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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等突厥民族,为何都爱自诩为“成吉思汗后裔”?

作者:黄娜老师

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么个奇怪的现象,很多主要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都爱说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后裔。

然而,这位厉害的蒙古大汗,他本人和其开创的汗国,并未皈依伊斯兰教,信奉的是多神崇拜的萨满教。

土耳其等突厥民族,为何都爱自诩为“成吉思汗后裔”?

充满神秘色彩的萨满教仪式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特殊的概念——“突厥化的蒙古人”。

典型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帐汗国、南下建立印度莫卧儿王朝的帖木儿后裔巴布尔一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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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流传下来的画像上看,巴布尔的相貌一点都不“印度”。而且,在他的脸上仍旧能找出一些蒙古人的特征

其实,所谓的“突厥”,除了族群和血统的划分,客观上看,它更像是个文化指代和生活模式,泛指主要信仰伊斯兰教,操突厥语的各民族的合称。

特别有意思的就是,根据2021年最新的DNA测试结果,一直自诩为突厥民族直系继承者的土耳其,其境内居民竟然主要是被征服的安纳托利亚(小亚细亚半岛)的希腊人后代,而且,血统还挺纯正,和当代希腊人一比较,倒是可以说得上“同源同种”!

实事就是这般尴尬,似乎土耳其的世仇,就是它自己!

不过,土耳其的血统虽然偏南欧,但仍旧不影响他们继续扛起突厥主义的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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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16名武士,就是土耳其认的16个爸爸,其中就有金帐汗国、帖木儿帝国、莫卧尔帝国等多个成吉思汗后裔

毕竟,尽管血统“不够突厥”,在语言文化和信仰方面,土耳其还是“很突厥”的。

所以,对于“突厥”这个概念,除了血统,更多的,还是文化和生活习俗方面的界定。

那么,这个“突厥化的蒙古人”,也是从两方面进行定义的:一个是血统;另一个,则是信仰和生活方式。

以至于从蒙古汗国们曾经统治过的中亚五个斯坦,再到西亚的土耳其人,都自诩为成吉思汗的后裔。

当然,正如前面说的那样,论血统,现代土耳其人跟成吉思汗,几乎没有半毛的关系,这跟他们那套“泛突厥主义”的情愫有关——历史上,骑马挎着刀的古代亚洲人,他们一律都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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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传统舞蹈,可以看出,带着明显的东南欧元素

接着,咱们先捋顺一下西征蒙古人血统方面的变化。

可以说,西征的成吉思汗的后世子孙们,在和中亚-中东民族混血并伊斯兰化的过程中,融入和发扬了的“突厥文明”。

在那段岁月中,西征队伍里充斥着大量的非蒙古成员,他们包括了回纥人,乃蛮人等突厥语系民族。所以,蒙古西征也可以看作是蒙古人带着突厥小弟征服世界,以此来制造“祖先神话”,塑造民族共识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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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早在13世纪蒙古人西征之前,中亚和中东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完成了伊斯兰教化;甚至在东欧的部分地区,伊斯兰教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比如,惨遭蒙古人屠城,几乎绝了种的花剌子模,就是以波斯人和突厥人血统为主的伊斯兰教国家。他们长得高鼻深目,带着明显的白种人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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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成吉思汗》中花剌子模的演员都是从新疆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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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剌子模的统治中心在当今的乌兹别克斯坦

蒙古人在这些征服地区,一般都会搞屠城。

除了像花剌子模那种不分男女老幼一块咔嚓了的,蒙古人对待征服民族,更多的情况是,杀光见到的男性,然后霸占当地的女性。

这样一代代下去,蒙古人的东亚血统,就被稀释了,到了金帐汗国的中以后,大约14世纪初左右,汗国的中上层统治者们,也出现了明显的白种人特征,相貌上跟老祖宗成吉思汗,离得越来越远。

比如,从这位金帐汗国的大汗——月即别汗(1312—1342)留下的肖像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来,他老人家就长得不算很“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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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在这位月即别汗统治时期,金帐汗国完成了伊斯兰化的进程。

月即别汗在汗国的首都别儿哥萨莱(今俄罗斯伏尔加格勒附近)建立了“十三座举行礼拜的清真寺,并和埃及、波斯、阿拉伯帝国这些伊斯兰教国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类似的还有窝阔台汗国和察合台汗国,也是在14世纪初前后,正式走上了伊斯兰化的道路。而且,跟金帐汗国一样,均由蒙古统治者自上而下进行推广。比如,多次颁布政令,强制普通蒙古人改信伊斯兰教等等。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金帐汗国的“死对头”伊尔汗国对伊斯兰教的接受过程,就没这么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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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汗国的建立者旭烈兀是一位敌视伊斯兰教、尊重基督教,自己又信奉萨满教的君主。他对善于经商的亚美尼亚人特别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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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烈兀的妻子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

不过,旭烈兀对伊斯兰教,则带着一种莫名的仇视。当他率军攻陷巴格达后,曾放火焚烧了巴格达城,末代哈里发也“被裹在地毯中为马踏死”,大量的伊斯兰文献被付之一炬。

旭烈兀的蒙古铁骑究竟屠杀了多少巴格达平民,相关数字至今说法不一。按照当年旭烈兀写给法国国王路易九世的一封信的说法,他自称在这个“世界中心”,杀掉了二十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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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汗国迫害国内伊斯兰教徒

但你再看看地图,就又会发现,伊尔汗国正好位于中东伊斯兰教地区——无论统治者如何抗拒,仍旧无法摆脱伊斯兰教的影响。

更何况,在伊尔汗国的行政系统中,仍旧不得不继续任用当地官员,而这些官员基本都信仰伊斯兰教,外来的萨满和喇嘛教文化并没能深入到汗国的基层。萨满传统的习俗和法典也很难得到当地人民的广泛认可。

这么整,确实感觉特别拧巴。

结果,几代人下去,从汗国第三任君主贴古迭儿起,伊尔汗国也不由自主地开始了伊斯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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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突厥化了的伊尔汗国中兴之主——合赞汗

而且,整个13-14世纪,不仅四大汗国的蒙古人先后主动“伊斯兰化”,甚至连元朝境内的一些蒙古贵族,也选择了皈依伊斯兰教。比如,忽必烈的孙子阿难答,就是其中一例。

总的来看,西征蒙古人和中亚、中东地区民族的血统不断融合,并皈依伊斯兰教的这个过程,就可以被视为“蒙古人的突厥化”。

而曾经被金帐汗国统治了200多年的东斯拉夫人,特别是俄罗斯人,也总被西方世界认为,不属于纯血的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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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剧《索菲亚》剧照。留里克王朝时代的俄罗斯服饰,带有明显的蒙古色彩

历来,西方总流传着这么一句谚语——“Scratch a Russian and find a Tatar.” ——“剥开一个俄国人的皮,就会看到皮下鞑靼人的血脉”。

这个鞑靼人,指的就是金帐汗国灭亡后,汗国的这部分“突厥化的蒙古人”的后代。不过,到了近代以后,他们的长相就大致上已经和白人无异了,曾经的蒙古老祖宗留下的那点血脉,基本都被稀释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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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妖僧拉斯普京的尤苏波夫亲王,就是鞑靼人后裔,虽然亲王身穿鞑靼服饰,但他的相貌气质都不是那个味道了

说到这儿,可能有人会问了,那时候的伊斯兰教究竟有什么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为何会让黄金家族的后裔都主动成为了穆斯林呢?

当年,西征的蒙古人离开了世代居住的草原,他们的游牧文明与被征服的中亚、中东(比如伊拉克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流域的传统农业区)和东欧的一些农耕文明产生了交汇;那么,对于定居形式的城邦经济来说,伊斯兰教显然“更好用”。

客观讲,作为诞生最晚的世界性宗教,放在那个阶段,伊斯兰确实有着明显的先进性。

伊斯兰教倡导,神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都能成为真主的选民,只要你信他就可以了。

而且,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就把实际的掌管权交给了人类。那么人的价值就得到了充分肯定,更有利于统治者借助神的口吻,掌控世俗社会的一切(比如搞政教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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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样的模式,不但有助于下层人民摆脱歧视;对于统治者来说,借助伊斯兰教的“排他性”和“一神教属性”,也能非常理想的形成国家认同感,维护自己的统治权威。

更何况,早在蒙古人崛起之初,他们对手下的信仰就很包容,西征队伍里的宗教信仰就五花八门~喇嘛教、萨满、基督教、拜火教、伊斯兰教都有涉及;同时,蒙古人对于民族“纯血”方面的要求,也不严苛。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有了西征蒙古人血统和信仰方面的“突厥化”,直到数个世纪后,那些高鼻深目、主体信仰伊斯兰教的突厥民族,仍旧坚持认为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后裔。

但事实上,与其说他们是成吉思汗的后裔,不如说是早年杀过来的蒙古人被这些民族的老祖先们给融合并稀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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