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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本丨杨云庭:道澧风雷

作者:日常恶魔
影视剧本丨杨云庭:道澧风雷
影视剧本丨杨云庭:道澧风雷

第七届常德原创文艺奖获奖作品:

原创《纪实性电视系列连续剧》

道澧风雷

(大革命时期英雄的临澧儿女革命斗争纪实)

文/杨云庭

第一集

1、临澧县道水堤上日

天上滚动的乌云,空气沉闷。

土石筑起的平台两侧,竖起两根挺直的杉树条子,杉树顶端绑紧一块宽平的木板,木板上用白纸黑字草书————临澧县愚昧百姓训诫大会。台上端坐着外籍传教士两人,本地土豪劣绅、地方官员,以及手执带刺的马鞭和长柄钢刀的两个刽子手,凶神恶煞的站立两旁,台下团丁手持长枪在群众四围活动,鹰眼紧盯群众骚乱。一地方官在龇牙咧嘴地向台下吼叫:下面将不守乡规民约,破坏国家法律,藐视本政府,不尊重德高望重的地方绅士的刁民押上台来,接受本政府对你们的严厉训诫。地方官话音一落,台下手执长枪的十个团丁立即将五花大绑的身穿破衣烂裤的十个中青年男子押上土台,面向台下群众定排跪下,其中有几个青壮男子不愿跪下,台上手持砍刀的凶煞刽子手用砍刀背往他们肩上用力一拍,痛得他们张嘴难合而跪下了。其中跪了下去的张福全、和张南浦,待疼痛稍轻微后又站了起来。这时两刽子手便恼怒地举起了屠刀嘴里说着老子要砍掉你一只膀子。台上一直盯着“刁民”举动的外围两教士走了拢来,抬手抓住了刽子手的屠刀,向二张念起了歪经:阿门,少开杀戒,上帝替天行道,保护良民。你们不要做刁民,要做顺民。要服从政府,遵守国家法律,一个无政府的公民,是不知道守规矩的。你们要把守法精神渗透到你们的骨髓里,合时宜,不幻想,不空想,不空谈,不假做,跟着我们的传教走,上帝会保佑你们的,阿门。尊敬的政府先生,今天绕他们上黄泉路吧。阿门。

甲地方官向外籍教士双手一拱:大师仁厚,下官谨遵上帝箴言,保刁民肢体完整,但训诫一定要彻严,以戒过往。他转向台上跪着的和没跪着的十百姓开始训诫,你们要聆听教诲,高级牧师的谶语定要谨记,在现在的社会里,你们不水跟沟儿流,是不明智的,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你们要遵守国家的法律,相信政府,你们集会向政府提出的公正,是歪理邪说,照你们的做,就会把我们搞垮,不要相信那些发表演讲的人说什么“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鬼话,现在有的人说今天逼粮催款,明天就会要脑袋,这就是法律,虽然你们说得过份,但是你们懂了就好,我们是枪打出头鸟的。很多你们污蔑政府的话我今天不一个个提审你们,但有一句在我们这里现在流行的顺口溜你们要回答,张福全我问你,现在我们临澧县都有些什么赋税?张福全不慌不忙地如数家珍地:税目繁多,有重金税、盐税、田税、地税、烟税、酒税、牙税、当税、屠宰税、门牌税、落地税、烟灶税、人头税、地捐税、船舶税、医药税、死少人要交税、军养税费、稅稅税……而今有名该捐,无物不税。

乙地方官拦住他,好了好了。

张福全气愤地嗷嗷叫:自古未闻粪有税,而今只剩屁无捐。

“乒通——”几马鞭,刽子手将马鞭狠劲地打在张福全的头上身上,马鞭的缠劲顺将他头上的头发一绺绺的卷在马鞭上,满台上飞撒着他的散发,脸上的鲜红的血迹开始溢了出来。他一恼怒想去夺下刽子手中的马鞭,冷不防他左侧的朱正典一个扫荡腿将刽子手扫倒在地上。

“叭——”地一枪,台上的一政府帮凶土匪头子陈亚洲向张福全脚下开了一枪,从台上蹦出的拐弯子弹伤到台下一位与会的老年穷妇致命处,致使该老年妇女立即毙命,该老妇的亲人们都哭喊着跑向老妇,台上台下一片惊慌失措。

两个外籍教士立即在台上就地为老妇祈祷。

这时群众队伍中的青年胡求仙、史训川、明仲褀、俞劲、张鹿门、肖伯衡、严泽春、王宪、明恕、周家坤、王帮范、肖干卿等个个怒目圆睁,摩拳擦掌,在群众队伍中走来走去,突然青年胡求仙向台上大声问:训诫会为什么不让训诫对像说话,难道说这就是你们的所谓民主政府的现场法庭吗?

王帮笵:一个不尊重法律的政府,怎么会让人民遵守法制呢?

肖伯衡:你们这些人压根儿没有人的灵魂。

史训川:你们是什么人道主义者,完全是一群魔鬼,让百姓们留血,毁穷人的命。全世界无产者一定会联合起来的……。

台下开始大乱起来了。

“你们为什么随便杀人”“这个社会还讲不讲理”“一定要严惩凶手”“流血一定要流血来赔偿”“严惩凶手”“打倒凶手”

人们边说边向台上踊,要活捉陈亚洲,陈亚洲见状和政府另一官员从后台溜之大吉了。

主持会议的政府甲官员见会场也无法控制了,便朝天放了一枪,台下四周的持枪团丁见台上他们的指挥官朝天放枪,他们也统统朝天放了一枪,以威慑会场失控的骚乱。

百姓们听见看到那些狗官狗腿都放枪,威胁他们,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这时,甲主持官宣布:散会,将这十个刁民押回政府画押。另外,我宣布“自古未闻粪有税,而今只剩屁无捐。”这两句顺口溜再也不许大家做歌儿唱了,违者坐牢。

2、伪县政府门前 日

原主持训诫大会的甲主持人趾高气昂地命令团丁们:将这十个刁民押在县府外屋檐下的平台上,要他们根据老子们的规定,以后要做顺民的十条签字,否则关进县大牢。他的话一落音,以胡求仙为首的几十名青年人冲了进来,其中有不乏穿富人长衫的知识份子,也直挺挺站在了甲主持人面前。

胡求仙:县长,你是不是要将他们关进大牢?

大家吼:是不是?

紧接着后面紧跟了几百上千的群众怒吼:为什么要把无辜的百姓像牵牛的牲畜一样牵到这里来?快放了他们。

史训川:他们是人而不是牲畜。

王宪:他们一没当盗,二没杀人,犯了人类法律的哪一条?

胡求仙:你们放是不放?

甲县官战战兢兢地:只是要他们签个押。没有别的意思。

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个老者,将为保卫伪县政府当枪使的一个年轻的持枪团丁当面一个耳光,并将他的枪夺下甩到地上,怒发冲冠地说:杂种,这十人中有你的亲舅舅,他是我们家的亲人加恩人,他什么法也没有犯,你要干什么?恩将仇报?认敌为友?快放下武器跟老子回去加入好人的队伍,我们是穷人,不能穷人吃穷人。不给这些吃穷人肉喝穷人血的畜牲当刽子手。

这时,团总手持短枪向他的队伍呵斥:举枪。所有的有枪团丁均向踊进的百姓举起了枪。

胡求仙见状:乡亲们,我们回家,我们临澧县的伪政府要杀临澧县的人民了。我们去向上级政府告状。

3、半路上 日

胡求仙:走,我们上省城去找林修梅和伯渠二位大明白人,给我们指路。大家跟着他奔跑。

4、长沙上学宫街 日

林修梅两层楼房私邸里,以胡求仙为首的临澧籍青年几十人围坐在林修梅和林伯渠的身边,大家都高高兴兴地争先恐后地向二位老师自报家门。

胡求仙:我叫胡求仙,是临澧县烽火乡陈家河村人,我是家中长子。

史训川:我叫史训川,是临澧县停弦渡人,名天喜,字顺昌。我对二位先生仰慕已久。

俞劲:我叫俞劲,临澧县城关人。

明仲祺:我叫明仲祺,临澧县杨板乡南岳村人,我对二位很敬仰。

陈采夫:我叫陈釆夫,临澧县赵家巷乡人,我们是邻居。

林伯渠:噢,真是邻居。

肖伯衡:我叫肖伯衡,临澧县杨板桥人。

徐彬:我叫徐彬,临澧县望城乡桂花村人。

汪毅夫:我叫汪毅夫,临澧县停弦渡花林坪人。

肖干卿:我叫肖干卿,临澧县城关清水村人。

周家坤:我叫周家坤,临澧县赵家巷人,我和您二位先生也是老乡嘻......。

王帮范:我叫王帮范,临澧县望城乡王家岗人。

廖卓然:我叫廖卓然,临澧县官亭乡樟树廖家冲人,我坚决跟您走。

林修梅手向廖卓然肩一拍笑笑:我们都坚决跟孙先生走。

何汝霖:我叫何汝霖,临澧县陈二乡何家湾人。

林修梅和林伯渠走到坐着的蒋胜眉和丁玲的面前。蒋胜眉和丁玲母女马上站了起来,蒋胜眉脸微微一红说:我认识两位大名鼎鼎的兄弟。

林修梅对蒋胜眉说:是啊,我也认识您。

蒋胜眉:我原名叫余曼贞,娘家常德人,自从嫁给安福蒋家的蒋保黔后,我改名蒋胜眉了。您林家和我们蒋家还是亲呢,一到过年还走动过,我来蒋家后看到过你们兄弟二人来蒋家走过亲,我也随保黔去您家里给林叔老先生拜过年,他是满腹经伦的“道水书院”的山长,一个慈眉善目道德仁义的长辈哈......。

林修梅也一笑:您还大我一点吧。

蒋胜眉:我是1878年的,我记得您是1880年的吧,大两岁。

林修梅:对,我该叫您胜眉姐了。

林伯渠接着对蒋胜眉说:那您就要大我八岁了,我更应该叫您大姐了哈......。

蒋胜眉: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林伯渠:胜眉姐,不能那么说,您也是女中豪杰呀。况且,您比我们跑在前面了,方方面面我们更应该尊称您为大姐姐哈......。

屋里盛满了笑声:哈......。

林修梅指着丁玲问蒋胜眉:这是您......?

蒋胜梅:我女儿冰之,也是个封建的叛逆女,在封建家庭里不适应,她要随这些年轻的有志青年们出来找新空气,我是送她到长沙找新书读的。

林伯渠:有其娘必有其女。

蒋胜眉:伯渠兄弟说对了,我也想,我在临澧常德一样跟他们闹,我先把儿女安排好了再说,这社会不行。

大家热烈鼓掌!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聆听林修梅和林伯渠两兄弟分别给他们讲中华民族的苦难史和他们自己在家乡与封建势力的斗争故事以及他们对临澧青年人的希望。

林修梅站在屋子的中央,不时用手抚着疼痛的牙齿,极吃力而又精神的侃侃而谈:胡求仙同志,诸位,现在我们革命了都改称同志,尊敬的三民主义的首倡着孙中山同志,经常教导我们,为了中国的革命,同志乃需努力。当然先生也称呼,那看在什么场合,什么环境,什么对象。

求仙同志,你带着这么多我们家乡的革命火种来到长沙,来到我在长沙家寻求革命的真理,想多找些革命的理论来充实你们思想上的空虚,盲从和无奈以及愤慨,这很好,我和我的兄弟祖 园弟欢迎大家。

屋里出现了掌声!

林修梅:各位小兄弟,还有这位我们临澧县蒋家大屋的有叛逆精神的十几岁的小妹妹蒋伟冰之女士,你们都说你们是来求仙的,哈哈……大家也边笑边说:哈……我们真是这么想的。林修梅风趣地:我们是仙吗?胡求仙小弟,不要糊里糊涂地求仙嘛。说着,他又手捧着牙齿疼痛的咀,有点龇牙地说:对不起,我林大哥的牙病又患瘾了,说话有点不关风,还失礼,请原谅。

胡求仙:林大哥您就慢慢说吧,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难为您了,因为您的每句话、说出的每个字都是我们心中的明灯,对我们很有力量啊。我们很期盼您的句句石破天惊的精神力量啊!

林修梅:是吗?好哇,要说求仙,我们还真当了几番神仙,我就给大家讲讲我是怎么和我的兄弟伯渠弟当神仙的,我们还真的当了几回为民打鬼,去除邪祟的民间欢迎的钟馗神仙,哈……我给大家讲讲邃园同志补充。林伯渠向林修梅双拱手一笑。

5、临澧县凉水井 日

天,乌昏,雨倾盆。

“道水书院”的招牌醒目的横挂在书院横檐上。

书院的山长林修梅的叔父林鸿仪老先生正在给学子们授课。他背面的堂壁上悬挂一副白纸黑字的工工整整的楷书诗联————“丹可磨而不可夺其色,兰可幡而不可磨其香,玉可碎而不可攻其白,金可销而不可易其钢。”

林鸿仪凛然的:浴凡(修梅号)你把这四句话的深意向学子们还重述一遍,让大家深入骨髓。

林修梅立马像一课青松站立,一句句复述得铿锵有力。正当他复述到尾声时,屋外一蓬头垢面的身穿乱衣破裤的中年妇女一手牵着一对儿女从大雨中撞了进来,同儿女一起双膝跪在林鸿仪面前,边哭边诉:林老爷,您是我们凉水井的活观音,大善人,民妇求您救救我这一双儿女吧。

这是,林修梅和林伯渠二兄弟立马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中年妇女的身边,一边一个将中年妇女和一双儿女扶了起来。

林修梅沉沉地说:大嫂,您站起说吧,您这么伤心一定有冤屈事。

中年妇女和一双儿女站起向他二位兄弟各磕了一个头后中年妇女说:二位好兄弟,我们就是你们凉水井走过去四里地的,我丈夫叫张秋义,在徐老板家做长工,一天晚上他从徐老板家回来后满身的泥水也没有洗,倒在床上就睡下了,我问他得的什么病,哪里不舒服,他只是眼泪水象下雨,不说一句话,一直摆头,我立即摸黑赶到徐老板家问我丈夫得病的缘由,徐老板说我丈夫没有在他家得病,是丈夫昨天帮人出殡抬柩撞了邪气,他给了我一块光洋要我陪丈夫到洋教堂去祈祷驱邪,病就会自然好的,他说洋教堂救人很灵验的,第二天我就陪丈夫到洋教堂去了,我自己向人借了两块光洋,加上徐老板给我的一块全给了洋教士,洋教士给我丈夫施了法术,念了经,他们说鬼魂已经被他们驱离了,我丈夫魂体元气一定会很快恢复,第二天我丈夫跌跌撞撞的到堰里挑担吃水,一出门就连人带桶倒在了塌子里,我又把屋里的仅有的一头当家猪卖了3块光洋,扶着丈夫去找洋教士,他们说我丈夫对上帝心不诚,什么阿门,本人向上帝祈祷生命回归。至少要五块光洋,他们说我丈夫得身体已五色无主,极度惊恐,失去了主宰,五脏器官已五内如焚,应该要五币救神,方得痊愈。我回家又将我们准备搭偏屋的木瓦材料全部卖完凑了五块光洋给他们送去让他们早日治好我丈夫得病,谁知第四天我丈夫就丢下我们母子撒手西去了,临死时他对我说,他的病是徐老板的打手将我的腰子打掉了,治不好的,他没给我说实话,他也希望洋教士能给他治好呀,天那,我现在这一对儿女又整天咳咳嗽嗽,我们家已经穷得无粮也没喝的了。林菩萨我还怎么活呀。

中年女人说到这里,林鸿仪立即从衣袋里掏出四块光洋给她说,祖坤祖涵,你俩带这可怜的母子们去到药铺给他们孩子搞药,孩子可能是发烧,哮踹或是伤寒所致,看我们家药房配不配得齐,不齐就到安福药房去配,一定要把这双儿女的病冶好。妇人家,这钱去买米买小猪喂起吧,是个指望,我会让我这两个孩子来看你们的。

中年妇女和一双儿女连连给林鸿仪磕头,林修梅和林伯渠将他们母子扶了出去。林修梅说:大嫂,你和儿女们先回家吧,照我叔叔说的,先到粮铺里给儿女买点粮食,孩子吃饱了病就会好了一多半的。

中年妇女伏地一跪,林大公子,您这话就是神仙说的,我儿女的病情你们看准了,林修梅将她扶起,大嫂,您不要这样,我们这么年轻受不起您磕头呀,买了粮再去买头猪喂起,我叔说家里养了猪你们才有指望,再买几只小鸡喂起,油盐酱醋也才有来源啊,药钱我们不要您出,我和邃园兄弟暂时出得起,我们会给您送来的。我们先到洋教堂里去看看。

林伯渠:我和梅哥会给您儿女送药来的。中年妇女一手牵着一对儿女迅速跪在他二人面前连磕三个头。

一双儿女同时说:两位大哥哥您对我们这么好,您不给我们买药也行,我们吃饱了病就会好的。

中年妇女:让我来世报,儿女们你们这世报吧。

二林同时将他们扶起:哎呀,大嫂,两个小弟小妹快起来,不要我们难堪那,都是人那,何必呢?

(节选自杨云庭《道澧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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