中音画对位的分析

作者:Fan娱链

《美丽人生》是由意大利导演罗伯托·贝尼尼自导自演的一部喜剧片。

该影片讲述了在二战纳粹时期一个凄美、感人而又伟大的故事。

影片于1997年12月20日在意大利上映,并且荣获了奥斯卡三项大奖、戛纳影展评审团大奖等28项国际大奖。

这部电影的剧情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主要叙述了平民圭多和贵族小姐多拉两人从连续几次偶然相遇到最后逐渐相识、相爱的戏剧性过程,影片基调较为诙谐、轻松。

下半部分主要叙述了具有犹太血统的父亲和儿子乔舒亚被关进纳粹集中营后相依为命的生活。

为保护孩子幼小纯洁的心灵不受损害,父亲以游戏的方式为儿子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最终成就了儿子的美丽人生。

下半部分影片基调略显沉重、凄凉。

影片并没有将血腥杀戮的场景直观地呈现在观众面前,而是通过圭多一家在集中营的生存困境折射出战争的残暴,

并通过父亲在集中营的一连串富有智慧的行为引导观众对爱、生命、死亡、人性、人生等重大命题的思考。

《美丽人生》:哲学思辨下的父爱及电影中音画对位的分析

亚里士多德幸福观与电影《美丽人生》

  • 人文学视角下的幸福“幸福”这个词汇早已深深印在人们脑海,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每个人兜兜转转,都在拼命找寻一个关于“幸福”的定义。

幸福是什么,人们的看法与感受或许不尽一致。

譬如,美国小说家薇拉·凯瑟认为“融入某种纯粹和伟大之中,就是幸福”,有人认为“幸福来自于对存在的觉悟”。

俄罗斯芭蕾舞蹈家安娜·帕芙洛娃也曾写下一段关于幸福的优美文字,她说:“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以为幸福是由成功写成的,我错了。

幸福其实像一只瞬间在我们眼前轻轻飞过的蝴蝶,它让我们为之喜悦,但很快就会从我们身边飞走。”

由此看来,很难为“幸福”下一个确切的定义,但在某种程度上,它也会为人们提供无限的可能。

《美丽人生》:哲学思辨下的父爱及电影中音画对位的分析
  • 从亚里士多德幸福观看电影《美丽人生》中的哲学思想对于“幸福”,亚里士多德曾得出一个结论,他认为:

“幸福不是每时每刻的愉快经历,它涉及的是一个人会选择何种方式来度过自己的一生。幸福是一个人正在过着的和曾经度过的善的生活,终极的幸福来自于善的生活的总和。”

在此,有一个鼓舞人心又可以证明亚里士多德幸福观的例子,那便是《美丽人生》这部影片。

它就向我们展现了人们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之时,可以通过何种方式忍受痛苦,超越恐惧。

在这部电影中,最扣人心弦的部分是下半部分剧情:在儿子5岁生日那天,厄运降临了,圭多和儿子被纳粹抓走,妻子多拉得知消息后,也毅然跟随他们踏上了行程。

从此,一家人在集中营同生死、共患难。

在此可以看出妻子对家人无私而又纯粹的爱,她出身贵族,享尽荣华,但面对灾难,依旧可以做到对家人不离不弃,与自己所爱的人生死与共。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在去往火车站的途中,天真的儿子问父亲:“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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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了保护儿子的心灵不蒙受战争的阴影,用绝妙的想象力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谎称这是一次为他生日筹备已久的旅行,为的是给儿子一个惊喜。

待他们到达集中营之后,即便早已疲惫不堪,但父亲仍以幽默的口吻向儿子说明这场“游戏”的规则:

男人一边,女人另一边;还有军人主持游戏,如果得到1000分,就能得到一驾真正的坦克作为奖品。

父亲通过一场特殊的游戏来抚慰儿子稚嫩的心灵,使儿子在集中营里安心生活。

但对于圭多自己而言,即便每天住着破旧不堪的宿舍,过着食不果腹、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仍在每天做苦工后以一副轻松乐观的姿态面对儿子,告诉儿子他们离胜利不远了。

这样一来,便使儿子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动力。

剧中有几处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

第一处是圭多帮德国纳粹军翻译集中营里的规则时巧妙地用意大利语将其篡改成“游戏”规则,以此传到儿子耳朵里,使儿子逐渐相信这真的是一场游戏。

第二处是在集中营的宴会上,当儿子无意中说出一句“谢谢”后,被纳粹人怀疑不是德国人,在提心吊胆之时圭多急中生智,故意教所有的孩子用意大利语说“谢谢”,以此混淆军官的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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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处就是圭多和儿子偷偷进入集中营的广播站,向多拉传达了他们的爱与思念,这也使身在集中营的妻子获得了一份希望与慰藉。

这些细节不禁令观影者为小人物身处绝境的机智感到钦佩。

其实,同样作为人,圭多内心也充满恐惧,对明天未卜的生死一样感到担忧。

与此同时,他还要接受自己以及家人每天都不得不面对的恶劣生活。

他在集中营的一系列举动都表明他是一个坚定勇敢、充满智慧的人,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之下,他可以如同禁欲主义者那样理性地控制自己的情感,不让精神垮下来。

直至最后一刻,当他不幸被纳粹军抓住,在前往行刑途中,依然昂首阔步地走着,因为自己此生拥有了美丽的爱人、可爱的儿子,并且坚信自己的家人也最终会迎来黎明前的曙光。

这或许就是他内心力量的源泉,他也成了家人的精神支柱。

圭多的这种乐观态度,展现了一个幸福的人的胜利,同时也成就了儿子的美丽人生。

正如影片结束处,儿子乔舒亚在多年后的回忆中自述到:这是我的经历,这是我父亲所作的牺牲,这是我父亲赐我的恩典。

剧中,父亲圭多用这种伟大的壮举向世人证明了亚里士多德得出的结论:善者的生活是善的。

这也是在《美丽人生》这部影片中,亚里士多德“幸福观”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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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人生》音画对位分析

《美丽人生》这部影片由意大利作曲家、电影配乐家尼古拉·皮奥瓦尼进行配乐,还曾获得第 71届奥斯卡最佳原创音乐奖。

影片中,其整体配乐带有浓厚的意大利民族风格,如同地中海午后的阳光,轻松温暖,简单清新。

而电影之所以具有如此大的感召力,很大程度上还得益于音画关系在剧中所带来的艺术张力。

众所周知,音乐是电影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与画面互相渗透、互相融合。

音乐却与画面有着不同的功能和作用。

音乐所突出表现的侧重于引起观众的情感体验,而画面则是给观众以视觉上的欣赏。

鉴于此,在电影作品中有效将音乐与画面相融合,能够使两者发挥出更好的作用,起到相互辉映的作用,易于引起观众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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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视剧中,音画对位是一种常见的配置方式。

画面中演绎的内容与音乐所表达的情绪之间是一种对比的关系,即音乐的情绪与画面中人物的情绪、状态之间具有某种对抗性,以此使音画的配置产生更加丰富的表现层面,揭示更加深刻的内涵。

在《美丽人生》的下半部分,出现了几处典型的运用音画对位手法的场景。

其中,有的是强对位,对比较为鲜明;有的则是弱对位,比较隐晦。

音乐对于美好人性的表达与这些阴暗、肮脏的场面形成尖锐对比,产生强烈的艺术感染效果,也从侧面突出法西斯的暴虐。

《美丽人生》这部电影聚焦二战时期小人物的生活,着重表现了圭多一家在集中营的困境中彰显的亲情与爱情的强大力量,因而影片中的配乐主要采用了“美丽人生”与“早安公主”这两个分别关乎生活与爱情的主题音乐。

它们有时单独出现,有时交织在一起出现。

作曲家通过对音色进行调整重塑的方式,使这两条主题音乐旋律贯穿整个剧情,带给观众丰富的观影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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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音乐“美丽人生”——希望与信念

影片 1时 11分处,圭多干完活回到住处。

原本就在超负荷环境下工作了一天的他早已筋疲力尽,但还要尽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绘声绘色地给儿子描述着“游戏”。

在此场景下,主题音乐“美丽人生”响起。这里有必要单独谈一下这个主题。

它是一段具有意大利民谣特点的曲调,清新活泼,包含两个主导动机,用a、b来表示。

动机a是先向上级进然后逐渐回落下来;动机b是先上扬然后再做向下级进。

通过观影,人们可以清楚地记得,在剧中,这支主题音乐的第一次出现是在剧情一开始,圭多与好友初次来到小镇,他们开着一辆敞篷小汽车在乡间疾驰。

一路上两人谈笑风生,周围的景色也映入眼帘。

伴随着这一场景,主题音乐“美丽人生”的动机a也持续了50秒,一开始先由长笛奏出主旋律,之后便加入单簧管与双簧管,使得音乐欢快而悠扬,与开头这一滑稽的场面浑然一体。

同时,这也是主题音乐第一次完整呈现,音乐基调轻快诙谐,奠定了影片的喜剧性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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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音乐情绪就较为暗淡,它是由动机b一直持续重复着,大提琴的节奏在低音区奏出,略显沉重,而且长笛的旋律也不再那么高亢明亮。

即便如此,主题音乐仍然具备欢快的品质,突出了圭多坚强乐观的精神。观众从他的讲述中,也能感受到生活的希望。

影片 1时 22分,当圭多工作回来后突然发现儿子不在了,过一会儿发现他躲在床底下,原来是儿子听难友说要把他们送入火炉烧死,然后用他们造纽扣、造肥皂。

听到这个恐怖事件后,儿子才害怕地躲起来。

这时,圭多又一次使出浑身解数安慰儿子,可是乔舒亚坚决要退出游戏,想立刻回家。

于是他假装淡定地顺应儿子,嘴里还说道:“我们本来会赢,我们领先,但你要退出,我们只好退出了……”

圭多一边说着,还一边故意向难友巴图交待坦克已经造好,叮嘱他要拉开油门,否则大炮会卡住轮带。

父亲绘声绘色的讲述终于令儿子信服,于是继续这场“游戏”。

主题音乐“美丽人生”伴随着该场景,采用明快的动机a进行,又增添了一些惬意感,仿佛不只是告诉儿子这是一场游戏,更像是告诉这里所有的难友:请大家坚信,我们会等到胜利的一天。

这里的音画对位手法就显得较为隐晦,因为主要戏剧性矛盾还未展开,具有很鲜明的预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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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主题贯穿——人生因爱而美好

影片1时18分,圭多干活时推着小车,儿子藏在车里跟随爸爸一起出工,这时由单簧管奏出“美丽人生”的动机b,音乐情绪较为诙谐幽默,同时也恰好反映出圭多的机智。

当他们路过集中营的广播室时,圭多偷偷带儿子溜进去,借助喇叭巧妙地向妻子多拉传达了自己的心声:

“公主,早上好。昨晚,我整晚梦到你,我们去看电影,你穿着粉红套装,我很喜欢你那套衣服。我脑中只有你,公主。我一直想着你。”

多拉听到后脸上透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得知丈夫和儿子都平安无事,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轻松一点。

伴随着这一暗号,由双簧管奏出的另一支主题音乐“早安公主”也轻轻响起,这是象征着他们爱情暗语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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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上半部分,“早安公主”音乐旋律也多次出现过,譬如在圭多与多拉的几次阴差阳错的偶遇时,这段音乐就常常作为点缀与“美丽人生”主旋律一同出现。

因此,在影片下半部分这一情景中,“早安公主”旋律再度出现,音乐舒缓柔和、优美抒情,与周围压抑窒息的牢房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同时,曲调中也透露出几分喜悦之情,仿佛预示着希望,他们一家终会渡过难关,等到重逢的那一天。

在这里,音画对位手法的运用较为突出,深刻表达出他们坚贞不屈的爱,即便深处炼狱,但仍不离不弃,在危急时刻仍然给予彼此力量与信念。

这也向观众传递出无论遭受怎样的磨难与痛苦,生活永远都会因爱而美好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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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绝唱《船歌》——地狱中的祈祷

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在影片 1时 36分处,当圭多正在纳粹军官的晚宴上服务时,本以为德国军医李医生会帮助他从集中营逃脱,但令人失望的是,李医生一心只想着猜谜,丝毫没有救人的念头。

失落之下,圭多只好去换唱片,意想不到的是,他发现了奥芬巴赫的《船歌》,于是就把这张唱片放进唱机,之后将音乐扩散到窗外,集中营上空顿时飘起了《船歌》的旋律。

这里运用了典型的有源音乐,观众可以通过画面亲耳听到。通过这一细节的刻画,也反衬出当时圭多愤怒但又无奈的心境。

在剧中,有源音乐共出现过两次,同样都是以《船歌》为载体。

这首作品选自歌剧《霍夫曼的故事》中的唱段,它第一次出现是在威尼斯运河旁的剧院中,当时本是多拉与市政官一起在圣母节这天去观看这部歌剧,得知此消息后,圭多也一同前去。

开幕之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运河旁的一片繁荣景观:画廊面朝大运河,带有美丽装饰图案的大地毯铺陈在台阶上,还有各种花草显得格外鲜艳。

《美丽人生》:哲学思辨下的父爱及电影中音画对位的分析

歌剧中的名妓朱利埃塔与她的情人达彼图托一起唱起这首《船歌》,先由独唱转入二重唱,之后又加入合唱,节奏采用八六拍,荡漾式的节拍将威尼斯河上迷人的夜色生动地描绘出来。

此时,圭多一眼望向在剧院二楼的多拉,含情脉脉地看着“公主”,音乐此时也将这种暧昧朦胧的美妙气氛烘托得十分到位。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短暂易逝,本以为两人可以永远沉浸其中,就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突如其来的战争打破了所有的安宁,他们被关进集中营。

两人虽相隔不远,却无法见面,只能通过这首歌来回忆他们的点滴过往。

因此,下半部分《船歌》的第二次出现,与之前的意境已经截然不同。这首原本象征着两人美好爱情的歌曲,却出现在到处布满铁丝网、周围烟雾弥漫且永不见天日的纳粹营区。

显然,这种地狱般的场景与唯美的《船歌》旋律构成巨大的反差,这里的音画对位手法揭露出法西斯惨无人道的行为。

伴随着《船歌》的旋律声,圭多一路抱着熟睡的儿子,嘴里自言自语到:

“我们在哪里,我可能走错了路。乖孩子,睡吧,可能现在只是个梦。我们在做梦。明早,妈妈会摇醒我们,端来牛奶、饼干,我们先吃……”

看到这一幕,人们不禁感到痛惜,如果真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美丽人生》:哲学思辨下的父爱及电影中音画对位的分析

音乐在这里似乎是祈祷声,比起第一次的温暖舒心,这里便透露出几分哀婉,更加映衬出战争对人性的摧残。

以上几处场景,运用了音画对位的创作手法,同时也反映出一个现象,那便是当音画对位与有源音乐相结合时,通常可以产生极为深刻的否定、讽刺效果。

结语本文论述了亚里士多德幸福观在影片中的体现,通过圭多在集中营的遭遇向观众证明“终极的幸福来自于善的生活的总和”这一哲学观点;

并以电影《美丽人生》下半部分作为切入点,对几处典型的音画对位场景进行了分析,由此发现,当音画对位与有源音乐相结合时,通常可以产生非常鲜明的表达效果。

在这部影片中,音乐是人性中真善美的精神元素的代表,在关键的情景中给画面以冲击。音画对位的使用补充了画面和语言无法表达的内容。

可见,倘若没有这样精妙的音乐设计,该影片极具冲击力的艺术效果是很难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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