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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渊冲、傅聪和马友友的回答 | 手记

许渊冲、傅聪和马友友的回答 | 手记

在撰写马有友的手稿时,《人物》的作者李费兰同时操作了另外两份手稿:徐元正和傅聪。面对生活的艰辛,徐媛急忙用竞争消化,傅聪用沉默去消化,而马有友则给出了第三个答案,让他们去更广阔的人群,发现别人的美——乐观、温暖、纯洁——融入音乐,活在自己的身体里,然后用音乐传递给更多的人。

温|李费兰

马有友的稿件花了很长时间,确切地说,花了三个问题来选择。在那段时间里,我写了三个截然不同的人——译者徐元正、钢琴家傅聪和大提琴家马有友。这些问题的最大考验是如何理解时间,因为它们共同指向同一个命题:一个人如何面对自己的时代。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受访者的平均年龄都在80岁左右,他们经常向我提起气候这个词,命运有气候,时代有气候,生活有气候,冬天和春天,来来去去。一个男人和他的时间往往是错位的,那些能生活在合适气候下的人是极其幸运的,很多人没有这样的运气。

翻译家徐元政选择在1951年回国,那年他只有30岁,结束了在法国的留学,回来参军后,当了一名教师,想翻译这本书。但那是翻译的冬天,30多年来,他不得不默默地生活。每天晚上他翻译到凌晨,翻译中一个又一个的盒子,他收到的回复没有发表。

钢琴家傅聪第一次出国是在1953年,当时他很小的时候,在国外参加钢琴比赛,看到音乐有一个灿烂的春天。他听到阿什肯纳兹在参赛者住宿的酒店大堂里演奏,并站起来为他的竞争对手鼓掌。后来,他选择买一张去英国的机票,人生的轨迹也发生了变化。

第三个面临选择的人是马有友的父亲马小君。他在法国攻读音乐博士学位,学习作曲理论和音乐史,特别擅长儿童音乐教育。1953年,他接受了音乐家何绿宁的邀请,辞去了在法国的工作,并计划回国继续他的音乐教育。他有1000公斤当时在国内买不到的最重要的音乐书籍,想被运回学校,为此他申请了100英镑的补助金,但生活仍然以最小的细节困住了他,用嘴拖着家人,等了一年多。当他发现自己有了第二个孩子时,他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告别了他回家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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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被时代困住,用三种方式回答自己的命运。在时代的冬天,许元正总是大声说话,他叫许大炮,开会时对与错,高低低,大吵大闹到红耳红,他正在战斗,他想翻译,他的同事们一直到今天,奋斗将永远活在他的身上,已经活到了100岁。傅聪沉默寡言,总是躲在黑暗中弹钢琴,他说的话越来越少,把自己缩到内心深处,他只对着钢琴说话,只让钢琴代替他说话,音乐成了他一生中近乎唯一的表达方式。

马有友的存在,是对时代困难的第三个答案。这是马有友手稿的底线。在明确的文本表示层面上,这是一个大提琴家马有友的故事,他是一个从小学毕业的孩子,他是如何成长为一名音乐家的。但我希望,在可行的范围内,这份手稿将容纳最深层次的隐藏叙事,以回答时代的命题——一个人如何选择生活在一个黑暗和黑暗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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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有友图来源

这个隐秘的故事,是马小君的选择。1955年,他在清秀上写信说,由于国内的误会或"没有联系",他退回了收费申请,并说我们决定暂时留在法国。那年秋天,马有友出生了。父亲把所有的爱都留给了孩子们,给了他们最喜欢的巴赫,和他们一起玩游戏,教他们中文,写毛笔,教他们吃饭时用中文称呼每道菜。马有友对他父亲的中国古典文化有着天然的感情,他喜欢说中文,当他去哈佛时总是在图书馆读《红楼梦》,在采访中谈论新专辑,最喜欢的曲目来自中国作曲家吴伟,理由是它的旋律让他想起了宋代。

这就是为什么马有友的采访让我大吃一惊,我在采访中得到了很多具体的事实细节,支持他的善意和纯洁,但马有友的纯洁是一个结果,它的存在是有源头的。如果他孤立地理解和描述自己的个人故事,而不去追寻事实的来源,那么事实的逻辑就充满了令人困惑的理由——马有友为什么表现出如此纯洁?这种纯洁从何而来?这纯粹是事实支持是什么?事实是否属实?

因此,我希望马有友的手稿能够呈现出一对父子的潜在主题。这是我试图埋在文中的第二个故事,一个父母的故事,另一代人的命运和他们的选择。

写作中,我重读了杨奎松的《忍不住关心》,陈光着手的《人知不》,以及当时的《曾燕秀访谈录》和《吴伟日记》。每个人在不同的方面记录一个共同的时代,这是经历过它的人的答案。这本书是上个世纪的过去,但读起来仍然震耳欲聋,他们逼迫我面对很多苦涩的问题,如何理解时间,如何面对时代,有多少种答案可以活下去。

采访马有友前一天,我也同时操作了徐元正的采访,两个人选择了两种方式,然后傅聪去世了,写了很多细节会让我想起马有有的采访。面对生活的痛苦,徐元急忙用竞争消化,傅聪用沉默去消化,还有一些人带着复仇去消化,把自己未实现的音乐梦想转移到下一代身上,命令自己的人生一定要成功,驱散时代在自己痛苦中留下的时光。更常见的消化形式是假装忘记,河流冻结和融化,好像寒冷的冬天从未到来。

马有友是我见过的第三个答案,把自己带给更广泛的观众,发现别人的美——乐观、热情、纯洁——并把它们融入音乐中,活在自己身上,然后用音乐把它传递给更多的人。

马有友说,人生之初并不是自己主动选择音乐,他用了"走进去"这个词,音乐是父亲身边摇篮的背景声音,生来就陷入了困境。他学钢琴的时候只有四岁,周围的人给他很多信仰,父亲选什么音乐,如何练钢琴由父亲决定,音乐的意义是什么,最初的答案来自伯恩斯坦、卡萨尔、姐姐、母亲和父亲。马有友身上存在的许多特质,都是他遇到的人留下的影子,构成了消化痛的第三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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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有友在面试中像太阳一样生活,他是一个非常好的面试对象,像太阳一样释放了很好的精力,他也没有架子,有问题必须回答,像和朋友聊天接受面试一样,很放松,总是想让对方笑。采访答案也是美丽而纯粹的音乐理想。其实,写在这些优美答案的基础上是可以写的,很多关于音乐的文章都是这样写的——写作的极致天真、纯洁和美,但我不想那么轻量化,我做不到。因为人是复杂的,现实世界是复杂的,我必须让手稿面对真实,无法逃避复杂性。

马有友手稿最大的写作危机是让纯净流淌在水面上,要纯粹像一个三尺神从地上写出来,读者读到一个美丽的近神,读到的时候感觉美得好啊,收尾的文章还是自己苦涩的。其实音乐和生活,不仅是快乐,它也有痛苦、选择、妥协和残酷,马有友亲身经历了这些,采访的很多细节也让我确认,他不仅清楚地知道这些苦难的存在,还用自己的行动推动变革,把生活作为这些苦难的解药。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答案,在生活艰难的日子里,他的父亲给了他一个安慰他的巴赫;在成名的日子里,卡萨尔斯教他先做一个男人;当他看到社会四分五裂时,伯恩斯坦告诉他,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使音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更好,更专注,更动人。这些来自父母的教导共同构成了音乐家生活的答案,这就是我们对暴力的回应。

音乐成了马有友对生存的回答,他活着就是治愈痛苦的良方。在采访中,他喜欢谈论他从人群中获得的回馈,他一直在把它还给人群,在疫情爆发期间为想家的陌生人弹钢琴,为别人弹钢琴。在马小军去世之前,马有友向父亲描述了他想象中的天堂,给父亲拉大提琴,用巴赫安慰他,音乐把痛苦结束变成了温暖的回忆,这让我想起了傅聪的信念,世界上有很多喜怒哀乐,只有音乐才能把这些东西变成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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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所社区学校接种了新的皇冠疫苗后,马云拿出他的大提琴现场演奏,他说这只是对其他人的一点奖励。源视频的屏幕截图

马有友的存在是对生存可能性的确认——人可以这样生活。对于一个没有受苦的人来说,保持天真并不罕见,但一个知道痛苦的人仍然选择纯洁,为什么?我觉得这是他身体值得一写的部分,马有友在面对复杂和残酷的时候,依然保留着自己纯洁、这种宝贵的生活状态,从何而来,我想把这样一个故事分享给我的读者。我必须努力呈现这种人性细微差别背后的真相,也许我不能做得足够好,理解会有限制,写作会有局限性,但我必须努力理解复杂性,呈现它,给读者尽可能多的信息,让读者听到他的声音, 看到他的行为,认识到他在群体环境中是什么,别人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他过去做了什么,他现在在做什么,并向读者提供尽可能多的有效事实。让每个人根据多维材料做出自己的阅读决定,体验被采访者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们今天写的文章能做什么,那可能是以这种方式分享,了解另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与我们一起生活在另一个人的同一时代。

如果我按照网上文章的标题来了解我的行业,在过去的十年里,它已经被宣布为坠落,下沉,崩溃,复活,风口,再次坠落......但不管人们怎么说,我真正经历的每一天从未改变过——采访、阅读、写作、来来回回。工作中最大的区别是从一个办公室搬到另一个办公室,最初我每个星期三见面,然后改为星期二,现在是星期一,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一样的。

写作让我相信很多不再流行的东西,比如时间会证明一切。一个人经常与自己的时代格格不入,但一个人总是有自己的答案。时而否决了许元正的翻译,但他活着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翻译,翻书的时候能脱出来,不能出书的时候他也翻过来,打了一夜,偷偷关上窗户也想翻过来。30年后,这种否定结束了,从那时起,他在60岁时每年都出版书籍,至少每年出版一次,直到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傅聪每天都在练钢琴,直到去世。那一年,傅先生和傅太太被允许回家,回来后,他继续弹钢琴,举办音乐会,教钢琴大师班,教更多的中国年轻人弹钢琴,在他的一生中,音乐从未停止过。

马小军没能回家,也没有把1000公斤最重要的音乐书带回家,但他的心并没有消失。他仍然是国外的音乐教育家,于1962年创立了儿童交响乐团协会,这是一个非营利组织,帮助儿童发展音乐兴趣,并让他们有机会与专业音乐家一起表演。

这三篇文章发表后,我有时会想,今天的气候是怎样的?在一个似乎越来越两极分化的世界中,我的编辑委员会很幸运能够允许我写这样一门选修课,让读者阅读我写的东西,所以有生存的空间。它们的存在证明,我们的生存可以有另一个答案。

毕业那年,我被教导要写前辈说过的报纸可以远远超越一天的生活,无论身在何处,让自己朝着这个方向前进。这是我最珍视的前任们给我的建议。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直到现在我仍然经常怀疑自己是否能做到,但我仍然想继续尝试,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值得了解的人,一个30年还有很多故事留到今天,我想把它们写下来,因为我知道并相信这个真理, 在人与人之间,有成千上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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