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阿星。
十年前,我跟几个缅甸朋友到曼德勒进货,谁知很不凑巧,那段时间出料的都在在内比都,要经商一段时间,才能慢慢回来。
时间不等人,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我决定亲自前往翡翠敞口碰碰运气。
众所周知中国人下到缅甸翡翠敞口是风险巨大的,事情若不周密,轻则有牢狱之灾,重则未必能安然无恙回来。
手机那头我弟苦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古以来:穷走夷方急赶场!我们家还没到揭不开锅,确实犯不着趟这趟浑水。
不过我胸有成竹,毛主席说过人定胜天。现在正处雨季末尾,加上公盘正在举行。据我所知,敞口一路盘查已经放松很多。加上缅甸朋友的帮忙疏通,这一路定是无惊无险。
事实证明,我过于乐观了!
2014年7月,我乘坐汽车达到曼德勒。
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宾馆就睡着了,晚饭都忘了吃。
凌晨三点来钟,突然听到宾馆楼下传来很大的吵闹声。我从朦胧中醒来推开窗户一看,整个城市仿佛已经沸腾了。目之所见街道上聚满人群,叫嚷,哭闹,打斗声此起彼伏,一名男子倒在地上。曼德勒街道上的印度人整齐的喊着我听不懂的口号。
凌晨缅甸朋友过来告诉我是缅族与印度人的冲突,起因是发生在内比都的一起印度人强奸缅甸少女的案件。印度人与缅甸人的矛盾由来已久,归根结底是对于生存空间的争夺。
我拿手机拍下了当时的照片,可惜太黑,照片比较模糊。
接下的几天曼德勒成为一座无主之城:印度人宣布将展开报复行动,街道各个路口布满了神色紧张全副武装的缅甸警察,广播里播送着政府的警告:晚上9点后严禁出门!
下面的照片拍摄于缅甸最繁华的路段钻石商城附近,晚上八点,往日最热闹的时候,如今鸟雀无声,让人毛骨悚然。
通往矿区有两条路,一条是从瑞丽出发,经曼德勒前往。
另外一条是走腾冲,经密支那过去,这次我们选择的是曼德勒这边,这条线路非常辛苦。
首先需要从姐告出国门坐车10小时到曼德勒,然后包车13-14小时前往离矿口最近的M镇(如遇天气情况不好,需骑摩托18小时左右)。最后从M镇骑摩托3-5小时前往各个矿区。细算下,单程花费的时间需要26-29个小时,辛苦程度可见一斑。
如果走密支那那条线,相对时间更短更轻松,但路上检查站更多更严格。
这一路虽然平原地带居多,但是路况很差,大多只是简单石头铺垫,或者干脆连石头都没有只是土路。
因为还处于缅甸的雨季,路上很多地段被水淹没,车辆往往不容易同行,我们在瓦城等了几天,就是等水位下去。
沿途的小餐馆就餐,米饭还是不错的,其他就不敢恭维了。
大约开了十几个小时,我们在一座正修理中的桥边停了下来。
老师告诉我,这是他妹妹和妹夫正在承建的桥梁,修好后,政府给他们收费的权利,有点像国内的BT模式。
主人拿出现榨的芒果汁招待我们,闲聊中得知老师的妹夫是著名的桥梁设计工程师,干完这座桥梁的活后,他们将前往帕敢那边去搭建另一座大桥。
“帕敢那边河里有很多好翡翠的,到时候挖出好的来,一定联系你们。”
我们听得哈哈大笑!帕敢那边的河里是不让随便采挖的,但是这些搭桥修路的总是有近水楼台的便利。
经过一段路况最差的山路后,M小镇胜利在望。
从楼顶上俯瞰整个小镇,幽静迷人。不一会,云彩遮掩过来,拉下细细的雨线。小镇便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了。
宾馆入住时,老板娘再三盘问,从何而来,欲往何地?我用中文回答:“从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取经。”朋友帮我翻译成缅语“走亲戚”在老板娘怀疑的目光中,我们办好的入住手续。
老师嘱咐我们,小镇随便逛逛,不要惹事,不要多说话,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小镇风景很迷人,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就在我们浑然不知流连忘返的时候,其实已经暗流涌动,危险迫在眼前。
逛完回到宾馆,老师带了位朋友过来。A哥,三十多岁,皮肤黝黑,性格内向朴实,本地克钦人,熟悉此地所有货主,这次负责给我们找货。
此地的石头,大多来自小场区南奇(正确读法是南姆奇),莫罕,莫六,南西翁等,也有部分大马砍场区,帕敢场区和龙肯场区的料子。
南奇敞口新洞挖出来的,黑皮料子,皮很薄,看着甚至有点像假皮。
南奇的色料,冰地带色,价格高,谈不拢放弃了。
好多人认为到敞口附近买料一定便宜。
这个问题要分两面:一方面敞口看料靠前,当然有机会买到便宜的。另外一方面,敞口附近聚集了很多大老板,真正好料,他们出价比瑞丽还要高很多。往往我们看到十万的料子,他们可以出到20万,我们看一百万的他们可以两百万拿下,而且还不磨叽。
逛到下午五点多,收了两件料子。
我意犹未尽,A哥让我们去宾馆附近的市场转转,那边有一个小型的毛料集市。
我跟缅甸朋友HSJ还有她老公MMJ,三人一起赶去那找货。
到这一看,人不算多,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缅甸的奶茶。然后就有人陆续送货过来看。看了几拨都没有满意的,这时来了几个身背腰刀的克钦人。骑着加装了防滑链的摩托。
很显然这是刚从矿上下来的,没准身上有好货。
我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用标准的普通话问道:“有好石头吗?”克钦人大部分会说云南话,当然也听得懂普通话。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块巴掌大的黑石头递给我。我用电筒打了下,种水还不错,皮壳上点点松花,应该是块化底飘花的料子。
“多少钱?”我问道。
“5千万”克钦人淡淡的回答。
漫天要价也是常事,我没有当真:“50万最多了。”
听完我的出价,这几个克钦人往前走了几步,把我围在当中,其中有两人拔出了身后的腰刀,狠狠的瞪着我。递给我料子的那个人冷冷的说道:“老板好好给嘛!”
身在异国他乡,尤其还是在法治不健全的缅甸,面对这种情况,我一边冒冷汗,一边脑子里盘算如何应对这次危机。
打是打不过了,对手全副武装,我们赤手空拳。跑又跑不了,他们几辆摩托,我们几双拖鞋。唯一办法是谈吧。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本地的克钦人A哥来了身后还跟了个汉子,穿一件白色老旧T恤,肩头破了个洞,腰间系一把尼泊尔弯刀,相貌跟A哥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神色冷酷,眉宇间一股杀气。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有这么肃杀的气场。
A哥和白衣汉子冲那几个克钦人喊道:“他们是我朋友,莫找事。”
那个克钦货主不依不饶:“你是哪个?关你屁事!”
白衣汉子眉头一皱,拔出腰刀,抵住克钦货主的肚子,狠狠说道:“想死,可是!”
旁边一人伏在克钦货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货主脸色一变,满脸堆笑:“B哥,不好意思啊!”说完几个人转身扬长而去。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这一幕真实的发生在我眼前,简直可以用峰回路转来形容。
后来从闲聊中得知,B是A的大哥,参过军,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勇士,很有名望,论打斗在当地属于一等一的高手。经常有老板慕名而来请他做保镖上敞口。因为脾气倔,容易得罪人,一直混得差强人意。
事件过后,我们一行人到B哥家集合,商讨下第二天一早去莫罕镇,然后进矿口的事。
B哥是性情中人,又跟我不熟,一脸不高兴:“为什么要带中国人下敞口?既担风险,又帮助中国人挡了本地人的财路。”
老师淡淡的说了句:“你话太多了。”B哥呢喃了几句,没有接着再说。
第二天清早,下起了蒙蒙小雨,老师看了下天边的云彩,说问题不大,我们一行六人三辆摩托整装待发。
一行六人里有中国人,缅族人,印度人,克钦人,堪称国际纵队。
欲知矿口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文采用故事形式写实,缅甸属于不安全地带,请勿轻易前往,谢谢。
文字|中维质检
参考 l 主人公阿星(化名)
图|已获授权,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