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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传书 连载1561(李敏 著)

作者:萍踪传书李敏著

周子居常云:“吾时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这个典故是说,东汉一个太守周子居经常说,自己如果一段时间不见黄叔度,就会滋生龌龊的阴暗心理。历史上的黄叔度不但学问超群,而且有孔子学生颜回般的道德操守。才高倨傲的名士无不交口称赞他“叔度汪汪如万顷之波,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其器深广,难测量也。”

在维也纳,因为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位神父,他的外文名字是Dr.Loewe,翻译成中文,是“狮子博士”的意思。他是中国华侨社区的神父,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起了个汉文名字:罗神父。他来自德国,哲学博士头衔,精通六国语言,学问了得,德高望重。即使用东方圣贤的标准衡量,罗神父也是够格的,可谓“吾时月不见罗神父,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

在欧洲,天主教会高级神职人员的待遇是供给制,没有固定薪水,各取所需,但是很少有贪渎巧取的事情发生。罗神父是主教级别的高级神甫,教会对其几乎没有物质的限制。但他始终简朴廉洁,两袖清风,最奢侈的物件就是出门必带的破皮包。天主教神父终身不娶,罗神父倾其身心于教会,鞠躬尽瘁。他去世之时,瞻仰遗容的人们发现,随罗神父而去的还是他唯一的财产--皮包。葬礼的弥撒日,整个社区万人空巷,除了其他阶层人士,奥地利的华侨几乎全部到场送别。

罗神父的晚年,献身于外国侨民的事务,很多华侨来自中国浙南农村,不少人连普通话都讲不好,甭说外语,是名副其实的中国海外农民工,罗神父也就成了他们的义务翻译和维权法律顾问,为这些弱势群体提供了一种集体救赎。罗神父八十高龄,提着皮包带着当事人,奔走各种政府和司法机构,这种地方往往充斥着冷漠的官僚。说来也奇怪,一旦神父出现,所有人都肃然起敬,洗耳恭听,即使原有的鄙吝之心也荡然无存,很多麻烦也就引刃而解。这是一种何等的力量,信仰?宗教?德行?人格魅力?还是兼而有之?

即使具备向善的基因,人性还是有很大的局限,人的天性中包括原罪邪恶的成分。对此世界上各种文化和宗教都有探讨,譬如圣经中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的故事。因此时不时需要做德行净化的功课,从而激励人心向上,道德升华,即使一名无神论者也必须信仰某些东西。欧洲从小学开始,就有了宗教选修课,执教的老师均是神学院毕业。有一次到学校去接儿子,正赶上宗教课,从外面一看,竟然座无虚席,欧洲人口中信教的高比例,历来一直保持不变。一代代人新陈代谢,宗教信仰也就延续下来,用中国人的话,就是香火不断。

欧洲天主教徒按照收入一定的百分率缴纳会费,一般都非常的自觉,因为这是教徒神圣职责,天主教会是上帝的代表,向教会尽义务也就等同奉献上帝。凡是天主教徒,几乎不会隐瞒收入,谎报实情,做生意的也不会偷税漏税,理由十分简单,假如昧着良心这样去做,就是等于欺骗上帝。中世纪的政教分离以来,欧洲宗教的道德教化的功用始终不衰。教廷不得干政,政治精英也会重视教会的力量。每次地方和国家大选,政治领袖都会拜会教区主教,倾听他们的意见,这样的互动是西方社会特有的现象。

实际上中国漫长的古代历史,可以找出许多封建帝王制和儒释道信仰相辅相成的例子。中国古代明君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所谓“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故其刑罚甚轻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习俗美也”,因为他们明白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这就是“凡以教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

不要说城市,这里一个小村庄往往就有一座教堂。每逢礼拜,弥撒钟声此起彼落,响彻云霄,穿戴整齐的男女老少,鱼贯而入,倾听布道,唱诗班的天籁之音绕梁不绝。时代变迁和社会制度的更迭,都没有改变这道千年不变的风景线。这里有个悖论,唯物主义起源于欧洲,而且欧洲始终处于自然社会科学的前沿,但是又不妨碍唯心主义宗教的发扬和繁衍,政治经济民主法制与其和平共存。所以一位欧洲学者有了以下奇谈怪论,唯物与唯心即同一个事物的两面,这就是源于黑格尔的辩证法。

欧洲的天主教堂,哥特式的塔尖高耸入云,巴洛克的装潢金碧辉煌,殿堂里面各种宗教绘画雕塑,和管风琴庄严洪亮的音色,使人产生进入天国和极乐世界的幻觉。宗教信仰的软件硬件巧妙的设计,确实有净化身心灵肉的功效。每到礼拜天,来到教堂的皈依者,俨然来到精神港湾,瞬息间一个星期来所有的惶恐和精神创伤,荡然无存。在感恩的歌声中,人们的心中充满对生活的美好憧憬,确信自己有限的生命是归属于一个永恒的事物。

萍踪传书 连载1561(李敏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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