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程晓筠
今年69岁的加拿大电影人保罗·哈吉斯（Paul Haggis）曾凭借自编自导的《撞车》荣膺奥斯卡最佳影片奖，还曾执笔《百万美元宝贝》《父辈的旗帜》《硫磺岛来信》《007：大战皇家赌场》《007：大破量子危机》等影片的剧本。不过，就在今年6月19日，忽然传出他在意大利当地出席某电影节活动时，因为性侵罪行而被当地警方逮捕的新闻，令外界颇感震惊。
保罗·哈吉斯曾凭借《撞车》赢得两座奥斯卡小金人。
如今，经过长达一个半月的调查取证和法庭论辩，意大利南部城市莱切上诉法院的三位法官，终于在近日做出决定，彻底恢复了保罗·哈吉斯的自由之身，基本上也已确定指控他强奸女性的说法，纯属空穴来风。
沦为强奸案嫌疑人的电影节发起人
这一次的意大利之行，哈吉斯原本是为了参加6月21日至6月26日举办的普利亚大区阿罗拉电影节。该电影节今年是首度举办，发起者正是哈吉斯本人以及意大利资深电影记者希尔薇娅·比奇奥（Silvia Bizio，美国金球奖评委）等人。哈吉斯通过自己的广泛人脉，邀请到玛丽莎·托梅、爱德华·诺顿、乔恩·哈姆、马特·狄龙、杰瑞米·艾恩斯、奥利弗·斯通、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马丁·坎贝尔等欧美影视圈的大咖来做嘉宾，他自己原本也会在电影节期间参加大师班讲座，可说是这一届电影节的中流砥柱。
不料，就在电影节正式开始之前，哈吉斯却忽然成了强奸案嫌犯，被电影节举办地布林迪西警方逮捕，不仅他自己的大师班活动全部取消，就连他的孩子、同样吃电影饭的詹姆斯·哈吉斯（James Haggis）和阿丽莎·哈吉斯（Alissa Haggis）原本要参加的几个电影节讲座活动，也都受牵连而被取消。
据悉，强奸案的受害者是一名28岁的英国女性，警方未对外界透露她的姓名和职业。两人据说是在今年四月底的蒙特卡洛喜剧电影节上认识的，哈吉斯是该电影节的评委。按照哈吉斯辩护律师的说法，该名女子平时也都从事表演工作，梦想能够成为下一位邦女郎，因为知道哈吉斯当过两部007系列电影的编剧，因此主动提出为哈吉斯提供陪睡服务，以换得未来的演出机会。
按照约定，两人6月12日来到距布林迪西40多公里的度假胜地奥斯图尼会合，之后在同一宾馆房间内，共同度过三天时间。根据该名女性的说法，哈吉斯在此期间多次对她实施强奸，随后还在6月15日清晨驾车去了当地机场，把她扔在那里。“我被强奸了好几天，”她告诉布林迪西地方检察官安东尼奥·内格罗，“我们原本说的是要合作拍电影，结果他却强奸了我，从星期天强奸到星期三。”
孤身一人的她，在清晨时分人迹稀少的意大利机场内，显得格外突兀，很快便引起服务人员的注意。很快，当地警方赶到，将其送去医院。6月19日，意大利警方以强奸罪名逮捕哈吉斯，要求其不得离开下榻的奥斯图尼宾馆房间。
此后，辩护律师代表哈吉斯接受媒体访问时，始终坚持当事人清白无罪，两人之间虽确实存在性关系，但均属你情我愿，绝不涉及暴力威逼。而且，律师拿出了最直接的证据：第一时间负责接待该名女性的当地医院所出具的验伤报告里，明确指出其并未受伤，也没有任何被施加过暴力或是性侵的痕迹。在此背景下，到了7月3日，布林迪西地方法院法官薇尔玛·吉利（Vilma Gilli）下令解除了哈吉斯的居家限制令，但为了自证清白，哈吉斯决定继续留在当地。
案发后，哈吉斯（中）一直滞留意大利当地。
仅仅一周之后，不依不饶的检察官内格罗重新提出申请，要求恢复哈吉斯的居家限制令，理由是案情尚未彻底厘清，嫌疑人仍有潜逃可能，而为示郑重起见，法官也予以了批准，但也驳回了检察官要求正式立案起诉的要求，理由是证据不足。在此背景下，检察官内格罗又将该案送去了更高一级的莱切省上诉法院，不料三位法官最终还是做出了不予立案的决定。截至发稿，哈吉斯依然还留在意大利当地，而检方暂时也并未公开承认失败，但依照目前的案情和证据情况，既然已先后有四位法官认定哈吉斯实属无辜，恐怕再要重新启动刑事调查的可能性，相当渺茫。
来自科学教的报复？
事发之后，哈吉斯仅在七月初接受过一次当地媒体的采访，除继续为自己辩白外，他也坦承确实犯了两个错误。“允许某个我都不怎么认识的人直接过来找我，这是我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实在是太愚蠢了。”他告诉意大利《共和报》记者，“第二个错误则是，当我遇上某些事情，觉得很不舒服，决定结束和她之间的这一切时，我选择了主动陪同她去机场，而且比她航班预订起飞时间提前了几小时就到了机场。”
按照哈吉斯的说法，现在回头细想，他觉得对方打从一开始就很可疑。“我看了她接受警方调查的画面，看上去很有准备，像是预先排练过一样，完全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精神崩溃，受到了很大打击。暂时我当然是没有证据，但从我当年和科学教打交道那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我相信这帮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对于公开批评他们的人，科学教会不惜手段毁掉你的名节、事业和家庭。”
保罗·哈吉斯口中的“科学教”，正是有时又被译作山达基教会的所谓邪教组织。明年即将迎来创办七十周年大庆的科学教，虽然历年来丑闻不断，但也凭着汤姆·克鲁斯等大牌信徒的名人效应，始终屹立不倒。
汤姆·克鲁斯出席科学教活动。
在好莱坞，除“阿汤哥”之外，约翰·特拉沃尔塔、伊丽莎白·莫斯、大导演库布里克的女儿薇薇安·库布里克等也都是其忠实信徒。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执导的影片《大师》中的主人公卡斯特身上即有科学教创始人L·朗·贺伯德的影子。
《使女的故事》的主演伊丽莎白·莫斯，也是科学教的忠实信徒。
影片《大师》的部分灵感，来自科学教创始人贺伯德。
而青少年时代本是无神论者的保罗·哈吉斯，也在成人后因为种种原因加入了加拿大安大略当地的科学教会，从22岁直至56岁。2009年10月，受到科学教会反对同性婚姻立场的刺激，早已对该组织心生不满的哈吉斯，愤然选择高调退出，令科学教颜面扫地。于是——按照哈吉斯本人的说法——也引来了该组织的暗中报复。
2017年，在好莱坞从事电影宣发工作的哈蕾·布里斯特（Haleigh Breest）将保罗·哈吉斯告上法庭，称其在2013年时曾性侵自己。消息曝光后，又有三名不愿公开身份的女性做出相似指控。有一位也曾从事电影宣发工作，1996年在参与宣传一档电视节目时与哈吉斯相识，她指控后者强迫自己为他口交，随后还强奸了她。之所以那么多年一直保持沉默，是担心没人会相信自己的说法，而且哈吉斯也威胁说，一旦她那么做，会让她的电影事业彻底终结。另一位指控者则表示，自己因为工作关系而进入哈吉斯的办公室，却遭到后者强行索吻，最后好不容易才逃出了魔窟。按照这名指控者的说法，身为人夫的哈吉斯当时还恬不知耻地告诉她，自己和妻子早就约法三章，他婚内出轨，妻子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第三位指控者表示，2015年时，哈吉斯也曾强吻过她。
至于哈吉斯本人，对于上述说辞一概否认，并且暗示这是科学教在对他进行打击报复，而同样有着脱离科学教经历的电视演员丽亚·蕾米妮（Leah Remini）以及科学教前高层迈克·林德（Mike Rinder），都在事发后力挺哈吉斯的清白无辜。2019年7月，受理此案的纽约法院要求哈吉斯提供DNA样本用于案情勘验。此后，因为疫情关系，案件审理被一推再推，目前定在今年10月正式开庭。看来，即便能从意大利全身而退，至少已有三年半未有新作问世的保罗·哈吉斯，也很难心情放松起来。
责任编辑：程娱
校对：刘威