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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与主体:父法、理想及性别位置

作者:冷紫葉
象征与主体:父法、理想及性别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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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与主体:父法、理想及性别位置

编辑|冷紫葉

如果将镜像阶段的精神分析视为是一种漂浮于感受和情绪的不可信的行为,所谓的象征功能被作为自我表达情感的工具,情感是原因,那么将象征界比做法的世界、秩序的世界的原因,无疑是为了回应主体的认同。

拉康认为,在象征界,主体的构成及主体所呈现出的症状,并不是本质化的中心的表现,而是需要在象征秩序中加以理解的结构化的效果,象征界是人类学的法的世界,禁止母亲的欲望,是语言学能指的自动机器,是精神分析中的死亡驱力,最终都归结到主体和主体间性。

如果将主体在镜像阶段,自我的侵凌性,自我的误认,自我的异化,视为是对想象界的阐释,那么,随着镜像阶段的发展,在象征界的主体还需面对同他者的较量,父法功能的自我阉割,理想自我与自我理想的差异。本章正是从象征界及象征性的主体认同的角度出发,对剧中的父亲角色及女性形象进行相应的人物剖析,探究在影片的文本中人物于象征界里的表现。

《纽约提喻法》——父法的禁止、约束与强迫

经由列维斯特劳斯与拉康,象征结构被认为是亲属称谓制度和神话的结构形式化,“人类世界的特征在于‘象征功能’”,而主体规定性则将分析经验的目的归为语言和言语的实践,拉康引入语言学来说明主体的无意识结构是为了重新确立主体性的维度,使主体的构成及命运得以说明。

象征与主体:父法、理想及性别位置

如果将精神分析的经验作为进入拉康象征界的切入点,那么数次被提及的儿童与母亲的游戏,引证的便是语言作为个体实现主体化的最初时刻,欲望人化的时刻即是儿童步入语言的时刻。

《纽约提喻法》中建造的那座充斥着虚无感的真实剧场建筑,于今时像是沉浸式体验至上的某类当代艺术的特征的预言,它是某类发乎于词语的游戏和被建构的法则,对漫长人生的缩写。该片由查理·考夫曼执导,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和米歇尔·威廉姆斯主演,讲述了作为剧场导演的凯顿建成一座复刻人生般的戏剧场所,却在此间迷失和挣扎的故事。

契约的能指法则

象征界是总体性的概念,这个概念中包含了,能指,能指网络,能指链,以及能指化。能指网络则是一种结构性的概念,能指链是构成象征界的成分,是支撑,能指在语言结构中的运作形成了能指网络,能指的法则即是语言的法则。

“能指化实际上是能指在‘已进入所指的层面时’,并且在它由此最终‘承载了意义’时所进行的运算。”能指法则的特征是差异性和随机性,关于人的问题转换成能量、象征符号的问题,机器成为人的隐喻。同时,能量的运作规则是随机性的。

在影片《纽约提喻法》中,随机性的能量产生的言说活动,在主体不知情或不愿意接受的情况下发生着。例如开头处,一段稚嫩却诡谲的歌谣声,电视节目里暗示衰败结局的诗歌朗读,在马桶上“长久地坐着”的戏剧导演凯顿,对着电台的播报,报纸上的新闻的信息感到遥远而不安的凯顿,就被抛掷在孤立无援的境况里。这些事物也强调了凯顿的亲属身份,他是位四岁的小女孩奥莉芙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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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短暂的几个画面中,我们发现小女孩奥莉芙喋喋不休的奇怪提问没有得到任何实际的回复,电视机里拼贴风格的低龄动画意指不明,妻子阿黛尔的首句台词,没有文字,词语,只是一声咳嗽,这便显现了家庭里的每个人都处于承受失落的状态,也即被遗弃的状态,也就是进入了,象征界的法则对于主体的支配,主体是受到能指网络的捕捉的,凯顿、阿黛尔、奥莉芙都在挫败的现实里重复着失落感。

例如,凯顿非常敏感报纸小版块上刊登的哈罗德·品特的去世新闻,他将自己沉溺于对衰败和死亡的感受里,阿黛尔则对家庭生活,以及女儿奥莉芙的好奇心毫无热情和耐心。这些看似毫无关联和意义的对话,是家庭中的个人借以化解自我的失落和挫败感的方式,也是他们宣告自己存在的行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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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也在随机性的言语活动里,感受着主体不断重复着被控制和伤害的事件。乏味的早间家庭对话时,凯顿突然被爆裂的水管击中;受伤的是额头眼睛,检查身体的医生却建议他去看神经科;在车内,凯顿似乎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告诉奥莉芙墙后面的水管就像身体里的血管。影片对主角的细腻刻画,凸显出了凯顿的欲望是对生命的强烈的占有和控制,同时也因象征界的重复支配,而不停陷入对活着的恐慌和无措。

拉康在对象征界的父法和原初的功能的阐释中指出,象征的世界实际就是一个法和契约的世界,原初的就像终极的能指,它是人类社会所有法则的原型,“象征就是契约,它们首先是契约的能指,然后才构成所指”。

《纽约提喻法》中象征界的指涉,最为明显的是凯顿的剧场,剧场有几重显而易见的含义,首先,它是凯顿在被迫接受妻子和女儿的离开之前的工作地点,在那里他有话语的权力,他可以安慰种种被意外打断的演员,它是凯顿疲于管理,却依然在获得社会层面褒奖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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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妻子阿黛尔观看演出后的质疑和不悦,是凯顿之于剧场的疏离和艺术的分歧的暗示,影片中未表明这个原初的剧场是由凯顿自建或成立的,作为象征的剧场是在凯顿自我意识产生之前就存在的,而凯顿作为戏剧导演的行为和语言都是无意识的表达,它表明了象征的结构是无意识结构。

剧场有两次变化,都是凯顿所背负的“象征的债务”,起初,当凯顿在阿黛尔和奥莉芙离开之后,与海柔尔约会失败,和克莱尔再建家庭并建成了新的剧场,凯顿将其称之为探寻自我的方式,它让演员扮演生活中真实存在的角色,克莱尔也依旧在剧场担任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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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海柔尔与德里克分手,来到凯顿的剧场担任助理,此时已经过去十七年,凯顿自己讲出“我也不会闲着,我会找人来扮演我,去探索我抑郁而又卑微的灵魂深处”,并让山米来扮演自己,也因此他探索到了自身对德里克的嫉妒,这个无意识的结构主宰着作为主体的构成和存在,甚至主宰着主体的生死,于是,山米在高楼跳下的那幕,是凯顿对德里克的嫉妒的重复,是扮演者山米的死亡替代了真实凯顿在肉体上的死亡,凯顿最终扮演名为艾伦的清洁女工并让位自己的导演身份,是真实凯顿的在社会层面的消逝。

权威的死亡驱力

象征界的法的象征以父亲的功能和名义存在的,它代表的是欲望的约束和权威的支配,“如果儿童接受了父亲的法规,那么,父亲的权威就是存在的。”《纽约提喻法》是凯顿身为父亲和作为父亲角色的双重象征语言构建的惩戒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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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中我们看到的是凯顿被妻子阿黛尔抛弃,和女儿奥莉芙失去联系,深陷和挣扎于这份悲痛记忆,追随着这份经验,却和家庭经历的失败与痛苦,如影随形了一生的故事。

而这也反证了作为父亲形象,父亲始终是以缺席和不在场的形式存在的,这个“父亲”是通过奥莉芙被撬开的日记本,在杂志上半的纹身摄影,在舞女双面镜橱窗里的演出,以及奥莉芙离世前对凯顿的误解和怨恨的倾诉,以这种完全私密、隐痛和陌生化的缺失,甚至是某种对抗的状态,来作为父法经验的植入,来体现的。

以俄狄浦斯情结的角度看,主体的象征性认同在原始就是对父亲功能的认同。父亲功能代表着秩序和命令,它在允许与禁止的范畴内,象征的菲勒斯能指禁止了母亲的欲望或对母亲的欲望,父亲功能则承诺了主体或可拥有某种菲勒斯,因而父亲在象征秩序中获得主体性的位置,并且要为获得位置而接受父法阉割,放弃对母亲的欲望。

凯顿处于“大他者本身,被象征秩序所排斥的更加根本的经验”之中,凯顿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对爱的挫败体验,他的演出大获成功,但阿黛尔却远赴柏林,此后,阿黛尔在电话中婉拒了凯顿重返昨日温情的期待和可能,凯顿开始发病,医生形容他的病症是突然发作的细菌引起的突发性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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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经系统的问题,他将失去分泌唾液和哭泣的能力,他迫于接受阿黛尔离开的事实,转而在海柔尔面前抒发着对新剧场的热忱,遇到已嫁给德里克的海柔尔,便急寻短见,企图能以死亡的终止来摆脱自身的欲望。

在影片末尾,凯顿放弃了导演的位置,放弃了主体性,并成为了某场戏剧中的演出者,扮演凯顿的清洁女工才会说出:“凯顿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人,他生活在一个停滞与行进交互的世界里,而时间是浓缩的,并且乱了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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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层面将象征界的法则视为对母亲的欲望的禁止,对“母亲所渴望的对象”即“”的禁止。《纽约提喻法》里的母亲角色不少,作为远走他乡的阿黛尔,她的母亲身份闪烁而含糊,阿黛尔与奥莉芙的画面联结仅仅是片头处对燕麦片的抱怨,尔后阿黛尔带着奥莉芙消失在凯顿的生活里,她给凯顿电话留言说明那本日记,似乎在反复提及着她自己的母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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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则是我们通过凯顿的视角看到了阿黛尔微型画作里反叛的奥莉芙,阿黛尔的欲望破碎,带着对琐碎婚姻的失望,远赴他乡追求艺术。玛丽亚对奥莉芙则以“创作者”和恋人的身份自居,当玛丽亚认为自己“创作”出了奥莉芙,是“母亲”,她似乎将自己归结为一个具备母亲含义的创作者,而实际上,她们在父法机制下的欲望,无论是生活中一只日记本伤的记载,还是言辞里的关切,都是通过奥莉芙得以展现的。

象征的世界是机器的世界,所遵循的是具有强迫特征的重复的规则,这种重复规则是无意图和随机的,对于主体而言是无从认识的,支配主体言说的能指结构和语言规则都属于无意识领域,这种“机器”的隐喻是为了联系重复强迫现象与主体的死亡驱力。主体的身上会发生重复强迫,首先是因为死亡驱力是主体的欲望人化的表现。

影片中,凯顿对意外的恐惧直指死亡,而死亡对凯顿而言甚至是变相的吸引,凯顿在意一个新闻人物的离世,转而被突然爆裂的水龙头击中额头,凯顿在医院辗转几个科室,病症却越来越严重,他不断专注于那些因小意外而最终离世的病例,仿佛是要应验在自己身上的诅咒,在这个过程里他将对生命延续的渴求,外化为对事业和婚姻的欲望,但这种驱力仍是指向自身原初侵凌性的力量,是自我破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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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经验也发生在剧场的人物扮演过程里,凯顿在自身的象征经验里允许了山米的出演,侵凌性外化为二元的你死我活的斗争,山米扮演凯顿时的台词是对凯顿的欲望的解说,同时也是凯顿的主体在他者象征界域的确立,作为现实的山米,最后因扮演身份的经验而绝望地自决,是对作为虚构的那个凯顿的自我谋杀的回应和确定,而作为现实的凯顿能从这种语言的主体里。

对其自我的想象的同一性进行瓦解,人类欲望在语言和能指的拓扑学链中不断朝向死亡,凯顿不断在死亡的能指场域里无限返回,朝向不可能的命运,在凯顿自我构建的想象与象征界的能指枷锁里,遍地都是衰败结局的重复,万物万事消失殆尽后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