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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明末动荡不安,百姓起义繁多,他们有的自发起兵勤王,有的依附南明政权反清,有的义薄云天为国殉难,还有的为求名利才逐鹿反清成为机会主义者。反之,不少人终放弃天潢贵胄的光环及袍服而择地为民,任四民之业,或逃禅入道,以了余生。
明末动荡、百姓起义
明(1368-1644)清(1644-1912)易代,内忧外患,战乱频生,全国落入“天崩地陷”的大变化之中。早自明神宗(朱翊钧,1563-1620,1572-1620 在位)晚年起,女真族的崛起,本已使明室疲于奔命,加上朝中门户壁垒分明,党同伐异,政争之炽更使朝政难以贯彻执行,直接导致泰昌(1620)、天启(1621-1627)二朝政治败坏,民不聊生,为日后民变四起埋下伏线;
纵使明思宗(朱由检,1611-1644,1627-1644 在位)后来有中兴之志,仍乏力回天,终致亡国。崇祯十六年(1644),李自成(1606-1645)攻陷北京,思宗自缢,吴三桂(1612-1678)引清兵入关讨乱,结果造就满人入主中原,其后相继消灭各方反抗势力,平定天下,建立一统皇朝。
早在万历之世,东林党领袖顾允成(1554-1607)率先以“天崩地陷”一词形容混乱的晚明政局,同时怪责当世士大夫“只管讲学”,一点也不担心摇摇欲坠的朱明王朝。往后,明末政治果如顾氏所担心般渐趋腐败,直接影响到全国人民的生活。在民不聊生的情况下,百姓纷纷铤而走险,于万历末年开始作乱生事。
经过泰昌、天启的宦官乱政后,国家政治更趋混乱,社会上逐渐出现更大规模的民变,高迎祥(?-1636)、李自成(1606-1645)、张献忠(1606-1647)等起义领袖先后应运而生,使明室统治根基受到严峻的考验。
原本受到明室统治的汉人目睹国家、民族、文化皆可能毁于一旦的败局,时人的行动与心态遂成为后世观察对象。
起义背景下朱氏宗室的选择
在各种阶层当中,朱明宗室对于生与死、归顺清朝还是隐逸民间的考虑,实比寻常百姓以至明廷官吏所面对的问题更为复杂。这些宗室子弟在明末清初,由于他们身份特殊,如果想要继续求生的话,一方面需要逃避流寇,另一方面则要忌惮满洲人的威胁,可谓险中求生。
他们碍于身份特殊,其生计往往比寻常遗民更为艰难,起码他们就难以贸然仿效遗民,轻易让子弟辈出仕清廷,以求改善家庭环境。
面对“天崩地裂”的境况,长期享有特殊待遇的明宗室,自然成为“乱民”锐意针对的目标。毕竟每年庞大的宗禄开支,以及上层宗室对属地人民的剥削,正是民不聊生的一个原因。对此,钱肃乐于明末清初警告统治者:“今也竭小民之膏血,不足供藩镇之一吸。”他的肺腑之言,绝对是当世宗藩问题的最佳写照。
再者,天潢流有朱元璋的血,代表明室的皇权。他们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身份,不仅受到李自成、张献忠军队的关注,更成为清军入关追击的重要对象。不难想象,寻常百姓生逢这样一个“天崩地陷”的时代尚且需要垂死挣扎,而受到多方追逐的朱氏宗室,相信其处境只会更为严峻。
湖北楚藩的朱英火黎(?-1644)是宗室中较早自杀的一位。英火黎字复礼,系东安王后裔。《南明史》载其于明季“以贤良方正官中正”,“敦诗悦礼”,“以孝友闻”,实为宗室榜样。早在张献忠攻陷武昌之时,他便决定与其子华木野“削发为僧”,移居孝感(今湖北孝感),静待明室最后的结局。当英火黎闻知明思宗最终难逃一劫时,他即“振以盥手,北向再拜”,终“自经死”。
甲申变后,神宗孙朱由崧(弘光帝,1607-1646,1644-1645 在位)随即于明朝当初立国的首都南京宣布建立弘光政权,以示延续朱明国祚,立时为天下拥戴明室的臣民带来新的抗清动力,而不少士大夫也停止了殉身之举,纷纷将希望放在南明政权上。
然而好景不长,弘光政权维持不足一年,便被清人铁骑瓦解,此后建立的隆武、绍武、永历政权同样短暂,屡次让士大夫与宗室陷入绝境,反复面对生与死的抉择。
在这当中,有不少人决定在其政权被歼灭时即自杀就义,而其殉的对象、原因和方式则各有不同。 比如南京弘光政权覆亡时,当时自杀的宗室不乏其人,当中较典型的例子有江西宁系宗人朱奇(?-1645)及河南唐系永寿王朱器圻(?-1645)二人。朱奇,字治生,宁王裔的恩贡生,南昌被攻陷后,即“遁吴镇丁家山”,后来于隆武元年(1645)七月突然“为绝命诗,痛哭自经死”。
辽系宁靖王朱术桂(1617-1683),乃太祖九世孙,于满清入主中国近四十年后才自杀,或许是最后一位拒绝降清而殉身的郡王,其事迹实值得后人反思。
永历五年(1651)夏五月,术桂眼见南明隆武、绍武政权先后没落,遂随郑成功军攻打台湾,获郑氏礼待,后于永历十七年(1663)迁往台湾生根,并长期依附郑氏东宁政权,
至永历三十七年(1683)六月,降清将领施琅(1621-1696)攻下澎湖(今台湾澎湖)之后,术桂意识到平静的隐居生活将要宣告结束,而拥护明室的最后一个堡垒也将很快被满人辗平。就在清军进逼之际,术桂不仅明言“台湾有变,我当身殉”,还索性向其五位妻妾表明心迹,说自己“死期定矣”,让她们各谋出路。不料其妻妾表示愿意与其同生共死,于是术桂一家六口遂立意殉身。
清军入关后,即向故明宗室招安,保证“不夺其王爵”,表示新政府愿意“照旧恩养”。对于饱受农民军有意追击的大小亲王及富宗而言,清廷此举无疑有极大的吸引力。或许是为了保护个人及家眷生命,又或是希望继续享受不劳而获的生活,像德王朱由栎(?-1646)、晋王朱审烜(?-1646)、韩襄陵王朱逵梚等人,很早便已经决定投诚。至于其下场则不尽相同,实与其自处之道有莫大关系。
愿意上战场杀敌抗清的明宗室,多是血气方刚、胆识过人的豪杰,而且必定对光复明室满怀希望,方能不惜以身犯险,楚系三雄朱华堞(?-1649)、朱盛澄(?-1646)、朱盛漋(?-1645)是其典型。
隆武元年(1645)八月,华堞率兵援助卢象观(?-1645)军,竟于湖州北门“手刃清兵百余人”,展示其骁勇善战的一面。然而南明军队始终寡不敌众,不仅让华堞无功而返,还导致隆武政权随即宣告终结,迫使这名有血性的天潢移师绍兴,跟监国的鲁王会合。此后,华堞又经历隆武、绍武之亡,仍奋不顾身多次起兵抗清,无奈始终未能获得让人满意的成果。
至永历三年(1649)六月,清兵渡钱塘江,华堞被迫“亡走长兴山中”,仍然“欲复有所为”。未几,他被清军发现行踪,终“愤自刭北岕山(今浙江北岕山)石磴之上”。后来张岱重游该地,看到其处“犹有血迹”,而“存者盖缞麻如故”。《南明史》则记当时“百里之内为之恸绝”,可见这位宗室的烈举深得当地百姓敬重。
除了殉、战及降外,归隐或许是明宗室忘却国仇家恨、放下天潢身段的最好途径,也是他们最后可以选择的道路。
在逃禅的宗室里头,有些朱氏子弟皈依佛教后,能真正看破红尘,不再被亡国之痛所萦绕;有些人则只是在形式上信奉佛教,却始终未能排遣因国变而生的苦楚,甚至仍幻想明室有光复的一天。就后者而言,不知世系的晓庵禅师(?-1650)、介衲僧二人正是当中的典型例子。
晓庵,史称“工书法”,于国变后为僧,曾“主河曲海潮庵”,后“徙香山寺楼”。他在短短数年便已主持佛庵,相信其佛学修为理应不低,可是他在某一夕于村中闻知有人演《铁冠图》剧时,竟“泪涔涔然不已”,实非得道高僧应有的举动,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铁冠图》乃清初流行的戏剧,故事讲述明末崇祯皇帝殉难事迹,因此晓庵听到戏剧时下泪,反映他始终放不下其宗室身份。后来,有人还发现他在寓所内供奉朱明万岁牌,又曾“自言系王十三”,甚至还跟昔日辅助他的长史至杭州,终致清人疑忌而于永历四年“被执死”。
有些宗室皈依佛教后仍思念大明江山,但有些宗室则将逃禅视为逃生之门,比如岷王子某,昌王裔后封宗人朱和 ,楚裔宗人朱蕴鉴、朱蕴鋐、朱蕴金上等,还有不知世系的净空,他们不约而同并非一心向佛,而是以逃禅掩人耳目,只为继续求生,
蕴鉴,字衷白,楚王裔宗室。据《南明史》的记载,他曾获“邵起奉之起兵”,后来又出任南明云南官员,终于南明宣告灭亡后“为僧”,自号“不错”。
百姓起义下的正统之说
中国政治世界中,自古到今有所谓“正统”之说,并于北宋时期渐趋理论化,以强调国家的正当地位和君主的合法地位,也即宋人欧阳修所说的“居天下之正,合天下之一”,或是“居其正而不能合天下于一”,又或是“虽不得其正,卒能合天下于一”。简而言之,欧阳氏认为某个国家或政权,只要道德名义正确,或以武力统一天下,即可视之为“正统”。
若套用他的说法,那么清人自消灭农民军入主中原后,理应可以称为正统;而素来以正统自居的朱明政权,同样可以继续成为正统。诚然,天下实际上没有两个正统,因此在战乱时期,又或是有数个政权同时出现之世,便会衍生出哪方才是“正”、“一”的问题基于欧阳修之说留下不少争议。
苏轼后来又提出“正统”有所谓“名”、“实”之分,即有些政权名实相副,有些则有名无实,还有些有实无名。若以清初形势而言,清军入关之初,不少知识分子将明室的旧政权看成是“有名无实”,而满人所建立的新政权,当然就是“有实无名”。
比如变节明将韩拱薇等人,就曾于国变后不久,代表清廷致书与明臣史可法讨论南明政权的正统问题。当然,清初双方各执一词,莫衷一是,大家也认为自己一方才是正统,务求笼络人心,为政权树立正当权威。
结论
不难发现每一名宗室的各自的出身背景、经历,加上受到不同的地缘风气的影响,除了熏陶出各自独特的性格外,更感染着各自对正统观的看法以及对明室不同程度的归属感。当有关宗人面对天崩地裂的时候,这一系列的因素便不断地把他们推向各自的选择,或殉或降,或战或隐,以及发展到不同的下场。
这些因素其实早已为每位宗室建构出一条只适合其背景、经历及性格的人生道路,由他本人一步一脚印地经过很多似有还无的选择,才抵达他的终点,活完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