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人世间”(第二部)
(连载之十六)
杨亚军
十九
记得爷爷奶奶的门前种有好多花,我的老家称作“收起花”。
其实这种花,学名叫蜀葵。别称一丈红、大蜀季、戎葵。高大两米,茎枝密被刺毛。花呈总状花序顶生单瓣或重瓣,有紫、粉、红、白等色。花期2——8月,蒴果,种子扁圆。肾脏形状。喜阳光充足,耐半阴,但忌涝。
一年种下,来年自然发芽,成长,自然开花。属于多年生草本植物。盛夏季节,五彩缤纷,招来众多蜜蜂和花蝴蝶,花瓣中散发出阵阵幽香。
农家小院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
现在的公园中广泛种植,花色品种繁多,特别招人喜爱。漫步在公园花海之中,看到遍野的“收起花”,不,大名叫蜀葵花,忽然想起爷爷奶奶的小院门前,一簇簇盛开的花朵,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满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的奶奶,裹着小脚,走起路来,屁股扭来扭去,有时看着很好笑。
总是在想,这么小的“三寸金莲”,奶奶年轻时候怎么下地干活呀?
在新房小院子里,奶奶喂养了四、五只鲁花老母鸡,用以下蛋食用。
那时候我小,还认不清那几只产蛋鸡婆们。
经常看见一只肥肥胖胖老母鸡,大摇大摆地从奶奶家进进出出,毫不害怕。
“谁家的野鸡,又来偷食了,找死呀!”,
我心里想着,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儿砖头,向那只母鸡砸去。
巧得很,砖块正好击中富态鸡婆的一条腿。
那只母鸡突遭袭击。
摔了个大跟头,瞬时又跳起,拐着腿,“嘎嘎嘎”地闪着翅膀飞出了土坯院墙。
“这回算是便宜你了,再让我看到你,就不客气了”。
我拍了拍小脏手,顺便用右手的“饹馇”袖子擦了擦鼻涕,心里有一种胜利者的“王者”心态。
不经意间替奶奶的母鸡们报仇了,心里洋洋得意得很,很有成就感。
老奶奶喂鸡
没想到,过了几天,到爷爷家玩耍时,没进院子里,就远远听见奶奶的骂街声:
“不知道是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打坏了我的下蛋宝贝呀!”
“我的鸡招谁惹谁了,这么歹毒!”
“打狗还得看主人哩,真是缺德呀…”
小脚奶奶,越骂越来劲,骂声里弥漫出了哭调味儿。
老人家手里抓着一把玉米粒,好像要准备安慰那只受伤的母鸡。
我心想,坏了,我闯下大祸了!原来那只鲁花大母鸡,是爷爷奶奶他们的。
“哦,明白了,怪不得那老母鸡慢条斯理地在奶奶家进进出出里。”
此刻的那只受伤母鸡,正在屋檐下,缩成一团。炸着鸡毛,“咕咕咕”地抖动。
一只脚蜷缩着,估计是鸡腿骨折了。
奶奶把玉米粒扔在母鸡面前。母鸡没有理会,自顾闭目抖动。
“哎”,奶奶叹了口气,朝南墙跟走去。
靠近南墙边鸡窝上的土坯墙头里,有两处专门供鸡婆下蛋的“产房”。
里面铺有厚厚的“瓤子”(小麦秸秆),跟佛龛类似。
平时接二连三就会有鸡蛋出现。
收鸡蛋,是奶奶每天的工作之一。
今天,里面空空如也。奶奶空手而归。看到小脚奶奶的郁闷神态,我心里开始了自责。
我太莽撞了,真不懂事,我不该打你的宝贝鸡婆,谁家的也不应该打它。
奶奶,对不起,我错了。
鸡窝上面,有我爷爷用的深紫色瓷制夜壶和奶奶用的浅黄色小瓷尿盆。
这两样东西,我太熟悉了。
最终,我也没勇气敢于当面承认错误。
在奶奶那里磨蹭了一会儿,找个机会溜走了。
多年后,那颗“老树精”被他人伐倒卖走。
那时我们早已搬离了老屋。
记得卖树人刨树时,树木又高又粗大,院落空间窄小,伐卸树杈时,毁坏了我家的老屋。
老母亲纠结于卖家不及时道歉,扣留过一段树身一段时间。
最后卖家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偷偷地把木材运走了。
据说那颗伴我童年时代的老槐树,被卖到了许城东村一个棺材铺,做了很多“土货”(指棺材)。
那时候,人们还没有古树保护意识,国家也没有出台相关政策。
否则,这一棵古树,还在我家老屋院子里生长着。
老树仍在开着茂密的槐花,树杈里,数不清的鸟儿筑巢,繁衍后代。说不定已被列入古树保护行列呢。
老村落
在我旅游过的很多古老村寨里,发现有很多古树,都带有“身份证”。
这些古树,记录着村寨的历史变迁,向人们述说着那些逝去的悠悠往事。
它们的存在,犹如一部厚重的历史教科书,记录着曾经的岁月。
现如今曲阳县城西(贡家庄村),有株超百岁古树,已经得到曲阳林业部门登记保护。
该村村民每年定期给古树庆生,希望古树护佑村民平安吉祥。
说起古树被毁,真是有太多的遗憾,让当下人们扼腕顿足,唏嘘不已。
农村娃
上世纪八十年代卖货郎
曲阳济窦岩
当年我们曲阳县著名风景区济窦岩,那数颗屹立于岩石之上的千年古柏,在“破四旧,立四新”年代,被不肖子孙无情地伐倒,被愚昧后人做了棺材埋入了地下。
个人认为,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呀,多么可惜呀!
所以说,个人认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家族,如果没有历史自信、没有文化自信,不懂得历史的传承,文化的继承,那对于后续的发展,就会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和正确方向,太可怕了!
作者杨亚军
(作者为曲阳县作家协会理事)
(责任编辑 郭晨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