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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女少尉讲述:戴笠严禁穿着军装,我在军统3年没穿过一天军装

作者:公子无用
重庆军统局本部译电科少尉译电员王庆莲自述:军统人员,是明令禁止穿着军装的,就连军便服都是不准穿的,我在军统3年就没穿过一天军装。至少在重庆时期,除了特务总队可以穿着军装以外,其他部门谁敢穿军装呀,若被戴笠看见,那不是找死呀?

1943年至1946年,王庆莲在重庆军统局本部工作过3年,这3年的军统特工履历,让她在其后的岁月里饱受蹉跎。1979年至1981年,王庆莲和陪伴她患难与共的丈夫先后被落实政策以后,晚年生活幸福安康。

王庆莲晚年讲道:“共产党养了我31年,我从内心里感激共产党!”

以下文字,是王庆莲对自己3年军统生涯的自述,以第一视角和第一人称,从另一个角度解读自己在军统亲身经历的人和事。

军统女少尉讲述:戴笠严禁穿着军装,我在军统3年没穿过一天军装

我的身世怎么讲呢,太苦了。1岁不到就没了生父,住在浙江江山县的外婆家,才读了6年小学,日本鬼子打过来,什么都烧光了,我一生最恨的就是日本人!

1943年4月,我刚满15岁,什么都不懂,家里经济困难,无路可走了,正好碰到军统局来江山招人,我妈妈给我报名。我舅舅王威在译电科当股长,就这样一考就考上了。

当时抗战到了很紧张的时候,军统局人员不够才临时招的。大概在6月8日,我们4个女的,16个男的,没培训就到了重庆。有10个人分到军统局本部译电科。

我和其他9人被送到磁器口造纸厂的密本股做打印工作。因为敌机轰炸厉害,为了保护密码本,所以将密本股设在乡下。

1944年4月,我调回局本部译电科华南股,担任译电员,当时的军衔是准尉,领少尉的工资。

军统局一把手戴笠和二把手毛人凤都是江山人。局本部有八个处,一个秘书室,另外就是译电科,也大都是江山人。

译电科华南股股长王威是我舅舅,华东股、华北股、密本股的股长也是老乡。整个译电科的人都讲江山话,别人也听不懂,不容易泄密。

当时的军统局本部和各地方站也有汪伪特务和共产党特工潜伏,不时也被破获,但译电科基本不存在这种情况。因为译电科可以看到情报,很多人想调过来,但想调来译电科,很难,比登天还难。

军统女少尉讲述:戴笠严禁穿着军装,我在军统3年没穿过一天军装

我们生活很有规律,上午工作4小时,下午4小时,晚上2小时。华南地区的电报都由我们译,什么情报都有,但关于日本人的多一些。

密码都是数字,不能直接译,要先做减法,再去翻不同的密码本,有的很复杂。我文化程度低,不得不更努力。虽然股长是我亲舅舅,但他对我很严格,译不成文便打回来重做,任务完不成就加班。

我在局本部工作期间,经常可以见到戴笠,戴笠给我的印象比较威严,很神气,说一不二,并且很讲究仪表,他的中山装风纪扣总是扣得很整齐。

我们不叫他戴局长,都叫戴老板,小小声说一句“老板来了”,大家赶紧老老实实地干活。

军统局本部人员,除非上峰有特别指示,平时是不允许穿军装的,就连军便服都是不准穿的,我在军统3年就没穿过一天军装。至少在重庆时期,除了特务总队可以穿着军装,其他部门谁敢穿军装呀,若被戴笠看见,那不是找死呀?

军统分公开与秘密两部分,秘密单位不公开活动。公开单位的军统人员在外面活动时,也绝不会自称是军统局的。

军统局的公开单位有军委会特检处,后改为军委会办公厅邮航检查处,就连军统内部很多人员都不知道这个处属于军统局的内设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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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公开的单位还有卫戍区总司令部和警备司令部稽查处、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缉私署、货运局、警察局侦缉大队、兵工署警卫稽查处、长官公署第二处、中美合作所、国防部二厅、交警总队及军队各级谍报参谋情报军官、驻外武官等。

这些单位的军统人员对外只能自报所属的部门,绝不能称自己是军统人员。

军统局只有一个部门骄横无比,敢于对外公开身份,穿着军装,称呼自己是“望龙门的”!

这个部门是军统局本部特务总队,担负警卫等任务,抗战前皆为便衣。抗战后改为武装部队,着军装,正式番号为军委会交通统一检查处第二巡查总队、军委会特务第五团。

军统内部则称其为“特务总队”,下辖三个武装大队、一个便衣中队。军统特务总队负责警卫和看押任务。一部担任军统局本部和戴笠、毛人凤、宋子文等公馆警卫,另一部担任军统看守所、监狱看守。

重要人物如张学良、廖承志、叶挺、杨虎城等“要犯”均由他们来看守,军统处决人犯也由他们来执行。

尤其是“特务总队行动组”,这个组不仅可以着军装公开搜查,执行抓捕任务。在军统内部,凡违反纪律的人员,无论级别高低,均由该组去拘捕扣押。因而在军统局内部有“锦衣卫”之称。

军统女少尉讲述:戴笠严禁穿着军装,我在军统3年没穿过一天军装

特务总队还有自己的看守所,捕来的犯人都在此初审,然后才会根据案情转往白公馆和息烽集中营。军统局内部称此处为“小学”,后两者分别为“中学”和“大学”。

“特务总队行动组”兼公开和秘密不同身份,有内外抓捕大权,比公开特务机关更凶狠,一般的军统特务都会让他们三分。

这些特务外出横行不法,被询问是何单位时,都会狂妄骄横地回答:“望龙门的!”

因为特务总队一直设在重庆森林望龙门两湖会馆内,故有此称谓。

军统局本部工作人员,除了“特务总队行动组”可以公开穿军装,其他人员,上至将官,下至准尉,都一律穿便装。男的穿中山装,女的穿浅蓝色旗袍。

军统内部互称同志,有一次总务处发下来一套军便服,有个女同志穿了,给戴老板看见,声色俱厉一顿喝斥后,马上下令总务处收上去了。

戴笠每个礼拜一上午,他只要人在重庆,都会来局本部做纪念周。他在上面讲国际形势,有时忘了叫我们“稍息”,我们就笔直地站几个小时,他在台上也是站几个小时。

我们的礼堂也是饭堂,做完报告就在那吃饭。8个人一桌,戴笠也同吃,也不搞特殊,荤菜就是一个牛肉丝炒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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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有些传闻,说戴笠后来飞机失事,是因为蒋介石怕军统尾大不掉,派人害他。但军统局本部从上到下的工作人员,心里却不会这么想。

1946年3月17日戴笠坠机,那年的“四一大会”,蒋介石和蒋经国都来了。蒋介石穿军服扎皮带,披着大披风,当时在台上讲话喉咙都哽咽了,断断续续,几番讲不下去。

1941年日本人偷袭珍珠港,这个情报,军统局一直自称是自己先得到的,由译电科科长姜毅英译出来的。那年我还没加入军统,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1943年我加入军统后,译电科的人提起这事还很得意,说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的情报是我们先得到的,通报给美国人,美国人还不信。最后证实了,美国人才相信戴笠的办事能力。

后来就成立了中美合作所,美国那边的梅乐斯还跟戴笠回了趟江山老家,梅乐斯和戴笠的母亲还合拍过一张照片。

说到中美合作所,其实就是搞情报的,离白公馆很近。1945年“四一大会”时,军统和美国人搞联谊,军统局本部的女同志都去了,戴笠也去了。

美国人喜欢跳交谊舞,很绅士,也很有礼貌,晚会结束后还开吉普车送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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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从那次学会了跳舞,但军统局规定不准到外面去跳。那时重庆有好几个舞厅,我年纪小,性格有点天不怕地不怕,就偷偷跑去跳舞。

有一回跳完舞出来被熟人看到了,提醒我,小鬼,被发现要给你抓起来的咧。我说,抓起来再说嘛!

那时候抓起来也没关系,就是在渣滓洞关半个月。

我们军统局本部的人员犯了错误,都是关到渣滓洞去的。译电科一个女同事,拿了别人的东西,要关三个月,找到我说,小王,你帮我送短裤来。我就送过去了,她被关了三个月后,出来就接着上班了。

在军统局,男女之间谈恋爱可以,但抗战胜利前不准结婚。有一对驻外地工作的情侣,女的大肚子了,军统局把他们抓回局本部,男的被关起来6个月,那女的就一直哭……

我说,傻瓜,你哭什么嘛,他关6个月,放出来军统局就承认你们是夫妻了。后来,男的从渣滓洞放出来了,他们就留在局本部工作,抗战胜利后就结婚了。

我那时岁数小,贪玩,一个月的工资半个月就花完了,只好借,大家都没有呀,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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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去找会计室预支,要毛人凤签字,他那时还只是局本部的主任秘书,秘书室很小,我到他门口喊个报告。

毛人凤问,你干什么?

我说我钱用光了,他就给我批了。

毛人凤表面上对谁都很和蔼,不严厉。有一次开“四一大会”,我们几个女同志充当招待员,端茶倒水。给毛人凤倒水时,他就跟旁边的人说,喏,她也是咱们家乡人。

抗战时期的军统局本部非常寒酸,一共就两辆小车,一辆是戴笠专用的,另一辆是毛人凤和各位处长合用的,谁出门就谁用。

“支持前方,厉行节俭”是军统局本部当时的口号!

抗战胜利后,有一次参加一对同志的婚宴,我们几个女孩子傻乎乎喝得晕头晕脑,毛人凤还让司机开车送我们先回去。

毛人凤待人比较随和,对普通下属也很照顾。我在军统局本部一共待了三年零几个月,走时也是找毛人凤请的假。

我的离开是译电科科长姜毅英的原因,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军统局本部的所有工作人员分批坐飞机迁回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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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毅英是少将,又是我的顶头上司,说我平时工作表现不好,不让我早回去,让我留到最后再走。

我一气之下就耍小性子,轮到我飞南京的时候,我偏要自己搭乘汽车、火车,还约了6个女同事。

这一耽搁,就耽搁到1946年7月才回到了南京局本部报到。

姜毅英就吓唬我说,你表现不好,不服从命令,要把你关起来。我就怕了,就萌生了离开军统的想法。

那时戴笠已经坠机死了,我就打了长假报告,直接送给毛人凤局长,毛局长问我,你为什么要走,我说我年纪小,妈妈不放心。他就批准了,除了薪资,还批了路费。

1949年保密局要撤到台湾去了,毛人凤还派人通知我,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说,我不去,我去了我妈妈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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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庆莲于1946年8月,内战刚刚爆发时离开了保密局,在后来的岁月里,这段军统履历让她蹉跎了大半生。

1951年的“镇反运动”中,时年23岁的王庆莲因为这段历史问题成为了运动对象,幸亏参加军统时她刚满15岁,在军统工作的时间也不算长,而且是在解放战争初期就主动脱离了保密局,幸运地被网开一面。

经历了漫长的审查后,王庆莲先是被安排到杭州白肉市场工作,后来又调到了杭州粮食局工作。王庆莲在那8年时间里,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第一任丈夫也因此离她而去。

1958年,杭州的“清理运动”开始后,王庆莲被要求“自愿”申请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劳动。为此,第二任丈夫放弃公职,陪着王庆莲下到杭州郊区的塘栖镇农村接受“再教育”。

公社给夫妻俩安排了一间小柴房,前面是羊圈,关着羊。柴房里面堆满了柴火,扒开柴火好容易搭了张床,就这样,夫妻俩开始了其后的艰难岁月!

上世纪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在这一段特殊的时期里,王庆莲夫妇不可避免地遭受过一些极不公正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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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1979年落实政策,蹉跎岁月终于结束了,夫妻俩抱在一起痛哭了一整夜……

王庆莲晚年讲道:

“虽然我的人生曲折,我还是感谢共产党,在乡下的23年也给我算了工龄,到现在我退休31年,共产党养了我31年,晚年生活能平平安安过,我从内心里感谢共产党,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本文资料引自:

《党史天地》2012年第21期“军统女特工王庆莲口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