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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祠属于正祀,也是明代地方人物祠祀体系的补充

作者:文史凌烟阁

#历史开讲#

官方规定的正祀有两种:祀典明确规定或符合“祭法”标准,但未被纳入祀典的祠祀。明代生祠虽未被官方纳入祀典,但其符合“祭法”标准。由此来看,生祠属于正祀,因此也成为了明代地方人物祠祀体系的补充。

明清官方主导的地方人物祠祀体系是宣扬国家政教理念的重要部分,首重名宦、乡贤。明人潘高在《正祀典跋》中称:“名宦、乡贤之有祠也,虽非祀典所秩,而稽诸礼文则协也。”

究其原因,在于乡贤、名宦祠“可以显忠良,可以仰眷德,可以维风教”的社会教化作用。还包括对具有人格神属性的神明以及前朝、当朝之人的崇祀。主要以地方庙学为中心展开,包括乡贤祠、名宦祠、忠义孝悌祠、节孝祠与一些乡贤专祠等,供奉的都是由官方认定的对前朝、当朝的先贤、英雄祠祀,依靠官方资助。

生祠属于正祀,也是明代地方人物祠祀体系的补充

明代对地方人物祠祀的规定始于明初。洪武元年(1368),朱元璋诏令中书省下群县“访求应祀神祇、名山大川、圣帝明王、忠臣烈士,凡有功于国家及惠爱在民者,具实以闻,著于《祀典》。”天下学校遂建先贤祠,左祀贤牧,右祀乡贤,春秋仲月附祭孔庙后。此后“至于仕于其地,而有政迹惠泽及于民者,谓之名宦;生于其地,而有德业学行传于世者,谓之乡贤”。

生祠属于正祀,也是明代地方人物祠祀体系的补充

洪武三年又(1370)谕省臣曰:“民者,国之本也,今天下已定而民数未核实。于是,户部置户籍、户帖,各书户之乡贯、丁口、名岁,以字号编为勘合,用半印钤记,籍藏于部,帖给于民,仍令有司岁记其户口之登耗以闻,著为令。”

可以看到,明初严格的户口制度,以及前元轻视科举取士,减弱了士大夫阶层的流动性,反而催化了士大夫阶层的地方认同。于是,明代地方的自我属性逐渐凸显,将先贤祠区分为名宦祠与乡贤祠,地域归属意识进一步得到强化。

生祠属于正祀,也是明代地方人物祠祀体系的补充

以生祠的祠祀对象来看,生祠属于地方人物祠祀。名宦祠、乡贤祠、生祠之建都为歌颂贤吏的政绩善举,并有“以风有位”,激励后继官员的动机。这些祠主都是“仁义礼智”、德之典范、忠孝等儒家理念的践行者。而名宦、乡贤定论于异时,生祠激扬于当时,弥补了乡贤、名宦不能实现地方官员“生有荣号”的缺失,他们共同构成了地方上的人物祠祀体系。同时,生祠成为地方官员可以入祀到乡贤祠、名宦祠的重要依据。翻阅方志,许多生前被立生祠的官员,殁后大多都被纳入了当地的名宦祠、乡贤祠。

再者,国家祀典神祇中的社稷祠、忠臣祠等官方色彩浓烈,极易与地方民众信仰脱节,甚至祀典在地方民众信仰中有边缘化的趋势,在地方祈祷中逐渐衰落。而生祠却有着地缘的亲近感,随着地方社会的口耳相传获得了民众信仰力量的支持,成为地方上实实在在的人物祠祀。因此,生祠这一制度,与其说是自下而上的创制,不如说是用朱子学的理念对其进行整序化,以此在国家祭祀制度中获得一席之地,并成为地方人物祠祀的重要补充。

生祠属于正祀,也是明代地方人物祠祀体系的补充

明人亦认为生祠属于私祠,“前任周良翰时啚民为立生祠于东门之内,周不敢任,改为子来亭,而肖文昌像于中,其地基三峰寺僧所献也,后任尹志伊以宽厚得一二士心,乃改祠尹,而迁文昌像于学宫,然实供佛像,尹特附主而已,余既建关庙乃议迁佛像于旧阁空祠堂为遗爱,公所自知,县戴镗以下凡有功地方者,从众议,立主以存士民忠厚之意,然戴镗实宜入名宦,不止私祠而已。”

虽将名宦祠、乡贤祠与生祠区分开来,但只将生祠归属于私祠,并未指其为祸乱风俗之淫祠。“正徳己巳,仇钺任定远将,追流贼,定远赖已全活,士民德之,谋建生祠未果,从祀名宦祠。”可见生祠与名宦祠、乡贤祠虽地位不同,但是同质。

生祠属于正祀,也是明代地方人物祠祀体系的补充

生祠即与名宦祠、乡贤祠同质,为什么没有受到像名宦、乡贤祠的重视?其一:生祠是为活人祭祀,这有违儒家的“血食理论”。其二:前朝从未将生祠纳入官方祀典,明朝延续了历朝的传统。其三:生祠是为在世官员祭祀,这种对在世之人的“偶像崇拜”易在官场之中形成争夺。其四:地方上建立乡贤祠与名宦祠的目的是“以风示位”,作为中央、官方的“人物典范”树立在地方。

生祠是地方上的民间行为,是民众价值观与价值选择的体现,虽属于朝臣崇拜,但波及范围有限,德政教化的作用相较于乡贤祠、名宦祠较小。地方人物祠祀体系与国家祭祀系统互为表里,都是朝廷教化、引导民众的政策。名宦祠、乡贤祠、生祠各有侧重,互为补充,一体构成对乡邦贤达的表彰以及对后进官员的激励。

生祠属于正祀,也是明代地方人物祠祀体系的补充

明代生祠徘徊于正祀与淫祀之间,他们与现实政权、法律制度、伦理道德之间可能存在摩擦。但尚不足以导致地方官府或朝廷下令打击。同时,生祠的灵应程度与信众群体的力量亦未能使其进入祀典或获得封赐。生祠祠庙最终因功德、灵应而香火旺盛,或因官员去世、灵应衰谢而终结。

生祠祠主、建立目的等虽与儒家伦理相符合、是地方的自我表述,在人物神的层面获得了国家的默认,但自始至终没有被列入国家祀典。正因为其处于这种既受鼓励,又无法获得实际法律保障的尴尬地位,生祠处于正祀与淫祀之间的中间地带。有时,生祠甚至会极力向代表王朝正统标签的“正祀”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